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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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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昭國的局勢,會在短短幾個月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消息給整個雲傾大陸帶來的震撼,絲毫不亞於當初沈初寒昭國皇子身份曝光的時候。只是,對於昭國臣民來說,對於這樣的結局,他們反倒不如其他三國之人那般吃驚。

不管是當初端王君徹造反時沈初寒所表現出的雷霆手腕,還是昭帝昏迷後他在朝政上的殺伐果斷,都讓人對他的能力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便是從前君徹一派的大臣,現在也對他是心服口服。更何況,如今的昭國,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坐上那個帝位了。

至於蕭貴妃還在人世一事,因著前些日子宮裏頭傳出的風言風語,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所猜測。這會子也不過是猜測坐實而已,至多唏噓暗嘆一番,就算心中再多疑惑與不滿,也只能作罷。畢竟,如今坐在那個帝位上的可是沈初寒,大家又怎敢再擺到明面上來說?

至此,昭國動蕩了一段時間的政局終是塵埃落定,過往種種,不管真相如何,都已掩埋在了歷史浩瀚的長河之中。

昭帝的屍骸,被草草收斂,悄無聲息地葬在了皇陵之中。

爾後,沈初寒正式登基,清元元年始。

這之後,又立馬舉行了封後大典,將宋清歡的皇後身份正式昭告天下。同時,命人將宮中各處重新稍作修繕布置一番,待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再同宋清歡一道搬進宮裏。在此之前,兩人依舊居於寒王府。

忙碌了好一段時間,終於得了空閑,宋清歡這才舒一口氣。

這日,沈初寒去了早朝還未回,陽光正好,宋清歡便帶了流月沈星一道,在院中的涼亭中曬著太陽。微風輕拂,有淡淡的花香飄來,面前的長幾上擺著各色瓜果,湃在清涼的水中,望之清涼。

宋清歡坐在軟軟的坐榻上,一手托住下頜,一手撚了顆李子放入嘴中,眸色微沈,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昭帝一死,整個昭國的局面算是徹底安頓下來。沈初寒並未告訴她昭帝是何死的,但她心中大抵也知曉,昭帝不會死得很輕松。但不管如何,如今蕭貴妃的身份已恢覆,也算是了卻一塊心病。

只是——

宋清歡想起一事,眉眼間的憂色愈濃。

她輕輕伸手撫上還很平坦的小腹,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按原計劃,原本等臨都的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們便要啟程前往玉衡島,尋常玉衡島上神秘的扶瀾一族,還有,她的母妃,看能否將沈初寒體內的蠱毒徹底根治。

只是,眼下她在這個節骨眼上懷了孕,沈初寒為了她和腹中寶寶的安全著想,一定不會同意此時啟辰去玉衡島。然而,一想到沈初寒體內不知何時爆發的蠱毒,宋清歡便覺得一陣憂心。

蠱毒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安心。

誰知道下一次,這蠱毒又是何時爆發?又會不會有嚴重的趨勢?

這麽一想,李子也吃不下了,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端起一旁的茶盞微啜一口。出神間,忽聽到院外有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擡頭一看,葉落杏色的身影出現在院子口,正笑盈盈地朝這邊望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葉落唇角一揚,笑著朝她揮了揮手,嘴裏喚一聲“嫂嫂”,快步走了過來。

宋清歡笑著點頭,目送著她進了亭子,也起身站起。

“落落今兒怎麽有空過來?”宋清歡拉過她的手,讓她在自己對面坐下,淺笑著開口道。

葉落目光落在盤中湃著的果子上,眸光亮了亮,拿起一個李子吃了一口,眉眼彎彎,嘟了嘟嘴唇看向宋清歡,嘴裏含糊不清道,“分明是嫂嫂太忙才是,流雲哥哥怕我打擾到你和師兄,所以前段時間拘著不讓我過來找你。”

宋清歡看著她吃得歡樂的模樣,笑道,“你慢些吃。”頓了頓道,“我倒是不忙,忙的是阿殊,正巧我今日準備過去看看你呢。”

葉落又咬了一口手中的李子,看向她好奇道,“嫂嫂和師兄什麽時候搬進宮呢?”如今他二人已貴為昭國的帝後,自不能一直住在寒王府才是。

“宮裏好像修繕得差不多了,應該就這兩天的事吧,等好了,我們便搬進宮去。”雖然對宋清歡而言,顯然她更喜歡住在寒王府,可他們如今身份不同於以往,也由不得她任性。

微微一頓,宋清歡笑著看著葉落,眸光清潤,“到時落落同我們入宮去玩玩嗎?”

葉落擺擺手,嘴角笑容澄澈明媚,“我就不必了。嫂嫂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性子,哪裏適合皇宮?”前些日子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她央了季流雲帶她悄悄去參加了,一整套流程儀式下來,可沒把她累得夠嗆,從此徹底打消了對皇宮的好奇。

宋清歡心知葉落是江湖兒女的性子,隨行恣意,自然不喜歡被宮裏各種規矩所束縛。如果可以,她也樂得做一個閑散的王妃。只是這世上很多事情,還是由不得他們心意罷了。

葉落吃完一顆李子,將核吐出,臉上笑容未收,正色地看向宋清歡,似有些欲言又止。

宋清歡見狀也斂了笑意,眸光沈靜地看著葉落,“落落今兒過來,是有什麽話同我說嗎?”

葉落點了點頭,又磨蹭了一會,才期期艾艾開口道,“嫂嫂,我和師兄最近可能要回去了。”

宋清歡一怔,關切道,“怎麽了?可是府裏頭太無聊了?最近我和阿殊太忙,也沒顧得上你。不過現在基本上已經沒什麽事了。”

葉落忙搖頭否認,“不是的,我和嫂嫂又不是外人了,哪裏用得著嫂嫂天天作陪?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想爹爹了。”說到這裏,她低垂了眉眼,眸光微潤,眼中有星星點點閃爍。

宋清歡楞了楞,垂了眼睫,不免有幾分自責。

最近她和沈初寒都忙,難免疏忽了葉落和季流雲。算起來,葉落和季流雲此次出來也已幾個月的時間了,葉問上次在無痕宮身受重傷,身旁雖有明月清風照料,但葉落只得葉落這麽一個女兒,葉落會思念他也是在所難免的。

“是我疏忽了。”宋清歡語帶歉意,拉著她的手道。

“沒有沒有。”葉落連連擺手,“原本嫂嫂如今懷孕了,我和師兄該繼續待在臨都才是,只是我不知爹爹的傷好了沒有,想趁著嫂嫂月份還早,先回去看看他。等過幾個月嫂嫂快分娩了,我和師兄再過來。不知嫂嫂覺得如何?”

“當然好啊。”宋清歡想也未想便應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懷孕了,又有太醫調理著,沒什麽需要擔心的。你和子舒安安心心回去,等哪天想來臨都玩了,再過來找我和阿殊便是。”

葉落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謝謝嫂嫂體諒。”

宋清歡嗔她一眼,“你這話就見外了。要說謝,也該是我和阿殊謝你和子舒才是,這次的事,若不是子舒和你配制出的醉清風,又怎會如此輕易成功?”

“嫂嫂還說我?你這話才見外呢。”葉落道。

宋清歡抿唇笑笑,“你和子舒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還沒決定呢。看看嫂嫂和師兄這邊,若是沒什麽需要我們做的事了,那便過兩日就出發。”

“等阿殊回來我跟他說一下,看他那邊還有什麽需要你們幫忙的沒。”

“好。那就麻煩嫂嫂了。”

宋清歡“嗯”一聲,擡手給她斟了杯茶,“剛到的雨前龍井,你嘗嘗。”

葉落道了謝,端起茶盞細細品一口,“果然不錯。”

宋清歡看著她笑笑,想起一事,越發彎了嘴角,“對了落落,你和子舒打算什麽時候成親?”

“噗——”

葉落沒料到宋清歡會突然問這話,口中茶水尚未下肚,直接全噴了出來。好在她方才低了頭,茶水全噴在了面前的長幾上,才不至於“誤傷”到宋清歡。

“抱歉抱歉。”葉落一慌,忙掏出帕子慌慌張張地擦拭著桌上的水漬。

沈星上前,柔聲道,“葉姑娘,奴婢來就是。”

葉落這才住了手,不好意思擡頭朝她笑笑,“麻煩你了沈星。”

宋清歡見她這幅慌張的模樣,眼中笑意愈深,朝她招招手道,“那邊都濕了,坐過來吧落落。”

葉落紅著臉坐到了她身側,因著方才那話,也不敢拿眼去看她。

宋清歡笑意瑩然,“方才我那話,落落可聽見了沒?”

葉落見逃不過,只得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道,“那個……我們還沒想過呢。”

“子舒也沒提起過?”

葉落老老實實地搖頭。

宋清歡眉頭不動聲色地蹙了蹙,葉落是這幅懵懂的模樣,季流雲不主動可不行。等他們走之前,自己可得叫沈初寒同他說說才是。

“那好吧,不管如何,你們倆若是要成婚了,可得提前告訴我和阿殊才是,到時,我們一定過去參加。”

“這是自然。”葉落臉上紅霞退去些許,低垂著頭吶吶答了。

又坐了一會,葉落才告辭離去。

沈初寒回來之後,宋清歡便同他說了此事。雖然葉落和季流雲留在此處沈初寒更心安,但他們確實也出來好幾個月了,葉問獨自一人留在忘憂谷中,難免孤寂無聊,便同意了他們回去一事。

過了幾日,葉落和季流雲啟程回無憂谷。

沈初寒下了早朝後,與宋清歡一道去送他們。

“嫂嫂,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師兄開的安胎方子記得每日服用。”葉落同宋清歡一道走出了寒王府,細細叮囑。

“嗯。”宋清歡抿唇笑笑,“放心吧,流月和沈星都會監督我的。”

“我們這次回去待些日子,若是爹爹那沒什麽事,等過幾個月我們再回來看你和師兄,還有新出生的寶寶。”葉落又道。

“等你們回來。”宋清歡淺笑著應了,眼中有些許濕潤。

知曉季流雲和葉落要走,蕭貴妃也出來一道送他們,聞言朝葉落笑笑,“落落放心吧,我也會好好監督歡兒的。”

“夫人最近康覆得不錯,可以不用吃藥了,只是平常還得註意調養身體才是。”葉落看向她,也笑著叮囑了兩句。

幾人又說了一會,沈初寒從季流雲那邊走了過來,“好了,落落,你和子舒差不多也該啟程了。”

葉落鼻子一酸,淚水便湧上了眼眶,眼淚汪汪地看向宋清歡,“嫂嫂,那我便先啟程了,你們都要保重身體。”

宋清歡點頭,張開手臂抱了抱她,“別哭,很快又能見到了。回去替我和阿殊向師父問號。”

“嗯。”葉落哽咽著應了,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車。

季流雲跳上車轅,拉起韁繩,再看一眼幾人,“好了,我們走了,你們回去吧。”

“一路小心。”

季流雲應了,收回目光,“駕”一聲,一揚馬鞭,朝前頭駛去。

葉落從車窗中探出頭,眼淚汪汪地同他們揮手道別。

很快,馬車便駛出了巷子,徒留車輪滾動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宋清歡收回目光,心頭湧上一陣悵然。

季流雲和葉落尚不知他們要去玉衡島一事,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又過了十來日,宮裏休整妥當,宋清歡和沈初寒便讓欽天監尋了個合適的日子,正式搬進了宮裏。

原本按照規矩,帝後該各居一宮才是,但沈初寒親下聖旨,不顧先前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執意與宋清歡同居一處。他命人將昭帝先前的寢宮改名華清宮,與宋清歡一道住了進去。

群臣雖不滿,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如今當政的可是沈初寒,他殺伐果敢的性子大家都見識過了,沒人敢忤逆他。

只是,蕭貴妃沒有同他們一道入宮。

對於蕭貴妃而言,宮裏的那段記憶,一直是她心底抹不去的一段痛苦過往。她並不想再回到那個冷冰冰的牢籠之中。

沈初寒和宋清歡便也沒有強求,依舊讓她在寒王府住著,又留了部分仆從伺候。

與此同時,沈初寒恢覆了君熙昭國五帝姬的身份,賜封號“寧平”。為了方便,直接將寒王府改成了帝姬府,讓君熙帶宋念住了進去,也正好與蕭貴妃一道有個照應。

宋清歡畢竟是在宮中長大的,所以很快便適應了皇宮的生活。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順利,除了一直找不到的皇後,還有沈初寒體內不知何時爆發的蠱毒。這兩件事,總隱隱壓在宋清歡心頭,一日不解決,便一日不得心安。

這日,沈初寒下了早朝,因政務繁忙,讓玄影回來同宋清歡說了一聲,先去了禦書房批改奏折。宋清歡閑著無事,在流月和沈星的攙扶下在院中散著步。

華清宮中種了不少名貴花木,微風一吹,花香宜人。

宋清歡聞著這花香,便想到了容箏。

雖然準備充分,但奪權一事畢竟還是兇險萬分,為了不牽連到無辜之人,宋清歡便減少了去沈香閣的次數。上一次見到容箏,還是一個多月之前,也不知她最近過得好不好。

最近兩日,沈初寒已經在準備替當年慕容修一案翻案,等蕭濯恢覆身份,相信他也能堂堂正正地告訴容箏她的真實身份了。

想到這裏,宋清歡露出淡淡笑意,等這兩日得了空,她抽個時間出宮去看看容箏。

在殿外散了會步,日頭漸出,天氣也漸漸炎熱起來,正準備回殿內,忽見有宮女出現在了院子門口,快步朝她走來。

“娘娘。”來的宮女朝宋清歡恭謹一禮。

宋清歡停下腳步,淡淡瞥她一眼,“何事?”

“回娘娘的話,雲和帝姬在外頭求見。”宮女恭謹回道。

君晚?

宋清歡眉梢一挑,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段時間君晚著實低調,低調得若不刻意去想,似乎壓根就想不起還有這個人來。不過,她這見風使舵的本領,自己前世便已見識到了,也沒有什麽吃驚的。只不知她暗中又在打什麽主意?

對君晚而言,君徹和沈初寒的奪權之爭,她顯然不想攪和進來。畢竟,在沒有確定誰能最後勝出的情況下,她親近誰都不好。最好的選擇,就是安靜蟄伏一段時間,待一切塵埃落定,再來假意示好。

想必這就是她所以這段時間格外安靜不作妖的原因吧。

只是,她此時過來,在明知沈初寒不在的情況下,卻又是為何?她可不認為自己同君晚有什麽好談的。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那便會一會她又如何?

淺淺勾一勾唇,懶洋洋開口道,“叫她進來吧。”說著,帶了流月沈星往殿內走去。

到了殿內,剛坐下,君晚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殿門口,身後跟著一名宮女。

她今日著一襲白底繡秋海棠湖綢襦裙,頭上只簪一支玉簪,面上未施粉黛,看上去弱質纖纖,沒有任何攻擊力。

君晚娉娉裊裊行到宋清歡下首,盈盈一福,面色恭謹,語氣清悅,“君晚見過嫂嫂。”

宋清歡清冷地打量她一眼,唇角微翹,不冷不熱開了口,“雲和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有些日子都沒聽到雲和的消息,本宮還以為你生病了。”

這話,分明是諷刺君晚前段時間不敢出頭,這個時候才巴巴地趕來示好。

但君晚來之前便做好了被奚落諷刺的準備,聞言神情未變,只怯怯地擡眼看著她,語氣微弱,“君晚知道皇兄和嫂嫂前段時間太忙,所以一直未敢前來打擾。但皇兄能繼位,君晚也是高興不已。”

宋清歡不冷不熱地“嗯”一聲,“這麽看來,你倒是有心了。”

仿佛聽不出宋清歡話中的譏諷,君晚怯怯一笑,朝身後的宮女遞了個眼色,宮女會意,上前兩步,遞了個東西給她。

君晚又擡了頭,頰邊一抹清澈的笑意,一臉單純無害,語聲輕柔,“上次嫂嫂封後大典,因著人太多,我也沒能跟嫂嫂說上話,心中難免遺憾,所以今日特意過來,想親口對嫂嫂道聲恭喜。”

宋清歡撩眼看她一瞬,淡淡吩咐,“沈星,給雲和帝姬看座。”

明知宋清歡不待見自己,君晚卻也只能道了謝,只是腳下未動,而是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沈星,看向宋清歡道,“聽說嫂嫂最近又有了身孕,我也沒什麽好送給嫂嫂做賀禮的,這盒子裏頭是一塊暖玉,冬暖夏涼,女子貼身佩戴有利於身體健康。不是什麽稀罕之物,只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希望嫂嫂不要嫌棄。”

說這話的時候,她面上帶著單純的笑意,指甲卻深深地掐入了掌心,眼底有一抹幾不可見的怨毒閃過。

宋清歡冷冷盯了她一瞬,忽的開口,“沈星,拿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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