因為要押解的人是合體期的沈羨和元嬰期的顧煥清，所以青陽門特意派清武來押解兩人回宗門。

這是個急差，禦劍回宗門只是半日的功夫，竟然還用上雲舟，清武淡淡地看著顧煥清和沈羨，頭微微一偏：“上去。”

沈羨和顧煥清依言照做，他們沒有表現出敵意，可青陽門弟子不知被灌輸了什麽思想，對他們的態度都不似之前的親和，即便是有清武坐鎮，也是緊繃著精神戒備。

清武帶著兩人走進船艙內，接著合上了門。

隔絕了弟子的視線和窺探，又立了一個簡單的禁制，清武這才看向沈羨，平靜道：“掌門下令，命我將魔修沈羨與叛徒顧煥清帶回宗門。”

沈羨身子一僵，嘴邊扯出一抹苦笑。

“我是魔修，你覺得厭惡？”

“不，”清武輕輕搖頭，“我只知沈羨，不知魔修。”

沈羨一楞：“清武你……”

“掌門有意制裁你與顧煥清，但佛修執意不讓，現在雙方還在僵持。”清武打斷了沈羨的話，語氣淡淡，“此事還有轉機。”

意識到清武這是在給他說明情形，沈羨心中一暖，不禁道：“謝謝。”

“不用，”清武說，“靈虛秘境那時，我便知道你與眾不同。”清武透徹的視線落在沈羨的身上，“你比我所料的要強得多。”

“……抱歉。”沈羨垂下眼簾，清武是真把他當朋友，既已知道了他的可疑，卻還是不主動去問，給了他足夠的信任。

清武搖了搖頭，看向顧煥清：“掌門對你另有打算。”

“我知道。”顧煥清點點頭，“我自有對策。”

“恩。”說話的功夫，雲舟已然穩穩停下，清武撤去禁制，站起身道，“走吧。”

沈羨與顧煥清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隨清武走出船艙。

雲舟下，雲霄峰頂人聲鼎沸，諸多目光集中在雲舟上。看到沈羨與顧煥清的身影，人群如同被人按了消音鍵，驟然安靜下來。

掌門元虛站在最前方，肅然地看著兩人，沈聲道：“清武，將兩人帶下來。”

清武沒有動作，他看了眼顧煥清，後者會意地牽住沈羨的手，與他一道躍下雲舟，落在眾人面前。

元虛板著臉沈默地看著兩人半晌，拂袖而去。

“走了。”清武在身後提醒，兩人跟在元虛身後，身後是旁觀的正道與佛修，一齊湧入大殿。

進了大殿，方才站得擁擠的眾人頓時分出好幾個層次。站在殿內最上方的是以元虛為首的青陽門高層，往下是青陽門長老們，接著佛修、正道各占一邊，還有一些宗門選擇旁觀，便單獨地站在了後方，最後面的是聞訊而來的青陽門弟子們。

元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半晌緩緩道：“叛徒顧煥清、沈羨，你們還有何話要說？”

沈羨擡頭直視著元虛，挺直腰背直接問道：“不知掌門何來叛徒之說？”

“據知情者送來的密報，說你沈羨是魔修中的高層，你可承認？”

“不承認，”沈羨笑了笑，“若是僅憑密報就斷言我的魔修身份，那我今日放言青陽門混有魔修，掌門你可相信？”

“哼，證據確鑿還信口雌黃！”元虛身旁的一位長老不屑道。

“既然有密報傳我是魔修，那麽請給出證明，不然如何服眾？”沈羨回頭看了眼最後的青陽門弟子們，笑道，“看弟子們這麽關心這件事，還是趕緊解開誤會的好。”

“既然我派出清武去抓捕你們，自然就拿到了確鑿的證據。”元虛眼神往旁邊一掃，旁邊的那位長老立刻會意，揚聲道，“帶人上來！”

沈羨心裏一沈，回頭望去，就見渾身狼狽，身上帶著斑斑血跡的連郁被推了上來。

押解連郁的弟子重重推了小孩一把，連郁像是受了極重的傷，竟然膝蓋一軟跪了下去，然而那雙眼睛卻一如往日般淡漠，他平靜地看著沈羨，淡然的視線像是在安撫，但效果顯然不佳，沈羨只覺得心中一梗，滿腔憤怒蓬勃而發，他轉頭怒視著殿上的人：“你們怎麽能對一個孩子下手！”

“孩子？”那長老不屑地嗤笑，“孩子又如何，成人又如何，只要身為魔修，就是我們的敵人，就不能手下留情！”

沈羨沈默地盯著殿上的元虛，眼中翻湧著冰冷的憤怒，他轉身朝連郁走去，押解他的弟子看到沈羨陰沈的臉色，有些畏懼地往後退了半步，沈羨將連郁瘦小的身子抱了起來，連郁很不習慣這樣示弱的姿態，皺著眉掙紮了一下，沈羨在他耳邊低聲道：“忍忍，一會兒放你下去。”

連郁這才作罷。

沈羨走到顧煥清身邊便把連郁放了下來，小孩有些虛弱，卻還是執著地站著，只是小手拉著他的衣袖撐著。

“你的身份是無法證明，可是這小孩修煉的可是魔修功法！”

沈羨抿著唇一言不發。

“沈羨，這魔修是你帶回來的人，你將一魔修帶進青陽門，是何用意？”元虛一臉高深莫測，“不如說，你想借由這個魔修，為你達成什麽目的？”

沈羨冷冷道：“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若你問心無愧，大可以反駁我。”元虛言罷，見沈羨真的不打算理他，便不再與他計較，看向顧煥清，“華和峰弟子顧煥清，你身為他的道侶，知情不報，是為何意？”

“我為何要上報？”顧煥清直言道，“我有權選擇我的道侶，即便他是魔修，只要我願意，他就只能是我的道侶。”

“執迷不悟！”元虛失望地看他一眼，再不費口舌，他掃視眾人，揚聲道，“叛徒顧煥清、沈羨，勾結魔修潛入青陽門，心懷不軌視門規於無物，即刻處決，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慢。”佛修處，一慈眉善目的和尚開口阻攔，他轉動著手中的佛珠，緩緩道，“顧煥清與沈羨，不能殺。”

大殿因為和尚的話出現片刻安靜，沈羨與顧煥清不動聲色對視一眼，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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