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哈哈, 我們賣雞呢，老師要不要來一只？可以給你優惠哦！”還是閆志東反應快點，笑嘻嘻地接過話頭, 他倒是想找個理由混過去, 問題是他們肯定不是幹的一票買賣, 以後到了星期天估計還是會來的這次騙過去了, 下次怎麽說還不如他實話實說。

學校又沒說不許學生做生意賣東西, 對？他們不偷不搶的，老師也管不了那麽多。

“對對對, 老師你要來一只嗎？賣別人一塊一，給你的話我就收一塊了，要不要？都是養在山上的，特別好吃, 我嘗過了！”於金寶也笑嘻嘻地推銷。

他又不是背著他爸出來，還怕他爸知道, 怕啥！老師也是要吃喝拉撒的。

“你們作業寫完了？”張老師聞言蹲下來, 打量著籠子裏的雞問。

“都寫完啦！”張老師年紀不大, 有時候還會和學生開開玩笑，所以雖然一開始於金寶他們挺緊張的，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當然，如果今天過來的剛好是他們校長……呸呸呸！不能想這麽不吉利的事情！

張老師很快就挑好了一只雞，閆志東稱重後給了錢, 就走了, 走之前還向兩人保證, “只要你們倆作業按時做，成績不要下降，你們幫家裏的事情我就不多管，不過成績可不能下降了，尤其是你，於金寶，別給你姐丟人啊！”

“保證保證！張老師你就放心！”高高興興送走了張老師，於金寶摸出那四塊錢，目光亮晶晶的，“東子，這裏面有八毛是咱倆賺的，你四毛我四毛，我們賺錢了！”

於金寶不是第一次賺錢，上次還是去年快過年的時候被葉為安帶去工地幹活，但那和現在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至少在於金寶心裏，在工地幹活就沒做生意賣東西來得厲害，要不然他爸怎麽在工地幹活的時候賺不了多少錢，自己賣桃子賣雞就賺了不少呢？

因為不太熟練而且臉皮子薄，直到中午十只雞才賣出去六只，兩人都有些饑腸轆轆，這時候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兩人商量了一下就決定收工回家去。

準備等下個星期的時候來得早一點，喊的聲音大一點，表情熱情歡喜一點，爭取早點把雞全部賣出去！

今天雖然還剩下四只，不過已經是個很好的開始了，他們就等下星期大展拳腳了！

閆志東急著回家吃飯就沒去於家，於金寶哼著歌背著雞籠子往家裏趕。

他們今天去掉等會兒要給他爸的雞錢，還能剩下來五塊錢，兩人一人分了兩塊五毛，美滋滋！

餓得前胸貼後背，於金寶回到家就趕緊將葉為安留下來的午飯吃了，將碗收拾了這才用車拖著雞籠子上山去。

剩下這幾只雞肯定得放回去，下一次還有一個星期時間呢。

從這一天開始，於金寶學習更加用功了，因為他知道，要是學習下降了，他爸肯定不會讓他再去賣雞的，那樣的話沒有收入，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還上錢。

每次想到一萬塊，他都會覺得特別心虛，特別沒底氣……雖然他原本面對他爸的時候就挺沒底氣的。

每到星期天他都會和閆志東去街上賣雞，到了年底生意更好，他們一天也能掙二十多塊錢，這還是一人一半後每人分到的，也就是說兩人加起來，足足有四十多，真的是好大一筆錢了，別說閆志東，就是於金寶自己都嚇了一跳。

算了算自己這段時間攢下來的錢，一共有三百多，雖然距離一萬還有很遠的距離，但至少看到希望了不是。

而且他期末考試考了年紀前五十，他爸高興，獎勵了他一百塊錢！

於金金和於金銀回家也給他塞過錢，不過於金寶沒要，他雖然特別心動，但是他爸說了，市裏的東西都特別貴，而且什麽都要買，兩個姐姐一定是把吃飯的錢省下來了，他要是收了，以後姐姐們一定會繼續吃不好省錢的。

現在眼看就要過年了，小有積蓄又有了前期成功的於金寶和閆志東商量著準備大幹一場。

雖然過年有雞的人家都會殺雞，但肯定還是有不少人家需要買雞的，這可是好機會啊！

他已經問過他爸了，確實可操作，年底趕集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人擠人就算了，要準備的年貨太多，有時候一個麻袋都不夠，所以葉為安聽了於金寶的詢問後就給他出了個主意，借了村裏的三輪車，將雞塞進去，挨個上門去賣。

就算價格和街上的一樣，賣出去多了，他們也還是賺——除了可能會累一點。

這時候於金金和於金銀也放假了，一聽於金寶的建議就決定加進去，於金金本來是想和於金銀留下來一個人在家裏幫葉為安準備年貨，另一個人則跟著於金寶去賣雞，不過於金銀最後卻說讓於金金在家，她跟過去。

她姐她了解，性子柔，有點內向，喜歡安靜，這上門去叫賣肯定要跟人接觸說話的，不能說討厭，但是她姐肯定不喜歡這樣的，這種事情還是她來，她可是罵贏了三媽的人！

有了於金銀，於金寶和閆志東著實輕松了不少，連續幾天都推著一三輪車的雞出去，帶著空空的籠子回來，雖然累了點，不過收益也讓於金寶兩眼放光。

就這一個星期左右，他們就賺了兩百，很大一筆了。

“金寶，明兒就是臘月二十八了，還去嗎？咱也該準備過年了，閆志東家裏也需要他幫忙？不如就這樣。”今年的包子還是和於國全家一起蒸的，於金金和葉為安兩個人過去，於金寶則和於金銀出去了，他們回來的時候葉為安也才剛把包子饅頭搬回來，於金金幫忙把雞籠子拿下來一邊說。

“嗯，二姐也是這樣說的，而且閆志東想趁這兩天集市還開著去給他妹兒買棉襖，就用咱們賺的錢！”於金寶一邊說一邊還拿眼睛餘光瞥葉為安，“大姐，我要還債，所以不能給你跟二姐買衣服，不過我給你們買了手套，可好了，戴著寫字也不會有妨礙，等會兒給你拿，你一定會喜歡的！”

葉為安淡定得很，拿過熱水瓶給自己倒了杯水，暖了暖凍得冰涼的手。他有那麽小氣嗎？不就是個手套，不值幾個錢，沒什麽好在意的。

不過過完年於金寶就是大孩子了，該漲利息了。

葉為安正想著該漲多少利息比較合適，於金金拿著一副黑色的手套過來了，臉上帶著笑意，“爸爸，這是金寶給你買的新年禮物，別嫌棄呀！”

這還是於金寶第一次給他們買東西呢，金寶這一年真的長大了。

葉為安確實有些嫌棄，黑漆漆的，挺醜，不過既然是於金寶第一次買禮物，那肯定要給點面子鼓勵一下，要不然小孩得多失望？

於金寶在不遠處整理雞籠子，一邊還悄悄看葉為安的反應。

葉為安笑了笑，當場拿出來試了試，嘴上誇了兩句，“挺暖和的，金寶真孝順，都知道給爸爸買禮物了！”

於金寶扭過頭去，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卻不自知，讓另一邊的於金銀頗為嫌棄。

葉為安也看到了，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手套——要不，看在過去的一年他沒給他惹事惹麻煩的份上，利息就算了，畢竟是親兒子，其實他也很心疼啊！

其實於金寶的生意能這麽順利，真得感謝於金金和於金銀，彼時農村人對學習好的孩子總是更加容忍，覺得學習好的性子也好，是好孩子，如果是從前的於金寶過去，可能還真有不少人不給面子。

十幾歲的孩子，誰知道會不會被騙，那雞好不好啊！

如果唐愛麗這時候回來，估計都不認識於金寶了，十幾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年一個樣，而於金寶最重要的還不是長得變了，而是渾身的氣質和給人的感覺。

放到去年，誰都想不到於金寶居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十裏八鄉的，誰不誇於金金和於金銀會教人？誰不羨慕葉為安？就算媳婦走了，但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爭氣。

第二天一大早，葉為安難得睡個懶覺還沒起來，唐大舅家的唐嬈就過來了，也沒打擾他，把腌好的酸豆角和酸菜交給於金金就回去了。

從前唐嬈就比較怕於國強，現在兩家的情況她雖然感激葉為安救了她哥，但卻更加怕他了，要不是她喝腿還沒好，大冷天不能出門，她是肯定不會來送這個東西的！

於金金一回頭就看到了披著衣服的葉為安，舉了舉手裏的東西對他笑，“爸爸，明天除夕了，咱們明天晚上包酸菜豆腐餃子？肉留下來我給你做紅燒肉吃！”

葉為安點點頭，將衣服穿好了，“唐豐怎麽樣？還好？”

“嗯，嬈嬈說挺好的，每天還會下床走幾步，她讓我跟你說謝謝呢！”唐豐恢覆得好，於金金也挺高興的，不過這感謝葉為安可不收。

“要謝就謝金寶去，我可什麽都沒幹。”葉為安擡頭看了看天，太陽挺好的，不過他卻知道初一早上會下雪。

好在山上的雞已經全部處理掉了，倒是不怕棚子塌了出事。

於金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拎著東西就進了門。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葉為安看著坐成一桌的三個孩子，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舉起酒杯，“過去的一年你們做得很好，尤其是金寶，希望你們來年學習更上一層樓，幹杯！”

外面的鞭炮聲遮住了於金寶鬧騰的聲音，但幾個孩子臉上卻都帶著輕松的笑容。

“幹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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