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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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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晚夏,但屠鷺卻感到不寒而栗。

她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陽光熱辣地刺在頭頂,然而她卻感覺渾身都在冒寒氣。

蕭靳言就在她的身前,寬闊的脊背、修長的大腿,以及露在手腕處精致的手表無一不在展示這個男人如今的地位以及高貴。

她只要微微加快一步,就能踩掉他的鞋,只要手臂弧度大一點,就能與他的手撞上。

如今的情況就像是把她綁在一輛車上,前面就是一碰就炸的“炸。彈”——簡直快要了她的親命了。

她想不通蕭靳言為什麽要來這裏,難道是念著自己上一次咬了他一口,要還回來?

又或者是要……

她的思緒飄了一秒,就落了幾步,回過神發現那幾個人都回頭看她。

蕭靳言逆著光,沒有被發絲遮擋的耳廓發粉,一雙長眸清亮,帶著晦暗的情緒。

程晨按捺著不耐煩,勉強擠出一個笑:“屠鷺,發什麽呆,還不快跟上。”

屠鷺看著程晨,暗罵了一聲。她剛才本來已經快要逃走了,沒想到被這個傻x給抓了回來。突然,她想到什麽,問系統:

“程晨也勉強算是我的前男友,蕭靳言要是知道了該不會出事吧?”

【程晨的威脅性太小,不在考核範圍內,宿主可以放心。】

屠鷺吐出一口氣,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如果程晨也算在考核範圍內的話,那她以前在白家結交的那些小明星豈不是更危險?

她皺著眉走過去,熱風帶走額上的汗,勉強吐順一口氣。

蕭靳言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自己頭上的傘,然後給助理一個眼神。

助理楞了一下,馬上會意,原來老板是想換個人打傘。馬上小跑著把傘遞給屠鷺,然後把她帶到蕭靳言旁邊小聲道:“同學,麻煩你了。”

屠鷺:“……”

她擡起頭看了一眼高自己一個多頭的蕭靳言,感覺靠近他的這半邊身體有些發麻。她本來以為自己就是個陪走的,沒想到還要兼職助理的工作?

蕭靳言閉了閉眼,皺著眉看向自己向來機靈的助理。

助理感覺老板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有些不明所以地回視。

程晨暗道我怎麽沒想到這個接近蕭總的方法,趕緊走過去:“屠鷺,我來吧。”

屠鷺松了一口氣,蕭靳言高她太多了,她這麽舉著很是費勁。剛想把傘遞過去,蕭靳言長腿就邁了出去:

“走吧。”

屠鷺一頓,只好盡力舉高雨傘追了上去。

程晨握了一下拳頭,再接再厲:“蕭總,我們學校有一百多年了,是全國知名的學府。近年來在‘211’以及‘985’工程的支持下……”他滔滔不絕地說,聲音和遠處的蟬鳴鳥叫混成了一體,被夏日的熱浪蒸成了模糊的聒噪。

屠鷺站在蕭靳言的身邊,右臂微微舉高,赤.裸的皮膚若有似無地蹭在他微硬的西裝布料上,黑傘以及他高大的身影都擋去了大部分的陽光,再加上他身上自帶的冷氣,這樣的環境比她毫無遮擋地站在太陽下好多了。

——除了她必須要因為身高差距而不時踮起的腳,以及還要控制兩人之間的距離。

如果能這樣打完傘就把蕭靳言送走,她還是可以接受的。

正這麽想著,突然感覺有一絲不對勁。她下意識地擡眼,猛地一怔。

在被黑傘遮住的這相對密閉的空間內,不知何時蕭靳言已經轉過了頭,微微垂著眸子看著她。他的鬢角帶著細汗,發絲更加烏黑,明明半側身體被曝露在陽光下,然而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有那一雙長眸,明明像是黑潭一樣幽暗不見光,如今像是被太陽曬軟了般,帶著隱約波光。

……裏面映著一個發楞的,小小的她。

瞬間,她想起那個站在河邊眺望遠方少年,他回過頭,熱得鼻尖都出了汗,眸光卻如冰般堅定:

“我早晚是要離開的。”

屠鷺的手一軟,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卻不妨對方突然擡起手握住了傘柄。

兩人的手指堪堪交錯,帶著這個夏天粘熱暧昧的潮濕,對方袖口裏的的手表撞在她手腕的皮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下意識地握了一下手腕。蕭靳言握緊了傘柄,緩慢地收回視線。陽光灑在他的臉龐,像是冰層融化,恍惚給人柔軟了一瞬的錯覺。

李元華幾人聽見聲音,程晨趕緊過來:“屠鷺,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來吧。怎麽能讓蕭總親自打傘呢?”

說著,他就要接過傘。

只是這手剛伸出去,傘面微微一動,蕭靳言垂眸看了他一眼。

一瞬間,似乎有冰棱直插在身上,程晨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這手也縮回來:“蕭總,是、是否要我……”

蕭靳言一句話沒說,直接越過了他。

程晨不明所以,覺得蕭靳言的態度變得太快。剛才不還是很平靜嗎?怎麽現在就冷冰冰了,難道那傘是什麽傳家寶別人都碰不得嗎?

這個理由根本不成立,他回想自己剛才的言行,並沒有什麽錯誤。所以就只能是屠鷺的問題了。

他皺著眉走到屠鷺身邊:“屠鷺,你剛才做什麽了惹蕭總生氣了?”

屠鷺摸著發麻的手腕,聞言扯了一下嘴角:“程晨,你要是想要在蕭靳言面前表演原地空翻,就可以盡情地招惹我。”

原地空翻?程晨想了一下,立馬會意猛地退後一步。屠鷺還想要像上次一樣打他!他覺得沒面子補充一句:“惹到蕭總沒有好果子吃,你好自為之吧。”

謝謝,她已經知道後果了。

幾人走到教學樓前,程晨受到李元華的暗示,有些緊張,還是不敢把話說得太大。在他看來,蕭靳言來這裏捐樓就是圖個美名,對方就算再有錢也不是個冤大頭。他以後是要搭上蕭靳言的,怎麽能一開始獅子大開口就把對方得罪了?

這麽一想,心裏有了底,決定先試探一下:“蕭總,我們學校師資力量雄厚、設備也齊全,就是有一樣不好。雖然大部分的設備都很先進,但也不乏老化的,有時候ppt都放不出來。師生都抱怨好久了。”

李元華眼皮子一抽:“蕭總,其實老化的設備也就那麽幾臺,沒必要……”

蕭靳言沒說話,視線微微一偏。

屠鷺正在發呆,過了好久才察覺到不對勁,一擡頭,李元華拼命地給她使眼色,她敷衍地點頭:

“可以,我沒意見。”

蕭靳言皺了一下眉,助理馬上道:“同學,找你就是為了充分考慮學生意見的,你有什麽要求就直接說。”

真是越來越麻煩了,屠鷺吐出一口氣:“這個教學樓是建築學院搬走之前建的,現在已經空了很長時間了。外墻老化,地基也塌陷……”

還沒等她說完,蕭靳言微微擡了一下手:“就按她說的辦吧,學校裏所有的設備換成梟途最新款,再建一棟圖書館。”

程晨一噎,李元華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走到男生宿舍的時候,程晨看了看蕭靳言的臉色,覺得自己的膽子可以大一些:“這個宿舍雖然是新建的,但是裏面的空間不是很大,需要再向外擴一擴……”

李元華看向蕭靳言,蕭靳言偏移了一下視線,屠鷺楞了一下,木著臉道:

“明年學校就要擴大生源,擴建之後的宿舍住人只能是勉強。況且也要把裏面修修吧,女生宿舍的水龍頭壞了很多,空調的噪音也大。聽王昊說男生宿舍也是這樣。”

蕭靳言說:“建新的,換舊的。”

李元華漲紅著臉,給屠鷺一個大拇指。

走到校內池塘,程晨深吸一口氣,說:“池塘旁邊的亭子有些少,夏天時就很少有同學來這裏乘涼……”

李元華捅咕了一下屠鷺。

屠鷺幹巴巴地道:“池塘太小,亭子太少。”

蕭靳言說:“擴了、建了。”

李元華熱淚盈眶,拍了拍屠鷺的肩。

走到體育館,程晨覺得自己這次必須拿出勇氣,咬著牙道:“體育館還是十多年前建的,現在有點小了……”

李元華直接打斷:“讓屠鷺先說!”

“……”屠鷺道:“別說了,你還是直接建了吧。”

蕭靳言點頭:“好。”

程晨:“……”

李元華激動得要厥過去,抓住屠鷺的手小聲道:“屠鷺同學,你簡直是咱們a大之光!”

屠鷺幹巴巴一笑,下意識地看了蕭靳言一眼。

對方雙手插兜站在前面,似乎心有所感,微微回了一下頭。

淩厲的輪廓一半化在溫暖的陽光裏,又與那個瘦削冰冷的少年重合。

他說自己肯定要離開這個小山村,然而下一秒目光一變,像是揉了一滴溫水,彎下腰挽起褲腿:

“又要吃魚?真是拿你沒辦法。”

真是拿你沒辦法……

屠鷺感覺臉頰一燙,瞬間收回了視線。

又來了……助理哀愁地想,那種老板像是土大款一樣拿著一袋子金銀珠寶往臺上撒的既視感又來了。

由於老板單身多年,助理這種不發達的發現“奸.情”的神經終於在今天抖動了一回,他的視線在蕭靳言和屠鷺之間來回移動,聯想到幾天前老板在深夜來到a大的詭異舉動,半晌找到了一個他老板這麽詭異的理由:

這是看上了這個女學生了,老板終於意識到他這個身份、這個年紀應該走的道路了:

他想一擲千金,泡人家清純女大學生……

助理洞悉一切地瞇起眼。

屠鷺正在接受李元華的感激,程晨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他找屠鷺,一方面是為了不讓李傑來,一方面是因為屠鷺夠蠢,在她的襯托下自己可以盡情地展現自己的才能,這樣蕭靳言才會註意到他。

沒想到蕭靳言會這麽聽屠鷺的話,難道是因為……她是女生?

怎麽可能?蕭靳言那麽大的一個人物,貼上來的女明星不計其數,怎麽可能會看上屠鷺?

這麽想著,程晨擡眼看屠鷺,她今天穿著單調的白裙子,不施粉黛,但被天氣悶熱的臉頰發紅,鼻尖掛著細汗,清淩淩的雙眸沒有任何熱切的情緒,靜靜地站在那裏似乎就送來了清風。

自從遇見向薇後,他就很少這麽觀察過她,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屠鷺很美,是他以前一直忽略的美。

好吧,蕭靳言確實有可能會一時被美色所惑,對她聽之任之。

程晨心裏有吐不出來的酸澀,一方面按捺不住內心的鼓動,一方面又嫉恨屠鷺用美色迷惑蕭靳言,讓自己失去了這個表現的機會,他安慰自己對方只是個腦袋空空的網紅,即使被蕭靳言看上又如何,只可能是隨便玩玩罷了。

這樣想著,他的臉色勉強好看了些。決定不能就這麽放蕭靳言走了,上前幾步,對蕭靳言道:

“蕭總,其實我們這個體育館還是很不錯的,除了良好的隔音設備……”

他走上前,對這個體育館讚美得滔滔不絕,屠鷺聽得挖了一下耳朵。

她覺得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可以病遁了。於是把李元華拉到一邊道:

“李校長,我覺得天太熱了,我身體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在李元華的眼裏,現在的屠鷺就是一個大功臣,趕緊道:“行、行,你先回去。”

屠鷺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陽光刺在她的臉上,她用手擋了一下,就在眼前變暗的一瞬間,手臂突然一緊,只聽輕輕的“砰”的一聲,她瞬間被拽到了一處黑暗之地。

身後是冰冷的墻面,她的精神猛地一震,下意識地掙紮,腳下的籃球滾落一地,她似乎踢到了一個人的腿,以及松軟的墊子。就在她想要喊叫的時候,有一雙微涼的手突然按在她的嘴上,克制的呼吸就噴在頸邊。

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屠鷺突然安靜下來:“……蕭靳言?”

對方微微擡起身體,即使伸手不見五指的雜物間也能看到他微亮的長眸:“屠鷺。”

屠鷺松了一口氣,她瞇起眼:“你把我弄這裏幹什麽,不怕校長他們找你?”

黑暗裏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能聽見他在耳邊道:“不用擔心,有劉助理。”

果然,門外傳來李元華驚慌失措的聲音,劉助理鎮定地解釋。

他的聲音帶著固有的低沈和輕微的氣音,伴著門外近在咫尺的說話聲,恍惚間屠鷺會以為他們在玩一個捉迷藏的游戲,蕭靳言把她抓走藏起來,然後告訴擔憂的她:“不用怕,外面有人守門。”

她控制不住地想笑,但隱秘狹窄的空間裏,彼此糾=纏的呼吸,再加上貝占合的身體,卻讓她在好笑之餘,控制不住地心臟鼓動,想把自己縮起來。

她擡眼,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靠感覺找他的耳朵:“你這是強搶女大學生,如果不放我走我就喊了。”

嘴唇卻似乎掃過什麽溫熱,是嘴巴?還是臉頰?她猛地擡起頭。

耳邊的呼吸亂了一瞬,蕭靳言道:“你碰到的是我的臉。”

屠鷺松口氣,蕭靳言似乎對她的放松有些不滿,微微壓低身體,西服的衣料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黑暗裏格外明顯:

“我沒有強搶。我是正大光明。”

屠鷺感覺有一些喘不上氣,她喉嚨一動:“好啊,你敢正大光明地就這麽抱著我出去嗎?”

“我敢。”蕭靳言擡起頭,眼睛亮得驚人:“只怕你不敢。”

屠鷺一噎,不敢說話了。

蕭靳言道:“我只想和你說幾句話。”

停了一下,問:“那個程晨,和你是什麽關系?”

屠鷺道:“你不是無所不能的總裁嗎?自己去查。”

“我說過,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屠鷺道:“什麽關系都沒有。”

他擺明了不信:“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夾雜著愛戀、嫉妒,不屑、以及不甘。我猜他是對你愛而不知的對手,或者是你的前男友。”

說到最後三個字,他的語氣突然變得陰沈。

屠鷺被“前男友”三個字嚇了一跳,心虛地說:“他不是。”

“屠鷺,你沒有對我說實話。”他的手微微擡起:“如果不告訴我,我不會放你走。”

他帶著她緩緩騰挪,不知道碰倒什麽突然摔倒,兩人倒在墊子上,擠落一地排球,發出不小的聲音。

李元華突然疑問:“什麽聲音?”

腳步聲一近,屠鷺瞬間屏住呼吸,蕭靳言的呼吸沒有什麽變化,只是把她按在了懷裏。屠鷺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聽到了對方的心跳聲。

咚、咚、咚,一聲接著一聲,比自己的慢一拍。她豎起耳朵,微微偏了偏臉頰,“咚!”他的心跳似乎狠跳了一下。

在腳步聲快要接近門口時,劉助理道:“校長,可能是老鼠吧,別管了。對了,在蕭總方便的這段時間,您再給我講講a大的歷史吧。”

“好、好。”

李元華的腳步聲遠去,屠鷺終於松了一口氣。她把蕭靳言推開,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現在好歹是一個總裁,玩什麽捉迷藏。”

蕭靳言道:“只有這樣才能抓住你。”

屠鷺一噎,她想了想湊過去。指尖一擡,就能觸到他的脖頸,指腹下微微凹凸不平,還能摸到上次她咬下的傷疤。

“我猜你還有一件事不敢做。”

脖頸下的脈搏一震,他的聲音平穩:“什麽?”

“你敢不敢告訴我,你來這裏找我到底是為了覆合,還是為了報我上次咬你的仇?”

蕭靳言的呼吸猛地一頓,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射過來。

半晌,他沒有說話。

屠鷺就知道會這樣,這個王八蛋每當遇到為難的事或者回答不上來的問題就會當啞巴。

就像是在第一個世界裏的鄉下時,他就經常這麽看著她。

那一次,她被他從山上背回來,兩個人因為初見的“被咬”之仇關系緩和了許多。他決定找機會再逃跑,她答應幫他保守秘密。

他帶來的那只京巴,已經快臟成了泰迪,每天在豬圈裏打滾,和她家養的那兩只公豬混在一起。

鄉下的生活無聊而又平淡,每天的閑暇時光,就是看河邊的大人小孩摸魚,摸出的往往都是手指粗細的小魚,和農村的大醬煮在一起,就是能吃上好久的魚醬。

沒有油水的魚醬除了鹹腥只能吃出一點香味,但那個時候就算是孩子們上好的菜了。

屠鷺放鵝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著孩子們站在河邊撈魚,孩子們分團體,蕭靳言這個新來的自然不能融入進去,每次都能看到他一臉嚴肅地站在河邊,眺望遠方。

別的孩子以為他腦子有問題,但在他眼裏,那些小孩子全都是心智不健全,因為抓魚就笑得像是白癡。

蕭靳言在鄉下的日子不好過,屠鷺也不好過。系統總讓她用愛心溫暖蕭靳言冰冷的心靈,但是屠鷺覺得自己也很慘,沒有一個人來溫暖她。

這天,西街的老李家又病死了一條豬,被扔在了村邊的壕溝裏,屠鷺被臭得頭疼,和家裏人抱怨。

半夜,她睡得朦朦朧朧,就聞到一股臭味,然後又是一陣怪香。第二天一早,她吃到了來第一個世界後的第一口豬肉,她幸福得熱淚盈眶。問父母家裏怎麽有錢買豬肉,屠老爹和屠老娘對視一眼,讓她快吃別說話。

她破天荒地多吃了一大碗飯,雖然肚子有些不舒服,但沒當回事。直到她帶著大鵝小鵝回家,在壕溝處沒有看見那只病死的豬,頓時明白過來,吐得昏天黑地。

回到家,她一看見豬肉就吐,並且表示一口都不吃,被母親塞到嘴裏也吐了出來。

屠老爹把碗摔在桌上,一巴掌就扇過來。指著小妹罵她浪費糧食,小妹都能吃憑什麽她不能吃。

母親抱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她的不懂事,也哭這個貧窮的家。

但是當時的屠鷺一點都沒有懂這種悲哀,她只是氣自己為什麽要受這種苦。

她被打了屁股,趴在炕上一聲都沒哭。只是臉憋得煞白,家裏人沒辦法,借了錢買了豬肉給她吃,她都沒有張口。

直到蕭靳言過來,他趁沒人在的時候靜悄悄地出現在她面前,屠鷺滿心哀怨,幹脆破罐子破摔:

“下午三點李家有一趟去縣裏的馬車,你趕緊走吧,不要在這種破地方。”

蕭靳言看著她不說話。

她皺眉:“你怎麽又不說話了?你是啞巴嗎?”

蕭靳言轉身就走。

直到夜晚,她的窗戶被敲響,屠鷺艱難地爬起來,小心地打開窗。蕭靳言濕漉漉地站在窗外,手捧著一晚被燉得亂七八糟的魚醬,抖著手給她:“給你……”

屠鷺看著他身上的雜草,還有腿上被水草割傷的血痕,頓時明白了什麽。

他竟然也去摸魚了。

【本想著讓你去拯救蕭靳言,沒想到反而是這小子照顧你。】系統恨鐵不成鋼。

系統不說話還好,它一說話屠鷺的喉嚨就是一酸,憋了好幾天都眼淚頓時下來了。

她想,她是在攻略蕭靳言,但又何嘗不是被他攻略。

在這個世界裏,她嘗過貧窮的苦,也嘗過被重視的甜。是蕭靳言教會了她如何在逆境中生存。

那個月朗星稀的夜在眼前漸漸渲染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屠鷺回神。心中又是酸澀又是覆雜,忍不住起身抱住他。

短短的發茬和以前一樣地紮人,就在蕭靳言想要擡起手的時候,她道:

“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吧。”

說完,她起身走了出去。

遠處,程晨跟在劉助理身後,還在滔滔不絕,劉助理不住點頭,嘴角掛著克制的微笑。

屠鷺轉身就想走,卻被程晨一眼看到:“屠鷺,你去哪兒?”

屠鷺沒空理他,李元華說她身體不舒服,對方不依不饒:“那也等蕭總回來後再走吧,這樣多不禮……”

屠鷺吐出一口氣,捏了捏手指,決定今天就把氣發洩在他身上就好了。

就在她快步走過去的時候,手腕突然若有似無地一緊,屠鷺一回頭,蕭靳言已經大步走過去。

程晨左右看了看:“廁所是在那邊嗎?”

助理自動給蕭靳言打傘,蕭靳言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天很熱。”

程晨回神,馬上擰開礦泉水遞過去:“蕭總,這是新買的礦泉水,您放心喝。”

蕭靳言一擡手,卻不是接水,而是接過傘。程晨下意識地松手,這水就倒在了蕭靳言的鞋上。

“啪”地一聲,礦泉水滾落,水灑了一地。

在場的人頓時一靜,李元華臉色一變,程晨臉色也是一白,下意識地彎下腰:“對不起、對不起蕭總,是我的疏忽……”

只是這腰剛彎下一半,就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是程氏集團的公子,有必要這麽卑微嗎?

他這麽想著,腰彎得慢了,試探地擡眼。

蕭靳言執著傘,黑沈的目光沒有任何情緒地落在他身上,程晨臉色一白,渾身一個激靈馬上給他擦幹凈。

“不必了。”蕭靳言退後一步,像是怕他的手臟了自己的皮鞋:“李校長,這次a大之行我很滿意。再會。”

他不等李元華的回應轉身就走,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劉助理嘆口氣,看了李元華一眼又一眼,嘖嘖兩聲也跟著走了。

這兩個人雖然什麽都沒說,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似乎已經說了。

程晨還彎著腰,臉色漲紅得猶如豬肝。不給他補救或者獻殷勤的機會,這就是最大的無視以及侮辱。

李元華嘆口氣:“程晨啊,什麽時候你還不如屠同學細心了。不是我批評,你這次的表現真的不怎麽好……”

程晨幾乎咬碎了牙,勉強擠出一個笑:“校長,是我不好,我下次努力。”

屠鷺收回視線,看著遠處蕭靳言上了車,真是來去如風。

她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真是拿他沒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是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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