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未錦躺在床上翻了個身，腦海裏盤旋著跡部景瑟的故事無法入眠，坐起身來，看見藍色的窗簾沒有拉，依舊偌大的陽臺，陽光換成了月光竟顯得如此孤寂。

陽臺右邊的花茶架子還好端端的擺著，上面的瓶瓶罐罐還似九年之前一樣都在，入江未錦覺得熟悉，那種封存在身體裏的記憶，可偏偏是想不起來。

這或許就是失憶的空白吧，跡部景瑟對她說——

“我寧願失憶，

只要能忘記她我願意豁出去所有，排除生命，我不能死，我背著多少人的命，

那天晚上四周無人，我沒有拉她上來而是直接跳了下去，她看見我迅速挪了身子，捂著鼻子用沙啞的聲音說，‘你身上血腥味好重。’

我從來都沒想過會有一個人瞬間就能分辨出正邪的味道，如此單純，

上一秒她叫我天使，這一秒我是帶著血腥味的黑天使，她是這麽形容的，之後便昏了過去，我帶她出井，看看四周無人把她安置在了我的房間，第一次見到敵人我沒有起殺心，即便我知道她會醒來，我和她都不過是做了一場天使夢，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問我是誰，

我不懂怎麽回答，只是摸摸她的頭，說別怕，她卻打斷我的話，撥開我的手，眼神那麽冰冷，似乎剛才單純到不像話叫我天使的人不是她，我知道這種人，這種同仙人掌一樣，揮舞著小小的刺，只求片刻安寧的人，我記得我從前也是如此，

她說，你會殺我。

那麽肯定，我只是忽略了她才親眼看見從自己親人的動脈中噴出來的血液，我默然，她的眼神一點點絕望，我突然有種心碎，

從那天以後，她不吃不喝不哭不鬧躺在床上，我看得見她眸子中的恨，卻如論如何也狠不下心，或許只因為那一句天使軟化了我的心，我不知道怎樣一種女子才能那麽肯定的分辨出人的氣味的，我只能肯定她叫的哪一聲天使只因為她沒有看清我，

那樣醜陋的我啊——

毀了她的城，她的家，甚至不放過她。”

入江未錦看著並不陌生的夜光，默然輕嘆，她不懂跡部景瑟的心不懂跡部景瑟是怎樣的自責，被自己愛的人恨著是怎樣的痛苦她也不懂。

“那未見她現在怎麽樣了？”入江未錦記得自己那時的追問，也記得跡部景瑟的臉就在那麽一瞬間如同冷霜，她並不感覺寒冷，只能感覺到跡部景瑟瞬間的平靜。

“死了。”

入江未錦沒有勇氣去問如何會死，她低下頭不想看見跡部景瑟幾乎變態的冷靜，她不明白跡部景瑟是處於何種心態才如此平靜的，雖然不忍心在傷口上撒鹽但還是問了出口，

“為什麽你們都那麽絕情？”

那時跡部景瑟的回答在夜色中分外清晰，寒風瑟瑟穿過她的頭發不知怎的盡然失笑，心中一片暖意蕩漾開來，只不過最平淡最沒有新意的字眼卻聽來分外感動——

“因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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