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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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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閉關,通常不外乎兩種情況,要麽練功,要麽療傷,兩者都最忌外界打擾。尤其對花寒衣這樣的一教之主來說,一旦屬下趁此機會嘩然生變,教中大權旁落,有沒有命出得關來都很成問題。路小佳看看略顯沈吟的白兔,低聲道:“想趁此機會殺回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白兔想了想,道:“我這幾年雖然培植了一些勢力,到底根基沒那麽穩,真要正面對上他的死忠一黨,贏面還不夠大。”

路小佳說:“上次進斑衣教去找你,倒未見什麽厲害人物。”

白兔說:“單打獨鬥的話,除了花寒衣,大概沒人入得了你的眼。但他閉關之前,不可能沒半點防備部署,想殺到他面前,必然要闖過重重關卡,重兵把守,況且……”

“況且這消息,也有可能是他故意放出來給你聽的,”路小佳接口道,“就等你按捺不住回去自投羅網。”

白兔低笑兩聲:“我可不能遂他的願。消息的真假,等阿盛的信到了自見分曉,在那之前,咱們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沿著山中的羊腸小道翻山越嶺走了兩天,他們找到沈三娘隱居的地方。她住的是村子最靠邊的一所房子,白兔上前敲了兩下門,過了會兒見無人應答,貼在門上凝神聽了聽,裏面一片靜寂,毫無人聲。她和路小佳對視一眼,往旁邊繞了兩步,正準備翻進去一探究竟,隔壁的門突然開了,探頭出來的中年婦人帶著幾分好奇看著他們:“又是來找這家女人的?”

白兔聽得她如此問,點了點頭:“是啊,您知道她去哪兒了?”

婦人低聲道:“人沒了有日子了,走時候孤零零的也沒個人送一送,不成想死後倒是一個個找過來。”

白兔心中一動,問:“她怎麽死的?”

婦人眉眼平淡,慢條斯理地說:“一根麻繩自盡的。那天村西頭賣菜的老姜去找她討頭天欠的菜錢,也是敲了半天門沒人應,街坊們尋思著一整天也沒見她出去過,想法子從窗戶進去一看,那屍首都硬了。”

路小佳也側過頭來:“身後事怎麽辦的?”

婦人加重語氣:“還不是我們這些街坊幫著收殮的。前陣子她那男人回來,呆了兩天就又沒影了,八成是外面有人把她甩了,要不怎麽隔天就想不開一脖子吊房梁上了呢。”

兩人聽聞,幾不可見地交換了個眼色,路小佳又問:“人葬在哪裏?”

婦人道:“她是外來的,也不能進村裏的墓地,就一床破席卷著埋在後山了。說了半天,你們到底是她什麽人啊?”

白兔一面握住路小佳的手緊了緊示意她來回答,一面開口道:“我是她遠房侄女兒——”

“我是侄女婿。”路小佳一只手攬過她的肩,話接得自然無比。

婦人點了點頭:“那是得去祭拜一下,我帶你們去吧,節哀啊。”

她引著他們穿過村子,從南面的山腳上了山,很快找到沈三娘的墓。黃土堆起的墳塋不大,極為簡陋,周遭有一圈枯黃的雜草,墳前一塊青石板空無一字。

趁著白兔假模假式地在墳前行禮,路小佳問那婦人:“你之前說還有人來找過她?”

婦人點頭:“就三天前的事,我正好出門,看見隔壁門口站著個小夥子,就搭了兩句話。”

路小佳說:“長什麽樣還記得麽?”

婦人道:“跟你差不多年紀,穿一身黑,瘦長個頭,長得挺俊俏,就是臉上慘白慘白的沒啥血色,對了,腿腳不太利索。”

這番描述非常到位,路小佳瞬間了然,“哦”了一聲,又問:“後來呢?”

婦人道:“知道要找的人沒了,轉身就走了,哪有什麽後來。”

隨便客套幾句,送走了婦人,路小佳轉過臉,見白兔依舊半跪在墳前。她手裏撚著一根枯草,放在鼻子底下仔細聞過,仿佛還有幾分不確定,探手又從墳頭上拔下一根來。那草倒沒什麽特別,是漫山遍野隨處可見的那種野草,細長的葉子,中間冒出細小的穗。白兔看了半天,用手帕擦幹凈草葉上的泥土,拔出一根草穗,含到舌尖上。路小佳看著好奇,踱步到她身邊蹲下,也拔了一根,問道:“怎麽,還真給你這便宜姑媽掃起墓來了?”

見他吊兒郎當地撮著草葉就要往嘴裏叼,白兔飛快伸過手來,一巴掌拍掉他手裏的東西,隨後吐掉嘴裏的草穗:“有毒,你當什麽好吃的呢。”

路小佳蹙眉,忍不住道:“那你在這神農嘗百草呢?”

白兔道:“我從小醫毒雙修,辟毒的丹藥吃過不少,這草上的毒才浸染上去沒多久,毒性很弱,奈何不了我。”

“難怪方才總覺得哪裏看著別扭,這大夏天,正是草木葳蕤的時候,獨這裏的草枯死一圈。”路小佳說,“看來,你這‘遠房姑媽’可不止一根麻繩吊死那麽簡單。”

白兔起身,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她究竟怎麽死的,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聞聽此言,路小佳立時躥起身來,刺溜一下戰略性後退出三丈遠。

“我的白大姑娘,你可饒了我吧。”他滿臉明晃晃地寫著嫌棄兩個大字,“自從認識你,不是盜墓就是挖墳,我都快記不得自己的老本行了。”

白兔笑得前仰後合,笑夠了,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來。那簪子看上去有些年頭,素銀質地,簮頭的形狀像只鳳凰,簪身的雲紋已經被磨得半隱半現。她輕輕旋了兩旋,只見簪身越拉越長,最後足有小臂長短。

“逗你呢。”她挑了個位置,將銀簪緩緩插入墳土之中,笑道,“人都死了那麽多天,真挖出來,我也得吐個底兒掉。”

路小佳眼睛一亮,再度湊過來:“你腦袋上是不是每根簪子都有機關?”

白兔剛拔起銀簪,心頭驀地生出一絲警覺:“不許碰我頭發!”

然而到底說的晚了,路小佳的動作何等之快,待到話音落下時,早已把那根鎏金梅花簪抽了出來。她今日只是簡單地挽了一個隨雲髻,全靠那根梅花簪定著,被他這麽一鬧,長發頃刻散落開來,披了一肩。

路小佳笑得張揚:“你既有其他的簪子,這個我就收回去了。”

白兔冷笑,沖著他抖出袖底芙蓉:“你有種待會兒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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