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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寵妻狂魔徐老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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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琴這是在入學之後, 第一次去婆家拜訪。

小區還是那個小區,一點都沒變, 陸先琴跟在徐坤廷後面,看徐坤廷跟一些叔叔阿姨打招呼, 有的和他家關系比較好的,徐坤廷就回頭看一眼她,示意她叫人。

她乖乖的叫, 徐坤廷才滿意的點點頭。

這感覺不像帶老婆回婆家, 倒像是爸爸帶女兒回奶奶家,然後路上遇見了長輩打個招呼,運氣好的話還能有棒棒糖作為獎勵。

“媽,我和先琴回來了。”

兩個人一進門的時候, 客廳裏只有徐爸爸, 徐媽媽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哦,回來了,坐會兒吧, 我在做菜呢。”

陸先琴十分乖巧的換了拖鞋走到沙發旁邊跟公公打招呼:“爸爸。”

徐爸爸戴著老花眼鏡在看電視,一聽見她的聲音擡著眼睛看了她一眼, 嘴角也不勾的點了點頭,之後就繼續把註意力放在電視上了。

不吹不黑,徐爸爸和徐坤廷長得是真像,除了那已是滄桑的歲月痕跡和一頭白發,其餘的地方和徐坤廷一模一樣,就連同那不茍言笑的樣子兩父子都是如出一轍。

陸先琴總是幻想徐坤廷老了以後會不會也是徐爸爸這幅樣子, 平日裏連笑都懶得笑一下,那他們的晚年生活一定非常無聊。

陸先琴又走到廚房裏頭跟徐媽媽打招呼:“媽媽。”

“先琴回來了啊。”徐媽媽轉頭對她笑了笑,接著就繼續炒菜了,“你先出去吧,這油煙味兒太大了。”

如果這是她家那邊的長輩這麽對她說,那她一定二話不說就出去了,可是眼前這個是她婆婆,是徐先生的媽媽,那她是必須盡力討好的。

陸先琴擼起袖子:“我來幫您切菜吧。”

徐媽媽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你會切菜了?”

陸先琴楞了楞,搖了搖頭。

徐媽媽的表情頗有些哭笑不得:“你還是出去吧,別在這給我添亂了。”

她又把袖子放了下來,走到客廳在徐坤廷旁邊坐下,徐坤廷正在看手機,沒理她,徐爸爸在看電視,也沒理她,陸先琴有些局促的擼了擼袖子,想著自己要不要也拿手機出來玩。

“最近學習情況怎麽樣?”

她猛地擡頭,發現徐爸爸正看著她,很顯然剛剛的問題是在問她。

“啊,還可以,等國慶放完假就考試了。”

“恩,覆習的怎麽樣?”

“還可以。”

徐爸爸聽到這句話,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還可以是什麽程度?會不會給坤廷丟臉?”

陸先琴真的有種她和徐坤廷是父女倆的既視感,父親帶著女兒回爺爺奶奶家吃飯,爺爺就問孫女最近的學習情況怎麽樣啊,會不會給爸爸丟臉之類的話。

強忍下這種腦洞,陸先琴換了種說法:“一定不會的。”

徐爸爸恩了一聲,這才點了點頭:“坤廷是大學老師,你是大學老師的妻子,學習成績肯定不能落後。”

糟了,這種既視感越來越強了。

接著徐爸爸又說了些家常話,陸先琴一一答了,過了沒半個小時,徐媽媽的飯就做好了,她招呼一家人到餐桌那邊等著吃飯。

徐坤廷是獨生子,徐媽媽從小就寵著他,在餐桌上說的話也是句句不離兒子,噓寒問暖的從穿衣到吃飯都問了個遍。

再聽見徐坤廷這一個月都是在食堂吃的時候,徐媽媽才把目光轉向陸先琴:“先琴,雖說你現在在念書,但是做飯的時間應該是有的,夫妻倆怎麽能總是在外面吃呢,你也要學著做飯了。”

陸先琴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雖說他們家重男輕女思想十分嚴重,但可能因為她長相好,爸媽一心想著把她培養出來了嫁個有錢人,所以從小就不讓她做那些重活兒,就這樣一直到大學,大學住寢室更加不用自己做飯了,她也就一直拖著沒學。

後來出來工作,那時候住在小單間裏頭,只能去外面解決肚子,再沒過多久,她就被徐坤廷娶回家了,他們家的廚房雖然是精裝修,可徐坤廷從來沒要求過她做飯菜,她也就一直到二十五歲,還不會做菜。

意識到自己這個妻子有些不合格的陸先琴頗有些慚愧的點了點頭:“恩,知道了。”

“她讀書忙,我最近也在學著做菜了,可以做給我們兩個人吃。”

徐坤廷給陸先琴夾了一塊肉,接著又埋頭吃自己的飯了。

徐媽媽驚訝的筷子都差點掉在地上,她下意識的看了眼徐爸爸,卻發現徐爸爸也是一臉驚訝的樣子,誰都沒想到,自己那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兒子居然會開始學做菜。

“坤廷,你真的會做菜了?”

“恩,只是還在學。”

徐媽媽看了眼低頭不語的先琴,她這個兒媳婦是啥都不會,兒子倒是在結婚後,什麽都學著做了,以前堅決不上廚房的人,居然這會子也開始學做菜了。

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徐媽媽不再提這件事:“你們倆在家吃比在外頭吃要省錢,也幹凈一些。”

本以為這頓飯也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吃完了,結果徐媽媽又咳了一聲:“那個,樓下老郭家的女兒,你知道的吧?”

徐坤廷點了點頭:“恩。”

“懷孕三個多月了。”

徐坤廷和陸先琴對視一眼,知道徐媽媽下一秒要說什麽了。

“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雖說先琴現在在念書,可是沒規定研究生不能生孩子吧?我看好多大學生都結婚生子了呢,你看看你們倆,什麽時候把這件事提上日程,好好考慮一下?”

剛結婚那會兒,他倆誰也沒想過要生孩子,只想著好好過一過新婚生活,後來陸先琴就打算考研了,徐坤廷當然是全力支持她,兩個人誰也沒想過要生孩子。

徐坤廷微微皺眉:“研究生比大學生的課程還要緊張一些,而且我也不可能讓先琴大著肚子上課。”

“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生?先琴畢業以後嗎?”徐媽媽眉毛一挑,語氣也拔高了一些,“你都三十了,現在你們倆的年紀是最適合生孩子的,趕緊生下來,先琴身體也恢覆的快一些,我和你爸還能幫著你們帶帶孩子,你們也可以專心工作,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先琴的同學們還不知道她結婚了,要是她懷孕了對她的名聲不好。”

徐媽媽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什麽名聲不好?你和先琴是正經去民政局領了證擺了酒席的合法夫妻,到時候她要是懷孕了,你直接說是你的不就好了?”

也是,學生懷了孕,老師跳出來說這孩子是他的,那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徐爸爸嗆了一口,出聲說道:“他們在學校畢竟還是師生關系,學生懷了老師的孩子,怎麽聽都容易引起誤會。”

“誤會什麽?”徐媽媽很不理解這父子倆的想法,“坤廷和先琴先是夫妻,再是師生,而且老師和學生怎麽了?我們當年不也是老師和學生?你還不是把我追到手了。”

“咳咳咳咳!!!”徐爸爸用力咳了幾聲。

陸先琴眼睛一亮,這裏頭一定有故事!

她朝徐坤廷使了個眼神,後者沒理她,看樣子似乎也在忍笑:“媽,這件事不急的啊。”

徐媽媽不高興了:“什麽不急?到時候他們老郭家添了外孫,肯定天天到我面前炫耀,我都能想象到他們兩口子打麻將都帶著外孫,跟我這個老太婆耀武揚威的。”

她說這話時,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好像晚年生活得不到保障的老人家一樣,讓人看了都動容,陸先琴最受不了老人家擺出這副樣子了,當時一心軟就妥協道:“媽媽,你別說了,生就生吧。”

徐媽媽猛地擡頭:“真的呀!你可不許反悔啊!”

“......”陸先琴朝徐坤廷求救。

徐坤廷擺擺手,表示愛莫能助。

***

徐坤廷作為小區裏的著名“別人家的孩子”,一直以來都是小區裏退休大爺大媽的重點關註對象,博士畢業的時候大爺大媽們挨個上門祝賀,結婚的時候也是拿著紅包就來道喜,現在回一趟家,都像是新聞一樣,惹得大爺大媽們連番問候。

“走,你們倆陪我出去散個步。”徐媽媽下了個命令,徐坤廷和陸先琴只能強行陪她去散步。

說是散步,其實就是遛兒子兒媳。

“哎喲,坤廷回來了啊!”

“這當了大學老師就是不一樣啊!氣質都變了!”

“真是有福啊!”

陸先琴當時考上研究生,徐媽媽是特地擺了酒席給她慶祝的,所以陸先琴也不例外的被誇了一番。

“你兒媳婦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

“了不起啊,一家子的高材生。”

“兩個人可真登對啊!”

這一趟散步下來,徐媽媽是收獲了滿滿的誇獎,虛榮心得到的極大地滿足,好心情的不和兩個人談論生孩子的話題,一回家就忙自己的去了,給他們兩個人留了充分的私人時間。

陸先琴先洗了澡回臥室,等徐坤廷洗完以後走進臥室,發現陸先琴正在欣賞他的臥室。

他還濕著頭發,劉海乖巧的搭在額頭上顯得他年輕了好幾歲,可能是剛從浴室出來,他的眼睛還是霧蒙蒙的,陸先琴最愛他那一雙好看的眼睛,特別是當他看著自己的時候,足夠讓自己沈淪其中不願醒來。

“你洗完啦!”

徐坤廷輕笑了一聲,敲了敲她的腦袋:“看什麽呢?查崗?”

陸先琴嘟著嘴:“你房間裏寶貝這麽多,每次來都來不及參觀完,今天我是一定要把每個地方都好好看一看的。”

“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一些讀書的時候用的東西罷了。”

陸先琴抿嘴一笑,有些戲謔的看著他:“徐先生,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這是在查你有沒有過往情史呢!”

“哦。”徐坤廷了解了,“那麽徐太太你查到什麽了嗎?”

陸先琴瞬間就蔫了下去:“沒有,徐先生,難道你學生時期從來沒談過戀愛嗎?”

徐坤廷目光閃爍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問這個也沒意義。”

“當然有意義了!”陸先琴握爪,“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神通廣大的女人,能收服學生時代的徐先生。”

“你就夠神通廣大的了。”徐坤廷無奈搖頭,隨她看吧。

徐坤廷的書櫃很大,裏面的書都整整齊齊的按照類型一排一排的擺好,陸先琴對輔導類的書沒什麽興趣,倒是書櫃的最上面一排的小說吸引了她。

她伸手想去拿,悲哀的發現自己夠不到,踮起腳總算是碰到書了,可是那一層書又太擠,根本抽不出來,她左右看了看,搬來了徐坤廷書桌旁的椅子,一腳踩上去打算拿。

徐坤廷皺著眉在她身後站著:“你個矮冬瓜,拿不到就別拿,到時候摔了怎麽辦。”

“我不是矮冬瓜!是你書櫃太高了!”陸先琴打量著那一層的小說,“就這麽點高的椅子我摔不著了啦。”

“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從椅子上摔下來直接摔我身上的。”徐坤廷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陸先琴臉一紅,低頭看他:“那是意外好不好!”

“真的不是勾引我?”

陸先琴抿抿嘴:“誰要勾引你啊。”說完就繼續看書,也不理徐坤廷了。

徐坤廷笑著搖了搖頭,隨意從書櫃裏抽了本書,戴上眼鏡靠在床上打算看書。

“徐先生,原來你喜歡看村上春樹的書呀?”陸先琴看著那一排村上的書,有些驚訝原來看著還這麽沒情趣的人居然會看村上春樹這種浪漫主義作家寫的書。

徐坤廷神色一赧:“確實有文采,作品夠出色,拜讀一下也沒什麽。”

“可這明明就是只有粉絲才會買全套書支持的操作啊,我看村上的書都是去圖書館看的。”

徐坤廷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嗤:“書籍這東西美妙就美妙在,買回來收藏,偶爾翻看,閑情逸致,這是現在的電子媒體永遠都做不到的。”

被他的文人氣息給酸著的陸先琴挑了挑眉看他,語氣調侃:“那徐先生你買kindle幹嘛?”

徐坤廷沒說話了,好像沈浸在書裏了。

她繼續參觀徐坤廷的小說,在東野圭吾的偵探小說系列合集的右方一本白色書皮的書顯得尤為格格不入,她抽出那本小說,是夏目漱石的《我是貓》。

封面很簡單,白色的封面底色和一只側頭的黑貓,她總覺得這麽小清新的封面有些不符合徐坤廷的審美,好奇的翻開了封面,發現書的第一頁是一個清秀的字體,上面寫著一行話:

徐坤廷,畢業快樂,願你未來安好。袁雨妃。

陸先琴猥瑣的笑了一下,跳下椅子把那一行字展示給徐坤廷看,徐坤廷擡了擡眼鏡,淡定說道:“是高中畢業,一個同班同學送我的。”

“這難道不是告白?”

徐坤廷有些不理解她的腦回路:“為什麽送書就是告白?”

“夏目漱石有句名言啊,現在好多小說都喜歡用那句話告白,唔,那句話呀用日語怎麽說來著?”

“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

陸先琴張大嘴巴看著他:“徐先生,你會說日語啊。”

“簡單的一句是會說的。”徐坤廷把書合上,看著她,“我一直覺得中國的古詩詞,才是還真正的含蓄委婉,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之類的更加美妙。”

兩個人都是標準的文科生,骨子裏就充滿了感性,有時候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討論文學或者新聞,偶爾意見相左時耐下性子細細傾聽對方的觀點,這樣的場景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溫馨。

陸先琴紅著臉回了他一句:“繡羅裙上雙鴛帶,年年常系春心在。”

徐坤廷淡淡一笑,低頭又看書了。

陸先琴摸著手中的這本小說,雖說這本書可能只是那個叫袁雨妃的女生送給他的畢業禮物,而他當時也沒有多想就直接收下,可她卻偏偏有種回到了徐坤廷最純真的學生歲月的錯覺,不知道十八歲的徐坤廷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十八歲的徐坤廷是不是和現在一樣,她看一眼就覺得歡喜。

陸先琴翻到最後一頁,發現最末尾的書皮那裏粘著一張紙,而透過那張紙,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夾在那張紙和書皮之間。

她趕緊拿過去給徐坤廷看:“這裏面好像有東西。”

徐坤廷擡眼看了看:“好像是有,你撕開看看吧。”

“啊,這樣不好吧...”陸先琴有些猶豫。

徐坤廷哭笑不得:“你問我不就是想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嗎?”

她將那張白紙小心的撕開,果然這裏面藏著一張薄薄的紙條,陸先琴拿出紙條,已經有些泛黃,仿佛沾染上了時間的痕跡,她將紙條打開,是和那句贈語一樣的筆跡。

徐坤廷:

即將畢業,真的很舍不得你,或許你不知道也不理解,為何我會送這本書給你。

我就像是那只貓一樣,永遠擡頭仰望著你,細細揣測著你的一言一行,而你的眼中,我卻是一個或有或無的人。

我即將北上求學,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見面的機會,可我最後還是想任性一把,如果你願意聽我把這三年對你的仰慕一一道來的話,畢業典禮後我在教室等你。

落款是袁雨妃。

陸先琴像是無意間闖入了一個女生的敏感又朦朧的內心世界,她把信丟給徐坤廷,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

徐坤廷大概花了十幾秒看完了那封信,接著又看了眼陸先琴。

他放下手中的書,取下眼鏡走到她的身邊,然後蹲下/身子,伸出大手蓋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

他語氣溫潤:“怎麽了?如你所願找到了,怎麽還不高興了?”

陸先琴撇著嘴看他:“那個女生是個怎麽樣的人,很漂亮嗎?”

徐坤廷的眸子裏波光流轉,熠熠生輝:“我連她送我的書都沒有仔細翻過,你說我覺得她漂不漂亮?”

“我不知道。”

“徐太太,你可真遲鈍啊。”徐坤廷嘴角勾起,握緊了她的手,“我不曾註意過任何人的美麗,只有你才能引起我的註意。”

陸先琴心裏頭甜絲絲的,但是面上依舊擺著一副不進油鹽的樣子:“男人總是油嘴滑舌的。”

徐坤廷難得露出了戲謔的笑容,稍稍向她湊近了點,壓著嗓子問她:“恩?要不要試試?”

陸先琴起先還沒反應過來,後面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徐坤廷打橫抱起丟在床上了。

她死死抵住徐坤廷的胸膛:“放我下車!這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

“這當然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徐坤廷低笑,“這是開往我心裏的車。”

徐老師學習土味情話的勁頭也是很充足了。

陸先琴緊閉著嘴,不讓徐坤廷得逞,他的唇在她唇邊掃了一圈,發現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這才撐起身子,笑意吟吟的看著她:“徐太太,不是要試試嗎?”

“聽不到。”陸先琴遮住耳朵,裝傻充楞。

“咳咳。”徐坤廷嗆了一聲,隨後慢慢壓下身子,鼻尖抵住她的鼻尖,輕輕地蹭了兩下。

他背著光,英俊的輪廓讓她有些炫目,陸先琴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直到他又一次彎了彎眼睛,微微啟唇,伸了伸舌尖,像是對她做鬼臉一樣。

“舌頭。”

陸先琴被這樣的徐先生迷得七葷八素,立刻就繳械投降了。

***

女人有的時候總是喜歡刨根問底,比如徐先生都已經用一個小時的身體力行告訴她在自己心裏她和那個高中同學到底哪個更重要,可陸先琴還是趴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不依不撓的問。

“真的是我比較漂亮嗎?”

徐坤廷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語氣很輕:“恩。”

“可是她是城裏長大的,我是農村來的。”陸先琴有些失望的說道,“你不知道,我以前以為我穿的衣服已經很好看了,後來我到城裏來讀大學以後,才發現這個世上的漂亮衣服太多太多了,我穿的根本就是鄉下土包子才會穿的衣服。”

“唔,沒有的事,很漂亮。”

陸先琴擡頭看著他略微有些青色的下巴:“你又沒見過,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的。”

徐坤廷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你知道什麽呀。”陸先琴不滿的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些紮手又有些癢,“話說,你真的沒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早戀過呢?你不告訴我,至少你也告訴我你的初戀是什麽時候吧?”

徐坤廷瞇著眼睛,似乎是真的睡過去了。

哼,裝死,肯定是心虛了。

陸先琴趴在他的胸口聽他的心跳聲,頓時覺得有些不公平,她活到二十多歲沒喜歡過別人,偏偏遇見了徐坤廷,她也不知道怎麽的,徐坤廷說喜歡她她也就喜歡徐坤廷了,徐坤廷說要跟她結婚她也就答應了,這樣一想,她完全就是處在被動的局面。

在她之前,曾經有個別人進入過他的世界,同她一樣,也這樣被他寵愛過。

她莫名的,有些嫉妒那個在她之前,曾擁有過徐先生的女人。

反正徐先生現在是她一個人的了,這樣想著,陸先琴漸漸陷入了回憶。

***

陸先琴還是希爾頓酒店的管理室的一名普通員工時,就很打眼。

酒店都要求員工穿制服化妝,尤其是像希爾頓這樣的五星級酒店,每個員工的著裝衣帽都是經過嚴格要求不能出一絲差錯的,陸先琴剛進酒店那會,還不知道這件事,素面朝天的上了幾天班,直到經理把她叫進辦公室告訴她要化妝,她才恍然大悟。

酒店沒有那種女員工必須要抹藍色眼睛粉色唇膏的怪癖規定,陸先琴跑到商場的專櫃買化妝品的時候,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哪個是用來幹什麽的,就聽櫃員跟她一桶推薦,稀裏糊塗的買了千把塊的化妝品,肉疼的回家學化妝。

可是化妝豈是一日能成,她只能厚著臉皮去找了住在隔壁的一個鄰居,那個鄰居是上夜班的工作,對化妝很有一套,給她化了個妝以後就嘖嘖稱奇,讚嘆她要是去她們那上班肯定日進鬥金。

陸先琴尷尬的笑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以為自己化的妝挺成功的,結果在上廁所的時候聽到了同事們對她那樣的評價:

“你看她化的那個妝,不知道的還以為穿越到二十年前了呢。”

“我就說她是農村來的,我看她下班以後換的自己的衣服,都是淘寶貨,幾十塊一件的那種,跟她穿一樣的制服,咦,太掉價了。”

“真的啊?她真是農村來的?”

“我騙你幹嘛,你別看她長得還可以,我去經理辦公室看過她簡歷,不知道哪個小地方來的,還是二本學校畢業出來的,你說咱們酒店為什麽會招那種人進來啊?”

“那還能有什麽原因啊,還不就那種交易咯。”

同事們毫不露骨的譏笑聲傳進她的耳朵裏,一直到幾個人離開了廁所後,她才慢悠悠的出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陸先琴用力咬著嘴唇,五官一皺,淚水隨即弄花了她臉上廉價的妝容。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等拿開手時,眼妝已經完全花了,看上去滑稽極了。

“太垃圾了,都不防水。”她哽咽著把氣撒到化妝品上,打開水龍頭把妝給洗掉了。

等出來時,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痕跡了,同事們看到她把妝卸掉了,都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接著就佯裝什麽也不知道的和她擦肩而過了。

午餐時間,她帶著自己那一袋子化妝品,在酒店裏找了個角落,用手機搜索化妝步驟,對著手機拿著小鏡子一筆一筆的給自己化妝。

陸先琴看著自己畫出來的眉毛,一點也不像電視裏那些女明星的那樣,反而有點像魯智深。

她正嘆氣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上個禮拜郭董事的提議,你覺得怎麽樣?”

“不妥,風險太大。”

是兩個低沈的男聲,陸先琴小心翼翼的把化妝品都一一收起來,躡手躡腳的準備離開。

她在這棟樓頂層的最裏面,兩個房間中間的那個小陽臺上,平時除了保潔人員沒有人會到這裏來,陸先琴滿心歡喜的以為那兩個人不會發現這裏,卻感覺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你要把我往哪裏帶?”

“哦,上次不跟你說了嗎,就是這層樓走廊盡頭的那個小陽臺,我家老爺子說搞得整棟建築都突出來了有點難看,讓我想辦法處理一下,我帶你看看,你看需不需要重新裝修一下。”

“我又不是學建築的,給我看也沒用。”

“哎,你品位比我好嘛,來看看。”

陸先琴心中一緊,快跑!

結果剛巧撞上從房間裏出來的保潔阿姨,阿姨一看到她的臉就嚇得尖叫:“媽呀!鬼啊!”

這一聲尖叫加快了兩個男人的步伐,其中一個男人扶起坐在地上的阿姨,問道:“怎麽了?”

阿姨指著陸先琴的臉,顫顫巍巍的說:“鬼...鬼...”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陸先琴。

陸先琴認識這兩個男人,她在入職第一天就在員工培訓PPT上見過的兩幅面孔。

希爾頓集團的總裁陳敘和CFO徐坤廷。

陳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爆發出了驚天劈地的笑聲:“啊哈哈哈哈你誰啊!!!”

陸先琴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張了半天的口也說不出自己的名字。

“陸先琴?”

徐坤廷倒是準確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對,對不起。”陸先琴羞愧的都快哭出來了,低著頭像只鴕鳥。

“是你啊。”陳總恍然大悟,“臉怎麽成這樣了?”

“我在學化妝。”

突然兩個男人連同那個保潔阿姨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了。

“化妝也不是你這樣啊。”陳總嘆了口氣,“這要是被客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們酒店搞萬聖節派對呢,趕緊去把臉洗了,以後會化的時候再化吧。”

見老板沒有責備她,陸先琴興奮的朝他們鞠了個躬,就要離開。

一直沒說話的徐坤廷卻突然叫住了她,她回過頭不解的看著他。

“帶著你的化妝品去我辦公室,讓我秘書給你化一個。”

簡短有力的吩咐,陸先琴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一時間想謝謝他,但又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只能再次對他鞠了一躬:“謝謝徐先生!”

一直到陸先琴走了後,陳敘才問他:“你也認識?”

“認識。”

“我去,我們酒店一個基層員工你都認識啊。”陳敘看了眼那個女孩的背影,有些擔憂的搖了搖頭,“我聽我們家老頭說,這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啊,而且個性什麽的特別招人喜歡,才破格把她招進來的,今天一看也沒覺得多漂亮啊。”

“沒有。”徐坤廷輕聲反駁,“她很漂亮的。”

“鐵樹開花!”

“閉嘴。”

他從不是鐵樹,而且也會開花,只看在誰的面前,為誰而開。

陸先琴順利找到了徐先生的辦公室,坐在柔軟的辦公椅上,秘書在她的臉上畫畫,柔軟的化妝刷在她臉上掃來掃去的,讓她的顱內閃過一陣酥酥麻麻的電流,之後便有些控制不住的閉上了眼睛,幾乎要睡過去。

“想睡了?”秘書輕柔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陸先琴正襟危坐,搖搖頭:“沒有!”

秘書輕笑一聲:“你閉上眼睛也可以的,更方便我化妝。”

她這樣說,陸先琴反倒更加不好意思閉眼睛了,她眼珠子動來動去的,打量著辦公室。

很簡單的辦公室,窗明幾凈,成套的書櫃和辦公桌,整整齊齊的文件和擺飾,能看出來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應該也是個整潔幹凈的人,她又看了眼給她化妝的秘書,秘書的眼睛上的眼影和嘴唇上的口紅都是那麽剛剛好,顯得她嬌俏的臉更加的精致秀麗。

她和這裏的差距,實在是太大,自從進了這家酒店上班,每天遇見的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權貴富豪,身上的一個包包,腳上的一雙鞋,甚至於手上的一塊手表,領帶上小小的領帶夾,都足夠讓她回老家蓋一座房子。

“你真的很漂亮。”秘書小姐對她說。

陸先琴羞赧一笑:“謝謝。”

“好好學化妝,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

等她化好妝以後,徐坤廷剛好從外面回來,兩個人在門口恰巧撞上,徐坤廷低頭看她的臉,稍稍楞了一下,而陸先琴則是哪哪兒都不自在,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只能雙手握著給他鞠了一躬:“謝謝徐先生!”

“恩。”徐坤廷點了點頭,“去工作吧。”

秘書小姐把化妝品收拾好,朝徐坤廷說道:“那我也出去了。”

“好。”

秘書小姐在出門的那一剎那又鬼使神差般的轉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她的老板正站在原地,測對著她,而她卻隱隱看見,他白皙的耳朵染上了一抹紅霞。

陸先琴化好妝以後,結結實實把同事們都嚇了一跳。

也不是說完全換了一個人,只是她這張臉,在淡妝的映襯下,更加的明媚動人,她本就長得好看,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女同事暗地裏說她的不是,也是因為她頂著這張臉,卻一副土包子什麽世面都沒見過的樣子,白白惹男人憐惜,看上去就像是故意那樣做似的。

那些女同事心有不滿,暗地裏說的更加嚴重了。

陸先琴也不怕別人知道自己是農村來的,她確實很多都不懂,在外人看來某些常識性的東西,也因為她從小坐井觀天而變得晦澀難懂,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遇見不懂的事就會虛心請教,那些年紀比她大許多的員工對她倒沒有那麽排斥,漂亮的小姑娘虛心請教問題,誰也不願意拂了她的面子。

陸先琴這一只笨鳥用力的撲騰著翅膀,漸漸地飛了起來。

既然沒有那百分之一的天分,那就用百分之百的汗水去填補吧。

陸先琴一直秉承著這一句座右銘,她漸漸地學會了化妝,學會了如何分辨化妝品的優劣,她開始認得那些奢侈品,那些豪車的牌子,也開始懂得如何在職場中和其他人交談相處。

那年年底她拿了最佳員工獎,年終會上很多人都過來向她祝賀,她一一回酒,後來不知不覺就喝的有些多了。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堵在廁所裏,明明大家已經是成年人了,卻還是被潑了一身的臟水,她擡頭看著那幾個表情醜惡的同事,原來真的有人是這樣壞的,原來她離開了那個地方,也還是會被排擠,被欺負。

“你瞪什麽瞪?你一個剛入職沒多久的新人也配最佳員工獎?你配嗎?”

“以前我還想,你這麽一個小姑娘不至於那麽糟踐自己,沒想到也是個出賣自己的賤貨。”

“說吧,陪經理睡了幾天啊?”

她用力的咬著牙齒,像這樣純粹因為嫉妒而被人詆毀,她不甘心。

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地方,來到了大城市,她不是為了換一個地方接受別人的羞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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