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殺戮終於停了下來，應該說，暫時停了下來。

屍首滿地，已殺無可殺。

修羅地獄，也不過如此。

當千手兄弟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嗜血的斑，依偎在他懷中的雪乃，神情呆滯的水戶，以及，離水戶還不足一公分的刀鋒。

千鈞一發之際，柱間以木遁將水戶救下，雙方之間，又開始了沈寂的對峙。

“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柱間見水戶的樣子已經問不出什麽了，明明是他之前收到水戶用迅鷹傳過來的消息要趕來救斑，可如今，整個渦潮村成了屠宰場，而本應陷入危險境地的斑，卻正是手持兵刃的那個人。

斑緩緩收回武器，一手將懷中的雪乃又擁緊了幾分，抿唇不語。

柱間見斑一直不開口，正要上前，卻被一旁的扉間攔住，扉間直直的望向斑懷中的那個白發女子，抓著兄長肩膀處的手越收越緊，在終於確定了那件事後，心一抖，猛一用力，差點將柱間的肩膀捏碎，柱間吃痛，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沒有、沒有……感應不到任何雪乃的查克拉，甚至、甚至連生命氣息也沒有！

“兄長，雪乃、雪乃她……”

向來穩重的千手扉間如今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但，只是這稍微的一提示，柱間便也明白過來。

不滿對面過於灼熱的視線，斑用袖子掩住懷裏的人，同時不忘朝對面投去警告的一記。

這時，雪乃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瑩光籠罩著，最先發現的斑捧著她的臉驚疑不定，而水戶終於回過神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嘴巴微張，機械的開合著。

“她給自己下了起爆符的封印，兩個小時後若沒有解開封印，起爆符會……”

不用多說，大家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扉間當下便要前去搶奪雪乃，要在起爆符發作前將封印解開，然而，斑卻抱緊雪乃往後一躍。

“你放開她！”

倘若千手一族的人在場一定皆跌破眼鏡，他們的扉間大人何曾如此情緒外露過？

斑如沒有聽到，輕輕的捧著雪乃的臉，又幫她拂了拂發上的雪花，靜靜的等著。

然而，預想中的起爆聲沒有響起，只是雪乃的身體從指尖開始，漸漸幻化成雪籽，一點一點的，融入進這漫天大雪中，她的臉也漸漸開始透明，飄渺的如同幻象，斑想起昨夜裏她還抱著自己的胳膊撒嬌似的說著她愛他，甜的跟蜜糖似的。

那還是這麽多年來，他們之間第一次說到這麽露骨的情話，他一直都知道，他們的感情什麽都不用說，他與她都懂。

可是現在，他輕輕的捧著她的臉，靜靜的凝視著她，從眉眼到櫻唇，將她最後的樣子刻在腦海裏。

“阿雪，你是這世間最好的。”

“你是宇智波斑傾心的唯一。”

“我愛你。”

說著，將懷中的女子微微移到自己的身側。

——宇智波斑的身側，就是你的歸處。

所以，阿雪會一直都在這裏，永遠都在他的身邊。

瑩光漸漸微弱，最終，全部化為虛無，斑依然保持著那個攬著人的姿勢，臂彎下，卻是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她自雪中來，又同瑩雪去。

柱間以為斑會更加瘋狂，但是，他的面上自始至終都十分平靜，又過了半晌，柱間看著他放下了手臂，踏著積雪，轉身離去，柱間忍不住叫住了他。

斑頓了頓，唇抿了抿，終於開口。

“從前是我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太卑微，從今以後，我會將這個世界當做一場游戲。”

語畢，再也不做停留，漫天飛雪間，他的背影若隱若現。

扉間伏在雪地上，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沒了，什麽都沒了，她在這個世界一點痕跡也沒有了，有個地方在痛，是哪裏在痛？一手揪住心口處的位置，卻摸到衣服下凸起的一塊，白發的男子一震，從懷中將那錦囊掏了出來，看著掌心中的錦囊，無聲的咧了咧嘴。

兄長與那個人對戰的那天，眼尖的他發現從宇智波斑身上掉下來了這個錦囊，當時，他鬼使神差的趁著沒人註意將東西撿了回去，等回去後打開一看，錦囊裏是一綹紅發。

不必想，一定是她的。

於是，他便像偷到了心頭好的寶貝似的，悄悄的藏了起來，帶在身上，不敢給任何人知曉，權當是個念想。

現在，他望著這錦囊，想著，她在這世上留下最後的痕跡，就在他的手中。

那邊，柱間還扶著水戶，已經完全精神崩潰的水戶突然驚叫一聲，踉踉蹌蹌的上祭臺，她驚慌失措的叫嚷著。

“爺爺！爺爺！”

爺爺還有長老們身上也有那個起爆符的封印，現在他們怎麽樣了？該怎麽辦？

柱間抱著她幾個跳躍間便上了祭臺，祭臺上只有老族長一人了。

老族長盤膝坐在地上，滿面的灰敗之色，聽到聲音，微微擡眼望向柱間和水戶，吃力的朝柱間招了招手，讓他到他身邊來。

“爺爺……”

水戶已經不需要柱間的攙扶，卻還是因為脫力，手腳並用爬也似的奔到了老人的身邊，在他膝邊匍匐大哭。

“水戶錯了……爺爺，水戶錯了……”

老人慈愛的摸了摸孫女的頭，柱間本想上前將老人家攙起來，然而，老族長卻搖了搖頭，並示意他蹲下來，他有話要說。

“那丫頭的封印術用的刁鉆，其他幾位已經先老夫一步去了，老夫如今只是勉強壓制住，時間也不多了……”

水戶驚的擡起頭來，正要說什麽，卻被爺爺打斷，老人又喘了幾口氣後，定定的望向柱間。

“柱間，老夫將渦潮村交予你了，不，從今日起，世上也再無渦潮村了吧……”老人自嘲的笑了笑，適才發生了什麽，他清楚的很，指了指祭臺邊緣的托盤上的六道卷軸，“那些便是渦潮村曾經封印著的尾獸，我把它們都交給你了，還有，渦潮村的封印術，在我族地下石室中，你過來，我告訴你那個封印怎麽解。”

柱間將耳朵湊到了老人的嘴邊，認真凝神的記住了老人說的每一個字。

“最後，村子裏還有一些普通村民，你以渦潮村村長的名義，將他們都送往各地吧，當然，若是還有想留下的，也隨他們去。”

“好了，帶著水戶，去吧。”

老人像是用盡了力氣，以手背對著兩個小輩，輕輕揮了揮，不願讓別人看到自己化為齏粉的樣子。

“爺爺……”

水戶緊緊攥著老人的衣角，老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道：“水戶，木人曾經跟爺爺說，不能庇護族人的家族終會消敗，呵呵，木人是你們當中最小的，卻是眼光最為長遠的，爺爺已經來不及了，水戶啊，你的時間還有很多……跟柱間去吧。”

老人像是累了，松開了孫女的手，擺著入定的姿勢。

水戶似懂非懂的張了張嘴巴，柱間攬著她漸漸後退，她下意識的跟著柱間後退著，視線一直停留在老人的身上，飽含淚水的雙眼中，如今充滿了迷茫與無措。

過了許久，老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強撐著站了起來，顫巍巍的一步一步走到了祭臺邊緣，渾濁的雙眼中再無半點昔日的精明。

祭臺下，滿目瘡痍。

他用盡一生來守護的渦潮村，終究還是毀在了他的手上。

他想起稚嫩的紅發小子曾經對著自己大吼——

“村子的存在不就是為了要庇護族人嗎？用犧牲族人來維持的村子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這樣的渦潮村醜陋的可怕！”

“你們錯了！大錯特錯！”

當時，他只道是年輕人思想幼稚，如今想來，約莫，真的是他錯了吧？

老人嗬聲笑著，人在臨死前，記性果真越發的好呀。

那個男人臨死前猙獰的面孔，血紅的瞳孔中是墨色的萬花筒還有徹骨的仇恨，他詛咒著渦潮村的模樣，是那麽清晰，誓要渦潮村血債血償的恨語，似乎又在耳畔響起。

眼前又出現女兒的臉來，女兒將小小的嬰孩遞到自己的手中，哀求著他，求他一定要保全這個孩子。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村長，更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那麽，就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做一回稱職的外祖父吧。

前幾日，渦潮村又抓住了七尾，就在剛才，他用最後的力量讓七尾背著雪乃前往瀧隱村，那裏有處好地方，或許還有希望，用來牽制雪乃的蠱毒封印，沒想到最後反而幫著護住了她的心脈，但是，能不能醒過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阿凜啊，你的孩子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上天的意思了，你女兒可真狡猾啊，給我們老頭子上了起爆符的封印，自己身上的卻是個幌子，一點也不像你的實心眼，唔，這一點估計是像她爹，不過，還好那孩子沒這麽做，才有機會啊……

老人閉上了雙眼，靜靜的等著體內起爆符的啟動。

作者有話要說： 看，我就說不會虐吧……給雪乃點讚

唔，所以當時的情況是：雪乃本體留在祭臺上補封印，不然修不好斑會死在這裏，沖出去的是個分身……姑且當做是雪分身=-=

氮素……可悲的是斑不知道那不是她的本體

以為真的是什麽起爆符的封印術=-=

所以……就以為她真的死了……

請允悲_(:з」∠)_

本文還沒有完結啊！

還有一些事沒有交代啊！

想不想看斑爺孤獨伶仃窩在黑黢黢的地底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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