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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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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滿整個花園別墅區,分外美麗。

汽車穩穩地停在一棟花園洋房的門口,雕花大門緊閉,北卿付了車費後,走下車,按了按門鈴,無人應答。

“媽——”北卿朝著院子裏喊了聲,一大片花草中,一個皮膚白皙、保養得宜的中年婦女,滿手是泥,看到北卿的那刻,滿臉錯愕,邊說邊從花草中走出來:“今天怎麽回來了?也不提前給媽說聲。”

北卿上前擁住她,滿是親昵:“想你們嘛,就直接過來了。”

陳嘉看北卿一個人回來,忙問道:“時隼沒跟你一起過來?”

北卿心裏一頓,臉上的笑容不變:“他去美國出差了,我趁機回來住下。”

陳嘉點點頭,拉著北卿朝著屋子裏走去。同在一個城市,時家住在城東的高檔別墅區,北家住在城西的花園別墅區。雖然都是別墅區,差距確實十萬八千裏。

北卿結婚後,還沒回過娘家。許久不見,母女倆有說不完的話,天色漸暗,不知不覺已到飯點。

陳嘉忙走到廚房,去準備晚餐。其實北家之前也有保姆和傭人,無奈北振偉投資失敗,只好遣散了她們。

兩人本就是白手起家,年輕的時候過了不少苦日子,後來家裏才開始請保姆和傭人。現在不過是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過慣了富太太生活的陳嘉,從未曾料想到年過半百,晚年的人生如過山車般,瞬間從高處落下,吃穿用度降了N個檔次,還要每天自己準備一日三餐。

這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她一度難以接受。

好在,她現在似乎看到了曙光。

過了會,北振偉開車回來了。年過五十的他,已經雙鬢斑白。

看到北卿的那刻,他的眼睛裏滿是驚喜,下意識地看了下四周,出聲問道:“時隼沒過來?”

北卿笑了笑,心底有點澀,告訴父親時隼早上去美國出差了。

北振偉掩去眼底的情緒,笑容掛在臉上:“卿卿啊,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出嫁都三個月了,我和你媽本想說去北湖灣看你,又怕打擾到你和時隼,就沒去了。”

北卿的眼眶有些酸澀:“爸媽,你想我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就回來了。或者去北湖灣看我們啊,不打擾的,北湖灣很大,太空了,你們陪我住正好也熱鬧點。”

北振偉點點頭,轉身去廚房洗手。

“卿卿啊,幸好你嫁在同一座城市,距離也並不遙遠,開車也就一個小時的路途,方便!”北振偉的眼眶微微濕潤,早些年他和妻子忙於事業,北卿被放在老家養大,後來才接回江北市,來到他們身邊。可孩子大了,北卿念初中高中都住校,念大學更是離開了江北市,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所幸,血濃於水的親情阻隔不斷,他希望缺失了十多年的親情能夠全部彌補給她。

因為事業,錯過孩子的成長,北振偉現在都覺得遺憾,無奈時光不會倒流。他叮囑道:“卿卿,你平日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父女倆的交談充滿了濃濃的感傷情緒。

過了會兒,陳嘉已經將飯菜做好,端上桌子。

都是家常菜,北卿卻吃得格外的開心。

在北湖灣,雖然王媽廚藝很好,可以做出頗多花樣的菜品,但總歸少了點什麽。

現在北卿知道了,少了媽媽的味道。

“卿卿啊,你和時隼打算什麽時候要小孩?”陳嘉給北卿夾著菜。

小孩?北卿停下來,微微一楞。

她和時隼還從未探討過這類問題,感覺這似乎是很遙遠的一個話題。

“媽,我們才剛結婚,還不著急。”北卿扒了一大口飯,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算應付過去。

“早點要小孩,身材好恢覆。最重要的是,時隼這樣的男人,只要和他孕育共同的血脈,才意味著你們真正結合了,才能走得更長遠,媽媽也好放心。”陳嘉看著北卿,滿臉苦口婆心。誰都知道北家和時家成為親家是高攀,或許只有孕育出下一代,才算真正的結合。

北卿聽著母親的話,垂下眸子,沒有說話,只是努力地嚼著嘴巴裏的飯菜。

或許,她的肚子裏現在有個寶寶也說不定。她和時隼最近還蠻頻繁,最近幾次似乎他都沒做措施。

“如果你懷上了時隼的小孩,他就真的是我們北家的女婿了。一高興,給你爸爸的公司註入了資金,屆時公司就有可能起死回生。我們也沒必要這麽辛苦了。”陳嘉覺得北卿年紀小,不懂其中的厲害關系,索性將話講明白。

現在唯一能夠拯救公司的人,就只有北卿了。

北卿斂去眼底的情緒,微微嘆了口氣。母親曾幾次在電話裏旁敲側擊地提過這事,可她從沒有向時隼透露半點父母的期許。在她看來,自己嫁給時隼是因為愛他,愛記憶中那個少年。她的婚姻,不想沾上太多利益因素。

北振偉看到北卿沒說話,忙用腳在桌下踢了踢老婆,讓她別說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北卿不太想談這件事。

陳嘉微微咳嗽一聲,只好轉移話題。

晚飯後,她獨自一人圍著院子散著步,心裏想著時隼應該到美國了吧。

看了好幾眼手機屏幕,沒有收到他的信息,更沒有收到他的電話。

因為母親的一席話,北卿驀地覺得自己壓力山大,現在母親似乎把時隼當做挽救父親公司的救命稻草。

可是,看時隼對自己的態度,勢必他是不會出手相助的。

夜色沈沈,漫天星鬥。北卿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時隼的號碼。

電話那邊一直沒人接通,聽筒裏每傳來一聲“嘟”的聲音,她的心就跟著緊張一下。

這是她第二次給他打電話,第一次是她和錢妙雲在酒吧打架被抓到派出所那次。

“有事?”電話終於通了,裏面傳來時隼低沈的聲音。

北卿的心被提到嗓子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說點什麽。

只能有事才能給他打電話嗎?

時隼正在洛杉磯的公司裏開會,看到手機屏幕不斷閃爍著的電話號碼,對著幾個金發碧眼的高管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按下了接通鍵。電話那頭,卻一直沒有聲音。

“餵?”時隼的聲音微微提高,將手機微微拿離耳朵,看了一眼屏幕,還在通話中,並沒有掛斷。

“時隼——”北卿的聲音很小,透過話筒傳到大洋彼岸。

聽著她喊他的名字,時隼的心驀地揪了一下,他“嗯”了一聲,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你到了美國嗎?”北卿也不知道說點什麽。

時隼站到落地窗前,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沒太多情緒:“嗯,到了三四個小時了。現在正在公司開會呢。”

北卿張了張口,想問為什麽到了沒給她發一個信息。但轉念一想,人家連去美國出差都沒告訴她,她還是從張媽嘴裏知道的。所以,什麽時候落地美國,她就更加沒有必要知道了。

她的心緒莫名低落起來:“好,那我不打擾你了。”

北卿率先掛了電話,看著浩瀚的星空,心一點點往下沈。

大洋彼岸的時隼看著掛斷的電話,楞了下,扯了下嘴角,將手機放入褲兜,隨即臉色恢覆正常,讓等在一旁的金發碧眼高管繼續匯報工作。

他的情緒,似乎沒有受到一點點影響。

***

北卿在北家住了一個星期,因為臨時接到一個活動,必須要出差一趟,不得不提前離開。

陳嘉再三叮囑她要好好和時隼相處,早點孕育孩子,走入人生下一個階段。

北卿揮了揮手,沒說話,搭上小助理開來的車,直奔機場。

一家美妝品牌推出了不少新品,在H市舉辦媒體見面會,邀請了不少名媛和明星網紅參加。

北卿和小助理到達H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兩人放下行李,換了套衣服,就出了門。

H市是海濱城市,下榻的酒店瀕臨海邊,兩人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不少海鮮大排檔。

北卿看著肥美的海鮮,驀地覺得饑腸轆轆,點了一大桌,毫無顧忌地吃了起來。

在時家,北卿吃東西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吃太多,維護形象,十分辛苦。

吃完海鮮,兩人一人打包了一桶小龍蝦回來當做宵夜,晃蕩回到酒店大廳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等待電梯的間隙,北卿在滑手機,這幾天手機她根本沒有收到時隼的電話和微信。

噢,對了,兩人根本就沒有加微信。

有的只是一個冰冷的電話號碼。

想著早上離家時,父母叮囑的話語,希冀的眼神,北卿的內心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她的婚姻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明明她滿心歡喜嫁給了自己從小就喜歡的男人。本以為幸福在身邊,可卻發現她一點也不了解時隼。雖然他近在咫尺,卻又覺得相距千裏,觸摸不到。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酒店鋥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朝著電梯間走來。

站在電梯口的北卿沒有回頭看,刷著微博,看著最新的資訊。

身側的小助理看到來人,忙用手推了推低頭看手機的北傾。

北卿沒擡頭,繼續看著手機,只是嘴巴道:“幹嘛?”

小助理微微咳嗽一聲,朝著為首的那個男人小聲地道:“時總好。”

北卿這才緩緩擡起頭,看到時隼站在她身後,身邊跟著好幾個身著西裝的工作人員,也在等這部電梯。

他穿著淺灰色西裝,整個人更加筆直挺拔,氣質超凡,很難不被人註視。

“老公?”北卿脫口而出,看到他的那一刻眼裏有驚喜,忘記了之前掛斷他電話的事情。這人不是在美國嗎?

“嗯。”時隼的心驀地柔軟了下,看到她的穿著後,又緊抿著嘴唇。

北卿穿著果綠色超短上衣搭配牛仔短褲,穿著夾板拖鞋,大片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膚,看起來十分清涼。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提著打包回來的龍蝦,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隱藏。

她很喜歡吃小龍蝦,曾經還特地喊了一大份小龍蝦到北海灣的別墅,正當她盤坐在地板上,戴著手套吃得滿嘴油的時候,時隼回來了。他看著滿桌的龍蝦殼,眉頭皺了皺,好像她吃的是什麽垃圾。

後來,她從王媽的口中得知,時隼不喜歡吃龍蝦,也不喜歡刺激性味道的食物,如螺螄粉、榴蓮等。

從此,北卿只好忍痛割愛,遠離小龍蝦。

沒想到今天打包小龍蝦回酒店,就被時隼給碰到了。

“北小姐,好巧,你怎麽在這裏?”一旁的江朝也看到了北卿,臉上滿是驚訝的表情,朝她揮著手。

北卿朝江朝笑了笑“我來參加一個美妝品牌的發布會。”

江朝看了眼時隼的臉色,解釋著他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我們剛從洛杉磯落地H市。明天隼時集團有個重要項目在H市開工。我們來參加剪彩儀式。”

北卿一副了然的表情,終於知道兩人怎麽出現在這裏了。

一個從江北市飛H市,一個從洛杉磯飛H市,還下榻同一家酒店,竟在電梯前遇到了。

還真是有緣分。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時隼率先走入電梯,江朝和幾名工作人員跟著走了進去。

北卿和小助理站在電梯外面,一人分別提一桶打包的小龍蝦,不知道該進還是不該進。

時隼站在電梯裏面,目光看著北卿,嘴唇輕啟:“北卿,你不進來嗎?”

北卿心頭一顫,提著小龍蝦,和小助理一起走進了電梯。

雖然是五星級大酒店,但電梯間站了七八個人,就稍顯擁擠。

鹵龍蝦的香味四溢,在小小的電梯空間顯得尤為突出。

北卿用餘光看著旁邊的時隼,只見他筆直站立,微微瞇著眼睛,臉色看起來有點疲憊。

電梯裏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幾十秒後,電梯率先到達時隼所在的樓層,他看向身邊準備出去的北卿,狀似不經意地道:“待會晚上到我房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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