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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采之欲遺誰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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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就順了,是從這一段開始的:“聽父王說,這還不抵在塞外,一面痛飲葡萄美酒,一面賞月。就那麽席地而坐,看月光照在沙海上,白茫茫的像波浪一樣,遠遠的海的那頭傳來羌笛的聲響,這邊的人便忍不住拿竹笛相和,一吹便是半夜,即使知道也許明天就要和那邊的人惡戰一場。”

原來,自己對那個人也還是那麽有感情啊

就這樣才能慢慢寫下去寫下去……

謝謝大家一直的催,一直的看,雖然條件限制,但請相信,某舒一直很努力很認真的在做到快一點多一點更新,這麽長的文,真的離不開大家的支持,好感動!

慢慢感情的戲恐怕要往鬥爭戲方面轉了,希望節奏能快起來,希望大家給我意見,這一段寫得怎麽樣呢?夠YY的,笑,希望大家多留幾個字給我。

往事,要經過多少流轉才能淡成歷史?要摻加多少血淚才能凝成故事?……又要多少懷念,才能像眼前這樣,這樣烙成心事——

望著月下的男子,她不知。

不知的是他仰首望月的眼,盛的是過去還是現在;不知的是他唇角氤氳的笑,舒展的究竟是今生的結還是往世的煙……

真像是華燈蓮璨時的初遇,遼遠而又近切,“韋之”的一顰一笑,“未知”的命運絲線,就這樣,明知“不知”,卻仍糾纏。

——這是怎樣的一個始?

當邂逅遷延成了交換,當姻緣在交易的外殼下輾轉,紛至沓來的除了現實,更多的可是疑問?卻又為何放任自己那麽久都不去追問?究竟是什麽將它們統統壓下:是那夜飄香的紗枕,那含笑端詳的目光,還是那只放在她手背的微涼的手……相處的點滴湧上心頭,仿佛海市蜃樓,卻又讓人那麽貪心的想保有。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這樣的患得患失?以為不問因,就可以守住一個果。那麽今朝終於知曉了前因,是不是就意味著從此生活將如畫皮般剝落?

如此月光如此夜,沒想竟是別人的故事剝開了彼此堅硬的外殼,底下流露的溫情原來也終究是別人的——那塵封了沈澱了的往世,即使是輾轉來的第多少種版本,也都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情這樣的人,永遠永遠不會褪色。而在這樣的過往面前,黯淡的只會是眼前人吧。

她不由流出一抹苦笑,擡眼,正遇上對面回眸相視的目光:他,透過她,看到了什麽嗎?那樣的專註。為什麽在看到她的一剎那,他微笑的眼底有淺淺的月光滑過?

“你怎回來了?”

“王爺怎一人在這裏?”

同時出口的問又引來同時出口的答:“散得早。”

之惟失笑,熱辣辣的感覺一直湧到頰上,忙掩飾的低頭,正看見手中的酒杯。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走進亭子,向對面的人兒招手:“進來。”

斷雲依言進亭,空氣中彌漫著微醺的酒意,不知是方才的熱絡未散還是對面之人又帶進來。潺潺的聲音引她低下頭去,只見腳下大理石中流淌著涓涓的水流,九曲蜿蜒,細看了,原成一個“壽”字,她知道這是“曲水流觴”——流杯亭——蘭王府的名景。

“怎麽樣?”聽到之惟問。

她笑笑:“好看。”

“哪兒好看?”水面倒映出男人微紅的臉,許是酒意。

“水好看。”她說,“流水很清,還有低下鋪的卵石,很幹凈,很安寧。”

他挑了挑眉毛,似乎有幾分得意,彎下腰去,手撥弄著潺潺的流水,笑道:“這是活水,自然不腐。下面的卵石都是從江寧運來的,每一塊我都親自過過目,就只挑了白色的留下,花的都拿去鋪路了,就像你說的,白的幹凈……”說著,忽然擡起眼來看著她,“……斷雲?”

“王爺?”她腦裏嗡的一響。

“你……”他猶豫了一下,終於一笑,“你喝不喝酒?”

她看見他手裏的杯子,輕笑著低頭。

小小的白瓷酒杯從亭子的那頭飄向這頭,沈浮中一點點的靠近,終於到了面前,她伸手拿起,半杯佳釀,蕩漾的琥珀光。嘗了嘗,舌上綿厚的滋味——“不是桂花釀?”

“女兒紅。”

喉嚨裏湧上來遙遠的江南的苦澀,在這帝都的圓月下,一人半杯。她仰首喝凈,然後望著她的丈夫:“還有嗎?”

他微一怔忪,隨即笑起來:“有。”說著,向她伸出手,“跟我來。”

她走過去,將手指放在他的掌上,他卻連她的掌也一並握住。她感覺他的手還是微涼的,於是,纖指也反握住他的,他察覺了,她瞥見他在用餘光看她,卻又都裝作沒發覺。

沿假山而下,便入待月軒,雖不見狼藉杯盞,卻還有酒香和脂粉香縈繞鼻間,讓人越發覺得先前的熱鬧潮水般退得迅猛。但桌上還有酒。之惟拿起酒壺,給二人斟滿。“以前小時候過中秋,父王總說不準我喝酒不準我喝酒,可每到最後又總是他一拍桌子,說:‘兒子,你也來一點。’,然後,呵呵,他就會被人罵……”年輕的蘭王沈溺在比酒還醉人的過往,孩子氣的一手比劃著窗外,“那時候,月亮比現在大,也比現在圓,真是又大又亮……”

她不禁也笑了,卻沒看外頭,只舉起酒杯。兩杯一碰,她看著他一飲而盡,她自己卻只能承受淺淺一啜。他還要再斟,她卻搶先接過酒壺:“我來。”

他沒急著松手,玉壺上,指尖碰著指尖。他的手明顯比方才熱了一些,帶著點粘糯的感覺。黑眸仍是清湛如常,若不是裏頭忽然泛起的一層薄光,怕是任何人也看不出這已是蘭王的醉態。看著看著,她覺得自己的眼也像被酒氣熏染,止不住的犯酸。

對面的之惟卻忽然垂了睫,模糊的說笑:“其實,這樣的機會也沒幾次。聽父王說,這還不抵在塞外,一面痛飲葡萄美酒,一面賞月。就那麽席地而坐,看月光照在沙海上,白茫茫的像波浪一樣,遠遠的海的那頭傳來羌笛的聲響,這邊的人便忍不住拿竹笛相和,一吹便是半夜,即使知道也許明天就要和那邊的人惡戰一場。”雖看不見他的目光,也還是能瞧出他面上的向往,壺上的手突然握緊了壺身,“我從小就希望我哪天也能像他們一樣,他……呵……他總是說等我長大,可當我真的長大了……我真的也能去了瀚海,月光下的沙漠,怎麽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真是……”他忽然笑出聲來,“他們怎麽能騙小孩子呢?怎麽可以——”話沒說完,手上忽覺一暖——柔荑包裹住他骨節突兀的手,用著那女子大約最大的力氣——“王爺,不要再喝了。”邊說邊將他握壺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在他感到掌心空落之前,柔荑已扣進他掌來。

斷雲將自己的五指一根一根的嵌進他的指間,清清楚楚的,傳來兩個人的戰栗。月光灑進來,滿月照著二人的側臉:修長的眉,挺直的鼻梁,還有,映著她,只她一個人的眼,那樣黑那樣深那樣遠——這個男人,她忽然湧起種想哭的沖動,想用自己將他填滿。

腰上一緊,原是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已將她納入掌握,伴隨著一陣輕顫,她仍不改仰首凝望的姿勢,月色映的臉頰一片瑩白,恍惚白練等待描繪——在彼此反應過來以前,他的吻已然落了上去,細致的,像是畫筆在描摹,沿著眉棱、顴弓、鼻梁,一直到唇沿,微啟的朱唇泛起一層水光,細嘗來才知是清淡的佳釀,深淺自如的柔情……

漸漸的,她的眼睛開始迷朦起來,世界開始顛倒頃頹,雕梁畫棟漸漸都開始轉變了方向,窗欞上的鏤花飛旋。不禁閉上了眼睛,什麽流水般從頸項一直迤邐到肩胛,她微側過臉,溫暖摩挲而過——原是他的發,比想象中柔軟得多……她迷迷糊糊的想著,任那墨泉一直融進身後的一枕月光,青絲如網,將那溫存承接……

窗裏窗外,月色如水,水如夜……

都說千裏共嬋娟,卻不知是否人間處處月光都一般明亮?

剛從柳府回來,一進門,靜王便得到了令人心悸的消息。連忙登上府內至高的藏書閣,急促的喘息讓咽下不久的藥味又反上來,嘴裏一陣苦澀。站定後,望著下面黑黝黝的園子,他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在他身後的樓閣裏,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風鈴聲,但觸動它們的卻並非是風,而是底下花園裏的“困獸”。

“王爺,要怎麽處理?”親衛請示道。

他望著被困園中的人影,一手扯住披風系帶,一手抓緊了闌幹。花園中樹影婆娑,連月光都透不完全,他卻為何還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裏面是誰?只有誰敢這樣從來不為人知卻肆無忌憚的闖入,即使隔得那麽遠也依然能感到那種壓迫感,揮不去甩不掉的影子,近十年的夢魘……想著,眉心已凝成一線。

“王爺,您沒事吧?”看在旁人眼中,卻道他忽然面色慘白。

他搖頭,眼睛仍死死盯著下面。那親衛便察言觀色道:“要不要啟動地龍?”

地龍乃是園內最隱秘也最狠毒的機關,顧名思義,這埋在土中的殺人利器一旦開啟,上面的人頃刻間便會被黃土吞噬,屍骨無存。之所以會這樣建議,顯然是連屬下都看出了他的遲疑,因而要用上這最不著痕跡的手段——就這樣,行嗎?心像被只大手揪住,一陣絕決的快感:如果,如果真的這麽做了……仿佛已能想見由此帶來的蕭墻之亂、天下之亂,水色的唇不禁勾出一抹笑來:分崩離析的時刻誰會想得到這燎原火星竟來自他這一方巴掌大的庭院?天下傾覆之時,卻正是春光好照這一方斷壁頹垣。

強烈的恨意一次次收縮巨掌,心在抽痛中狂跳,承受不住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擡眼望向天空:明明是這般好的月,卻為何天幕還是那般沈,仿佛過去無數如冰的長夜,少年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淚痕如冰刃割破面頰,是誰的手指輕輕覆上,令人不堪的游走,卻偏又是這輩子僅剩的溫存……

一旁的親衛看見自己主子的雙手都深深的摳進了闌幹裏,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時最好保持沈默,猶豫半晌,卻還是不得不出聲:“王爺?”靜王果然聞言回望,冰封般的眼神刺得人一激靈,他忙示意身後的閣樓:“王爺您聽,下面的人似乎正試圖脫困。”

果然,風鈴發出比方才更加急促的聲響,像爬犁一下下翻在人心上。樓上看的人當然知道這樣掙紮的結果是會觸發更多的機關,卻不知為何有人眼裏隱約浮上清光——“關掉所有的機關!”靜王忽然低喝了一句,疾步走下樓去。

親衛慌忙進屋關閉機關,風鈴陡然沈寂,他籲了口氣,走出屋去,卻見闌幹上什麽微微泛光,走近一看,一口氣便冷在了喉中:竟是幾截斷裂的指甲,猶帶血痕。

此時在樓下,快步走入花園的靜王驀然停步。

月光透過枝椏織成一張細網,看不清對面人的表情,只見那高大的身影仍是那般氣定神閑,一手背在身後,另一手則正撥弄著枝梢上一根極細的絲線,絲線的另一頭連著樓上的風鈴。只見執線人身上的金絲銀線正隨著手裏動作熒熒閃爍——不用看清的,他清楚它們繡出的圖案——一條條盤旋在雲端的金龍。

“回來了?”那人開口,仿佛久候的家人。

他卻被黑暗也掩不住的目光逼得幾乎後退,雖然已在心中不斷的對自己說:選擇繼續周旋是因還要借他之力。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退意,那人走出樹影,龍紋在他胸前、肩頭閃著寒光,他則輕笑著撫上靜王的肩:“怎麽,沒看到你想看的?”

“不!”他以為自己是在心裏喊的,卻沒料對面的人神色一變,挑高的眉峰顯得興趣十足。靜王咬了下唇,終於勉強笑了笑:“……大哥怎會在此?”

來的自然是太子,只見他仍笑得如常和藹,掃了眼四周,方道:“本宮是被這園裏的桂花香給引來的,本想著折桂贈佳人——”暧昧的語氣中,眼眸卻漸深沈,“卻不料原來此處裝了提防采花賊的機關。”

“大哥你聽我……”靜王的解釋在一線冰涼中倏忽停頓。身體驟然僵直,他只能用餘光瞥向比在自己頸側的薄刃。

太子卻不看對方,悠然的欣賞著自己扳指上彈出的指甲蓋大小的三角,亮白的刀光映在下面森綠的玉光上,只聽他淡淡笑道:“這是下頭剛孝敬的玩意兒,刃比紙還薄,卻鋒利無比,不瞞你說,方才本宮便是用它毀了你不少花花草草。別急,還有更有趣的,這上面還淬了江湖上最毒的毒藥‘明月’,據說是見血封喉,卻不知比你身上的‘潮生’如何?”

“大哥……”一聲驚呼還未喊全,身上的披風就在寒光一閃中滑落。

那點寒芒卻仍不肯放過的緩緩游走,從衣領一直向下延伸。“驚訝了?呵呵,我不光知道這毒的名稱,我還知道你這園子裏布的乃是‘風後八陣’,我更知道這些東西都來自於江湖上的一個神秘門派——旸谷。”太子緩緩擡起頭來,“這些對不對呢,我的七弟?”

他下意識的想後退,脊背卻撞上了假山,嶙峋的石刃和冰冷的刀刃一前一後將他固定在別人的掌心。“大哥……”他深吸了口氣,回答,“沒錯。”

太子眸裏隱隱閃過絲詫異——沒想到那人的眸子竟敢一直和自己對視——隨即便換上了玩味。於是只聽鏗的一聲,那人腰上的玉帶也在刀光裏墜下。

靜王的臉色已褪成了幾近透明,水色的薄唇因為顫抖而泛起粼粼的波光。他仍是直視著對面的深眸,繼續道:“我本就沒打算瞞著大哥:‘風後八陣圖’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還有……就是身上這毒。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調查,終於查到這兩樣東西和旸谷有關。可是,就像大哥你說的,旸谷乃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門派,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谷主叫什麽,信奉什麽,更沒有人能找到這個谷的位置,甚至連它是否真是個山谷都不得而知……”長睫一陣閃爍,他終於垂下了眼瞼,“既然大哥你說你什麽都知道,那你可能告訴我:這個地方究竟和我娘有什麽關系,和我的身世又有什麽關系?”

“笑話!”聞言,太子猛然擡起他的下頜,扳指上的白光貼在他肌膚,“我知道的難道會比你多?”

他咳嗽了兩聲,虛弱的一笑:“我也是剛剛才有了進展,還是托大哥的福呢——”眸中寒光一閃而逝,“我發現之惟身上中的也是‘潮生’。”

“難怪你心慈手軟,還安插美人治病。”不愧是多年的東宮皇儲,太子立時聯系起前因後果,心裏似乎熨貼了一些,手卻不急著松,沈聲問道,“這就是你總愛盯著之惟的原因?”

儲君的眸子比方才又幽深許多,壓迫得人透不過氣來,也興許正是如此反倒更激起了掙紮的欲望,靜王暗將心扉合上,一層水霧瞬時遮蓋了眼底的隱秘,顫聲答道:“……大哥,有誰我沒提醒你提防過?而這之惟又身份特殊,我才更怕大哥忽略而時時提醒。天可憐見,如今歪打正著竟發現和他有這樣的牽扯,就更要替大哥多留意了。”

“哦?”太子沈沈的笑,“你倒是都為了我?”

他仰起臉,閉上眼:“不敢不為。”

乍聽實話,太子不由大笑起來,笑完卻立時厲聲問道:“這麽說來,你把你師妹推進他蘭王府也是為我打算的了?哼,難道你能未蔔先知不成,早知道他之惟要中‘潮生’,要你師妹美女救英雄?”不愧是儲君心思深沈,要的乃是更多的實據。

雙肩微聳,咬住下唇,將脊背緊貼在山石之上,他垂下脖頸,長發宛轉流過荏弱的曲線,如同他訴說的聲音:“大哥你原來竟是這樣想我……你誤會了……你只道光從之惟處著眼,覺我似乎多心,卻為何不肯從另一方來想想?”

“你是說她柳家——柳汝成?”

他點點頭:“自從徐相告老還鄉,我這師父可就成了清流之首。”

太子自然知道清流一派在此時此刻的作用,眉頭大皺:“可你把他女兒推給了之惟。”

他搖頭:“不,不是這樣。大哥,我比你了解柳汝成:像他那樣的人,是會巴結上這‘趁人之危’趕上門的女婿,還是會反而避得更遠?想想他當初是怎樣在清流之中贏得聲譽的,乃是他帶頭上門罵了自己的大舅子。而現在,他也自然不會去幫‘親’,他一介清流只會幫‘理’——誰才是名正言順的君?”

隆熙科場案,柳汝成帶眾貢生圍君翰林宅的事是任誰也不會忘記的,太子想了想,終於露出笑容:“難為你想得周全。”手腕一轉,刀鋒撤下,換成摩挲的手指。

靜王自然不敢躲,難為他在對方掌下浮出一笑:“而且,我想之惟這次的中毒正是個契機,只要順藤摸瓜就一定能查到旸谷與他的聯系,更甚者可以幫我們找到旸谷的位置。大哥自然是清楚的:江湖裏的門派可以做許多官面上不能做的事。他們若能為我所用則東宮更加如虎添翼,如若還有別情,則幹脆剿滅,免得讓他人得了便宜。”

太子沈吟片刻,忽然俯身湊近:“之忻,有時候我覺你比我還狠。”

“大哥?”他心頭一緊。

隱約有裂帛之聲先於太子的回答——“但本宮還是勸你,最好不要跟我玩任何花樣。”說完,太子直起身,神情竟然緩和下來,仿佛沒事人一般,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瞇起眼睛,神神秘秘的將一直背在身後的另一只手伸到那人面前:“喏,為你折的桂,香不香?”

嬌嫩的小黃花在折下枝梢上昂頭綻放,靜王下意識的點頭。

太子滿意的微笑:“總算我這一晚上沒白折騰。你好好欣賞吧。我走了。”說罷便繞過假山揚長而去。

而在這時,無聲的,靜王的衣衫從正中的裂縫處陡然滑落,月光照那白璧,正中一道淡淡的紅痕。

背對著的人看不見誰離去的步履有些蹣跚,似乎是因受傷;而離去的人也沒有看見,在他消失很久以後,仍立在原地的人狠狠將花枝踩在了腳下。

只有十五的圓月目睹一切,照見一地碾碎的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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