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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 1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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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周婷婷恨錢書柔恨得牙根發癢, 對項宗延這個所謂的“子孫根”就更厭惡有加。

項燕也明白自家女兒的心思,有些無力的說到:“你總不能真把孩子扔出去。要是咱們自己家都厭煩了,旁人對他更不好。先養著吧,後面再說後面的。你先看著點, 我跟你哥去外屋說點話。”

項燕還有不明白的要問祝炎, 勸了兩句女兒, 又將項宗延身上的小被打開, 將孩子抱進被窩裏蓋好了,這才拉一把項駱去廚房。

村裏的房子墻壁都厚,就算是隔了一層墻,正常說話的聲音關上門也是聽不見的。

當然, 這話也不怕被聽見。

在廚房裏,項燕才將一肚子的問題問了出來:“小駱啊,你是不是有別的想法?錢書柔分明是想害你,結果自己撞死了, 她是殺人未遂,怎麽都是你占理,你就這麽非說她是自殺逼你養孩子, 外人要是反過來說是你為了要孩子把人逼死了呢?就算不這麽想, 也總會說是因為你不養孩子,所以他們才會死的。怎麽也不如她自作自受來的好啊!”

項駱自然明白他的疑惑。

只開口問了一句:“二姑,你說項宗延這孩子,可能送去孤兒院嗎?”

項燕有點不太好說, 想了又想, 才無奈嘆氣道:“到底還是要顧及一下村裏的影響。”

“對,不想落人話柄,這個孩子就一定要養。你說, 如果從長大以後的他的角度來想,那種結果更讓他誤會?如果說是人家要殺我,結果自己死了,可我非但沒跟他計較,還看著他慢慢長起來了。只怕是個人都會懷疑我是不是心虛,不然怎麽能容忍仇人的孩子。要是再遇見有心人挑唆,只怕就只是養了個白眼狼了。”

項燕明白了,項駱看的不是眼下,而是未來孩子長大以後。

項駱繼續道:“反過來,如果是因為錢書柔用死逼的。咱們沒辦法不得不養他就更說得通了。如果他以後被養好了,咱們也不居功,是他奶奶用命逼出來的,如果他真繼承了錢書柔的基因,那麽咱們把他養到了十八歲徹底不管了,也算仁至義盡了。他賴不上咱們。”

這是看見錢書柔死的那一瞬間項駱想到的。絕對不能給項宗延成為錢書柔第二的機會。

萬一他以後狼子野心,打著為奶奶報仇,當年奶奶的死有問題的旗號對項駱展開“報覆”,那麻煩可就大了。所以,他做的就是完全不給他機會。

項駱討厭麻煩,只是項宗延既然是項家人,這個包袱就不容易甩掉。

如此,項燕也佩服項駱的深謀遠慮。

“還是你想的透徹啊……只是這宗延……”

項駱道:“我不會把他領回家。不過他養大的過程中吃的用的我都能拿。二姑你要是不想養,也可以從村子裏找個靠譜的人家,最好是家裏條件不好,但人好的人家送過去,我出錢來養就是了。要是有人家想要收養過去,也就送出去了。他是項家孩子不假。可也沒到了非要傳宗接代不可的地步。咱們還不至於。要是這孩子真能有個當他是親兒子的人家願意收養,那是他命好,咱們就別攔著了。”

就算是因為錢書柔,項駱也絕對不可能將這個孩子抱回家養著。而且項駱自從決定跟祝炎在一起以後,就已經完全放棄了要孩子這一選項。就算是以後領養孩子,也是跟祝炎商量著來。

以祝炎的脾氣,是絕對不可能接受項宗延的。

送項宗延去孤兒院也不現實,村裏輿論放在一邊,項駱也不想讓這個孩子如浮萍一般無根基,孤兒院裏面的情況太過於覆雜,末世以後人心更亂。就算待遇好,也絕對不是一個孩子的好去處。

項燕一想也是操心的厲害,只是不禁道:“但凡錢書柔做個人,宗延也不可能這麽不招人待見。我先養著吧,養兩天看看。要是真跟錢書柔一個脾氣,那就只能送出去了。要是孩子還能教好,這多個孩子不過是多口飯吃。咱家裏還不至於多口飯都沒有。”

項燕好歹養大了兩個孩子,這孩子又已經兩歲半了,正是相對容易照顧的時候,而且這個時候心智尚未成熟,容易養熟。這若是七八歲的孩子,怎麽也不能往家裏領的,那樣的孩子心思已經定型不容易改,更不容易記人好。項燕就算再好心,也不想去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他們姑侄二人能做的也僅僅如此了。他們對項宗延都沒有壞心思,甚至都有些憐憫。若是沒有錢書柔,項燕更是對這個侄孫子疼愛有加。

至於這孩子能養下來多久,就要看這孩子受奶奶的影響有多少了。

錢書柔死了,項家是不會給收屍的,現在也不可能去找錢書柔娘家人來。

所以第二日法醫過來檢查取證過後,屍體被拉走火化,就被那邊統一處理了。

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無人認領的骨灰。這些也有固定的處理方法。項建國的骨灰倒是領回來了,現在還停在他原本的家裏。

項駱跟項燕商量過。就將骨灰盒留在那裏。項建國也算是作惡多端了,自己要殺自己家人,祖墳怎麽也不能進去的。拖過來年開春,在墳圈子外頭隨便找個位置埋了也就是了,等項宗延大一大,再帶他去祭奠。好歹是孩子的根。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項駱從項燕家裏出來回家的時候,祝炎已經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看手機。

項駱愛死他的身段兒了,可又怕身上的寒氣讓他著涼。

祝炎聽了動靜擡眼看了看,嗤笑道:“我以為你會抱著孩子回來呢。”

項駱暗道一聲他的聰明,問道:“你就那麽肯定我會養項宗延?”

“你狠不下這個心。”祝炎道,“更何況,孩子尚且年幼,就像一張嶄新的畫布,還沒畫上去什麽。你不可能讓這個小孩子流落在外。你自己就是孤兒,十八歲失去雙親,尚且經歷這麽多。又怎麽舍得那麽小孩子再受這樣的苦。”

就算是對陌生人也會有幾分惻隱之心,何況是一家的侄子。

項駱脫了羽絨服和棉褲,確定身上不怎麽涼,才過去往被窩裏鉆:“他終究是要解決的。只是早晚問題罷了。”

“錢書柔死了?”祝炎問了一句。雖說是問話,不過語氣還是很肯定的。

“自己撞死了,”項駱說的相當平靜,仔細一想,又諷刺一笑:“說起來,我剛到的時候是真的奔著弄死她去的。”

祝炎記仇,項駱同樣也不是善類。他很清楚,錢書柔跟項建國原本的計劃裏是要殺掉祝炎的。他們理所應當的認為項駱應該幫他們,應該主動送上門豐富的物資來養他們一家。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受到了祝炎的蠱惑,只要祝炎死了,項駱就會按照他們想要的去做。

他們雖說會有這樣極端的想法,但未必會付出行動。只是李冠軍在周興風的授意下,為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周興風,相當擅長抓住人心底的裂縫,進而讓其發展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就算沒有裂縫,他也能創造出來一個。

如果不是遇見了項駱祝炎,他的未來確實恐怖。

所以,項駱去看錢書柔的時候,就想過能不能想辦法把她悄無聲息的弄死。他腦海裏也預演過幾種做法。只是項燕堅持要跟去,他就打消了這一做法。加上看見了當時錢書柔懷中的項宗延,項駱心底的想法就變成了再想辦法讓錢書柔多關幾年,最好餘生就在監獄中度過,以後不覆相見。

錢書柔其人,沖動且不知分寸,讓她有個能重判的過錯還真就不是難事。

只是她最後害人終害己,還是叫項駱嚇了一跳。

不過項駱也就此直接拿出了之前腦海裏預想過的反應,所以反應過才會那麽快,處理的那麽迅速。

“便宜了,”祝炎撇撇嘴,“她應該進牢裏吃一輩子牢飯。用十倍二十倍的工作,換取僅僅夠填飽肚子的食物。”

“現在糧食也不多,就別留她浪費糧食了。有著糧食咱們多餵兩只鴨子。”項駱安維道。

不過不得不說,這一點上他們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祝炎心情大好,兩條腿搭在項駱腰上,橫著躺過來:“洗漱去,臭烘烘的躺床上,被窩都臭了。”

項駱坐起身拉了一把祝炎的胳膊,順勢給他來了個公主抱:“一起。”

自打祝炎給他打開了最後一道禁制以後,項駱人都快撒歡兒了。

第二日,錢書柔為了逼項駱養自己孫子一頭撞死的事情就傳遍全村了。

只不過很少有人會覺得錢書柔愛孫情深,只是單純覺得她蠢又自私。明知道項駱不待見她,還用死逼人家養自己的孩子。就算人家騎虎難下被逼的養了她的孩子,又怎麽可能真的對孩子好?

要知道,就算是親生父母,不喜歡一個孩子的時候,孩子的日子也是比狗還不如,何況他們之間還是有仇的。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錢書柔曾經做過的事情的舊賬都被一股腦的翻了出來。從末世前的那二十年到末世後的所作所為。

所有人仿佛心口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都頗為舒心的敞開的數落錢書柔曾經做過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其中最活躍的,莫過去此前錢書柔家的鄰居,也就是那個姓吳的人家。

他們一家是真的被欺負慘了。

當初走投無路才來這邊的村子,正因為走投無路,家裏根本沒有多少糧食,原本就不夠吃。結果錢書柔就拍著胸脯給保證,說看上他家姑娘了,能介紹給項駱當媳婦。項駱家裏有錢,只要人嫁過去,那就要什麽就有什麽。

吳家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加上他們也急於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站穩腳跟,就相信了錢書柔的鬼話,將接近一半的糧食都給了錢書柔。而且他們也知道錢書柔是項駱的親三嬸,她拍著胸脯打包票,這件事多半就成了。

他們沒想到錢書柔去說親連院子門人家都沒放進去,更不知道錢書柔在這個村子裏的名聲早就臭了大街了。

知道這事不靠譜以後,他們再去找錢書柔,想要將送出去的糧食要回來,也好說好商量的說會給錢書柔留下一部分,就當時辛苦費。

結果錢書柔非但一粒糧食都沒還,反而跺著腳罵街,將他們一家當狗似的罵了半條街。吳家又不是本地人,不敢輕易起爭執,這個便宜就讓錢書柔給占了。

隨後沒過多久,錢書柔還覺得沒占夠便宜,又要做主把吳家好好的姑娘給一個四十來歲沒結婚的老光棍。當然也是收了老光棍的糧食。

吳家哪裏肯?可不肯是一方面,那老光棍被錢書柔巧舌如簧的說了一通,只以為吳家同意了,上門了好幾次,嚇得吳家人都不敢出門,尤其是吳家姑娘,之後半年都沒怎麽出來過。

雖說至此以後村裏在沒有人敢讓錢書柔染指保媒拉纖兒這樣的事情,可帶給人的惡心是沒辦法褪色的。

錢書柔一死,這吳家也算是徹底翻身了。加上進入村子這一年來也徹底融入進來了,順風踩一腳就更加輕松了。

至此,錢書柔死後的名聲比死前更差。從前還怕得罪人被錢書柔這樣不講理的潑婦報覆,人都死了自然沒什麽可懼怕的。

警方下來調查的時候,也更不客氣了,不僅說的十分詳細,其中還不乏添油加醋的。著實讓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惡氣。

可見天下苦錢書柔久矣。

兩天後,賈惠宣判,項駱跟祝炎開車去縣裏都參與了。

法庭上,項駱本以為就像祝炎說的那樣,賈惠七年頂天了。如果不是亂世用重典,她可能三年都不到。

不過項駱還真小看了法院的能力。

賈惠當庭宣判的不僅僅是肇事逃逸共犯,同樣還有遺棄罪。因為她逃走的時候,將二婚後生的小兒子隨便安置給了旁人。稚子年幼,還沒辦法照顧自己,身為監護人這樣不負責任的貿然離去,對孩子的傷害極大。

孩子在這世道有多珍貴自然不用多言,這同樣是要重罰的大罪。

最後賈惠以肇事逃逸共犯罪和遺棄罪,數罪並罰,判有期徒刑十年。賠償項駱2000新幣。

說是新幣,其實是官方最新發行的芯片積分,只有在城市中能夠使用。

賈惠哪裏有這個錢,根本無力償還。而她的兒子周興風所有查封財產均屬贓物,不可能用於賠償。這個賠償只能是不了了之,不過賈惠蹲進去十年是不爭的事實。

人畢竟不是她撞死的。身為從犯,十年的牢獄之災,足夠她為當年的錯誤贖罪。

項駱看著法院的人員扯著腿腳發軟的賈惠走出法院,心裏想到已過世多年的爹媽,心底總算有些幾分安慰。

這是他一切悲劇的開始,現在終於畫了一個句號了。

判決結束以後,由警方人找到項駱,說周興風想要見他一面,有些事情想要說,但項駱拒絕了。

回去的路上,祝炎不禁問項駱:“你就不怕他會說什麽重要的話?哪怕是敘敘舊。明白一下他這麽多年來為什麽一見面就針對你?”

“沒必要,我也沒那麽多清閑的時間,”項駱想的很通透,“他可以有一千種一萬種理由作惡,也可以跟我有各種千絲萬縷的聯系。可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如果誰都因為我作惡,我都要去要個結果,要個交代什麽的,那我也太累了。作惡就是作惡,不論是什麽緣由,什麽誘因。只要做了,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沒有人生來就欠著誰的。他有再多的理由,面對那麽多冤魂,他也是死不足惜。”

“就怕他是當你是情哥哥,碰手心兒裏疼愛。什麽殺盡蒼生也舍不得碰你一絲一毫。嘖,真浪漫。”祝炎酸道。

項駱抽了抽唇角:“大可不必。我也承受不起。”

項駱從來都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在他眼裏,善惡之間是有相當明確分割線的。

他殘害無辜,魚肉鄉裏,那麽就死不足惜。再浪漫的深情,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

若是只因為深情這一人設就叫人感動原諒什麽的,那死在他手裏的亡魂又做錯了什麽?

他們不過是末世中艱苦求生的可憐蟲罷了,他們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項駱不是什麽好人不假,卻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也正因如此,項駱跟祝炎之間才會臭味相通,才會是這世上最適合對方的那個人。

祝炎是了解項駱的,說這些也不過是調侃的成分居多。

錢書柔被認定自殺了,事情徹底告一段落。而小宗延自然也是項駱跟項燕養著的。孩子暫時放在項燕的家裏。

隨後項駱著手將因為突發事件而暫時關閉的工廠從新開起來,李寶國家的生意也重新開業,一切重新進入正軌,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項宗延是項燕養著的。只不過項燕白天還是要上班的,也不好將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裏。說出去也容易落人口實。

所以項燕幹脆將小宗延帶進了廠子裏。給他準備點零食、玩具讓他一個人玩。有的人幹活累了休息的功夫,就會跟孩子玩一會兒,他倒也不寂寞,反倒是很快就成了廠子裏的小明星,大家都很喜歡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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