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6章 46

關燈
林悅哪裏會想到這一人一熊, 居然都會是戲精。她一頭紮進了“玄白”的懷中,怦怦亂跳的小心臟總算是平靜了一些。

“玄白”伸出縮起了利爪的大掌,揉了揉林悅的小腦袋, 隨即, 一伸手就把她抱了起來。

玄白的完全體,足足有兩米多高。林悅即使坐在他的臂彎裏, 也是小小的一只,猶如一只雪團子。

林悅摟住“玄白”的脖子, 把自己的小腦袋靠在了他的脖頸處, 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也是面紅耳赤。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確認自己沒有流下鼻血來。

大師兄真是太妖孽了,她一介凡人實在是hold不住啊。

他這是發現了什麽嗎?怎麽突然莫名其妙的就帶著她去了水月鏡呢?!

帶去也就算了, 怎麽突然這麽撩人?

簡直就是引人犯罪啊!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啊!?

林悅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白嫩細膩的皮膚觸感,指尖相觸,還能觸摸到微微跳動的脈搏。

上次在星辰閣的溫泉裏, 大師兄就咬了她。

難道這次還是為了她的血?

洗滌黑袍留下的痕跡只是個借口?

林悅向來怕疼,還怕冷怕熱怕吃苦, 一想到自己的血要被大師兄吸, 整個人都忍不住縮到了“玄白”的懷中。

抱著這輕輕軟軟的小身體, “玄白”的龐大身軀有片刻的僵硬。

不過, 他還是很快的恢覆了過來。將小師弟從臂彎上抱下來, 改讓從坐的姿態, 變成了躺的姿勢。

如此這般, “玄白”便整個兒將林悅給抱在了懷中,可以說是,嚴絲合縫, 半點不差。

林悅只覺得身心俱疲,懶洋洋的由著“玄白”折騰。

她是沒有看見,此時,抱著她的“玄白”露出了一副極為怪異、與人類一般的表情。

季星澤剛才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想將小師弟引來,在水月鏡靈泉水的浸潤下,讓小師弟全無一點掩飾,而顯露出她的本來面目來。

——這世上除了邪尊季星澤外,還無人知曉,這水月鏡靈泉水,居然還有一個返璞歸真的作用。

靈泉水能祛除一切偽裝。

只要浸泡入靈泉水之中,小師弟的秘密便可以一覽無遺。

只是沒想到小師弟最後會惝恍逃離。

而他終究也沒舍得阻攔。

如果強硬的撕去小師弟身上的偽裝,只怕他又要哭得個天崩地裂。

“玄白”伸出大掌,揉了揉懷裏雪團子的小腦袋。

心中的那個問題,似乎隱約已經有了答案。

接下來,只要去證明就可以了……

對於“玄白”的親近,林悅很是喜歡,不由的擡手抓住了他的爪子,捏捏他黑色的軟墊。又把他的爪子拿起來,用力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臉。

就好似把他的爪子當做了擦臉巾似的。

“玄白”熊軀一震,幾乎就要把持不住!

小師弟居然如此喜歡玄白?

那麽……以玄白的身份跟著她,能讓他發現更多的驚喜。

“玄白”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

真正的玄白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委屈極了。

原本抱著小雪團子的應該是它!

可以摸摸她軟軟嫩嫩小臉蛋的也是它!

現在都被主人搶走了,熊熊不爽,熊熊哭泣!

而此時,林悅把小臉窩到了“玄白”毛茸茸、又溫暖的懷中,心裏卻猛然咯噔了一下。

看起來,她還是要趕緊搞清楚黑袍的事情為好。

在長生城一役中,黑袍與返魂樹樹妖交換,拿走了她的根系。

而在與朝雲殿獨孤寂一事中,他又從中得到了什麽好處呢?

這莫名其妙出現的人物,他一直在那邊上躥下跳,真正目的又是如何呢?

獨孤寂如今已死,自然問不出來答案。但是,還有一個人還活著。

——朝雲峰峰主夫人聶含情!

林悅記得黑袍原本是藏身於聶含情的體內,那是不是意味著聶含情與黑袍也做過了交易。

那麽,黑袍又從聶含情身上拿走了什麽?!

之前聶含情也出現在了有璧山秘境之中,由於當時情況緊急,其他人並不清楚聶含情之事。

連之後第一個進入有璧山的師尊,也沒有發現端倪,只當是聶含情深受失去道侶的打擊,清醒過來之後就變得瘋瘋癲癲。

如今,聶含情也被醫修峰的醫修帶到了醫修峰中治療。

林悅一下子就打定了主意,她現在就去醫修峰,見見瘋癲了的聶含情!

***

“玄白”果然細心體貼,聽了林悅在他耳邊軟軟的吩咐,黑色的小耳朵輕輕一抖,立時便抖開身後雙翼,飛快的往醫修峰中飛去。

每座峰頭,都會設立自己的出入結界。

林悅來到醫修峰的山腳下,原本還想著通報冰語仙子。

結果卻見“玄白”大翅膀扇了兩三下,就直接降落在了人家的峰頭上了。

林悅:“……”這好嗎?

“玄白”眨巴了兩下濕漉漉的小眼睛,還伸出了粉色的小舌頭,在林悅的臉上舔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她!她!她居然被滾滾舔了!

林悅看著“玄白”的粉色小舌,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要化了。

滾滾跟著瘋批大師兄,一向橫沖直撞慣了,又怎麽會知道人間的這些繁文縟節呢?

算了算了,來都來了。

林悅自我安慰,飛快的在“玄白”與她自己的身上,布置下了一道翳形法陣。

如此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問完聶含情,她就趕緊離開……

一旦打定了主意,林悅的執行力也是非常強的。

她飛快散出神識,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聶含情的所在。

此時的聶含情穿著一身白衣,正坐在藥廬裏,管著一眾熱氣騰騰的藥爐子。

想不到野心勃勃的修真界第一美人,居然會去看爐子。

林悅指揮著玄白往那藥廬跑去,不消片刻,就已經來到了聶含情的面前。

修心宗乃是四大修真仙門之一,日常都有小弟子出門歷練、做宗門任務,回來受傷者也不再少數。

醫修辛苦,各種厚厚的醫學典籍要背,還要辨別各種靈植草藥,甚至連包紮病人、熬煮草藥也是一門必學的功課。

冰月仙子也是嚴格,能被她看上的小弟子極少。

到目前為止,她也就收了一名親傳弟子——就是先前扶著小和尚離開的女醫修。

其餘照顧病人之事,便都有醫修峰的十幾名內門弟子全權負責。

內門弟子自然是不敢怠慢,只想著好好表現,給峰主留下個好印象,將來有機會升為親傳弟子。

剛巧今日獨秀峰的二弟子——閔銳震因為受傷,被擡到了醫修峰來。

諸多內門弟子都跑去了,一來是學習觀摩峰主如何治療,二是閔銳震乃是海外閩家少主,身份不一般。

他們各懷心思,自然更是積極。

於是,藥廬之中看著爐子的,就剩下了主動提出幫忙的聶含情,與幾名灰衣的外門弟子。

林悅眼見著那幾名小弟子出去拿藥材,原本就想著從“玄白”的懷中跳下來,直接現身於聶含情的面前。

可她剛一動,卻倏然發現聶含情,雙眼直楞楞的盯著前方的爐火,半晌都不見她眨動一下。

甚至於她的眼神空洞無光,看起來倒好似……盲人一般。

她是瞎了嗎?

林悅心頭一驚,不由的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有點不舒服。

她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忽而又見到聶含情緩緩的站了起來,朝著一個燒開的藥罐子走了過去。

藥罐子燒了過久,水又加的過多,不斷有藥湯從裏面噗了出來。

林悅眼見著聶含情走的穩穩當當,從容不迫的避開了四周其他的藥爐子,並沒有一點眼盲的樣子。

所以……是她多慮了?

林悅正如此想著,可一轉頭就見到聶含情,把自己的整個手都塞進了滾燙、煮開的湯藥之中。

媽呀!她在做什麽?!

她這是要自殘嗎?!

林悅心念一動,立即便現行。同時,廣袖一揮,將聶含情的手從湯藥之中拂了開去。

“誰?!”聶含情倒在地上,捏著被燙的血紅的手掌,“誰在哪裏!?”

就站在她面前的林悅:“……”

看起來她真的盲了?

林悅在聶含情的面前擺了擺手,卻見她的雙眸還是直不楞登的,全無一點光彩。

真的看不見了……難道她跟黑袍交換的是眼睛?

“你是誰?你為什麽要來救我?就讓我死了不好嗎?!”聶含情久不見有人出聲,忽而就哭了起來。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砸在地面之上,氤氳出了一灘古怪的痕跡。

修心宗第一美人也是名不虛傳,見她垂淚,屬實我見猶憐。

但林悅一回想起她與掌門的現場,就覺得自己眼要瞎,根本提不起半點同情的感覺。

這時,聶含情又抽抽搭搭道:

“一個人若是存了死志,即使你再派人看著我,我也是會死的。師兄……就讓我跟著你去吧!你在泉下有知,就快帶我走吧……”

林悅聞言,飛快的瞇起了雙眸。

可能聶含情之前就有過尋死的行為,冰語仙子一直派人看著她。而她剛才是想乘著那些外門小弟子離開,用藥湯把自己燙死?

想死也死遠點,如此這般醫修峰何辜?

外門小弟子又何辜?!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根本不值得同情。

林悅從“玄白”懷中跳下,出言道:

“聶夫人若是知道自己會有如今這般下場,當初只怕也不會與黑袍做交易了吧?”

聶含情一怔,尋聲擡起了頭來:“你是……?”

她皺著眉頭,似是努力思索,忽而道:“是你!居然是你?!”

聶含情顯然沒有想到,第一個來醫仙峰看她的居然會是陰幽國的小殿下,也便是獨秀峰最小的弟子。

先前在有璧山中所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不管是獨秀峰的大弟子,還是這個小弟子,都是不要命的瘋子!

那連黑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當即,聶含情不由的抖如篩糠,戰戰兢兢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無冤無仇?林悅也是佩服的。

二師兄閔銳震就是被朝雲峰所害。而她與黑袍勾結,就是置整個修心宗不顧,林悅生為修心宗的親傳弟子,與修心宗息息相關,如何可以說是無冤無仇?

而且,一開始她不是想要尋思嗎?

怎麽如今她一出現,聶含情卻做出了一副嚇得半死的樣子?

當即,林悅來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問道:“當初你與黑袍做交易時,他要你付出什麽代價?”

“你、你怎麽知道……會有代價?”聶含情雙唇顫抖,臉色煞白。

可等了半晌,林悅並沒有任何給她解釋的欲望,她只得一把捏住顫抖的手,低聲道:

“他……他要了我的皮囊。”

皮囊?林悅一楞,居然不是眼睛嗎?

不過,皮囊這個倒是好理解,林悅記得黑袍便是從聶含情的身上飛出來的。

黑袍要了聶含情的皮囊,大抵想要長久的寄生於此。

與魔鬼做交易,便要想明白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

“那你如今又怎麽會看不見的?”

聶含情聞言,掩面大哭道:

“我這一切都是替師兄還債啊!”

原來,獨孤寂當年與黑袍交易的才是眼睛。

但獨孤寂的一對眼睛,被鮮山靈蛇吞噬,導致了黑袍沒有取走。之後,黑袍威脅聶含情,要夫債妻償,當即便要取了聶含情的眼睛。

聶含情嚇的半死,又考慮到自身狀況,才孤註一擲的與黑袍也做了交易,而交易之物便是她的皮囊。

後來,黑袍被林悅用天雷劈死,聶含情留下了一條命,卻在不久前盲了雙眼。

“原來如此……”

林悅聽完,心中不安的感覺更甚。

看起來黑袍真的沒死,只怕他現在正不知躲在何處,一點一點覆原他的能力。

——活轉回來的鮮山鳴蛇,與聶含情盲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據。

林悅得到了答案,轉頭便要離開。突然,聶含情哭著抓住了她的衣角。

“求求你,殺了我,讓我去死吧!”

她如今失去了道侶、盲了雙眼、修為境界還倒退至金丹。她早已是個廢人,在這世上孤苦無依,也完全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林悅拂開了她的手道:“活著才有翻盤的希望。你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活嗎?”

想她自己還身陷一片迷霧泥沼之中,還在努力掙紮著活下去呢。

聶含情卻哭著喊著道:

“我乃一介女流之輩,我還能做什麽呢?我如果不依附強者,豈不是沒有任何出路?如今,我的夫君沒了,他們……他們幾個也都死了……”

聶含情口中的“他們幾個”,很顯然就是原先的執法長老、掌門等人。

林悅也是被她氣糊塗了。

她從小活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從小就記得毛爺爺的話。

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子也能頂半邊天。身為女子,也可以活得肆意灑脫。

這點她倒是更喜歡秦宓真,這聶含情才真真讓她看不起!

“所謂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夠屹立不倒。”

“你原與獨孤師伯、師尊一同拜入修心宗門下,足可以借助宗門資源好好修行。就如如今的醫仙峰峰主冰師叔一般。醫修之道也是艱難,但她身為女子,還是撐起了醫仙峰的門戶……”

若當年聶含情沒有在那些有的沒的愛恨情仇中糾結,只怕如今也早已是一方大能。又如何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真的是……是這樣的嗎?”

林悅的一番話,令聶含情感到震驚之餘,更是耳目一新。

“是啊……當年我的資質也是極好的。靈植峰的孫英華,只有三靈根,又如何比的過我……”

眼見著聶含情陷入了回憶之中,林悅留下了一瓶永生泉水給她:

“未來的路還長,是做一棵能夠遮風擋雨的大樹,還是做一株依附大樹的菟絲花,這都是你的選擇。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你好自為之吧。”

聶含情用力攥緊了瓷瓶,也是心潮澎湃。

在這若葉大陸修真界,的確有許多位處頂峰的女修仙子。

撇開女尊男卑的陰幽國,其他的宗門世家,更有女子當家做主者。

原來,一直都是她錯了。

她把自己拘泥於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間,只想著倚靠別人,卻忘記了自己的成長與發展。

聶含情將林悅給的瓷瓶好生收藏,又一點一點的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

季星澤此時還身處水月鏡靈泉之中,但他的魂魄卻跟隨著玄白,將林悅先前對聶含情所說的一番話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修長結實的雙臂張開,懶懶的搭在靈泉池畔。

溫熱的水汽蒸騰,將他那俊美無儔的面容遮掩的朦朦朧朧、迷離萬分。

“誰說女子不如男?呵呵……”

季星澤口中喃喃,隨手一擡,便有無數晶瑩的水珠從半空中灑落了下來。

小師弟說這番話時,態度嚴肅認真,半點不像往日那小慫包的模樣。

那雙小鹿眼,又黑又亮,似是蘊藏著一片星辰大海。

稚嫩精致的面容,嚴肅的表情,莫名的讓人指尖癢癢。

若是這個時候惹哭他,那會有是怎樣一副梨花帶雨般的絕色表情。

季星澤難耐的舔了舔唇角。

聽得出來,這番話發自小師弟的肺腑。

若沒有切身體會,他又如何說的出來?

只是,小師弟若真是個男子,卻又如何有這般從女子角度考慮的心得體會?

“嘩啦——”潺潺水聲響起,季星澤側身趴在池畔,墨黑長□□浮在他的四周,猶如他腳下令人恐怖的黑影。

小師弟啊,小師弟,你到底有多少小秘密?

那就等著他一點一點來揭開吧……

***

那廂林悅與“玄白”出了藥廬,一個揮手便要用翳形法陣掩飾身形。卻倏然見到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正在往藥廬走來。

那人身披赤紅袈裟,手持一柄古舊木魚。面目俊朗,眉心處一顆醒目的朱砂痣,顯得分外的寶相莊嚴。

這不是本文男主冉纖塵,又是何人?

林悅見他,也是緩緩的停下了腳步。

而冉纖塵也是飛快擡眼,立時便鎖定了林悅所在的位置。之後,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便已經來到了林悅的面前。

“小殿下如何會來醫修峰?難道是來看小僧的嗎?”

小和尚笑容可掬,在明媚日光下,露出了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就快要閃瞎了林悅的狗眼。

他真的跟她的發小長得一模一樣呢!

小時候,林悅與發小上的同一個初中,同一班,還是同桌。她一上體育課就想偷懶,找各種借口,躲在一旁。

發小卻是熱愛運動,與同學一起打籃球,打得滿頭滿臉的汗水。

每當這時,他總是能精準的找到林悅的所在位置,就是這般笑嘻嘻、賤兮兮的讓林悅幫他抱著衣服,讓林悅給他買水喝。

那段時間裏,林悅還差點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敵,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太騷,招蜂引蝶。

後來,林悅發憤圖強,一下子從垃圾班考到了重點班,遠離了她的發小才算是脫離了苦海。

可如今再次見到小和尚的爽朗笑容,林悅也不由的一陣恍惚。

除開沒有頭發,這小和尚簡直就是她的發小啊!

冉纖塵見她發呆,緩緩的俯下了身來,輕喚:“小殿下……”

他還伸出了兩根手指頭,試圖碰一碰林悅看起來就手感很好的臉頰。

可就在這時,只聽見“砰——”的一聲,從旁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巨爪,直接就將冉纖塵的手打落了開去。

冉纖塵“嘶”了一聲,倏然縮回了手去,那手背之上赫然出現了幾道鮮紅的爪印。

“玄白”還絲毫沒有感覺他的做法不對,更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上前的一步,直接站在了小和尚與林悅的中間。

“玄白”足足有兩米多高,居高臨下的幾乎連陽光都被其遮擋住了。

冉纖塵捂著手背,揚起頭來,與“玄白”不甘示弱的四目相對。

而在其手腕之上,卻有一條條幾不可見的黑煙湧動……

“玄白,住手。”

林悅望著面前毛茸茸的脊背,也是飛快回過了神來。

這是原文男主,並不是她的發小!

這如果是她的發小,一看見她,早就整個人撲上來了,還會這般小心翼翼的?

而她也早就不是在現代生活中,那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一心只想著賺錢買小公寓的加班狗。

如果說,一開始,林悅還試圖抱緊男主的大腿,茍一茍她的狗命。

但到了現在,她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林悅身處若葉大陸之中,已經沒有辦法在將這裏僅僅只當做了一本書。

——這裏的每個人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過往,有自己的未來。他們不再是書中寥寥幾筆帶過的NPC。

她與大師兄、與獨秀峰、乃至於整個修心宗的牽絆越來越多。

她要努力的活下去!

於是,就在這一人一熊怒劍拔張之際,林悅拉住了“玄白”的熊爪子,又從她的身後探出了頭來。

“原來是小師傅啊。”林悅笑道,“小師傅如今的身體可大好了?”

冉纖塵看著那好看明媚的笑容,緩緩的將手背在了身後,也笑著道:

“已大好了。小僧的身體……還讓小殿下記掛在心,實在是罪過罪過。”

林悅:“……”這話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

不是,我沒有,你想多了。

這不過是普通的寒暄罷了,就跟問“你吃了嗎?”是一樣的道理,並不是我邀請你去我家吃飯的意思……

一旁的“玄白”聞言,又是氣呼呼的模樣,張牙舞爪的準備沖上去,將這討厭的男人一把推開。

這滾滾都成精了呢!

林悅連忙一把就抱住了他。

“玄白”那麽大只,林悅即使雙手合抱,也抱不過來。

“玄白”被這嬌嬌軟軟的小身體一靠,倒是緩緩停止了動作。

林悅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難怪當年蚩尤打仗會失敗,靈寵如此沖動易怒,簡直就跟個□□似的。

她側過臉來,趕緊對冉纖塵道:

“既然小師傅沒有大礙,在下也放心了。那個……什麽,沒有其他事情,在下便就此別過了……”

“小殿下,等等……”

冉纖塵伸出了爾康手,欲言又止。

“不用麻煩了……”

林悅則艱難地拖著“玄白”往山下走。

“玄白”兩只黑幽幽的熊眼睛,挑釁的瞥了冉纖塵一眼。擡手一把將小小的林悅抱在了懷中,又送上了肩膀處,大步流星的就走開了。

冉纖塵挽留不住,只遠遠的望著那道纖弱的身影,琥珀色的清澈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餵,她都走了?你就不沖上去嗎?”

這時,在冉纖塵的耳邊,倏然響起了一道沙啞難聽的聲音:

“她是女的誒!你原先就知道?還是與我一般,在有璧山中才清楚?”

“餵!你說話啊。你看看,她做身份掩飾的便是那條手鏈。”

“嗯?那手鏈怎麽變了顏色?”

冉纖塵目光如炬,早已沒有了笑容的臉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林悅抱住熊頭的手腕。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一道天雷劈下,生生的劈斷了她帶在手腕上的碧色手鏈。

而後便是令他魂牽夢縈,始終無法忘懷的美妙景象。

他可以交付後背的好兄弟,上輩子為了他而死的知己密友,居然是個女子!

她傾城絕色、靈動聖潔,讓人見之忘俗。

冉纖塵緩緩的低下了頭去,明媚的桃花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果真變了顏色。看起來掩飾身份的能力也變得更加強大了呢!”

“誒,你真的不去追嗎?依我看來,她身邊的那只靈寵可不大對勁哦……”

“你要是真不去追,只怕她就要被人搶走了哦!”

“閉嘴。”冉纖塵忽而擡起了雙眸,似笑非笑道,“我的人,終究還會是我的。”

“你……還是做好你的本分。”

“你、你、你?!”

聽到這話,原本處在冉纖塵手腕上的黑煙,忽而都飛快的鉆進了他的皮肉之中。

“好好好。惹不起,惹不起。”那聲音喋喋不休,猶如魔鬼的呢喃,“這裏的人都是瘋子!本神是瞎眼了,才看上了你。”

冉纖塵對此置若罔聞,桃花眼掃過了藥廬,見到撲倒在地的聶含情,忽而低聲道:

“利息還是晚點來收,我有了個新的計劃。”

“什麽計劃?!快說,快說……”

***

林悅得到了答案,可這答案並沒有讓她生出如釋重負之感,反而像快大石頭一般壓在心口處沈甸甸的難受。

她坐在“玄白”的肩上,兩條小細腿隨著“玄白”的走動,輕輕的晃蕩著。

這一幕,倒是讓她想起了之前去有璧山,就是這樣子被大師兄抗進去的。

靈寵肖主,果然一點沒錯呢。

“哎……”

看著一點一點黑下來的天空,林悅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把自己的腦袋輕輕靠在了“玄白”的大腦袋上。

接下來她該怎麽辦呢?

“回去星辰閣嗎?可是回去就要被大師兄當血袋子了呢?”

她一點都不想被人吸血。

可是,不回星辰閣,難道去找三師兄?

她與大師兄之間的事情,不應該平白無故的將三師兄也扯進來的。

大師兄這麽危險,就跟個定時炸/彈似的,萬一惹惱了他,讓三師兄受傷了可不好。

要不就回空間裏去,那這麽大只的“玄白”怎麽辦?

林悅愁死了,比畫了十多次設計稿,還被甲方爸爸退回來還要愁。

“玄白”似乎聽不太懂她的話,只是伸出大大的手掌,將她從肩膀上抱下來,放在自己的懷中。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輕搖晃著懷抱。

就好似搖晃著奶娃娃似的。

“玄白”這般的小心翼翼,又寵溺萬分的表現,讓林悅都產生了自己是個小寶寶的錯覺。

“還是你最好了。”林悅伸長了手臂,抱著“玄白”的脖子,用力的在他毛茸茸的臉上親了一口。

“啵!”

清亮動聽的響聲,讓“玄白”的心都猛的跳動了一下。

只覺得自己一顆古井無波的心,都快要軟成了一灘水。

“玄白”飛快低下了頭去,就見到小師弟掩著小嘴,輕輕地打了個哈欠。

怎麽辦?她也想不出怎麽辦,要不然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

如此想著,林悅把小臉塞在了“玄白”的懷中,直接就睡了過去。

留下了一只龐大的黑白身影,僵硬地站立在天地之間。晚風習習,傳來一絲絲涼意,卻也抑制不住了某人狂亂跳動的心臟。

他、他被人親了,而罪魁禍首居然在他的懷中舒舒服服的睡過去了?!

****

而這一睡,林悅居然又是被冷醒的。

倏然擡起頭來,她發現自己居然又趴在了那冷冰冰的山洞之中。

外邊天寒地凍,似乎還能看見飄散進來的點點雪花。

山洞潮濕簡陋,下面還墊著臟兮兮的草垛。

天哪!她、她、她這是又回來了?!

林悅吸了吸鼻子,迅速的坐了起來。

她是怎麽回來的?她似乎只要一窩在玄白的懷中睡覺,就會見到大師兄的幼年生活。

難道是因為玄白是大師兄靈寵的關系?!

這時,林悅還發現原本受傷昏迷的寶寶大師兄,不知去向。

只有她一個人……不是……一只毛茸茸,窩在茅草堆裏。身上還披著一件薄薄的衣衫。

林悅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認出來了這件破舊的衣衫,這不就是原本大師兄身上穿著的。

幼年時的大師兄受傷嚴重,眼看著就快要死了,怎麽還會脫下衣服給她穿,他就不怕他自己凍死嗎?!

這麽一想,林悅倏然一驚,忍不住就蹦跶起來,想要尋找大師兄的蹤跡。

之前她就一直擔心幼年大師兄的狀況,不知道他服下了玉紅草之後,能不能痊愈。卻沒想到這次她又回過了過去。

如今這一幕,似乎就是當初的延續。

林悅豎起兩只白色大耳朵,又艱難的直立起了兩條毛茸茸的小短腿,試圖尋找大師兄。

這時,她的身後,突然就傳來了一陣破風之聲。

那風聲極為短促,簡直可以說是撲面而來。

林悅心道不好,下意識往旁邊一撲。

“呼——”

一道淩冽寒光直接從她的身邊掠過,林悅都見到她身上的白毛毛被削掉一片。

白毛毛洋洋灑灑的落下,林悅嚇出了一身白毛汗。

倏然回頭,她只見到了一只碩大無比的老鷹,正在對著她歪了歪鳥頭。

是它!是它!又是它!

林悅立馬就記起來了,就是這只老鷹抓住了她,把她丟進了這個山洞之中。

如今,那老鷹回家來,就是要把她給吃掉了嗎?!

林悅當即就不要命的跑了起來。

小小白白的一團,在臟兮兮的山洞裏打著轉轉。

無奈林悅此時所穿的毛茸茸,那兩條小短腿實在是太短了一些。即使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也沒有逃離老鷹的魔爪。

“刺啦——”

尖銳風聲驟然響起,林悅眼睜睜的看著老鷹的利爪抓下。

媽的,她辛辛苦苦茍了半天,沒想到居然要死在這扁毛畜生手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