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詞此時精神有些恍惚，只機械的往前走。

腦海裏的情景飛速後退，鮮活的色彩逐漸灰暗，她好像重新看見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座林深草茂猛獸兇狠的荒山。

她看見荒山斷崖，看見斷崖邊上禿刮刮滿是碎石子兒，而地上就趴著一個，不知馬上就要斷氣兒還是是已經斷氣兒，脖子上卻有一道深深的青紫痕跡的兩歲大小男孩。

但轉瞬，她腦海中的灰暗色彩又飛快前進，逐漸塗滿鮮活顏色。

那顏色變成了剛剛她剛離開的醫務室，變成了那張病床，變成了那病床上，喝水都有些困難，脖子上同樣勒痕深深，她現在唯一還剩下的兒子顧檁。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位置，同樣用同一個吊墜弄出來的傷。

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麽？

顧惜詞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腦海中報應二字不斷徘徊。

忽然察覺黑暗中有一道小小身影飄過，她心裏一跳瞬間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回眼前，走道外側是種了一排冬青樹的，而此時，那冬青樹上，一個小小約莫是小孩子的灰色影子飄過去。

還在對她招手——

顧惜詞心裏一緊，卻氣勢十足出聲呵斥，“誰？裝神弄鬼！”

她強逼著自己氣勢上不弱滿分，甚至還上前兩步，然而也就是這兩步，叫她看清了那灰影的模樣。

是他！

顧惜詞被嚇得驚恐的後退一步，而後回神，猛地往前追，惡狠狠的：“你活著我都能弄死你，現在你早死了，我照樣你叫你再死一回？”

可他剛到近前，先前那裏已經不見了那阿飄的影子。

她心裏驚疑不定，忽然間有人尖叫。

“啊——

鬼啊！”

顧惜詞猛地轉頭，就見另一邊的走廊裏，同樣是在冬青樹上飄著一個小孩子，還對著她招手，臉上甚至帶著有些瘆人的笑。

顧惜詞猛地後退一步，踉蹌一下，直接一屁股摔倒。

保衛處的人趕到，手電筒掃射過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剛是誰大喊大叫的？”

“我，我看見一個灰影在飄！”一個三十出頭，妖妖嬈嬈的女人，捂著嘴驚呼，聽見動靜跑過來的人瞬間嘩然。

“柳小綰，你瞎說啥？”

“是啊，柳小綰這可是封建迷信，不興瞎說的！”

“我沒瞎說，還有，還有顧主任！”

柳小綰畏懼看了顧惜詞一眼，有點驚恐看著保衛處的那幾個人：“我還聽見，顧主任說，說，你活著我都能弄死你，你死了我照樣你叫你再死一回？好可怕！”

柳小綰瑟瑟發抖，我見猶憐。

周圍聚攏過來的男人，好些眼珠子都黏在柳小綰身上挪不開，甚至被自家媳婦兒擰著耳朵擰著腰的，有的都還不舍得收回視線。

顧惜詞被人從地上扶起來，她眼神犀利看柳小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確定剛剛聽見我說話了，說的還是這樣的話？”

柳小綰下意識後退半步，就聽顧惜詞表情嚴肅繼續：“你要想清楚，誰都有耳誤的時候，不然叫白璧無瑕的同志蒙受不白之冤，這就是大罪過了！”

耳誤？

白璧無瑕？

這兩個詞用的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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