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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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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枯黃之態, 也是別有一番風姿的。

顧夏坐在廊下瞇著眼賞景, 今兒多雲,天不冷不熱的,很舒適,秋高氣爽的天兒, 有大雁在徘徊。

飛的很高, 她用目光一只一只的數,在這時候,大雁是有非常美好的愛情象征,當一只死亡,另一只也絕不獨活。

因此婚禮時, 大雁就變得不可或缺了。

顧夏勾了勾唇, 婚禮啊,她這輩子是不要想了。

“嬪主,奴才新制的番薯丸子,您嘗嘗?”香榧笑吟吟的端著托盤出來, 柔聲說著。

之前做的拔絲山藥, 嬪主嫌太膩了,但是又覺得這一類挺好吃, 她就跟著做出相同塊莖類的各種口味。

顧夏吃了挺喜歡,吩咐她多做幾次。

這東西剛上市,吃著總是新鮮和喜歡的, 等大範圍的收獲之後, 她估摸著就吃夠了, 又不稀罕了,這就是物以稀為貴的理。

“這是炸山藥,切成五分厚、一寸寬長的塊,外頭包著豆腐皮,再裹上一層面糊炸了,你嘗嘗合不合味?”

香榧將點心擺好,介紹過來歷之後,這才侍立一旁,嬪主不喜歡吃葷口的點心,也不喜歡太甜了,她在心中盤算,明兒要做什麽好,作為小廚房的一把手,她得爭取半年不重樣,總是要得。

顧夏嘗了幾塊,點點頭表示讚揚,將手腕上的手鏈解下來,細心的替香榧系上,這才柔聲道:“小姑娘家,別整日的圍著竈臺打轉,哪裏就需要你親自動手了?”

香榧美滋滋的摸著手鏈,笑嘻嘻的謝恩之後,這才道:“嬪主吃的好,便是奴才的榮幸,幹看著無聊,總要自己動手才放心哩。”

“跟海寧一個德行。”拍了拍她的胳膊,顧夏笑的一臉慈祥。

剛好路過的海寧聽到自己名字,敏感的回身,來到顧夏跟前,打千行禮過後才問:“嬪主,您叫奴才?”

顧夏:……

跟香榧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戲班子可請去了?”

“去了,熱熱鬧鬧的又一天開始了。”

海寧笑了笑,恭謹的垂眸。

顧夏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嗤笑道:“互相找不痛快,也是吃飽了撐的。”

視線隨意的在庭院內游移,看到院墻上的某物,忍不住睜大雙眼,跟對方的黑豆豆眼對上眼神。

招了招手:“來。”

紫貂便嘰嘰嘰叫了幾聲,歡喜的跳了過來,看的顧夏心驚肉跳的,連忙喊:“慢些慢些,別摔著了。”

幾個借力,紫貂穩穩當當的停在顧夏跟前,扒著她的腿,怎麽也不肯放開。

顧夏愛憐的抱起它,溫柔的撫摸著紫貂的脊背,柔聲安撫道:“好了不怕了哦,我好好的呢。”

紫貂用控訴的眼神看著她,“嘰嘰嘰嘰~”好幾天都不回家,我們好擔心的。

正說著,就見墻頭又爬過來一只小東西,奶豆兒身上的皮毛蹭的這一塊灰那一塊灰的,它有些膽小,扒在琉璃瓦上,怎麽也不敢下來。

風一吹,它也跟著搖一搖,頓時嚇的喵喵叫。

顧夏起身,向它伸出雙手,奶豆兒頓時不怕了,利索的就往下跳,在它心中,主人是無所不能噠,接住它這種小事,是毋庸置疑的。

“汪汪汪~”愚蠢的凡人,放我進去~

“汪汪汪~”主人來接我啦~

瓜娃子的叫聲在乾清宮中回蕩,在前殿的康熙都聽到了,皺著劍眉問:“哪裏來的狗?”

話音剛落,仔細一聽,就知道那聲音多熟悉了。

“叫它進來,莫叫了。”

偏殿還候著朝臣呢,這狗東西在這一個勁的汪汪,沒得讓人笑話他。

梁九功躬身應了,這就轉身出去。

康熙笑了笑,索性起身往後殿去,許久不曾碰上熙嬪,去瞧瞧她如何了。

他到的時候,就看到熙嬪左手抱著紫貂,右手攬著奶豆兒,好不愜意。

他一來,顧夏就看到他了,康熙瘦了許多,那小細腰都快趕上納蘭侍衛了,被腰帶細細的一勒,還真好看。

“皇上~”顧夏趕緊把兩小只放下去,她還記得康熙不喜歡她孕期養這些小東西,總覺得它們性情無常,誰知道它們什麽時候發狂,一不小心傷了她。

康熙裝作沒看到她的小動作,和她攜手一道回了內室,看著略有些局促的空間,擰著眉頭問:“住的可還習慣?需要什麽,盡管讓曹嬤嬤去尋便是,莫要拘束了。”

顧夏點點頭,順從的靠在他懷裏,希望他忘掉她剛才做了什麽。

摸了摸她的腦袋,康熙輕笑了笑,便起身要離去,本就是抽空來看她的,這會子又要回去見臣下了。

兩人又一道出去,就見梁九功腳邊跟著瓜娃子,後頭還有一個嬤嬤,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宮女。

“花奴?”顧夏在瞬間便想到前因後果,一段時日不見,花奴整個小臉都張開了,如同沾染著春雨的花瓣,嬌艷欲滴。

花奴上前跪在兩人面前,輕輕道:“奴才給皇上、娘娘請安……”

康熙看了不看,拉著顧夏的手叮囑一番,這就大踏步離去了。

顧夏目送她離去,沖著瓜娃子招了招手,瓜娃子頓時扭著圓圓的小屁股上前來,尾巴搖的跟風火輪似的,可見殷勤。

朝著梁九功點頭示意,顧夏似笑非笑道:“辛苦梁總管了。”

梁九功:……

怪我咯。

顧夏才不管那麽多,帶著三小只回了內室,這花奴就是太皇太後拿來戳她肺管子的,直接命嬤嬤送到乾清宮來,這是怕康熙氣的不夠狠啊。

想著她這會兒正在熱熱鬧鬧的聽戲呢,顧夏覺得,好像是有些扯平了,她給她找這麽大的麻煩,她也找回去了,正好。

奶豆兒好幾個月沒沾鏟屎官的身,想念的厲害,這會子就比較護懷,瓜娃子不過靠近了些,它就喵喵喵叫的很委屈。

顧夏無奈,只得跟瓜娃子商量:“等一會兒再抱你好不好?”

瓜娃子委屈巴巴的趴在顧夏繡花鞋上,不再動了。

安撫的摸了摸它的腦袋,奶豆兒瞬間不依,兩只粉紅色的肉墊墊扒著她的手,用帶著倒刺的舌頭,一點點給她舔幹凈。

顧夏:……

怎麽還不能沾染上別的氣息了,有沒有這麽霸道的。

三小只還是不怎麽長,感覺比剛抱來沒大多少,顧夏有些絕望,餵了那麽多的東西,都是無用功不成。

還是因為吃多了綠霧氤氳過的東西,這才長得慢?幸好機靈勁還是有的。

曹嬤嬤從外頭進來,湊近她輕聲道:“花奴還在外頭跪著呢,您看是個什麽章程?”

能是個什麽章程,就憑她的身份,就沒人喜歡她,摸了摸下巴,顧夏笑了:“太皇太後仁慈,送給皇上解悶逗樂的玩意兒,由著她跪吧。”

苦肉計玩的挺溜,她就喜歡這樣的聰明孩子。

若是花奴隨著康熙離去起身,規規矩矩的立到一旁伺候,她倒不至於苛待她,只她現在靜默的跪著,便是一種宣示,她對皇上,勢在必得。

曹嬤嬤笑了笑,感嘆道:“這越是低賤的女子,就越能忍,越會忍,前有兩個前車之鑒,嬪主且當心些。”

顧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晚間康熙來的時候,花奴果然還跪著,康熙若有所思的朝她看了一眼,這才大踏步進了內室,打起精神看向顧夏,柔聲道:“可吃過了?”

見她點頭,指了指外頭,輕聲道:“一直沒起?”

她又點頭,康熙便勾唇笑了,嘆息道:“也算是有毅力了。”

兩人誰也沒理,吃了夜宵點心之後,便洗漱過後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跪著花奴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顧夏知道,她已經受不住暈了,或者被康熙帶走了。

她想著,太皇太後賞賜的人,就算再怎麽不喜歡,也得給三分薄面,時時帶在身邊以示榮寵,不忘對祖宗得孝心才是,誰知道康熙完全不理,直接丟給鈕妃處理去了。

“海寧,你說……”問了一半,顧夏便住嘴不問了,看不到鈕妃,她心裏總是不安生,太醫吩咐的日期還沒到,她也不敢不顧性命,貿然的起身。

乾清宮前殿。

“熙嬪又給鈕妃送了什麽?”梁九功剛立定的功夫,就聽到上頭淡淡的問。

“回皇上,一碟子點心。”

“誰做的?”

“熙嬪娘娘親手做的。”

“哦。”

聽到這裏,康熙揮了揮手,執起朱筆,在請安折上寫上朕知道了四個字,轉瞬又琢磨起來,這後宮之中,若論姐妹情深,還真沒有哪個人能比得上她們兩人。

作為兩人友誼的見證者,康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本他想,熙嬪一直不肯往乾清宮送東西,是怕亂了祖宗規矩,可現在她人都在後殿,還是不願意往前頭送,那裏頭代表的意味——是他不如鈕妃重要嗎?

扯了扯唇角,康熙想,自己真是魔障了。

“萬歲爺,後頭熙嬪娘娘命人送過來的,說是讓您嘗嘗,看合不合胃口。”梁九功轉身出去的功夫,又回來手裏便端著托盤。

梁九功聽著自家英明神武的萬歲爺嘴裏說著:“拿下去吧。”眼睛卻直直的盯著,一刻也不曾離開。

笑瞇瞇的放到禦案上,梁九功躬身道:“金乳酥、金鈴炙、貴妃紅、水晶龍鳳糕各一碟子,您嘗嘗,嬪主吩咐了,若您覺得好,她現在再做些。”

“好生養著吧,沒得折騰。”康熙看著手中的金乳酥,拇指肚大小,剛好一口一個,邊上還配了銀簽,倒是正好。

到底心裏是高興的,呼啦啦賞了一大堆,晚間還親自跑了一趟,陪顧夏用膳。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幾天,顧夏的胎穩了許多,只到底有些傷著了,這些日子胎動都沒有那麽頻繁了。

這一次的藥物事件,查到最後線索又斷了,顧夏有些納悶,她、康熙、鈕妃,三個人竟查不出這一點真相,那說明,背後的人,地位不比她們差,甚至要高一些,她就有些不明白了,誰的手,能鋪這麽大。

顧夏到底回了景仁宮,住到乾清宮跟坐牢似的,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怎麽樣都不得勁,這遠香近臭的,別她還沒生,將自己的寵愛都作完了。

這時候,已經接近十月了。

天很冷,動不動的就刮妖風給你看,顧夏便發現,她是從一個牢籠,走到了另外一個牢籠。

好處便是,終於能見著鈕妃姐姐了。

“您好歹仔細養著,怎麽又瘦了,瞧瞧,我給你做的衣裳套在身上空蕩蕩的……”鈕妃牽住她的手,止了她沒完沒了喋喋不休的念叨。

鈕妃的妝容一如既往的精致,倒讓人瞧不出內裏如何,念叨了一會兒,只當鈕妃是個養不胖的,反而有些羨慕。

“你捏捏我的臉,全是肉……”顧夏眨巴眨巴眼睛,將自己的臉盤子塞到鈕妃跟前,哀哀的抱怨。

她其實也不胖,只是原主骨肉勻亭,突然多了一點肉,就覺得是胖了許多一樣。

若不是顧夏自己說,她甚至看不出來她是雙胎,肚子也沒大多少。

不過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鈕妃唇角就露出清淺的笑意來,兩人並肩坐在軟榻上,鈕妃不住的笑,又有一些心酸:“我還以為,你再也不願意理我了呢。”

讓她動了胎氣,又沾染上這樣的惡名,到底有些不妥。

顧夏理都懶得理,哼哼兩聲,見鈕妃臉色煞白,這才無語道:“旁人潑的臟水,你我知道沒有就成,為了這個疏遠你,親者痛仇者快的,我有這麽傻?”

鈕妃笑了笑,她的小機靈自然是不傻的。

“你說奇怪不奇怪,這一次的線索斷的跟上次一模一樣,包衣是有這樣的能量,卻沒有這麽大的膽子,除非後頭還有推手,可這個推手是誰呢?”

顧夏湊到鈕妃耳邊,悄然說道。

後宮中的妃嬪,她挨個都查了一遍,不說幹幹凈凈吧,可這事兒現在還不知道的人也大有人在,那麽是誰出手的呢?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這藥物事件,就只能慢慢的查下去,她擔心的是,時日久了,那些證據便都抹平了。

古代一切只能靠人的記憶,這時日久了,自己還能模糊記憶呢,想要查,又從哪裏查起,可查不出來,心中總是不甘。

鈕妃也不知道,若是知道,她便要動手報仇了,如何會讓害她孩子的人,逍遙度日。

比冬天更早到來的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鈕妃親自出手布置的宮殿,佟氏安排在鐘粹宮,小赫舍裏氏安排在儲秀宮。

顧夏品了品,覺得有些意外,這小赫舍裏氏急沖沖的入宮,是為著撫育皇太子呢,可惜皇上不會放人的。

佟氏安排在鐘粹宮……顧夏擰了擰眉尖,略偏遠了些,皇上心中果然不給孝誠皇後面子,連她的妹子都不肯寬恕,可見在他心中,子嗣有多少的重要。

兩人的到來,並沒有改變什麽,一個比一個小,說讓侍寢,別人還要罵康熙禽獸呢,都在宮裏好生的養著。

見面是在十五,給太皇太後請安的時候,顧夏無端的想起,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句話。

再次面對太皇太後,顧夏的心情有些覆雜,到底因著她,她才胎動的,要說心中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孝道為先的這時,她就只能默默咽下,再奉上笑臉。

太皇太後看到她,顯然心情也是很覆雜的,但大家言笑間仍是那麽親熱,誰也看不出什麽。

過了一會兒,便宣剛進宮的兩人上前,顧夏也趁機瞧了個清楚。

佟氏是一個清秀的美人,玉白的瓜子臉,櫻粉色的唇瓣,口周還有些細細的絨毛,滿臉稚氣的,一瞧就沒有長大,但未來定然也樣貌不俗。

溫婉恭謹的模樣,特別的惹人喜愛。

轉眼又看向小赫舍裏氏,她長得跟孝誠皇後特別像,她看了就有些不高興,想起被皇後支配的恐懼,她扭過臉就不願意再看。

鈕妃一直註意著她的動靜,看到這裏就覺得好笑,一邊柔聲符合著太皇太後:“真真的兩個妙人,鮮嫩的跟朵花似的,您好眼光,挑出來的都是好的。”

說完似有若無的看了花奴一眼,她立在最後頭,靜靜的,跟沒這個人似的。

花奴至今尚未侍寢,失落有之,絕望有之,在熙嬪不曾找她麻煩的時候,更多的就是慶幸了。

散場的時候,看到董氏的示意,花奴猶豫了一瞬,還是跟在後頭,趁眾人不註意的時候,一道往禦花園僻靜處走去。

董氏走在前頭,裊裊依依的身影特別迷人。

花奴瞧了瞧,眼裏閃過晦澀的光,轉瞬又平靜溫婉起來。

董氏先在亭子裏坐了,看到花奴緊隨其後,便也跟著笑了笑,柔聲道:“你是個聰明的,自然知道該怎麽選。”

這半年來,皇上一直召幸貴女,連她董氏都有份,縱然什麽都不做,可有這個榮寵,她便心滿意足。

而花奴……還一直做著奴婢的事,不曾真正的成為庶妃。

冬日的風總是涼的,花奴衣著單薄,坐在這涼亭中便有些受不住,強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打了個秀氣的噴嚏。

就聽董氏語帶蠱惑,輕聲道:“咱倆一樣的身份,我這把年紀尚能侍寢,你還是太皇太後賜下的呢,身份非同一般,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如今她尚在孕中,都沒有你的份,等她……”董氏笑了笑,往後面的花沒有說,讓她自己猜。

花奴垂眸,臉上帶出一份怯弱來,細聲細氣道:“依姐姐所見,我該如何是好呢?”

董氏用尖尖的護甲挑起花奴玉白的下頜,左右打量著,半晌才笑瞇瞇的放下手,柔聲道:“你自個兒心裏有數,該怎麽做,還用別人教?這麽好的面皮子……”

眨了眨眼,董氏起身,風中飄來淡淡的一句話:“那還用如何?”

花奴在原地坐了許久,半晌沒有動作,等董氏走遠了,這才勾唇笑了笑,拿她當槍使,那便拿她當槍使吧。

董氏回到自己宮裏後,就見王佳氏正在等著她,見她不在,急得亂轉,瞧著她轉過二門,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一聲蠢才。

“姐姐,今兒皇上召了我侍寢,你說我穿什麽好?”

王佳氏臉上的笑再也繃不住,喜笑顏開。

董氏不動聲色的斜睨她一眼,怎麽什麽妖魔鬼怪都能侍寢了呢?這樣的蠢才,萬歲爺也真下得去口。

“那件桃紅的吧,最是襯你不過,我們的小映雪膚色白,適合這樣的艷色。”親昵的刮了刮王佳氏的臉,董氏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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