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月兔帶的霧國暗衛也不少，葉家上下的安危自然是沒有問題，並且在宋關的安排下，已經有暗衛帶著手信往葉家位於流水村的莊子去了。

蘇清山與蘇清河回到自己家中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

蘇清河突然叫住在前頭默默行走的兄長：“哥。”

“嗯？何事？”

經歷了通宵未眠，蘇清山眼中已經有紅血絲，他回過頭來，在自己弟弟的眼中也同樣看到了明顯的紅血絲，胡茬子也冒出頭來。

蘇清河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隱隱的堅持：“哥，待爹娘在海城安頓好後，我會去霧國。”

蘇清山猛地吸了一口氣。清晨雪後的空氣有種冷冽的氣息，吸猛了自己的鼻腔與胸肺都有種細密的疼痛。

他強忍住要咳嗽的沖動，沈聲道：“你去霧國？難道是想與葉家人在一處？還想著要等桃花回來？”

自己弟弟喜歡的人正是自己心上人這件事，他才沒有蠢到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聽到弟弟這麽說，還是有種抑制不住的怒氣想要往外發洩。

站在自己面前的蘇清河的語氣卻依舊平靜：“不完全是，只是，我離家對你們都好。”

蘇清山唇線緊抿，緊皺眉頭與自己的親弟弟對視。

天上靜悄悄地下著雪，細細碎碎的雪末飄灑在二人的頭上、肩膀上，一會兒工夫身上就有些明顯的發白起來。

蘇清河鄭重地與自己兄長拱了拱手，眼神清澈而明亮：“哥，雖然現在說還太早，但是爹娘就要拜托你多照拂了。”

說罷也不等蘇清山發話，自己徑自轉身離去。

蘇清山在雪中呆立了好一會兒，面上的神情惆悵的意味多於惱怒。

第二日接近晌午時分，太子玉珩果然又再次踏入賭坊。

踏入大門之時，他皺了皺眉，眼中流露出厭惡及不屑的冰冷神色。

這種低賤之地，果然也只有那個人才會再次流連。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及地位，明白日後自己將是這個國家未來的主子。

但是唯有自己的弟弟——玉璟，總是讓他有種不安感。

雖然玉璟的母親早早就死了，而且還是在別院死得不明不白的，他背後的母族程氏也落敗好些年，剩下的一些細微的旁系也不過是在各個官位上茍延殘喘。

而他本人，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是蔫蔫巴巴的模樣，父皇一直不喜他這副模樣，因此極少給他好臉色。

母後也曾與他笑言，那個人已經構不成什麽威脅了。

是啊，母後說得沒錯，一個沒有母族庇護、又不得父親喜愛的孩子，在這深宮裏勉強活著，也不過是如雜草一般毫無作用。

再長大些，玉珩每日都很勤勉地去念書、陪在父皇身邊幫著處理政務，而玉璟則每天招貓逗狗不學無術，除此之外就是天天的尋花問柳。

這跟母後的縱容當然也有幹系，每天從宮外進貢來的什麽奇珍異寶、新鮮的美女和小玩意都會源源不斷地送到玉璟宮裏。

對待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養廢他。

玉璟的確已經廢了，就連皇帝都不耐煩看見他，直接早早放他出宮去開府建衙，至於再怎麽胡天胡地的玩鬧，也都眼不見為凈了。

所有人都不把這個浪蕩皇子當一回事，但是唯有玉珩，總是瞧瞧地冷眼觀察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直到前一陣子，父皇在宮中修養，連上朝都由身為太子的他暫代。

外人或許不明，他又怎會不清楚父皇已經中風了。

太醫們雖然沒說什麽，但是敏銳如他，又怎麽可能會忽略掉太醫們微顫的眼角和閃爍的眼神。

啊，父皇剩下的時日怕是不多了。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笑意卻未及眼底。

真好，很快自己就會坐上二十年來日夜都心心念念的龍椅。

那麽，是時候將在外邊游手好閑的人帶回城了吧。

玉珩從滿是沈悶壓抑的草藥氣息的皇帝寢宮中走出來。

站在廊下一拂袖，跟在身邊的暗衛悄悄現身。

他輕笑一聲，俊美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狠意：“去問候問候我那親愛的皇弟，許久未見，怕是有些想念他了呢。”

暗衛悄然閃身離去。

數日後，帶來的卻是行動失敗的消息。

隨著失敗的次數增多，他再也維持不住原本高貴儒雅的平靜表面。

終於，在殺掉第四批暗衛後，他離開京城，親自動身前往密報中玉璟身處的地方。

窮鄉僻壤，粗鄙不堪。

踏足這個城鎮後，身為未來帝皇的玉珩，唯有這個想法。

他不耐地輕哼一聲：快些將人帶回去“處理”好才是要緊之事。

從小母後就教導他，要成大事者，必須要心狠。

但是母後卻並沒有將玉璟斬草除根，小的時候他對此還很疑惑。但是長大後他漸漸懂了，只要心狠，那麽現在殺還是以後殺區別都不大。

再次踏入這個賭坊，撲鼻而來的濃重酒氣就讓他臉色一沈。

旁邊的隨伺太監趙拂很有眼色地湊上前低聲道：“太子殿下，奴才先去請二皇子整理一下？”

擡手將趙拂揮退，玉珩冷漠地說道：“不必，今天一定要將他帶回去。”

說罷擡步就往裏間走去。

還未靠近房間，就聽得裏面傳來絲竹靡靡之音，間或還有女子的嬌嗔聲和男人調笑的聲音。

玉珩面色更冷了，趙拂很是狗腿子地疾走幾步上前將門一把推開，裏面赫然是酒池肉林！

只見穿著紅色絲質寬大袍子的玉璟敞胸露懷，邊喝酒便與懷中穿著綠色透明薄紗的桃花摟在一塊，面前的舞姬隨著靡靡之音在二人面前翩翩起舞。

趙拂毫不客氣地將奏樂的樂手們和舞姬們喝停後，還扯著尖嗓子怪聲怪氣地說道：“太子殿下來尋二皇子有要事，你們這幫子下賤奴才竟敢纏住二皇子，仔細本公公扒了你們的皮！”

這一番動靜讓沒什麽見識的樂手、舞姬們嚇得瑟瑟發抖連連討饒，趙拂又是指桑罵槐地馬了好一會兒這才連罵帶踹地把樂手們和舞姬統統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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