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見到陸明昊，淩曦一刻也沒有猶豫的就開口質問他，還帶著餘林溪的那份質問：“你讓我給ELF寫歌？”

陸明昊很淡定：“是。”

淩曦在來的路上已經想了很多，也許她在休息室的時候確實想要劈頭蓋臉的罵陸明昊一頓，但等她走到這裏，她的理智已經回到腦子，不再被多餘的情緒所控制。

她又不是幼兒園裏一定要分個對錯的小孩了，陸明昊也更不是她能找到說理的老師，有些道理大家都懂，但在利益面前，沒人會在意那些。

淩曦站著沒說話，陸明昊於是在沙發上坐下，說：“怎麽？你不想寫？”

淩曦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告訴自己，她已經出道了，她的夢想實現一部分了，她不再是只能擔綱幕後，把心血給一個漂亮的傀儡娃娃的餘林溪，她沒必要生氣，沒必要。

“沒有。”

淩曦終於轉向了陸明昊，說：“我想寫，謝謝陸哥給我機會。”

陸明昊輕笑了一聲：“想寫就不會來找我了吧？”

淩曦走過去，臉上漸漸浮現了平時的淡然笑意，說：“只是聽李哥說，您想要我們BLAZE最初的幾首rock歌曲，才來找你的。”

在淩曦說話的時候，陸明昊的秘書給他端了一杯咖啡進來，陸明昊喝了一口放下，有些疑惑：“怎麽？”

淩曦沈聲說：“那幾首歌不是我寫的，如果您希望我給ELF的第一張專輯幫忙，我可以寫另外的歌……”

陸明昊打斷她的話：“ELF，我打算讓他們第一張出正規專輯，不是迷你專輯，所以那三首歌需要，另外寫的也需要。”

淩曦的眉頭一下又皺了起來。正規專輯？為什麽他們BLAZE的第一張迷你專輯都需要爭取，而ELF卻能以一張正規專輯高位出道？

如果說ELF的實力比BLAZE強，或者說是在等同的實力中，淩曦不會有任何的疑惑，可偏偏……

淩曦盯著陸明昊的臉看了一會兒，終於又冷靜下來。

她知道，她沒必要考慮這些問題，既然陸明昊選擇了ELF，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就算是陸明昊騙走了餘林溪一整個青春的時間，但淩曦無法否認的事，他的眼光是處在比她更高的標準上的。

陸明昊轉頭看了淩曦一眼：“坐下說吧。”

淩曦頓了頓，走過去在他右手邊的沙發上坐下，正色說道：“我可以寫出更好的歌。”

陸明昊的桌面上還放著有文件，他明顯是一邊工作一邊跟淩曦談話，這時只是擡眼看了一下她，說：“你覺得ELF是什麽定位的組合？”

原本淩曦還不想跟陸明昊聊這個方面的事，這時他提起了，淩曦才忍不住說：“完顏團，新生搖滾樂隊，不一樣的偶像組合……跟BLAZE最初的定位有些類似吧……”

她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出最後這句話，但陸明昊卻立即承認了：“沒錯，我就是讓ELF走BLAZE成功的路。”

淩曦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她問：“你覺得BLAZE成功了嗎？”

陸明昊手裏拿著文件，背靠到沙發上：“目前看來是的，我小看了你對這個市場的敏銳度，你很聰明，知道觀眾需要什麽樣的表演，也知道粉絲想要追隨什麽樣的偶像……是餘林溪教你的？”

淩曦回避了他的問題，答非所問道：“您現在看的不過是BLAZE的人氣，跟網絡上的一些影響力，我們連演唱會都還沒有開一場，怎麽都不能說是成功吧？”

陸明昊一下就聽出了淩曦話裏的意思：“你想跟我談條件？”

淩曦沒說話，既然在陸明昊這裏已經不能論對錯，那她就跟他談利益，各取所需，才是皆大歡喜的事。

見她表情嚴肅，陸明昊於是又說：“BLAZE的成功，不可覆制，卻也可以覆制，如果ELF能踏著你們的腳印走到比你們更高的位置上，你覺得我還會力捧BLAZE嗎？”

淩曦一時猜不透陸明昊的意思，只能試探性的問道：“你看不上BLAZE的哪一點？”

陸明昊明顯楞了一下，他的手似乎在文件上僵住，然後他才把手頭的工作放下，專心的看向了淩曦，說：“沒有看不上，你是有實力的人，不然我也不會讓你們出道。”

兩人對視著，似乎彼此間有很多話說，但因為相隔著一個“餘林溪”，總也還是沒法交心的交談。

陸明昊對餘林溪是有愧疚的，因為愧疚，他沒有再扼殺淩曦的夢想，但他也絕不會把這份愧疚告訴淩曦。

而淩曦對陸明昊是有怨言的，可她也沒有立場可以說出來。

氣氛沈默了片刻，陸明昊似乎是嘆了口氣：“BLAZE的定位跟路線，不是專利，也不是學不來的東西，即使我不做，也會有其他娛樂公司效仿……”

他說著一攤手：“你想把那幾首搖滾歌曲當成BLAZE以後的殺手鐧？我明確告訴你，現在BLAZE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往搖滾樂隊上轉型，為什麽？你們的定位太邊緣化了，粉絲基礎也很不穩定，如果要專註做樂隊，那你們就只是樂隊，不是什麽流量偶像，更不是人氣明星。”

“到最後的結果就是，跟其他搖滾樂隊一樣，了了幾個死忠粉，漸漸褪出公眾視線。開演唱會？五六線城市去商演吧？”

陸明昊的一番話說得淩曦神色覆雜，他說的沒錯，正是因為他說得沒錯，淩曦才無話可說。

陸明昊頓了頓，又道：“現在國內市場對於搖滾樂隊的接受度就是如此，為什麽沒人做搖滾音樂？因為沒人聽。為什麽都做流行樂？萬無一失。”

淩曦緊皺著的眉頭稍稍緩和了些，陸明昊所說的這一點，淩曦其實早也有想過……國內的音樂市場，確實沒有搖滾樂很大的空間。

街頭彈唱的民謠都已經漸漸被人們接受，而搖滾樂隊的歌手，卻依然是做著地下音樂，受眾不廣，正式出道的樂隊也很少。

可是淩曦在第一次聽到董星辰的樂隊演奏時，那種沖擊感是她從沒有體驗過的，而且董星辰說她只會寫些求愛主旨的詞，也讓她對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

總是無病呻吟般的你愛我，我愛你，你愛他，她不愛你，她愛他，我不愛你的……這些情歌雖然打動人心，但未免太過於千篇一律。

淩曦從認識到董星辰跟他的音樂開始，就決定改變自己的歌曲主題，人生不止是男女互相愛來愛去，還有其他更多，不同的愛，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要做，該有夢想，該有善意，該有時刻都在眼前的希望。

不過，她好像又一次被陸明昊伸手擋住了自己的一腔熱血。

淩曦緩緩開口：“那……你又為什麽要我把BLAZE的搖滾歌曲給ELF唱呢？”

陸明昊說：“因為我在BLAZE的風格上看到了新的可能，這也許是個賭註，但我賭在ELF身上，比賭在BLAZE身上的勝算要大。”

“為什麽？”淩曦還是問，盡管她已經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BLAZE的發展在他們看來，是時刻走在鋼絲線上的，粉絲對偶像戀愛的包容性沒多大，他們這麽一個男女混團的組合，能走偶像路線到如今的人氣，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

如果轉做搖滾音樂，BLAZE大概會有兩個結果，要麽就是人氣下滑淪為沒市場的普通搖滾樂隊，要麽就是趁著人氣還在趕緊解散單飛。

因為BLAZE如今做的流行樂傳唱度高，為他們帶來了高人氣，一旦他們開始發行搖滾音樂，傳唱度跟不上，人們在提起BLAZE的時候就會忘記他們的作品，更專註於他們的八卦，而八卦對BLAZE來說，實在損耗度極大。

但ELF不同，他們作為搖滾樂隊出道，實在被市場淘汰，也還可以當成一般偶像男團活動，並不會有任何影響。

陸明昊意味深長的看了淩曦一眼，終究還是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情願，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沒有不答應的權利。”

淩曦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是不想拿BLAZE唱過的歌給別人唱，但我肯定會寫出更好的作品，適合ELF的，搖滾音樂。”

陸明昊似乎考慮了一會兒，才點頭答應：“好。”

終於“談判”結束，實際上還成了淩曦為自己爭取寫歌的機會……她有些無奈的拉開陸明昊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卻撞上五雙清澈又不安的眼睛。

見到是ELF的幾個小男孩，淩曦一楞：“你們來找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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