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我與未來。若心向著外邊，就去與世界相愛相搏。

只是兩種都是，兩種都不是。每一步都要求平衡的人最累。心捂得痛了就不管它胃痛了就切掉不知道還有多少的退路可以退不知道還可以有多少的自己可以不得已。

我想要做的事我要做正確的事我不想做的事我認為錯誤的事。

入江記得他以前跟白蘭講過，長大了就好了。怎麽可能好。怎麽好得起來。

大了，就看清楚了，就明白了。就回不去了。

【白蘭小隊作戰會議——不要告訴小正哦！】

“說起來為什麽要以你的名字命名？”

“因為是我要追小正啊。”

“那為什麽要求恭彌也參加。”

“切——雲雀哥哥不在的話，你會在嗎？”

——是食物鏈麽！是食物鏈麽！！

會議上糟糕種種不便一一列舉，雲雀在一旁做著會議記錄，面無表情地記錄下六道骸的話語種種，白蘭的提議種種，六道骸的補充種種——“六道骸，你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六道骸雲雀恭彌內部會議——白蘭你先滾不要告訴別人哦！】

“說。”

六道骸側頭看著雲雀，臉色在下午陽光下有點透明，回答得很認真：“我當然，應該比你知道得清楚……”雲雀眼一睜，判斷為挑釁，一拐子敲上六道骸的頭。趁著六道骸在一旁痛得來回滾動，一個人抱著雙腿坐在地上發呆。

六道骸滾完了，發現雲雀似乎沒有高興的意思，白白浪費了一身演技。世界杯也有此種場景。火速蹦起來，湊到雲雀身邊。雲雀這種姿勢是胎兒呆在母親子丨宮中的姿勢，是一種……對於外界環境最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瞇眼——六道骸沒說話，也在雲雀旁邊抱腿坐著。

有的人自我太久了。等得累了。突然發現了有探出頭看世界的兆頭了，卻小心得不像自己了。他一直在旁觀著這種自我，看得不嫌累，他覺得很漂亮。所以一直看著。

有的人的意識會經歷一個從純白到純黑再轉為純白的階段。自我到世界再到自我。入江卡在自我與世界中不得安寧，雲雀窩在第一段純白中唯我獨尊——現在他想出來看看了。六道骸或許

在入江丨哥哥的打量藏書中看到過這些，或許他也忘了。只是關心之切，自然知道這一段空白的呆滯對於雲雀來說意味著什麽。

“我剛才為什麽要打你。”雲雀楞了半天，開口道。

我怎麽知道！！六道骸沒有說話。

“我是說昨天你從入江房間裏出來的那一次。”

你吃醋了唄。六道骸沒有說話。我一直講入江||哥哥的好話。

“我……”

六道骸看著自己的哥哥，迷茫起來比誰都好看，也比誰都堅定：“恭彌你可以……試著猜測？”

一直只關心著自己的孩子，突然發現了自我的不可預測。通常安於自我的孩子都不怕喪失什麽東西，只是缺少……改變現在狀態的勇氣。

雲雀是這樣的人麽？

怎麽可能。六道骸笑了笑。缺心眼缺信仰缺情商缺人類周旋技巧——不缺的最多的泛濫成災的，是大刀闊斧的勇氣。從來不害怕和任何人打架戰鬥。包括自己。

雲雀想了想，慢慢說道：“是——因為你。”想想又覺得煩躁，一拐子抽出來，敲：“這結論真傻——”

下午的陽光暖得讓人心慌。突然從黑屋裏走出的人，面對陽光，暖到有種灼熱的痛覺。六道骸抱頭滿地翻滾，“痛痛痛！！好痛！！你自己吐槽自己幹嘛打我！！！”

快要哭出來。

喜歡一個人——那門是窄的，那路是長的。

“白小蘭——滾回來——會議繼續！！！”六道骸蹭到雲雀身邊，朝樓下客廳喊。

“什麽會議啊？現在的小孩子……餵餵！千萬不要是和隔壁澤田家的孩子團體作戰會議！”入江進門一邊脫鞋將鑰匙放好，“天啊打了這麽多年還不夠麽！！！白蘭我說你也……”

白蘭？

客廳裏的人，白色的頭發，笑起來像只狐貍。眼下的刺青一點也不漂亮，中二病得滲人。瞇起眼睛的時候，總覺得眼瞼後面有著種種陰謀與大大的個人世界。

四肢抽長，白色的制服，還有手指上的指環。撩撩眼皮也有著壓抑的氣勢。

入江覺得胃痛到不可自已，伸手想探進去切掉埋掉。對面的男子，不會認錯的。是白蘭。不管是以幾歲的形態出現，都混合著那樣的氣質，可以讓人幸福也可以讓人痛苦。

“喲……小正，”白蘭仰起頭，直視著他，笑容很亮，卻看起來帶著蜜一般的悲愴，“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TBC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反穿越”了吧？

十一、早該結局了你們這些家夥在拖劇情麽

“誒？這不是白蘭嗎？”

“啊……叔叔您好！幾天不見氣色不錯呀！！”

“入江你家孩子還真讓人省心，幾天不見長這麽大了……真是天賦異稟呀哎呀哎呀~~”

“謝謝大叔誇獎哦。”

上一次也是，拖著白蘭，兩個人，沒有骸和雲雀，一起逛街補充生活必需品。身邊的人沒有變。街道也還沒有變。

到底是什麽現象……這……這……

“白蘭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入江一手不著痕跡地捂上了胃部，一只手被白蘭緊緊拽住，“到底是……”

“……是愛的奇跡哦。”白蘭笑瞇瞇地開口，“我也是白蘭呀，我也應該陪小正出來買東西。恩小正就把我理解成未來的白小蘭好不好？”

其實不是的。有這樣的哥哥。有怎麽會有現在的白蘭。

入江嘆了口氣，莫名覺得胃更痛了，也騰不出手來扶額，只有被白蘭拖著滿大街亂撞。“我家那只白小蘭哪裏去了？餵你只買棉花糖沒關系嗎？……我說白蘭你偶爾也考慮下別人說起來為什麽口味變成棉花糖……六道骸和雲雀會把家翻過來的……”

“那個孩子……應該是交換了一次？——我再把房子翻回去好不好？沒問題的小正。”白蘭頓了頓，又說道，“別人怎樣跟我沒有關系。”

入江看著白蘭的臉，跟自己那個說著“其他的人，我才不在乎”的白小蘭弟弟重合起來，眼底的紫色刺青灼灼燃燒著，想著這個孩子或許……唯一的優點就是，誠實。喜歡什麽討厭什麽想要什麽從來都不會掩飾。無所畏懼。毫無理由。——“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恩，應該就是說，有很多時空，然後每個時空裏面都是我和小正哦，然後……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

“在說童話嗎？”

“哎呀小正打斷人家真是沒禮貌。這時候你該提問了。不然我就不講下去。”

你講不講都無所謂上天快把那個白小蘭還給我！！！！！！——“是嗎？真有意思呢，那你那個時空裏面的我們是什麽樣的呢？”

“恩……我偏不告訴你。”

上天快把那個白小蘭還給我！！！入江皺眉的樣子一樣很稚氣，像是在解一道數學題，又是苦惱又是堅持的表情：“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拜托你快回去吧TT

“我怕小正聽了就不會再喜歡我了呀。我是很狡猾的。”

那為什麽又要去做呢。

入江想了想，也沒有問出口，怔怔地看著白蘭。說道：“還是自己最重要吧。”想想又補了一句：“我可以理解的。”因為我也有著那樣的弟弟。白蘭低頭想了一下，避過入江的目光，他覺得無論什麽時候，小正都是這麽聰明，這麽了解他。清楚認識，一直到痛。

真好。

“那個小正也一定可以理解我的……”白蘭想想又笑了起來，小正越痛，就是越理解他。真好，“吶——小正，可以送我巧克力麽。啊！給我巧克力我就把那只白蘭還給你如何？”

甜甜的。夢想。還有不明世事。未來都是暖的。那種東西，天真到讓人上癮。

千百年前就有人在說著涉水而過哪有不濕腳。如果已經解放了力量再充單純不過是一場可笑的賣萌而已。白蘭不是這樣的人。若世界不符合想象，會首先把世界糾正來看看。從來都相信自己。

入江覺得這個人很討厭，也很可憐。只有自己。點點頭笑起來，就像看著自己的弟弟，永遠不會長大的弟弟：“好呀……不過為什麽是巧克力？”

想想好像真的沒有什麽理由。白蘭張口說是因為他想要，又覺得對著這樣一個人說不出口。那人眼裏泛濫出來的東西讓他心底一角隱隱抽痛：“我可以說，是因為今天是兒童節嗎？——”

可以。當然可以。

做孩子真好。一直固執地做著孩子更好。因為不想長大，所以就抗拒成長。在世界中拒絕社會化，一個人橫沖直撞逆我者亡。入江突然覺得他這兩個弟弟其實是不一樣的。雲雀也是個小孩子，也會會一輩子那樣自我到人神共憤下去。但是，終究是不一樣的。雲雀從來都是會掌控自我的人。這樣而已。

入江的手還一直被白蘭扣著，也不想掙脫了，拉著白蘭朝一家手工巧克力的店中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白蘭難得沒有打量他，也沒有打量周圍的世界，只是有點高興地笑著。他想了想，又對入江說道：“我本來是想來找另一個白蘭的哦~只是看到……然後就過來了。”

看到了什麽。

“不管你是來找哪個白蘭的，請不要動我那個。”

他還是個孩子。剛剛從偏激的孩子變成了現在這樣。他知道了六道骸也是哥哥，雲雀也是哥哥，他知道了很多。他也知道怎樣和六道骸和平相處。他也學會怎樣幫助六道骸哥哥追雲雀哥哥。他還有無限多種可能的將來。

“不會——讓他變成這樣。”

白蘭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像是某種反面教材——“小朋友們不要模仿哦。”這樣子的東西，想著想著又笑出來了。

“喏……”入江把盒子遞過去，對著面前高高的白蘭靜靜地笑起來，“兒童節快樂。”

白蘭小朋友。

收到巧克力的孩子沒有太高興，只是把巧克力盒子收起來，撅撅唇的樣子很稚氣，又帶著一層迷惑一樣的保護色：“真好。有一天我起床突然發現……很多事情都不是以前以為的那樣。堅持的事很容易就改變了。”入江眼裏閃過的抗拒白蘭不是沒有看見，他還是堅持說道：“就像小正，很容易就放棄他了。”

只是我還是會那樣走下去。

入江看著這個家夥，總免不了認為是他親愛的弟弟，總是想更多地告訴他有關自己的人生經驗，還是生活的方法，話講多了就不免嘮叨啰嗦，明知道孩子們可能接收不到還是強迫癥一樣一直講一直講。

“你……我很希望你能試一下——拉開打架中的六道骸和雲雀的感覺。那兩個孩子也是……”

白蘭打斷笑到不可自已：“那兩個白癡——我那邊也一直打呢。哈……真是……”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到什麽形容詞，走上一條道路的人，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時光可以揮霍，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心照不宣。方向背道的人，就算相敬如賓也只是一種表面的平和而已。

“我……你……”

“啊！把白小蘭還給你吧……他好像在那邊開始抗丨防和諧丨議了呢。”白蘭笑瞇瞇地打斷，有種平衡是不應該突然打破的，他印象中小正一直很喜歡說教，擺著正直的臉，“我先走了哦。”

光芒亮起來，周身漸漸透明，努力使自己嚴肅一點：“入江正一，應該祝福我哦。”

“兒童節快樂。”

“誒誒？這不是白小蘭嗎……呀，一天不見縮水了呀？”

“大叔你氣色真好呢。”

“這孩子真是乖……真是能伸能縮——天賦異稟啊，入江你可真省心。”

“謝謝大叔誇獎哦。”

入江拽著白小蘭走，白蘭一邊嫻熟地和各種人士寒暄。那個白蘭買來的一堆棉花糖也沒帶走，想著覺得有點危險——“白蘭，把這堆棉花糖扔掉，一個不剩！”

“我們家不是很窮嗎？”

“不行！！！全部扔掉！！！！不準吃棉花糖！！！！——我會看著你，一輩子不準吃棉花糖！！！”

如果變成了那樣怎麽辦呀……！！！！！！！！！

棉花糖表示壓力很大。

“小正小正？小正？”停在家門口，白蘭搖著入江的手，擡著小臉望呀望。

“別說了——我發誓覺得會看著你長大！！還有——不準刺青不準棉花糖不準帶指環不準有該死的翅膀有任何事都要告訴我知道嗎？”

“嗨！”

“原來這就是我的社會責任嗎……我就說為什麽交不上女朋友原來是社會責任太過重大了！！原來如此……”

“吶吶！！——小正，一直看著我，不交女朋友……是這個意思？”

“暫時先這樣。”

在你確定自己的感情之前。請在將來給我一份明確的喜歡。在你有足夠的力量確認自身與自我的時候。

“哦！對了小正……好像我們已經在家門口了……啊……”白蘭笑得天真，“他們好像又打起來了哦。”

“剛才為什麽不講啊！！嗷嗷！！天吶！！！！”

入江迅猛的身影穿過玄關，聲音已經在客廳案發現場炸開：“你們兩個！！趕快給我分開！！每次打完架知道醫藥費和修繕費是多少麽！！！鄰居已經來投訴過無數次了我家是核反應堆麽？麽？快給我停下來！！！！！！！”

白蘭看著哥哥的背影，很平靜：“你剛才沒有問我。”但是。我會主動告訴你。

就像你從來沒有主動問過我“白蘭最喜歡什麽呀？”這種問題。

但是我會主動告訴你。

我最喜歡小正。不會因為我不再是小孩子而改變。失去了很多東西，自然也會知道另外的東西的重要。這是那個白蘭告訴我的。他真惡心。他失去了很多東西，自然就只有堅持自己很重要。

我最喜歡小正。六道骸和雲雀哥哥……偶爾也可以喜歡一下。

這種認識真讓人惡心又歡喜。

學會不那麽自我，學會接受世界。也有人說過成長是潰爛。但這種東西還是讓人……惡心又歡喜。

FIN

番外。

[鄙視]GM——《我要我們在一起》很老的歌，但很有意思w

接正篇十年後劇情我也忘了他們有多大

我要我們在一起（骸雲|白正）

“親愛的……你真應該嘗嘗今天的鵝肝醬，凱撒需要為它喝彩……餵餵？”

雲雀看了一眼手中的漢堡，再咬了口，手機塞進包裏，口裏像是一團沙子，很幹，細細碎碎地響，賭氣一樣一口吞了剩下大半個，噎住。六道骸不在附近，不能及時地遞水過來。抓起一瓶礦泉水朝嘴裏捅了捅。

中午飯算完了。

桌上還有很多文件。嘈嘈雜雜地堆起來，倒下去砸死人。報表數字粘稠成一團，他覺得更熱了，伸手拿起空調遙控器，像以前揍六道骸一樣，死死地按了幾下。六道骸總是嘲笑雲雀居然做起了這樣嚴肅的工作，一板一眼拼死拼活，不符合雲雀的性格。

雲雀是什麽性格。

總是要長大的吧。總是要收斂一下的吧。起碼入江是這樣希望的。只是來得這般徹底，六道骸說這也是雲雀的性格。極端走起來累，也險，完全沒事找事。哦……他笑瞇瞇再補充一句，雲雀是與天地人鬥爭了之後，愛上了與自己鬥爭。

沒有誰生活得不費力氣。

下班的時候又被人堵上，女孩子站在門口，臉上的神色似曾相識。雲雀也不想探究那是什麽，抱著雙臂打量，等待對方開口。六道骸說六點過來接他，遲到一分鐘就讓他悔不當初一輩子。還有十分鐘，他閑的沒事，就等著。

“雲雀……桑……我……”

雲雀慢慢穿起西裝外套，歪頭等她繼續。

“雲雀桑~我喜歡你哦~”六道骸側身站在門口，一臉的興致盎然，吹吹口哨，表白什麽的，熟練到不行。他在心裏又補了一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的哦。

女孩子有點驚恐地打量著他們，六道骸笑意盈盈的樣子，像是最老舊電影的切換，一幀一幀，

一閃一閃，還有默默的對白，打在晃動的黑底屏幕上，白花花的字。起伏的情緒都被處理成緘

默的停頓。

雲雀看起來有點煩躁，他常常想生活中很多事很多傷都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不像這漫長的時光來得一而再再而三。他走到門口，拉著六道骸的領帶，拽到面前來，看著女孩子，一字一頓地

說，我男人。

車飈得很快，輕松達到國家標準，跑起來像是飛，六道骸一邊捂著心口痛著愛車像是被刮鱗的沙丁魚，一邊小心翼翼擡眼看駕駛座上的那位。雲雀看起來神色不太好，豈止不太好，太不好。車外的路燈照得人眼痛，雲雀的側臉隱隱錯錯，總是有種稍不註意會砍人的錯覺。

他總是覺得有些事情壓著雲雀，太累。只是雲雀自己沒承認累，他自然沒有發言權。其實每個人的人生也像是被刮鱗的沙丁魚。一點點地磨掉一些不感覺痛的東西。有時候也會想起老舊宅子裏的童年，充盈著率性自然與胡作非為。六道骸想了想，再確認安全帶扣緊：“你……還記得入江……”

手機鈴聲。

放下電話，苦笑：“入江丨防和諧丨哥哥他……住院了。胃穿孔……也許。”

雲雀掉轉車頭，姿勢帥得撩人，沒側頭：“白蘭在做什麽。”

“陪著吧……也許。電話是醫院打過來的。”

“陪著？新西蘭離這裏有多遠要我提醒你？”雲雀撒完火，一腳猛轟油門，前方安全杠正好以微妙的角度擦過公路防護欄，火星四濺，“打電話叫他回來。”

六道骸對著電話一陣嘲笑，白蘭在另一端的表情有多精彩，不得而知，正眉飛色舞，雲雀示意六道骸把電話拿到他耳邊。雲雀沒動手，他動口的時候也不是一般人能擋住：“白小蘭。你到底在幹什麽。”

很有年代感的稱呼。

電話兩頭共享著不珍貴的沈默。六道骸看著火星要濺出來，拿回電話，嘆了口氣：“白小蘭，我……最喜歡雲雀，雲雀恭彌，你呢。”

傷害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容不得像著漫長的光陰來得一而再再而三。只是耐心的等待，竟也不像是時光的耗損，一鼓作氣並不能堅持到底。年少的很多事，在光陰的擦刮之中，失去了一些模樣，竟然不痛也不癢。就像是入江丨防和諧丨哥哥期盼的，長大。

六道骸掛了電話，轉頭看雲雀，眼神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有……什麽事嗎。”

他有時很想對面的雲雀一拐子打過來，他再掏出三叉戟還擊，迸濺出來的叮當聲響就像是噴泉裏的水花。很簡單。然後在兩人都累到在地的時候，搶奪一盒小熊餅幹。

多簡單。

“我……”雲雀抿抿唇，他還是有自己的執拗與驕傲，有些事寧願爛在心裏，也不願意講出來，特別是對著六道骸。

房子對面是一個寡居的基督教老太太，偶爾他會幫她拿購物袋走上斜坡，在前面等著，老人家就慢慢走上來。後來，連購物袋都不願意讓他碰到，眼神像看著什麽不潔的東西。有什麽想不通的。驚恐的眼神他也看過不少。竟然千篇一律得煩人。

社會異類會被人排擠。就算是少數服從多數也要活活壓死。

他又想起被刮鱗的沙丁魚。處理之後，擠得緊緊地塞進罐頭裏面去。每只都長得一模一樣。

今天沒有開車，讓六道骸來接他。平時是不肯的，只是今天……他的車上被人噴上了些東西。看得惱人，沒什麽創意，雲雀恭彌是誰，既然找不到兇手就連帶責任一個不放過。每臺車都不能幸免，頗為壯觀。

想著那個場景，他有點想笑忍住沒有拉開弧度，六道骸反而在旁邊笑得雙肩抖，一手攬過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真好。

雲雀騰出一只手來打掉六道骸的祿山之爪，輕描淡寫：“不一樣了。”

“是啊是啊……不一樣了。”六道骸點頭讚同，“以前的你，會敲了所有的車。一個不剩。”

“閉嘴。”

“換話題？……白蘭他……”頓了頓，“會怎樣。”

“能怎樣……我的弟弟，堅持不下去我就廢了他。”

六道骸想著覺得有道理，入江丨防和諧丨哥哥和白蘭一拉一扯晃晃悠悠過了十年，也沒個結果，或許是狀態使然，或許是，他和雲雀過得不怎樣，起不了榜樣作用。再厚臉皮如白蘭也會找個借口喘氣，要說放棄，還真是將白蘭想得太好相與，點點頭又加上一句：“算我一個。”

他才不會放棄。就像六道骸和雲雀不會中途逃離一樣。六道骸追得那麽辛苦，貫穿了他不完整的少年，雲雀堅持得那麽辛苦，還會一直貫穿下去。怎麽會中途逃離。

白蘭回來已經是午夜4點，風塵仆仆的樣子，沖進入江的病房，也不管病人靜養什麽的，晃醒了入江，雲雀想沖上去攔住他，六道骸把雲雀扯回家。

入江睜眼的時候不意外看到白蘭，也不想勉強自己笑，微微點頭。

“小正——問我吧。問我最喜歡什麽。”

入江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痛，胃也痛，神經也痛，閉上眼睛，突然笑起來：“白蘭最喜歡……什麽？”白蘭沒有回答他。虛應一樣的笑弧拉開，眼神裏含著天真和殘忍的光。從小重覆著長到大的話語，他沒有回答。回答了又能怎樣，小正可以容忍他一時的任性，容忍不了這麽一世。

和他在一起，就是一世的任性。

他的哥哥，就是這樣認為的。

“白蘭……不想要巧克力嗎。”入江輕輕地開口，吐字卻很辛苦，白蘭離開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吃巧克力，一直吃一直吃，上顎戳出血來，一直吃，吃到吐，吃到胃穿孔，塞進去，好像填飽了胃，就填滿了心。頓了頓，帶著平常一樣的笑，“很多很多巧克力……可以吃……一輩子。”

一輩子。我……最喜歡小正。很喜歡很喜歡。

白蘭呆呆地想到。

“餵……六道骸。”

“恩？”

“小熊餅幹。”

“啥？”

“打一架吧。”

“哦……好。”

《我愛我家》番外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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