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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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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頓時一楞, 屠鷺擡起下巴,屏幕上的光線一變,又出現了一個人的畫像。

屏幕上的青年眉目疏朗, 一派溫和相貌。屠鷺聲音微啞:“他就是我的父親。”

對上陸心慈不明所以而又嘲弄的目光:“我忘了,您貴人多忘事, 這人您肯定不記得。不過只要我告訴您他的名字, 您肯定能想起來, 他叫……賀飛。”

如果說剛才陸心慈的臉色是慘白的話,現在就是鐵青了。那是巨大的震驚之下,不可置信以及迷茫震蕩出的臉色,無數情緒在她臉上跳了一遍,被她強行壓下形成無法忽視的鐵青。

當年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到眼前。第一次知道那個孩子存在時的震驚, 還有那對母子消失的慍怒, 更有再次發現他們的竊喜,以及……消滅隱患的不安以及快意。

賀飛,她當然記得這個名字。因為這不僅是一個青年的名字, 更是刻在她心頭上的一道疤。她本以為可以和白世昌相敬如賓平靜地過完一生, 沒想到對方竟然和別墅裏那個小保姆勾搭在了一起!

白世昌死後賀梅消失。過了二十多年這對母子的名字才重新擺到她的眼前。那個時候她才知道那個野種名叫賀飛。一個早該消失的野種竟然平安地活了二十年, 這樣的事實幾乎讓陸心慈咬碎了一口牙, 幾乎是沒有猶豫地, 讓自己的人下了手……

如今又是二十年過去, 她沒想到這個名字又再度被人提起,還是被白家趕出門的屠鷺。

電光火石之間, 她猛地意識到屠鷺話裏的信息。賀飛是白世昌的兒子, 如果屠鷺是賀飛的女兒, 那麽對方豈不是才是真正的白家人?!

“賀飛是誰?!”她發出不屬於平時沙啞的尖利的聲音:“我根本不認識他, 他和白家沒有任何關系, 你把他的照片放在這裏幹什麽?”

“您怎麽可能不認識。”屠鷺緩緩走上前:“您仔細看他眉眼,難道沒有覺得很像白旭升?您再看他的嘴巴,像不像白世昌?”

陸心慈目眥盡裂地看著屠鷺走過來,仿佛對方是吃人的惡鬼。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屏幕上的賀飛。賀飛長相溫和,大部分隨了母親,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白家人的基因,特別是和白旭升,瞳孔黑白在溫柔之中又顯示出一絲冷然。

以前她只知道有賀飛這麽一個野種,她在意的事他的血緣不是他的長相,如今看賀飛的每一寸皮相,對方多像白家人一分就是在她的心上多刺一刀,她恨急怒急,如果不知道賀飛早就葬身火海,恨不得上去活撕了他。

屠鷺走到她的眼前:“看你的表情肯定認識了。你和白世昌朝夕相對那麽長的時間,你怎麽可能不認識白家的兒子?”

此話一出,不僅白仲英等人猛地擡起頭,就連所有媒體都震驚得忘了拍攝,只能大張著嘴看向屠鷺。

“你胡說八道!他怎麽可能是白世昌的兒子?”陸心慈瞳孔一縮,厲聲否認。

不愧是白家這麽多年的實際當家人,即使在心神大亂的情況下也沒有倒下。被杜立扶起來,面色震驚但控制不住嘴角歪邪:

“世昌為人恭謹正派,不可能有一個來歷不明的兒子。這恐怕是你隨便找的冒牌貨。”陸心慈冷靜得很快:“我知道了屠鷺,你還是惦記著被白家趕出去的仇。所以就隨便找一些阿貓阿狗冒充世昌的兒子趁著白家內亂妄想上位。”

陸心慈擠出一絲憐憫:“但我實話告訴你。就算我做了對不起世昌的事,但我是他妻子的一天,我就會維護他一天。絕對不會讓不明來路的人進入白家!”

她說得義正嚴詞,但她和杜立所生的私生子白仲英就倒在屠鷺的腳下,所以這樣的話反而令人發笑。

有人哼笑:“晚了。你不僅讓來路不明的人進入白家,還用著白世昌留下的錢財養大了這個人哩”

“白仲英是喝著白家的血啖著白家的肉長大的私生子!你哪裏來的臉面代表白家和白世昌說話啊,有什麽資格稱自己是白世昌的夫人!”分家的銀發阿婆一懟拐杖,以示不滿。

陸心慈一滯,面色由青轉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白仲英本就無地自容,被這麽一次次地紮心更是惱怒:“夠了!”

杜立要去扶起他,被他一掌甩開:“屠鷺,你說這個人是我爸…… 白世昌的兒子,你有什麽證據?你真是他和屠淑的孩子?”

屠鷺道:“證據……我沒有。”陸心慈剛想冷笑,屠鷺就接著道:“不過我說出來你肯定有所察覺。我父親確實是白家的後代。我的奶奶就是當初在白家工作過的保姆賀梅。懷了我父親之後被白世昌先生安頓在一間別墅裏。因此陸心慈格外憎恨保姆,以至於白家這麽多年沒有一個保姆能在別墅裏待上一周。向海棠的母親能懷上白薇也算是一個奇跡。”

倒在地上的白薇猛地回頭,臉色漲紅。想要反駁怒斥對方,卻發現什麽都說不出來。

轉過頭,屠鷺看向旁邊的分家長輩:“各位長輩當年來走動的時候應該對這個女人有印象。”

“是有這麽一個保姆……”

“說起來好像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在白家看過什麽保姆了。”

白仲英這才想起來,白家別墅這麽多年都沒有保姆,他本以為是母親不喜歡,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

他雖然對賀飛的身份存疑,但屠鷺說得有理有據,還有各位長輩作證,他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母親,到底是不是這樣?”

聽到賀梅這個名字,陸心慈又是暗恨,特別是屠鷺提到白世昌曾經金屋藏嬌,把賀梅接到另外的別墅住,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卻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

如今為了自己在白家最後一點地位,還要口不對心地誇獎白世昌的人品,說出對方性格正派的話,這比讓她看著賀飛的照片更讓她作嘔,比被刀剜心還要讓她痛苦。

看她緊緊地咬著牙不說話,杜立握住她的手,眼含質問:“少爺,您到現在還看不清屠鷺這個人的真實目的嗎?她先來擾亂白家,後又編出這個賀飛,就是為了用莫須有的身份來搶奪白家的財產!”

屠鷺道:“您一個把白世昌綠了的還讓白家養孩子的管家還是不要為白家打抱不平得好。”

在場人悶笑,屠鷺微微擡手,莫名地所有人瞬間靜下來,選擇聽她接著說:“況且我的故事還沒有說完,你們不用著急否認。當初賀梅生下賀飛,被陸心慈發現存在,被逼得不得不遠離家鄉,逃到了c市。一個人艱難地把賀飛拉扯長大。”

“賀飛有著白家人的基因,也繼承了白家人的智慧。從小品學兼優,是個難得的人才,只可惜身體不好,體弱多病。他天生聰穎,對自己的身世一清二楚,但從來都沒有生出回來搶奪財產的心思。但有些人就是不放過他,她們就是不相信這個世上有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把自己骯臟的心思加誅給他,然後斬草除根。”

屠鷺頓了一下,幾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氣。

幾個男人走到她身後,默默註視。

她接著道:“一場大火燒毀了一切。”視線轉動,緩緩移到面色鐵青的陸心慈身上:“有些人以為火焰可以掩蓋一切罪行。但是他們卻疏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賀飛的青梅竹馬——屠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然後帶著這個孩子,又回到了白家。”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猶如晴天霹靂。白仲英猛然瞪大了眼,白薇的脖子幾乎要扭斷,眼睛死死地盯著屠鷺,似乎是無法理解她說的話。

記者已經按捺不住,如果不是蕭靳言的保鏢攔著,錄音筆幾乎就要懟到了屠鷺的臉上。

白仲英看著屠鷺,嘴巴張了又張,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什、什麽意思?”

陸章道:“白先生,其中的邏輯很好理解。屠鷺的話裏有推測:白家有人出手殺人滅口,以絕後患,所以放火燒死了賀家母子。”

“根據dna檢測,屠鷺是賀飛的女兒是事實,屠淑懷著屠鷺嫁到白家也是事實。”方致術不帶感情地說。

蕭靳言面色冷然:“所以當初屠鷺的母親並不是出軌,也不是為了白家的錢財嫁給白先生。而是為了報仇。”

白仲英的眼角劇烈抖動,面色猙獰:“你是說,屠淑嫁給我不是因為愛,也不是因為錢,而是為了……報仇?!”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陸心慈的胸膛劇烈起伏:“只聽她講一個笑話,就能把她母親騙婚生下野種的事一筆勾銷嗎?屠淑,你為了謀取白家的財產,不惜搞了這麽一出大戲,我可以容忍你對我生下仲英的指控,但絕不原諒你汙蔑我殺人放火!”

屠鷺笑道:“您先別激動,我可什麽都沒說。這種推測可是您表弟說的。”

陸章無奈一笑。

在這樣緊張的時刻,面對所有人緊盯的雙眼,她甚至好心地給陸心慈倒了一杯水。陸心慈咬著牙瞪著她,水杯被杜立一把掃下。

方致術拉了屠鷺一下,水珠沒有灑在她身上,蕭靳言面色冰寒,一擡眼保鏢自動上前把杜立按倒在地。

杜立雖然年邁,但身體健朗,在地上掙紮了一會,擋不住保鏢健碩只能無力嘶吼怒罵,完全沒了往日的風度。

身為人子的白仲英看都不看一眼,嫌惡地偏過頭去。

看自己的情人受苦,陸心慈終於繃不住臉色:“各位叔伯!你們就眼睜睜地這樣坐視不理嗎?我陸心慈雖然做了對不起白家的事,但我到底還是世昌的妻子,你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人仗著有人撐腰就來欺負他的遺孀?!要是讓屠鷺得逞了白家的臉面在哪裏,地位在哪裏?難道你們不怕財產被小人奪走嗎!”

有人反應過來,不論賀飛身份的真假,只要屠鷺是白家人的身份坐實,白家本家的財產還是沒有他們的份兒。

看眾人變了臉色,屠鷺不緊不慢地道:“我的身後站著我父母的冤魂,沒有人給我撐腰!各位叔伯,你們放心。即使我證明了我白家人的身份,白家的所有錢財我也不會沾染半分。所有媒體都是見證,如果以後我食言,你們大可拿這段視頻來找我。”

紛爭又被平息下去,三個男人聽到屠鷺的第一句話皆微微變了臉色。屠鷺走到如今,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他們所付出的幫助,也只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罷了。

但即便對屠鷺現在已經開始生疏的感情有所準備,聽到她幾乎是割裂關系的話,還是讓人心臟鈍痛。

在她找回身世,面對仇人如此重要的時刻,他們卻不能為她遮風擋雨,只能勉強算是一個看客,這實在是讓人懊惱。

她拒絕生疏的意思如此地明白,如同洪鐘持續不斷地撞在人的心上。如果當初沒有分手……

陸心慈看挑撥不得,不由得更恨。指尖在輪椅上不住地顫抖。她知道自己還有一層白家女主人的身份,即使和管家生下了私生子又如何,白世昌已經死了,本家再也沒有其他人。分家的人又那她沒辦法,只要過了這一關她還是名正言順的白家女主人。

但如果屠鷺的身份和口供坐實,那麽她不僅會失去大部分白家的財產,更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她絕對不能讓屠鷺得逞!

“屠鷺。”她被接二連三的打擊弄得口眼歪斜,但心中的恨意讓她精神奕奕地瞪著屠鷺,沒有保鏢攔著可能早就推開輪椅生啖屠鷺的肉:“你說了這麽多,根本沒有證據。我可以控告你汙蔑。你等著在牢裏懺悔吧。”

“沒有物證,但我有人證。”屠鷺說著,主動去開身後的大門。

穿過所有屏息的媒體和看客,高跟鞋輕巧微響,手臂一伸大門微微開了一道縫。

“這個人您肯定也熟悉……”話音未落,她的聲音一變:“你怎麽來了?”

門外,是穿著駝色大衣,一身冰涼但微帶笑意的江景。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會回來。”

屠鷺按了按眉心,下意識地看向身後的三個投來視線的男人:“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有人在現場直播,白家的事在網上鬧翻了天。”江景說著,把身後的人推來出來:“雖然有人看著他,但他剛才差點逃跑,我趕來這裏的時候正巧把他堵了回來。”

王召縮起脖子。

屠鷺道:“謝了。”

她帶著江景和王召走到臺前。江景本來嘴角勾著,看到蕭靳言三人,緩緩地撫平了。

這幾個人之中,只有他對屠鷺的“交友”情況全然不知,因此有些疑惑。

剩下的三人對江景打量了一眼,陸章之前就認識江景,且察覺到了屠鷺和江景的“奸情”,因此眼中只是閃過冷光,並無多少情緒。

方致術在來到屠鷺的世界後,查探過江景的存在,但並沒有正面接觸,因此雖然面上毫無表情,但已經微微瞇起眼。

蕭靳言查得比方致術更加細致,對江景和屠鷺的過去雖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此人不簡單,微微整理了一下袖口,眉目冷然。

江景意識到了什麽,止住腳步,高高地挑起眉梢。

自此,屠鷺的四個男頻前男友全部湊齊。

屠鷺穿過幾人,一擡手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汗毛直立。

系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忍不住驚嘆:

【哇哦。】

屠鷺暗嘆,不論今天殺人兇手“死”不“死”,她都得“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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