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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第 2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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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駱一只手搭在祝炎的腰上, 掀開毯子看了一轉眼他的身段,一拍祝炎的屁股:“我早晚死這上頭。”

按理說男人在結束以後,賢者時間內是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了。就像一個幾個月不吃肉的人, 突然敞開著吃了一大堆的紅燒肉。沒吃之前想的發狂,等報報餐一頓後就膩了。

可項駱不一樣。他這人很擅長享受以後慢慢去回味, 尤其愛人在身邊的時候,他特別享受看一切結束以後的祝炎, 這時候的祝炎對他而言, 才真是可愛到了頭發絲兒。

祝炎曾經再網絡上看過說這是女人特有的。每次看到類似的論調, 項駱都要先懷疑一下自己的性別。

祝炎這小沒良心的打了個哈欠,翻身看著時間還早,可就是懶得動。

項駱倒是看他徹底放下後, 難得主動提起問出了自己的那些疑惑。

“你說……若是當初真的換了,那老大的兒子有八歲吧,老三怎麽可能到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畢竟是一家人,再怎麽不親近也是從小看著大的孩子。”

其實祝炎在這方面有了懷疑以後, 很多事情就很容易想明白了。

兩條腿搭在祝炎的大腿上, 祝炎懶散的讓自己極盡放松:“就像你說的,每個人的大腦都會根據自身的情況去用不同的方法處理同一件事。當初發生事情,知道的人基本都死幹凈了。所以就算他們能知道不同的版本,也沒有人解答你我心裏的這點疑惑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能讓他忽然間有了這個猜想, 那老大和老二的兩個兒子,一定很像,像到當初孩子換了,只要稍微操縱一下,就算是他這個當三叔的也沒有察覺。”

“那如果老大的兒子是他下手殺的, 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殺的究竟是誰?”如果說是真的少來往,那有可能會發生。不過以祝萬江狠毒的心,連八歲的孩子都不會放過,又怎麽會不確定自己殺得究竟是誰?

“其實恰恰相反,正因為他下的手,瞞過他才會更加可行。也更有借口做出李代桃僵這樣的事情。如果我真的是老大的兒子,那麽當初的事情很好理解。那就是爺爺發現了老三的狠毒後,,生怕他再生毒計,就給老大換了個身份。那時候只需要以孩子受到了驚嚇為由,送去療養院一類地方養上一年半載的,孩子變化快,再領回來有什麽不同,也沒人會懷疑。再加上……我記得小時候曾聽提起,我母親……就是老二媳婦,在那一年的精神一直不好,精神不是很穩定。我對母親這個角色最後的印象,也是她抱著我痛苦說‘還好你沒事’。”

“我記得你曾說,你爹媽很小時候就沒了。”項駱沈默些許道。

這個“很小”的說法真的很籠統。三歲兩歲可以說很小,八九歲也可以說很小。

“你也發現了?”祝炎苦笑,“我的記憶對我撒了謊。其實從小到大絕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記得,只是關於父母這件事情上,我對他們的印象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模糊了。甚至他們是什麽時候死的,有時候都想不起來了。我從小到大的事情太多了,老爺子相當避諱在我面前提起他們。時間一長,我好像也不在意了。”

“當時你太小,類似創傷性應激障礙,這是你的大腦對你自己的保護,所以才會對你的記憶進行一些處理。”項駱道。

“所以我才會說,我被我的記憶給騙了,”祝炎嘆口氣,“不過從他們只言片語也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如果我是老大兒子這件事成立的話。那麽完整的故事差不多應該是:當初老二的跟老三的兒子一塊排擠老大的兒子。隨著慢慢長大,小孩子越來越淘氣。而老三也在忌憚中決定了對老大兒子動手。就像祝峰說的,兩個小的,討厭那個大的。小孩子表現討厭的最好的方式,莫過於搗亂或是惡作劇。當時,也許祝玄就是想要跟堂哥玩一個惡作劇或是別的。反正因為堂兄弟長得像,又跟堂兄走得近,被誤認為是祝焱,被殺了。”

祝炎將自己放在了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如同一個吃瓜群眾講這個故事:

“然後祝玄這個名字,從出生都帶有一定的預言意味。所以爹媽其實已經有了心裏準備。可還是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所以祝玄的母親無法接受後,認準了幸存的祝焱是自己的兒子,所以抱住她哭訴還好他沒事。隨即給了老爺子一個靈感。以母親不會認錯自己孩子為由於,將計就計讓祝焱頂替了堂弟的身份。正好祝焱因為受到了驚嚇,大腦處於自我保護,讓記憶出現了錯亂,加上對爺爺的絕對信任,相信了爺爺說的每一句話。當祝焱開始承認自己的新身份以後,後面的一切就更加理所應當。

老爺當時的想法應該是單純的覺得自己對祝焱的寵愛太過,所以才會讓三子吃醋進而下毒手,那麽只要讓孫子變成一個不是很受寵的孩子,就能躲過一劫。只是他沒想到老三竟然真的喪心病狂,在一年後又下手殺死了次子夫婦。一邊是僅剩的兒子,一邊是最疼愛的孫子。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在這份混亂的感情中掙紮啊,以至於到死都說出真相。”

這是僅有的一點條件,祝炎開動腦洞能夠講出的最合理的一個故事。

就連項駱聽了,也覺得這應該就是當年的真相。

不過講故事的祝炎說完了這一切,卻勾唇輕輕一笑,:“這些也只是猜想。就像你之前提出來的疑問。小孩子就算變化再多,骨肉血親的老三一家怎麽會現在才發現不對勁?一個八歲的孩子,就算受到了驚嚇,也應該會感覺到生活上有所不同。再有,老二一家若是真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就算短時間內無法接受,用侄子當替身,一年的時間也足夠他們冷靜下來了。侄子再怎麽無辜,也是害死兒子的間接因素,他們又怎會當做沒發生過?事情的發生,一定會留下痕跡,不可能像我先前說的那個故事那樣完美到無可挑剔。讓我從小到大都從未註意和懷疑。”

祝家的孩子都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自負。對自己的能力高度自信和自戀。

這一點,祝炎跟祝峰真不愧是堂兄弟。不同的是,祝炎從來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而且可以為了環境而調整自身。

而祝峰恰恰相反,他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是世界的核心。世界的規則,應該跟著他走,然後他自己一條路走到黑。

這也造成了他們截然不同的結局。

所以,祝炎還是不太相信自己會被自己的記憶欺騙的這麽徹底。就算他潛意識裏拒絕深想這件事,那也將事情隱瞞的太徹底了。

所以,在整理好心情後,祝炎對待這件事的角度,就是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從旁觀者的角度去大膽猜測,至於小心求證什麽的,不重要。

祝炎堅信這世上沒有完美到連自己都不會有絲毫懷疑的謊言。

項駱不禁笑道:“有點最尖銳的矛攻擊最堅固的盾的味道了。或者說,上帝能變出一個自己都舉不起來的石頭嗎?”

都說上帝是萬能的。那能變出一個自己也舉不起來的石頭嗎?如果不能,那就不是萬能,如果萬能,舉不起來一塊石頭,又怎麽能說是萬能的?

祝炎這件事情也是一樣。祝炎覺得自己的頭腦很聰明,不容易被騙。可如果連自己都騙不了,又怎麽能說是聰明?

祝炎想想也覺得好笑,一翻身壓在項駱的身上:“那就看看誰擊劍厲害了。”

果然,男人的浪漫還是擊劍。

尤其是床上的。

兩個人折騰了一番後,這件事情幹就算是徹底放下了。二人將事情掰開了揉碎了一次性講了個徹底,但過了今天以後,二人都不會再提了。

對於祝炎來說,父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那是他對個溫暖家庭最後的庇佑港灣。這是他在冰冷的成人世界裏,心裏的一份寄托。而這兩個人究竟是誰。其實並不重要。

對他來說,最多是以後多燒一份紙罷了。

祝家的調查還在繼續,祝炎要整理祝家僅剩的爛攤子。將被糟踐的所剩不多的資源整理到一塊兒,算是他對這個家庭最後的告別。

而在事情接近尾聲的時候,警方傳來了祝萬江對祝炎最後的一點請求。希望他能夠收養他的女兒。

祝炎跟項駱一塊到了隔壁市,去看一看這個幾乎沒怎麽見面的堂妹。

這個堂妹叫祝靈,今年六歲。末世剛剛降臨的時候,她才四歲。可以說,是還沒有享受多少末世前的幸福,就要經歷末世後的種種,直到現在家破人亡。

她的父親和哥哥都被抓走了,只留下祝靈,是被暫時放在她母親的娘家親戚家裏的。只是親戚家因此受到連累,看著祝靈也煩,自然不想養她了。最後聯系到還有祝炎這個堂兄,也樂得幫忙聯系將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

所以項駱二人登門的時候,這個親戚對二人相當的客氣。

“快進來坐!一看就是好孩子,長得也精神。結婚娶媳婦了嗎?”家裏女主人笑的熱情,但男主人明白,兩邊是有血海深仇的。也就沒開口。只是看著二人的表情,考慮著會不會受到報覆。

其實祝炎還真不是喜歡搞連誅的人。對他們還算客氣:“我結婚了,不過媳婦是男人,就是旁邊的這位。”

跟項駱混久了,臉皮也厚了。關於愛人是同性這件事上,祝炎也越來越灑脫了。

男女主人驚愕的時候,祝炎已經緩步走到了祝靈的面前。

其實這戶人家自己家裏也有孩子,只是祝炎看見祝靈的那一刻就認出他來,哪怕兩個人沒怎麽見過。

祝靈先是眼前一亮喊了聲哥哥,但很快發現眼前這個容貌熟悉的男人並不是自己的哥哥祝峰。

再像,對於小孩子而言,也是很容易分辨的。

小丫頭身上很幹凈,頭發紮著兩個溜光水滑的雙馬尾。顯然被精心打扮過。即便是這樣,孩子瞧著也瘦巴巴的,沒什麽精神。顯然最近過得並不算好。

成年人不論有多麽大的矛盾,也是成年人的事情。這一點,祝炎跟項駱學的很好。而且再不濟,他也不至於把氣撒在一個小女孩兒的身上。畢竟這麽多年,大部分骯臟的罪惡都發生在她出生之前。

“你認識我嗎?”祝炎問。

祝靈眉眼跟祝炎很像,不過一張小巧的嘴巴明顯繼承了母親。抿在一起,帶著局促和不安。

“好像認識。”

“我叫祝炎,是……你二大爺家的兒子。比你哥大。是你哥哥。”

祝靈似懂非懂。看著祝炎片刻,忽然眼圈一紅:“哥哥是不是不回來了。我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末世種成長的孩子,永遠比過去更快懂事,懂得的也更多。

人如其名,她真的是一個相當有靈氣的孩子。

“我會給你找個新家,”祝炎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沒必要知道。或者說,至少要等你長大才會告訴你。你明白嗎?”

親戚家的女主人有些不忍心:“孩子小哪還懂這個。”

祝炎只冷聲道:“這是我像她這麽大的時候學會的。”

項駱想一想:“誰讓她生在祝家。”

就好像項宗樂。孩子是好孩子。可出身註定了他的悲劇。

祝靈的反應,只剩下了哭。

祝炎接過了祝靈的換洗衣服和一些她的用品。當初事發突然,他們帶走祝靈的時候,也來不及帶走什麽。

而祝家的所有,如果祝靈不想被牽連,也最好一樣東西都不要有牽連。

等下樓坐在車上,項駱開車,祝炎看看這還在抽噎的祝靈。

半晌,說了句有些殘忍的話:

“以後,你別姓祝了。”

祝靈自然沒聽懂,項駱卻已經明白了祝炎的意思,有心想問,只是祝靈在場,也不好問的太細。便沒開口,反正知道祝炎會有自己的想法。

等到了家,項燕跟周婷婷已經在項駱家裏等半晌了。二人到底是兩個男人,只養過狗兒子,還沒正經當過爹。不會照看孩子,更不懂得照顧女孩。祝靈已經六歲了,二人照看多少不方便,所以才叫來了二姑母女倆過來幫幫忙。

祝家的基因好,祝靈長得也好看。項燕瞧見了便將丫頭抱在懷裏稀罕,只是一想到這孩子出身,也是有些唏噓。

“雖說大人事情不該往孩子身上算。可她家大人也實在不給孩子積德。這麽大水蔥似的姑娘,就這麽撂她一個人了。你說他們倆眼一閉什麽都不用管,孩子往後受委屈都不知道找誰哭去。”

項燕是當媽的人,自己有兩個女兒。自然最明白女孩這一輩子要面臨多少。

才這麽小就經歷了人離家散,這孩子往後的路也難走。

祝炎沒說話,項駱道:“雖然托生這麽個人家。不過她瞧著倒也省事。我們倆也不知道該怎麽陪孩子,說到底這孩子還是要麻煩您。”

項燕倒是不在意這個:“我家裏都養倆孩子了,一個羊也是趕,仨羊我也放了,也沒什麽麻煩的。而且這麽大的丫頭能懂點事兒了,伺候起來比小小子省心。那這孩子往後也留我家了?”

項燕也習慣了,項駱是傳統意義上項宗延的監護人。不過項駱不想養,就給了項燕。眼下祝家倒了,祝炎是唯一的監護人,他若是不想養往外送,送給項燕也正常。

正好家裏若再多個孩子,正好跟以前一樣是四口之家。養的都是孩子的話其實比伺候個活驢大人省心,至少對項燕來說是件好事。

而且項燕也覺得跟著姑娘有眼緣。

項駱擡下巴對著祝炎:“讓他想想吧。”

祝炎也道:“我再考慮考慮。”

項燕不再說話了,她也想起來了項駱跟這丫頭的父母是有殺父母之仇的。就算傳統角度來看,堂兄弟姐妹,跟親生的兄弟姐妹是一樣的,可這份血脈親情到底抵不過父母的血海深仇。

祝炎沒對孩子報覆,已經是他的品行了,若是他再養這個仇人的女兒,就算是從旁觀者角度來看都過分了。

祝靈就被安排在了西屋的炕上。炕燒了把火驅了潮氣,又鋪上了幾層褥子。祝靈是住床長大的,從小睡得都是軟軟的床墊。怕她睡不慣硬炕,就多鋪了幾層。

吃過晚飯,項駱給她準備了一點零食糖果,又給了幾個單獨真空包裝的聖女果,告訴她怎麽吃。以及告訴夜裏起夜怎麽去。

隨後將孩子一個人留在西屋,項駱再回屋,看見祝炎正在跟張富商打電話。

祝炎的語氣有些沈悶,不過說出來的話態度很堅決:“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隔壁市的事情太過於覆雜,受害者也太多。沒有了輿論控制。他們已經對祝家談之色變。若是再有人從中組織煽動,只怕情況就更加糟糕了。祝靈是祝萬江僅剩的女兒。難保不會有人拿她出氣。不說別人,只說那些因為吃了祝家食物而變成喪屍的死者家屬,他們的怒火怕是連我都要牽連到。何況是祝萬江的女兒。我有能力自保,可不見得永遠有精力保護好一個還不懂事的丫頭。”

項駱聽到此處已經基本明白了,只坐在床邊,跟祝炎目光交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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