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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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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項駱這樣見多識廣的人, 此時也不禁狠狠打了個寒顫。

張月北也有些悲涼的說道:“這才是現實。”

張月北從前一直在家中,雖說也懂得許多現實的事情,可到底被父兄保護的很好。此時她看見了最鮮血粼粼的事情, 自然是心裏頗為觸動。

項駱只道:“如果不想著自己改變自己的命運,那麽她被別人掌握, 這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張月北道:“掌握自己嗎?你剛剛說讓我成為那個不可替代的人,我多少知道了我能做點什麽。只是不知道, 我做了以後, 村裏人不見得會待見。”

“那就做做看吧。反正你隨時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有退路, 害怕往前沖嗎?”項駱說完就打招呼離開了。

張月北看著項駱的背影,有點發怔。

張近南站的不遠, 自然聽清了二人的談話。

等項駱走後, 張近南才走近問道:“怎麽樣?”

張月北道:“也許爸的眼光沒有錯。這個人,確實能給咱們家帶來新鮮血液。只是……他是被人利用的人嗎?”

“這不是應該看你怎麽抓住他嗎?”張近南道。

張月北輕輕搖了搖頭, 輕輕嘆了口氣。

她對項駱其人是真的有了很大的改觀。只是對他的好感越多, 越覺得二人之間不可能。

項駱, 如果真的只喜歡男人。實在不像一個會娶女人讓其當同妻的一個人。

項駱點撥了張月北, 後面的事情也就不會再參合了。

就像當初祝炎說過的那樣, 他不可能做村子裏誰家事情都去管的萬金油, 力所能及做點事情,剩下的就看自己發展了。

時至此時, 村裏人也終於明白了, 當初不過一時口舌之快,帶來的後果究竟有多麽嚴重。

村裏的女人們,不論老少都不敢出門了,家家戶戶夜不能寐, 生怕村裏的流氓再起歹心。

此時此刻哪裏還敢對流氓有任何的姑息?直接將事情捅到了解放軍那裏後,紛紛請願幹脆斃了那兩個流氓。

那兩個流氓做夢都沒想到,他們是跟著那人一起發難的,結果那人沒事還抱了個高學歷的漂亮媳婦回家,他們來就要這樣,自然是不願意。

為了自保,他們又將之前村裏頭埋汰(潑臟水)張月北的話翻出來說了。

可解放軍到底是國家教出來的漢子,這些話要是鄰裏之間嘴臭痛快一下可以,可他們哪裏吃這一套。

看見這兩個流氓犯了事非但沒有絲毫悔改,還大言不慚的將錯處往受害者身上推,這放了還好得了?直接用電話打了個報告送到上面。也沒急著將犯人送過去。

要是上頭審查的結果是死刑,他們就近找個地方就行刑了。不然車子來來回回的還費油,為了人渣不值得浪費汽油這些寶貴的資源。

而就在這一頭即將告一段落的時候,項燕家裏出事了!

項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大半夜,聽見了警報器聲,抓過手機看看時間就知道出事了,不然這個點兒不至於來敲他的門。

項駱穿上了衣服,還給祝炎拍拍被子讓他繼續睡。這才帶上手電走出門去。

開門瞧見是村裏人,項駱打足了精神問道:“怎麽了?”

那人四十歲出頭,上半身還穿著背心,下半身倒是穿的很嚴實,主要是防止老鼠咬人。

“你先出來,咱們邊走邊說,你二姑家出事了!”那人一把拉住項駱,項駱知道肯定是周文樹。

先問了一句:“事情很大?”

“當然大了,都見了血了!”那人忙道。

“誰見血了?”項駱要先問清楚。

那人道:“還能是誰,你姑父唄!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人命!這不造孽嗎不是?你說這文樹媳婦的氣性怎麽就這麽大,也真狠得下心!”

聽見是周文樹,項駱一下子就不緊張了。只冷笑道:“要是他的話,肯定是他自己半夜無緣無故去我老姑家作惡,所以才挨的打。私闖民宅打死都不多。”

那人一怔,又想到項駱姓項,幫自家人是肯定的,便道:“你還小不懂得,那好歹是人家老周家的房子,人家回去了,你不樂意趕走就行了,何苦打人呢?打的還是自己丈夫。還是當著孩子面。這叫周婷婷怎麽看他?”

項駱只道:“你怎麽知道我二姑知道是他?”

那人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麽?”

項駱冷笑:“黑燈瞎火的,是人是鬼都看不見。只看見個人影是個人抓住東西都砸過去了。”

那人又問:“萬一人家是說自己是誰以後挨打的呢?”

項駱反問:“真要這麽大方為什麽不白天去?晚上去難道不是為了占便宜的嗎?便宜都沒沾到怎麽能明說自己是誰?”

那人徹底沒了聲音。

項駱徹底不著急了,慢條斯理的將房門鎖上,這才回過頭打著手電往項燕家走。

那人看著項駱往前走的穩健步子,就明白今天這事項駱絕對的幫自己人,想想項駱現在在村子裏的聲望他要是堅持站自己的二姑,就算當前風氣都覺得是項燕過分了,估計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更何況,但從項燕跟周文樹兩個人來看,顯然項燕以後的發展空間更好更強,以後跟著項駱前途不可限量。而周文樹這接連的操作,以後能不能被村裏當個人都是兩說。

遙想去年項燕一家回來的時候,雖說不算狼狽,至少在回村潮的人群裏頭也算是體面的那一類人。他們一家四口兩個大姑娘,不知道多少人都羨慕過。

可現如今的日子過得,可以說是用著最好的牌,打出最爛的結果。

可那又怎樣呢?

這世道人本來就艱難。自己抓不住機會,還一次次的作死,那就怪不了誰了,

村裏曾經都快要飯的人家跟著項駱好好幹都開始發財了,為什麽還要跟項駱作對呢?

項駱邁著大步來到了項燕家,此時項燕家裏已經點了幾個蠟燭,還有人拿著手電進進出出,此時已經有十多個人在了。

項駱進了房間,就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不是很濃。角落裏頭項燕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周婷婷,看著前方有點麻木,也不理會人。

項駱走進,項燕看見了項駱眼前才一亮。

“小駱!”項燕忙拉著項駱站起身,眼中多了些激動,拉了一把周婷婷。

周婷婷依舊哽咽的很厲害,也沒擡頭。項駱看她面色差極了,顯然是受了驚嚇。

項駱緩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了。”

周婷婷咬一咬嘴唇,哭出了聲。

項駱看一眼項燕,項燕嘆了口氣。目光看向周婷婷的脖子。

項駱順著他的目光躬身看了一眼,才發現周婷婷的脖子上有著紅紫駭人的手掌印,顯然是被人掐出來的!

項駱一怔,仔細看著那手掌印半晌 ,才對項燕皺眉道:“他幹的?”

項燕擦了擦眼淚,重重嘆了口氣:“他是不想我們活了。”

“沒事,你說吧,有我。”項駱道。

項燕道:“其實他想掐死的應該是我。平時都是婷婷住在炕邊上。晚上睡覺的時候,炕裏熱,她小年輕受不了。上次周文樹來,我就是住炕裏的。可今天婷婷不舒服,好像涼水喝多了。我就讓她住炕裏了。結果半夜進來人,就死死的卡住婷婷脖子。我醒來就看見人影了,起來拉她拉不開,下地就摸到凳子就砸過去了。”

之前項燕一直沈默不言,這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大家也只是猜想,只以為是周文樹又過來求情就被項燕給砸了。只覺得項燕心太狠。

可聽了項燕這一番話又都覺得周文樹活該。首先項燕不知道是周文樹,其次身為一個母親,看見女兒被掐著,任誰都拼命了,就算看見周文樹了,砸他也是活該。

而且周文樹來就是來殺人的,是天太黑,把周婷婷當成了項燕才差點親手殺了自己的親閨女。

如果項燕不動手,周婷婷就被活活掐死了。

看周婷婷哭得梨花帶雨,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眾人心中的天平就已經偏了。

面對這樣一對可憐的母女,是個人都會動惻隱之心。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

項駱看向村委會的一人,道:“這你都聽明白了,對部隊那邊的人也這麽匯報吧。他入室殺人未遂,人能帶走就帶走吧。”

這時候屋裏人不知誰嘟囔了一句:“不至於吧……”

雖說都覺得項燕母女倆可憐,可還是覺得身為一家人,這種事還是關起門來解決才對。

項駱冷眼看過去,冷笑道:“看來是沒殺上你家。還是說你敢拍胸脯放了他,他再殺人都算你頭上。”

那人徹底不說話了。

村委會的嘆了口氣,道:“那行,我去匯報了。”

項駱看看其他人:“你們也散了吧,這大半夜的也不安全。人既然已經抓走了就沒別的危險。我再多陪陪我二姑。”

項駱到了現場,不過三兩句話的功夫就將所有人清退了。

眾人看熱鬧還沒夠,只說留下來安慰安慰項燕。項駱還不知道他們,最喜吃這樣的人血饅頭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將眾人一路送到大門口,將門鎖上。

確定人都走遠了,項駱這才回屋。

屋內項燕有點發呆,看了一眼項駱。

項駱將房門反鎖,這才開門見山的問:“婷婷是你掐的吧。”

項燕臉上多了幾分錯愕,看著項駱沒有絲毫疑問的意思,顯然這是他確定的事情。

項燕頓一頓,無奈的笑道:“我就知道瞞不了你。”

“周文樹的手比這手印大很多。不過能讓你這麽做的,肯定是因為周文樹原本做的事情已經難堪到無法說出去了吧。”項駱道。

所以項駱才會這麽急著將外人請走,他們好關起門來說清這件事。

項燕看看沾血的木凳,咬了咬牙關才道:“按理說這種事不該讓你這孩子知道,只是咱們家能信得過的就只有你了。這到底是丟人的事情。我原本跟你想的一樣,覺得周文樹好歹會老實一段時間,加上最近沒事我就放心了,結果今天晚上……他的膽子是真大,可能是怕報警器,直接就從前窗戶進來了。這窗戶被弄開也沒聲音,我驚醒的時候,他已經撲過來把我按床上來了,他……”

後面項燕有點說不下去了,顯然不可能是掐項燕的脖子。

“也就是說,其實他是婷婷砸的。”項駱問。

項燕點頭:“她是為了保護我。當時事情發生以後,我推開被砸昏的周文樹就想到了,這件事絕對不能這樣傳揚出去。一來,村裏人封建,就算我們離婚了,他們也只會覺得周文樹來強的是天經地義,我到死也是他媳婦。而來周婷婷是當閨女的,就算當爹的有天大的錯,她敢動手也是她的不對。所以,我就掐了婷婷的脖子,給她脖子上留下印子,然後等著你過來,再將事情說出去!”

項燕的反應是真的快,也足夠的聰明。只不過她並不完全相信自己能將此事遮掩過去。所以她將項駱也算作了計劃中的一部分。項駱人聰明,反應也快。他來了,就算發現了什麽端倪,也會順著項燕的話說下去。

只要項駱拍板了,就算其他人有所懷疑,也會給項駱一個面子。

加上周文樹本身就不受待見,他過來的目的也不單純,這件事情就能應付過去了。

項燕聰明,事情安排的也是天衣無縫。

項駱也明白,項燕的這份反應力,純粹是被逼出來的。

周婷婷還在哭,顯然今晚的事情對她打擊不小。

其實這邊一般對女的相對友好的,一般對寡婦失業的人家也是能幫則幫。可什麽樣的地方都免不了老鼠屎,專門幹踢寡婦門刨絕戶墳的渣滓。

而且更大的問題是,項燕不是寡婦,她是離婚。在村裏頭,離了婚,只要沒各自再找,且還有個孩子,那就還是一家人,什麽事情都是家務事。

這樣的事情他們就只會勸和不勸分。

更何況別人家的事本身就不好說對錯。若是幫忙往壞的勸,說不定等人家以後好了,自己還會落下埋怨。這就不如往好的勸,就算你不樂意了,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就不能跟我生氣。

項駱道:“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輕易結束。就算不能除掉他,也要扒他一層皮下來。不過他這人還真是出息了,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項駱原以為他至少會安靜些時日來讓項燕放松警惕和計劃時機,沒想到現在就動手了。

這可是結結實實的打了項駱的臉。

項駱有點奇怪,不過人生經驗更豐富的項燕已經想明白了。

“我想,是受了最近鬧流氓的事情刺激了吧。”項燕道,“最近那個姓張的姑娘明明是被欺負了,只是村裏頭故意埋汰人往她身上潑臟水,就好像犯錯的是她似的。後來那流氓又欺負劉老七家姑娘,結果非但沒事,還白撿了個媳婦回去。最近村裏人都在說這件事,他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有的靈感。”

也就是說,他自己本身原本沒這樣的魄力,更沒這個膽子。

只是看見村裏有了成功案例。一個三十多的流氓,欺負了一個長得漂亮學歷還高的年輕姑娘,還讓女方家裏決定把姑娘嫁給他。這大姑娘尚且這樣輕松收入囊中,何況項燕這個半老徐娘。

所以。

天晴了,雨停了。

周文樹又覺得自己能行了。

其實項燕只猜中了這件事情的一半,還有一件事項駱都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關聯。

項駱這邊安撫了項燕和周婷婷,看他們情緒穩定下來,看時間不晚了,項燕就勸項駱先回家。

“這邊已經沒事了,明兒一早我就去找解放軍,說什麽也要把周文樹抓走,不然我們娘倆覺都睡不踏實。除了這個也就沒別的了。這大半夜的,你就先回去睡吧。”

項駱多留也幫不了別的,而且大半夜的在這邊別被傳出去難聽的。

離開了項燕家,項駱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聽見寂靜的夜裏。村子上空忽然響起一道淒厲崩潰的叫聲。

項駱尋著方向看過去,感覺得到那聲音的來源距離這邊有點遠,隔了幾條街。

只是夜裏頭安靜,這聲音傳的估計村子外面都能多少聽見些。

項駱皺一皺眉,想一想還是決定不去湊這個熱鬧。

回頭又走了兩步,這一次響起的是一個老太太哭天搶地的聲音。

半個村子的人都醒了,不少人穿上厚厚的褲子出門站在院子裏聽情況。

那老太太的聲音高低起伏,哭得聲淚俱下,就跟唱戲似的,就是聽不出說了什麽。

這下就算項駱也站不住了,回頭就往那邊的方向去。項駱走的並不快,等他到的時候,那戶人家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而且還有幾個解放軍在負責控場。

剛剛項燕那邊見了血都沒有叫解放軍過來,而是村裏先過手,這一次直接叫來了官方的人就只有一個可能。

出人命了!

項駱剛得出這一結論,就看見一個老太太步履蹣跚的走出來抓住一個解放軍的袖子:“同志啊!她!她殺人了!她殺了我兒子啊!你快給我們做主啊!”

項駱還沒看清那人是誰,人群裏已經有人認出來了。

“這不是周振興媳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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