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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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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卿看著手裏這張紅彤彤的離婚證書, 仔細地摩挲著,心情無法言說。

結婚時,結婚證辦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時君慶收走了。

現在離婚證拿在手裏, 想著當初辦理結婚證時的場景, 一切恍如隔世。

這個證, 是她半年多婚姻的見證。

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北卿,沒有註意到病房門“吱呀”一聲就被推開了。

人還未到, 聲先聞。

“爺爺呀, 怎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下午才得知消息,就趕過來了。”北卿的母親陳嘉推開病房門,直奔病床,看著昏迷不醒的時君慶, 滿臉悲傷欲絕的表情。

身後跟著進來的是北卿的爸爸北振偉, 他有點拘謹。

看到北卿也在病房內, 臉上有訝異的表情:“卿卿,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北卿在看到陳嘉的那一刻,迅速地將手反在身後, 努力地隱藏著手上的離婚證。

幸好她剛才反應得快, 應該沒有被看到。

她還來不及說話, 北振偉註意到病房一側北卿旁邊站著的時隼,他朝時隼笑了笑,訕訕地道:“女婿也在這啊。”

時隼除了在婚禮上見過北振偉,後來並沒有見面的機會。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喊了聲“爸”,隨即又轉頭朝著陳嘉喊了聲“媽”。

老兩口對望一眼,嘴角泛出笑容。

陳嘉將目光轉移到北卿身上, 眼神裏有責備:“你這孩子!爺爺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訴我們!我還是今天下午看新聞,得到消息,和你爸爸匆匆趕來醫院的。”

北卿將離婚證藏在身後,心裏盤算著,怎麽開口,她和時隼已經離婚了。

她還沒來得及,陳嘉就將目光轉至時隼身上:“卿卿從小就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平日裏多多包涵體諒她。”

時隼站在一旁,點點頭,態度很是尊重:“放心吧,媽。”

陳嘉聽著時隼喊自己,越聽越滿意,笑意滿滿。

一旁的北卿朝著時隼使眼色,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明明兩人離婚證都領了。

她微微咳嗽聲,不想要這個謊言繼續下去:“媽,我和時隼已經——”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嘉打斷了:“卿卿啊,你現在成家了,要懂點事了。你年紀小,要多聽聽時隼的話,畢竟他比你大六歲。俗話說,婚姻是一門學問,你們要一起努力把婚姻經營好。”

北卿咬著唇,站在一旁父母對時隼滿意的眼神,心裏有點憋屈。

還經營什麽,兩人已經沒有未來。

如果在她和時隼中選擇,父母的眼裏,她永遠是不對的那一個。

就算告訴他們她和時隼離婚的消息,他們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時隼那邊,指責一切是她的過錯。

她的眼神一片黯然,深呼一口氣,不想要看到父母卑微巴結時隼的樣子。

特別是她現在和時隼離婚了。

在她的心裏,一直都認為,雖然兩人家世背景相差巨大,但在人格上,兩個人是平等的個體。

無論怎麽喜歡一個人,必須要得到對方的回應和付出。

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有前進的動力。

雙向奔赴的感情,才有意義。

在她和他的婚姻裏,她感受不到他的回應和付出,感受到了這段婚姻的不對等,所以她選擇離婚,結束這段婚姻關系。

北振海註意到了北卿情緒低落,想要問問,卻又不好問出口。

北卿從小放在老家跟著爺爺奶奶養大,雖然後來接回江北和他們一起生活,但缺失的感情已經很難彌補。

所以,他並不了解北卿內心的真實想法。

一旁的陳嘉朝著北振海使眼色,兩人今天來病房,說是來看爺爺,其實是為了來見時隼。

北家的公司已經岌岌可危,這兩天已經有銀行的人上門要債了,尋找新資金投入,是當務之急。

時隼是他們的女婿,又是江北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家大業大。

所以,是夫妻倆的第一候選人。

無奈這個女婿還只在結婚典禮見過一面,實在不熟。時隼對他們畢恭畢敬,卻總還是有著一股疏離感。

兩人不知如何開口。

陳嘉朝著北振海使眼色,北鎮海看著陳嘉,微微聳了聳肩,沒有行動。

陳嘉白了他一眼,鼓足勇氣,準備說出內心的想法。

這一切全部都被北卿看在眼裏,她走到兩人的身邊,兩只手分別拉著兩人,走出病房,邊走邊道:“爸媽,我有事給你們說。”

陳嘉看向一旁的時隼,邊走邊嘴裏念叨著:“你這丫頭,有什麽事情不能當著時隼的面前講,硬要跑到外面...他又不是外人,真是的...”

時隼看著北卿拖著北振海和陳嘉出去的身影,心底有一絲不安。

北卿將病房門帶上,站在走廊外,深呼一口氣,從背後拿出離婚證,遞給兩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我和時隼離婚了,他已經不是你們女婿了。還有,別再指望他會給公司註資了。”

陳嘉楞楞地接過紅色小本本,看著上面燙金的三個大字“離婚證”,仿佛如燙手山芋,將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是震驚過後的暴怒:“離婚?你們才結婚半年,就離婚?!你是不是有病!這麽大的事情,你不和我們商量下嗎?”

一旁的北振海也是滿臉不敢置信,他蹲下身子撿起被扔在地上的離婚證,打開仔細看著,半晌過後,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語氣悲涼,滿眼失望:“女兒啊,你糊塗啊...婚姻不是兒戲。”

北卿靠在墻壁上,父母的反應她早就預料到了。

她微微閉著眸子,任由雙親的發洩著。

畢竟,嫁給時隼的時候,盡管被群嘲不般配,但背地裏羨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現在離婚了,他們眼裏燒高香求來的乘龍快婿,就這麽沒了。

父母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已成事實,他們遲早要接受。

陳嘉看著她閉著眼睛,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氣得發抖:“時隼這麽好的人,整個江北市多少人想要嫁給他。現在你說離婚就離婚了,你真的要把我氣死!”

“他是很好,但他不愛我。”北卿閉了閉眼睛,她當然知道時隼很好,是眾人眼裏的香餑餑。

可是,他不愛她。

那就和她沒關系。

北卿張了張口,還是把話說出來了:“爸媽,公司的事情,另外想辦法吧。”

陳嘉指著北卿的鼻子,嘴角抽動,血壓飈高:“之前我多次讓你給時隼說家裏公司的事情,看他能不能夠給公司註資,挽救公司於水火之中,你屁都不放一個。現在你突然和他離婚,讓我們另外想辦法救公司,我們能夠想到什麽辦法!時隼就是我們唯一的辦法!現如今,你就是想要看著我和你爸辛苦創業二十多年來的家業,就這麽毀於一旦!北卿,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情願沒生你這個女兒!”

北卿沒說話,扯了扯嘴角,苦澀地笑了下。

她知道父母會有激烈的反應,卻沒想到母親竟然這麽說。

就因為她和時隼離婚,再也沒有合理理由讓他幫家裏的公司註資了。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問過她,這段婚姻幸不幸福,她過得開不開心。

就像小時候一樣,為了創業,把她扔在了清水村長大。

現在,為了公司的未來,又對她離婚的事情暴跳如雷。

活了二十四年,她從未有如此累過。

她朝著陳嘉笑了笑,轉身離開。

病房裏面,靠在門口的時隼,微瞇著雙眸,一字不漏地將三人的對話全部聽完了。

他緊抿嘴唇,深呼一口氣,看著床上緊閉雙眼的爺爺,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他似乎從未了解過她成長環境和家庭背景,也不知道她的教育歷程和興趣愛好。

婚前,曾聽聞過她父親的公司瀕臨破產,她賣包救父。但婚後,她似乎從向他提及家裏公司的事情。

他靠在墻壁,回憶著兩人的相處細節。

驀地,腦袋裏一道光閃過。

有一天夜裏,兩人歡好過後,她累極,如果是平時,早就沈沈睡去。

但那晚,她似乎有心事。

她從背後伸出手,圈住他的胸前,貼上去,用試探的聲音道:“我想知道隼時集團如果要註資一家企業,需要什麽條件?”

當時的他沒有想太多,很訝異她會在這個時間點來問這個問題。

他公事公辦地回答她:“我們要註資一家企業,首先要去調查了解這家企業的發展前景,經營狀況,來評估判斷這家企業值不值得我們來投資。如果通過我們的評判標準,我們會註資。如果沒有通過,無論是誰,我們都不會註資。”

身後的她似乎楞了下,聲音小若蚊蟲,“嗯”了一聲。

隨即,松開抱著他的雙臂,轉過身睡去。

他也累極,根本沒往北家公司的事上想,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進入夢鄉。

現在看來,那是的她,應該是唯一一次委婉地向他訴說父親的公司遇到了難題。

卻被他公事公辦地用程序化的流程擋了回去。

至此以後,她再也沒有提過一句公司的事情。

時隼緊握成拳,狠狠地敲了一下墻壁,悔恨自己的後知後覺。

北卿從醫院出來後,眼底的淚意再也按捺不住,傾瀉而下。

比離婚更難受的是,父母對她離婚的不理解和不支持。

在父母的眼中,嫁給時隼,是值得光宗耀祖的事情。

和他離婚,簡直是腦子進水。

北卿踩著高跟,邊走邊掉淚。

她的人生,失去了婚姻,現在似乎也要失去親情了。

“好巧,似乎每次看到你,都和眼淚有關。”一輛紅色的蘭博基尼在她的面前停下,雷司甚從駕駛室下來,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眼睛紅腫的北卿,扯了扯嘴角,站定在她的面前。

北卿沒想到自己狼狽的一面又被他目睹,忙用手胡亂擦著眼淚,吸了吸鼻子,用帶有鼻音的嗓音道:“你這個人怎麽陰魂不散,哪裏都有你?”

雷司甚攤了攤手,故作輕松道:“喝酒去嗎?”

北卿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笑容:“走,今晚不醉不歸。慶祝我終於恢覆單身。”

雷司甚楞了下,隨即護著她的頭,將她送入副駕駛室,發動汽車朝著江北最大的酒吧飛馳而去。

後視鏡內,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又出現了,再度跟得緊緊的。

雷司甚看看後視鏡,再看看身畔情緒明顯低落的北卿,扯著嘴角笑了笑,眼底沒有太多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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