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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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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富商的埋怨, 張月北知道是給周婷婷解圍,便笑道:“你自己鬧笑話害怕別人說。”

其實有沒有70萬龍魚被燉下鍋這件事都是兩說。張月北開口是為了緩和氣氛。富商應下來是順水推舟。緩解了尷尬氣氛又不失幽默。那這話說出來就是有價值的。

沒人再註意周婷婷,周婷婷自己也暗暗松了口氣。

讓她這些日子雖說改變了很多, 可到底連村子都沒出去過幾次,接觸過的人相當有限。沒見過市面又年齡尚小, 正是心思最敏感的時候。沒有鬧得太尷尬,對於她而言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項駱將他們的互動看在眼裏, 心裏想的卻是旁的。

其實他不是一個擅長為人處世的人, 從小到大沒人教, 他也不想學。

今天能做的滴水不漏, 其實是有祝炎指點的成分在裏頭的。

項駱想要做一個合格的商人,有的時候必要的社交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 跟富商這樣進退有度的老狐貍說話也是舒服的。跟聰明人多半都不會讓人太為難。

這時候富商才將目光轉向周婷婷, 對項駱道:“這丫頭還真有點像你。”

老人的眼光往往是最毒的。其實項駱真沒覺得什麽,他甚至懷疑富商這麽說也只是順嘴胡謅。

“像正常, 這是我姑表妹。”項駱順嘴解釋了一句。

“丫頭瞧著倒是比你老實, 也是家裏就一個?”富商好奇的問了一句。

問完了話, 整個桌子上都有些凝滯了。

富商見項駱的目光一頓, 便知道自己問錯話了, 忙道:“我倒是覺得這姑娘乖, 不像我家這野丫頭管不住。”

項燕嘆口氣道:“我家原本還有個大的,她最像我, 是個眼裏不留沙子的暴脾氣。可惜因為意外被搶劫的人搶走了, 後來搶劫的人都抓住了,可她就差了兩個小時的功夫就找不著了。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人去哪兒了。”

說完話,周婷婷也紅了眼眶。

富商自己是為人父, 也有個捧在手心兒裏的女兒,自然能明白項燕的心思。

安慰道:“沒找到就是最大的好消息。還是那句話,亂世裏頭的機遇最多,說不行現在已經在外頭有了一番作為。”

誰都知道這是安慰的話。項燕也知道富商不是故意揭人傷疤,自然不會再怪罪。

“也許吧,要是她能好好的活著,就算不會來也沒關系。”

項燕怕看見她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淒慘的回來,更怕找到一具已經死去多時的骸骨。至於說她在某個地方混的風生水起,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富商多看了一眼紅著眼圈文文靜靜的周婷婷,對項駱道:“你這妹子倒是個老實孩子。”

項駱道:“她打小就不愛言語。不過別看她這麽文靜,倒也是個認死理的,不願意的事情誰也逼不了。也正因為這樣,我才讓她擔任副經理幫著她媽管人。我也想著多鍛煉鍛煉她,等來年再開廠子,把她分去新廠子直接管人。”

項燕聽了都是一怔:“真的?可……孩子太小了吧,能抗住事嗎?”

周婷婷還沒成年,就算是來年也不過十八歲。這樣的年紀在過去最多上大學,還是個撒嬌的孩子呢,哪能管一個廠子的人?

項駱卻道:“你還別看不起你閨女,說不定人家管的比你好。”

項燕聽得出來這是擡舉周婷婷,只感激的看了一眼項駱。

富商的眼睛倒是沒少往周婷婷的身上看。

項駱卻道:“所以這條魚是活魚,那就不是說好的冷凍的好東西了。”

項駱不說富商都快忘了,忙挑眉看著項駱:“那能是什麽?”

項駱看了看一旁,果然看見了個女人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走進來。盤子裏的肉太珍貴,她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給摔了。

盤子放下,才聽周振華驚喜道:“是紅燒肉!”

不怪周振華失禮,而是這東西實在是太稀罕了。

項駱點點頭,看向富商。

富商看了一眼,道:“不是豬肉……牛肉?”

紅燒後掛上了顏色就看不出肉原本的顏色了。

項駱只道:“您嘗嘗。”

富商身為客人,自然是先下筷子。執筷夾了一塊肉吃進嘴裏,入口的味道就知道絕對不是牛羊肉,卻也想不到是旁的什麽肉。

“驢肉?不像,也不是狗肉。”

項駱也不賣關子:“是鹿肉。”

富商能夠排除這麽多就已經很厲害了。

富商眼前一亮。

說真的,這個他那裏還真沒有。

他家裏現在有的肉,都是末世的初期利用自己的人脈方便收集來的,基本都是市面上常見的肉。

項駱道:“大冷天的肯定吃鹿肉暖和。家裏還有點羊肉。只是又是羊肉又是的就有點補過頭了。”

富商這次是真的好奇,項駱究竟還能拿出什麽來。

顯然,項駱的底牌,是超乎他想想的。

不過能拿出這些,富商也相信項駱是看重他這個合作夥伴的。這是給足了誠意。

隨後項駱又道:“這三道菜一道菜比一道菜油膩。剩下的就基本都是清淡的了,來喝茶。”

隨後又有人端來了清炒貢菜、涼拌黃瓜幹、鴨架菠菜湯。

一頓飯吃的熱鬧,飯桌上你來我往交流不斷,算是賓主盡歡。

沒有拿酒,以茶代酒推杯換盞。富商沒有把過去的酒桌上那一套拿出來,項駱怎麽招待他就怎麽來,這一頓飯吃的相當痛快。

要是過去,菜品是一定要往大了弄的,寧可一大半都吃不了,也不能菜下桌的時候有剩餘。這是招待不周。

可這次桌面上的菜品量控制的都很有限,下桌錢,幾人都將剩下的碎肉,甚至調料都吃幹凈了,是個人吃五菜一湯,一點兒都沒剩。

不過吃完了飯,說話的功夫富商還是沒少捎帶上周婷婷的。

周婷婷本來臉皮就薄,這樣就更不愛說話了。

項駱拉著富商走遠了些:“她懂得不多,出村裏都很少。她也怕說錯話被人笑話。”

項駱這話就是在告訴富商就別再跟周婷婷說話了。

富商含笑沒再開口,不知在想什麽。

人招待了,陽光灑在雪上,幹凈的空氣讓滿是紫外線的陽光更加我刺眼。外面那白茫茫的大雪反射著太陽光,人站在外頭一會兒眼睛就已經相當難受了。

富商該走了。

眾人送到了村口,富商看看周圍的人,最後不緊將目光落在了張月北的身上。

其他都好說,只是這女兒放心不下。

“這些日子你應該學了不少吧,你這孩子之前一直被我們護著,現在也吃吃苦頭了。”

張月北低眉沒說話。

富商看她沒有自己主動提,等了一會兒才認命嘆氣道:“有什麽話就說吧,要是我走了,你就只能打電話了。”

張月北看看天上萬裏無雲的天空,仿佛之前的暴風雪都是幻影。

“我想回去了。”

這樣一說,富商更是心疼了。

當爹的疼兒子跟疼女兒是不一樣的。兒子的話,心理預期是根據自身的小時候。因為他自己成長於那個特殊的時代,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所以他能找到兒子的底線在哪裏,也更容易接受兒子去經受挫折、困難的洗禮。

可女兒能參照的,卻只有小時候窩在他懷裏小小軟軟的一團。

“那就回吧。這裏也不見得適合你。”

當初留張月北在村子裏,鍛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讓她嫁給項駱,或是讓項駱入贅他們家。

富商很喜歡項駱這個孩子,張月北也相當配合。

只可惜項駱不解風情,一直以來都沒能有絲毫的進展。

既然這樣,就沒必要再留女兒在這裏受苦了。

張月北道:“這裏確實不適合我。我覺得,也許我需要一片更廣闊的天空。”

富商一怔,張月北又道:“爸,我想要自己試試。”

富商舍不得張月北自己去勞心勞力的冒險,所以給她的目標是找一個能夠代她冒險的男人,給予她在這末世之中和平安定的一生。

張月北從前並不想讓父親擔心。

不給父母添麻煩的最好辦法,就是永遠不要讓他們操心。

只是在村子裏的這段時間,帶給了她太多的改變。

尤其是面對村裏人那些冷言譏諷,她甚至為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按照富商給她選擇的路走,她只能依靠另外一個人的保護。吃穿用度去依靠別人。

當她依靠父兄的時候這沒什麽,甚至天經地義。

可一個額外的男人,甚至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

這真的值得嗎?

如果是以前,富商肯定會再勸勸,可最近經歷的太多,前不久又跟項駱通話了一番,富商的心態也有些些許的改編。

“所以說才叫你回去。這村子裏你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的,肯定沒有家裏自在。”

村子裏封閉,且因為封閉與世隔絕,將從前已經明顯不明顯的男女階級差距有拉了回來。

雖說這樣的情況只存在老一輩的觀念中,新一代的年輕們多半沒有類似的心思。可這村子各個家庭掌握大權的恰恰就是這群老頑固。

所以,張月北能帶動村裏的年輕人不假,可想要謀發展在這裏會受到不必要的麻煩更不假。

張月北沒必要在村子裏耗著,去跟這群老頑固因為自己的性別來浪費時間。如此,還真就不如去更好的環境放開手腳去做。

這裏,更適合他哥哥。

隨後,張月北連東西都沒收拾,就直接坐上父親的車回家了。村裏實在沒什麽東西值得帶走的,不論是什麽,她自己的家裏都會有更多更好的。

臨走前,富商拉著項駱都舍不得松手。

“這世道像你這麽好的孩子可不多啊。我在城裏頭,可沒少聽說那些從前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幹坑家裏的事情。懂事的孩子少。能從底層站起來的就更少了。”

項駱不由想起祝炎家,還不知祝炎的家到底怎麽樣了。不過不論怎樣,項駱也不會傻到跟張富商去詢問。

“肯定是人生百態。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動了歪心思的。最多是因為有錢人家的孩子是少數,所以顯得有些紮眼。我做生意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承蒙您高看一眼了。”項駱謙虛的說了句,不過字裏行間已經沒了再說下去的意思。

富商再往項駱的身後看了看,沒瞧見想看的人,這才對著兒子張近南點一點頭:“你留下來還要好好跟小駱學學。你們這代年輕人,最不能吃的就是苦。你妹妹學的差不多了,你還遠著呢。記得放好心態,在村子裏好好與人相處。”

張近南點頭,儼然是虛心聽講的姿態。

說完了這些,富商才戀戀不舍的坐上了車相互告別。

張近南看著車子離開,其實是松口氣的。妹妹不用再在村子裏提心吊膽了。只是父親頗具深意的那些話,叫他有些在意。

項駱自然也聽得懂。

當他們遠去,村口的門關上了。

整個村子再一次成了一個封閉的地方 。

項駱道:“你妹妹算是學成了,你呢?”

張近南沒回答,半晌道:“我從前曾再論壇上看過一個自述。是一個女大學生去一個極度貧困的山區支教,半夜回住處的時候發現有聲音,找同行的男同事幫忙翻找一番,才發現床底下藏了個老流氓。叫來了村裏人,結果那流氓跟村裏人都在說那女大學生應該嫁給那老流氓。我還曾看見某個高級知識分子說,女大學生去支教,教育都能支持,為什麽婚姻不行。”

其實這個故事,跟前不久張月北經歷的是那般相似。

張近南又道:“越是封閉的地方,人心就越容易走向一個極端。月北不適合這裏。”

“確實不適合。”項駱道。

張近南想一想,又道:“所以我要謝謝你。這件事,是我們給你帶來麻煩了。”

“這個都好說,不過……”項駱看向張近南,目光中帶著幾分警告,“你離婷婷遠點。”

項駱說完就走開了,只留下張近南一個人苦笑。

項駱一路回家,走至半路就已經忍不住一身的疲憊。

他們其實都是聰明人,並沒有難為過他絲毫。只是這樣一句話想三想的交流是真的難。

想想祝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環境,項駱就有些明白他為什麽是這樣的性子了。

回了屋,祝炎正在淡定喝茶。

項駱坐在祝炎的身邊,道:“你就不怕我帶他過來堵住你?”

祝炎道:“他不會來。”

其實項駱今天經歷的一切,祝炎都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聰明人總是相似的,總共條件就那麽幾個,推演出最有可能的結果並不難。

項駱道:“他好像又看上婷婷了。”

“這是當然,”祝炎喝口茶道,“婚姻是聯系兩個家庭、兩股勢力最簡單的建立牢固的關系就是聯姻。他沒辦法把女兒嫁給你,自然就想到把你的親戚娶回去。你自己本家沒有姐妹,倒是有個備受重視的姑表妹。肯定會動點心思。就算沒有他,等以後你再做大一些,也會有別人看上。別說是以後,就算是現在村裏還不知道多少人巴巴的想要把周婷婷娶進門。現在是你把你二姑教得好。要是她也犯糊塗了,說不定你這個當表哥的都當上表舅了。”

項駱抽抽唇角,搖頭道:“還是不喜歡拿婚姻這種事跟利益攪合在一起。”

“那就看你面對婚姻是什麽心態了。誰都想找個稱心如意自己愛的。可事實上又有幾個人能找到。相比之下,還不如找個對各方都有利的合作夫妻,至少保證了表面的和睦。利益比飄渺不定的愛情誓言靠譜。”

這一點,祝炎看的比項駱多太多太多。

項駱拉過祝炎親了一口:“這麽說來,我能遇見你還挺幸運的。”

祝炎不屑的嗤笑一聲,卻沒開口回懟。

項駱想一想,幽幽道:“我身邊的親人,也就剩下二姑那母女倆了。婷婷不是個眼空心大的孩子,更不適合豪門裏的爾虞我詐。我不能讓她跳這個火坑。”

雖說那富商人不錯,張近南也不是個會欺負女人的人。張月北雖說驕傲些,卻也不是個惹事的小姑子。

祝炎道:“這個不看你,要看周婷婷。這麽大的孩子情竇初開,正是戀愛腦的時候。面對一個有錢人家有溫和待人的貴公子。你覺得她的抵抗力有多少。”

什麽豪門心機,這都是大人才在意的事情。小孩子從不會考慮那麽多的利益,尤其是這剛剛長大開始懂得感情的孩子。

所以項駱才會警告張近南。

項駱有些氣悶,卻也沒再開口。

祝炎道:“她總會有自己的人生。”

項駱幹脆躺下來枕在祝炎的大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道:“反正我不喜歡那邊兒。今天相處這段時間就有點累了,要是成天生活在一起估計我要發瘋。當然不是說他們這樣的生活模式不好。只是跟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什麽高貴優雅,談吐風骨。項駱只是想當一個單純的暴發戶。手裏有錢,無拘無束。擁有任性的資本,也會在自己想要的範圍內肆意妄為。

項駱也許給別人的印象是陰沈了些。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束手束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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