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如織，路邊商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沈羨坐在二樓窗邊，望著樓下的行人，給坐在對面的顧煥清遞去一塊點心。

看著顧煥清動作自然地接過點心送入口中，心情無比舒暢。

這幾日相處下來，他能感覺到，顧煥清在一點點接受自己。

他很清楚，顧煥清是怎樣的人，可能是由於童年生活的影響，但凡別人接手過的食物，他絕對不會再碰，然而現在已經能如此自然地吃下去，足夠說明他已經完全信任自己。

除此之外，最直接的證據，便是他腦海中的那個進度條。

經過這些天來的努力，數字已經變為了15%。

多日的努力沒有白費，沈羨心裏別提多開心了，美滋滋地喝著靈茶，一邊註意周圍桌子其它修士的談話。

茶餐館永遠匯聚各類情報，修真界亦是如此。

聽說魔尊最近又不安分待在他的魔尊宮，在凡人界為所欲為……

聽說魔尊有斷袖之癖，喜愛年輕資質高的少年，擄去當爐鼎采補……

聽說魔尊長相俊秀，床上功夫也極好……

聽說魔尊性格淡漠，雖風流卻極專情……

聽說有人特意找機會接近魔修只為能夠有機會被抓回去和魔尊春宵一度……

沈羨聽的是一頭黑線，這些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修士們竟然一臉正氣地八卦魔尊，仙魔之間的氣氛這麽良好嗎。

餐館樓梯口忽然一陣騷動，沈羨耳力好，聽到“顧師兄”這三個字眼，不由擡眼望去。之間五六名白衣少年朝這裏走來，沈羨看向顧煥清：“你認識？”

顧煥清點頭，放下筷子，含著笑意的目光落在那幾名青年身上。

“師兄，”領頭人面龐依舊稚嫩，清秀的臉龐神色難掩驚喜，動作略顯浮躁地朝顧煥清施了一禮，“你怎麽會在這裏？”

“只是路過而已。”顧煥清輕斥，“都帶領弟子出來做任務了，還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

“要穩重，我知道了，師兄真是啰嗦。”少年微微鼓嘴，像是極不耐煩似得，眉眼間卻滿是笑意，他的視線偏轉到沈羨身上，“師兄，這位前輩是？”

修真界的渡劫大能一只手就能數的清，為防不必要的麻煩，沈羨壓制修為到分神期，即便如此也足夠出挑。

“路上結識的朋友，沈羨。”顧煥清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師弟，雲軒。”

雲軒是顧煥清師尊門下最小的弟子，性格雖活潑，卻心思細膩，十分了解顧煥清的想法，在顧煥清失意時，陪伴最多的便是他。

沈羨看著這位神采飛揚的少年，不自覺露出一抹笑容，雲軒盡收眼底，眼中驀然迸發出一股火苗。

沈羨：“？”

怎麽回事，這少年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麽怪怪的……

“沈前輩行程是否緊張？若是有空誠邀前輩到青陽門做客，在下很想與前輩結識。”

沈羨不由失笑，雲軒果然如他所描述一般直率，他頷首道：“自然，原本我也是要同煥清回青陽門的。”

雲軒神色一頓，視線在沈羨和顧煥清身上打了個轉，目光有些古怪。

沈羨叫顧煥清名字的次數很少，而且也是正經地稱呼全名，像這樣親昵的稱呼，顧煥清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由看向沈羨，卻見對方正眼含笑意地與雲軒對視。

顧煥清眼底微沈，隨即若無其事地提起：“你怎會到這裏來？”

雲軒的視線這才從沈羨身上移開，談到任務神色嚴肅些許：“這附近的村子有妖獸肆虐，我帶幾名外門弟子前來清除。”

“如此便不耽誤你執行任務了。”

雲軒點點頭：“師兄回去休息幾日，待我回來再聚。”

“嗯。”顧煥清微笑點頭，看著雲軒一行人離開，沈思片刻忽然說，“知道你和別人有什麽區別嗎？”

沈羨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沒事吧你？”好好的說這幹嘛？

“……”顧煥清幽幽望過來，忽視掉他的話，繼續道，“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人。”

“噗、咳咳……”沈羨正在喝茶，被這土味情話結結實實嗆到，咳得昏天黑地，半天才把氣理順，臉頰通紅一片。

始作俑者依舊氣定神閑，遞給他巾帕：“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茶水太燙。”沈羨擦了擦嘴角，仍心口狂跳，甚至不敢和顧煥清對視。這波土味情話實實在在地當頭給他一悶棍，讓他不知如何應對。

顧煥清伸手摸了下茶壺，溫熱的觸感戳穿了沈羨的借口，他眼裏帶笑地看面上現出幾分尷尬的沈羨：“我只是試試與你表白能否取出東西，”頓了頓說，“果然可以。”

沈羨松一口氣，原來是這麽回事，反應過來又有些惱怒，瞪了顧煥清一眼。

這小子絕對是存心嚇唬他的！

“隨我去個地方吧。”在桌上留下付賬的靈石，顧煥清站起來說。

沈羨捂了捂還有些慌亂的心口，隨顧煥清離開。

這鎮子稱得上繁華，路過的修士大多也選擇在這裏歇腳，是以為修士開設的店鋪不在少數。

顧煥清似乎對這鎮子有所了解，沒費太長時間就來到一裝潢精致的店面前。

牌匾上仙沁閣三個大字挺拔秀麗，沈羨掃過一眼便跟著顧煥清走進店裏。

“仙長來是想看些什麽？”前臺後的夥計看到沈羨和顧煥清，擺起恰到好處的笑容招呼道。

顧煥清將一玉盒放在前臺上：“我要拍賣這件東西。”

夥計雙手接過玉盒小心打開，看清裏面的東西臉色微變，恭敬地行了一禮道：“二位仙長樓上請。”

夥計將二人引到二樓一間雅間，殷勤地為兩人倒上茶水，又傳人奉上點心，這才道：“請二位稍等片刻。”

房間只剩下他們二人，沈羨有些好奇問道：“你要拍賣什麽？”

顧煥清微笑：“越階丹。”

越階丹，是一位煉丹師煉制出的可以平穩突破境界，幾乎沒有任何副作用的丹藥。可惜天妒英才，煉丹師早早便坐化，丹方也在爭奪中消失蹤跡，用一顆少一顆，是有市無價的寶貝。

顧煥清因為強大的主角光環，境界上從未出現過瓶頸，自然用不上越階丹。

“你很缺靈石？”

顧煥清垂下眼，看著茶杯中浮沈的茶葉說：“靈石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拍賣會將在一月後舉行，屆時仙沁閣會遣人通知，將協議書簽下，兩人便離開仙沁閣。

回去的路上，街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騷亂愈演愈烈，已有一部分人駐足圍觀，沈羨往混亂中心瞥了一眼，頓時驚訝地移不開視線。

一衣著樸素的中年男人緊緊拉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嘴裏罵罵咧咧道：“死小子，快跟我回家！”

“放開我！我不認識你！”男孩奮力掙紮，無奈身形體格力氣都存在巨大差距，反抗只是徒勞。男人的手像是鐵鉗一樣死死扣住男孩地手腕，強硬的帶著他往一個方向走。

“放屁！你連你老子都不認，虧我白養你這麽多年！”男人破口大罵，怒不可遏，眼睛裏卻隱晦地閃著淫圌邪的光。

男孩看得分明，神色更加抗拒，可無論再怎麽激烈的掙紮也無法拜托男人的手。

“白溧？”沈羨驚訝喃喃，“他怎麽會在這裏。”

顧煥清眉頭瞬間蹙起，目光陰沈地望向小男孩，眼底一片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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