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小師妹不應該單純得連龍族都不知道麽！！”路明非嚷嚷起來，想要當英勇強悍的師兄的夢想破滅了。

“她是預科生，已經在中國的秘密分校學習了一年，在提前了的3E考試中表現出來的血統也十分優秀，是‘A’級的。”楚子航的語氣平靜無波，“夏彌，1993年10月30日出生於中國北京，性別女，入讀預科前就讀於北大附中，北京戶口，家中有父母和一個哥哥。”

“餵餵，查戶口麽！”夏彌那大大的眼睛瞪著楚子航，沙發上的艾洛卻突然失神地呢喃了一句：“真好。”

“哈？”伴隨著路明非疑惑聲的還有楚子航和夏彌詢問的眼神。

艾洛意識到自己的感嘆有些莫名其妙，忙解釋道：“嘛，我是在想如果我是師妹的話，大概不會選擇進預科。因為你看，北大附中嘛，很有機會考進北大的呀！多好！”

艾洛沒有跟楚子航說過她曾經向往過北大，所以楚子航聞言也顯得有些驚訝。不過很快話題就被路明非岔開，拐到了諾瑪拍到的那張夏彌的大頭照上。那張大頭照裏她cos的涼宮春日，但她自己卻說想cos朝比奈——那個大胸美少女。

夏彌垂眼看著自己的胸口，沈默片刻道：“可她們都不同意，說我不夠格。我最討厭那些胸大女人了，她們欺負人！”她鼓著腮幫子喊話的樣子十分可愛，路明非和艾洛都忍俊不禁了，楚子航雖說依舊面無表情，但眼神柔和了許多。

那個有著溫暖陽光的下午，艾洛和路明非窩在電視機前為了搶臺而進行無營養的爭論，夏彌和楚子航貼著墻討論嚴肅的學術話題，場面很和諧，但又多了種不知是什麽的東西。就像艾洛看電視節目看累了，閉眼靠在墊子上時，路明非突然在她耳邊說的那樣：“艾洛，你不怕師兄被小師妹勾搭走？”

艾洛依然閉著雙眼，聽沙發後的楚子航和夏彌不斷爭論著什麽，神思模糊地回答道：“什麽？唔，我好想睡覺……”那個時候的艾洛只是隱約覺得小師妹很好很強大，血統比自己高，長得漂亮腦袋很好用，性格也很可愛。

路明非在旁邊嘆了口氣，擡手晃了晃一室燦爛的陽光，嘟噥道：“你還真是悠閑。”

陽光正好，一切才剛要開始。

——《午後燦陽》卷完

海市蜃樓

第五十八幕 拍賣會場

艾洛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夏彌正站在鏡子前比劃衣服。

“要出去？”

“嗯，師兄說要帶我去六旗過山車游樂園做新生入學培訓！”夏彌雀躍地挑好一條連衣裙，把行李箱合上。

去游樂園做新生入學培訓？艾洛有些疑惑，同時覺得夏彌的表現更像是要去參加一場約會。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拿起牙刷、杯子和毛巾進洗浴間開始了洗漱。

等到艾洛走出房門的時候，楚子航和夏彌已經在套間客廳裏整裝待發了。楚子航見艾洛出來，點了點頭說：“我帶夏彌去做新生培訓，諾瑪好像給了你其他任務，你看看。”

艾洛掏出手機，果然看見了諾瑪的郵件，“嗯好，玩得愉快。明明還沒起？”

“嗯，早餐我放桌上了。”楚子航最後跟艾洛揮手道別，和夏彌一起出門了。

客廳裏登時空蕩蕩的只剩艾洛一人。她覺得有些無聊，也沒什麽胃口吃早餐，索性先看起諾瑪的郵件來。

Ava·Gullveig：

這是一封任務郵件。請你於今日早晨9:00趕到芝加哥麗絲卡爾頓酒店，全天跟蹤監視住在404房間裏的人，請攜帶必要的竊聽設備，任務結果直接匯報給校長。

你誠摯的，諾瑪

任務結果直接匯報給校長？艾洛從未接到過這樣的指令，從前她都是直屬施耐德管轄，從未和昂熱有過什麽任務上的接觸。可諾瑪的指令從沒出過錯，艾洛便打開了郵件的附件，研究了一下諾瑪提供的路線圖。

一切準備齊全之後，艾洛輕輕推開了路明非的房門，見他仍在酣睡，便留了張紙條讓他記得吃早飯。諾瑪這次沒有告訴她任何任務背景，也就是說她只需要跟蹤住在404房間裏的人並且記錄好這個人的行動就行。

艾洛其實並沒怎麽做過跟蹤任務，學院的必修課裏有偵察課，不過那好像是大二的課程。所以她實在是不懂諾瑪為什麽要把這個任務派給她，難道對方的警惕心很低？

在潛入麗絲卡爾頓酒店之後，艾洛決定不在門口蹲點，這樣被發現的幾率太大。多虧出門的時候酒店前臺給了她一個包裹，竊聽裝置還是夠用的。趁著四樓走廊上沒人的時候，艾洛眼疾手快地在404開門處的地毯下放了個竅聽器，這樣話如果有人開門出來她一定會聽到。接下來她裝作漫不經心地在四樓等電梯，戴上藍牙耳機，將從竅聽器裏傳來的腳步聲和來人到達電梯門前的聲音作對比。

游蕩了差不多有半個多小時，404房間終於有人推門出來。目標著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酒紅色短夾克，三英寸高跟的紅色綁帶涼鞋，外帶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側臉。從外形上看，應該是個東方美女。

艾路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低頭似乎很認真地玩起手機，和跟蹤對象走進了同一臺電梯。對方對她的存在似乎也沒什麽懷疑，目光幾乎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艾洛和她保持一定距離走出麗絲卡爾頓酒店大門，因為早就猜到對方出門可能會開車，艾洛也提前拜托諾瑪派了輛車。

果不其然，跟蹤對象一出門就立刻上了一輛波爾多紅色的凱迪拉克DTS，車的側面還插著日本國旗。莫非這跟蹤對象和大使館有什麽關系？

艾洛讓前來輔助執行任務的司機謹慎地跟在後面，同時拿起ZEISS望遠鏡試圖看清DTS裏的情況，最終意料之中地發現只是徒勞。看見那個女人的第一眼艾洛就直覺不能用一般的跟蹤方法對付她，竊聽器什麽的也最好不要往她身上裝，那樣反而是加大自己被發現的危險。

DTS駛入賓夕法尼亞路，視線被兩側高聳的灰墻壓縮，最後緩緩聚焦在芝加哥市政歌劇院門口。門前各式各樣的豪車嚇了艾洛一大跳，她終於理解為什麽學院派來供她跟蹤的車都是亮黃色的蘭博基尼了。

藍牙耳機裏突然傳來一陣噪音，之後一個低沈的聲音響起，“先別下車。”

“校長？”艾洛打開微型麥克風，綜合諾瑪的任務指令和這熟悉的聲音一下就想到了昂熱。

“很好，目標人物的目的地果然和我們是一樣的。”

我……們？艾洛正想問那個“們”是誰，就見旁邊的黑色林肯轎車中走出一個身穿阿瑪尼昂貴訂制正裝和鋥亮的Ferragamo皮鞋的人，他擡起手上的Cohiba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

路明非劇烈地咳嗽起來，引來艾洛無力的扶額，“路明非你可以更慫一點……”那種暴發戶的裝扮還真是令人無語凝噎。

“艾洛，你從後面進去，今天你的職務是會場場務，重點關註你的目標對象。”昂熱沈靜地下了指令。就在昂熱說話的時候，艾洛發現前面的DTS上走出來一個身著伊斯蘭刺繡長袍的少女。看來她的目標對象真是不簡單，分分鐘變裝啊。

“明白。”艾洛沒有問諸如“我要怎麽才能混進工作人員中”的問題，因為既然昂熱已經說了她是會場常務，那就必然安排好了她應在的位置。卡塞爾學院牛掰的辦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開著蘭博基尼從後門進什麽的……校長你確定這不是你的惡趣味？

十分鐘以後，艾洛換好了場務的小西裝，邁著小步走到了右側包廂80-90號的座位旁，帶著微微的笑意為拿著號碼牌的貴客們指示座位。當蒙著金色面紗的伊斯蘭少女走來時，艾洛看清她手上拿的號碼牌，傾身指了指88號的座位。

保持住標準的禮儀微笑，艾洛十分“專業”地忍住不去打量貴客們，在做完引導事務後目不斜視地平視前方。可在那平靜的外表下，她的內心正洶湧澎湃地怨念著：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楚師兄可以陪小師妹去游樂園，路明非可以穿一身名牌扮大款，為嘛她的定位就是小場務呢？這是赤果果的等級歧視啊！

拍賣會開始，艾洛按照昂熱的要求始終盡職盡責地做著場務該做的事，時不時端個茶倒個水什麽的。終於最後一件拍賣品“意外的邂逅”上場，這就是路明非必須得拍下的作品了。

“艾洛，從現在起不要離開任務目標88號的周圍，等待指令。”

艾洛沒有回答，現在的一切動作都是多餘的，她只需要用眼角的餘光鎖定88號伊斯蘭少女就好。煉金刀具“七宗罪”，據說路明非和諾諾在執行青銅計劃時曾用到這套刀具，而從它出現的那一刻路明非的臉色就有點不對，艾洛更加確定這東西肯定不簡單。

“意外的邂逅”環節的作品都是不能夠確定具體價值的，所以一開始大家的出價也跟鬧著玩兒似的只有幾美元。就在拍賣師都覺得尷尬的時候，伊斯蘭少女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20萬。”

艾洛一驚，心說這價也擡得太高了些吧。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七宗罪”的價格就死命地往上漲，伊斯蘭少女鎮定自若地擡著價，路明非的一口歪牙都快咬碎了。

餵餵，這可不妙啊，等會兒明明到底要用多少錢才能拍下這東西？

“1000萬。”伊斯蘭少女舉重若輕，掩藏在面紗下的絕美容顏冷艷高貴。

一陣短暫的沈默。

艾洛趕緊去看路明非，只見他臉色發白，手抓扶椅一副快要hold不住的樣子。

明明，加油啊！艾洛心焦火燎地關註著路明非的動向，同時昂熱的聲音也在耳機中響起：“艾洛，接下來利用你的言靈，讓目標人物停止擡價。”

艾洛終於明白自己在這個任務中扮演的角色，不得不感嘆校長老頭還真是料事如神。

“2000萬。”17號舉牌，路明非直接跳高1000萬，略微泛棕的眼眸裏浮現出一絲絕厲。

艾洛心下叫好，卻見路明非被財務經理帶走去核實支付能力了。這段空隙時間可是關鍵，不知道學院的財力能不能讓路明非過這關，但……她還有另外的任務。

“咳咳。”伊斯蘭少女清了兩聲嗓子。

艾洛心裏一緊，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一步躥到了伊斯蘭少女面前，傾身抓住了她座椅的扶手。事情發生得太快，附近的其他場務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幾個拍賣客正想呵責，卻突然感覺到了身體中力量的流失，右側包廂的人們紛紛被熄滅了黃金瞳。

“餵，怎麽回事？”幾個人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艾洛巋然不動地盯著伊斯蘭少女的眼睛，將聖十的效力開到最大，她能感覺到伊斯蘭少女難受地喘息起來。聖十遏制血統的力量幾乎都集中在了目標的身上，而身旁的人尚且能受到這樣的影響，可想而知伊斯蘭少女的身體有多難受。

“停止擡價，否則小心你的血統純度。”艾洛伸手握住了伊斯蘭少女的手腕，將力量灌註，讓後者感到了莫名的氣血翻湧。

伊斯蘭少女撇了撇嘴，“明白了。”

“退場。”艾洛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堅持不了多久，幹脆用最幹脆利落的方式讓少女離開。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艾洛扶著伊斯蘭少女退出了拍賣場，在走到歌劇院門口的那段時間裏，她一直維持著領域，直到親眼看見伊斯蘭少女坐上DTS。對方離開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什麽也沒說就坐上車絕塵而去。

艾洛松了口氣，捂著胸口快速退回歌劇院裏，沖進衛生間，坐在馬桶上平息翻湧的血液。言靈用得太過集中了，甚至還用上了直接身體接觸擾亂對方血統的方式，太亂來了……

DTS裏——

“2000萬？麻衣，這可不像你的風格。”薯片妞不滿的聲音從車載電話裏傳來。

酒德麻衣煩躁地一撩頭發，“我怎麽知道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有一個大概是用‘神聖十字架’言靈的人，直接對我的生命健康造成了威脅。”

“卡塞爾學院還有用那種言靈的人？”薯片妞有些詫異，“那個不是統計中出現幾率最小的言靈麽？”

“不知道，之前那次襲擊中我沒對上那個人。三無少女的報告裏不是有個人打斷了她和楚子航的對決麽？現在想起來，應該就是那個人，只是聖十的出現幾率太小，我們當時都忽略了。”

薯片妞嚼薯片的聲音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響亮的敲鍵盤聲，“OK，我馬上去查她的資料，加入監控名單。”

最終路明非以2000萬的價格拍下了“七宗罪”，在歌劇院門口喊肉疼了半天。艾洛拍了下他的腦袋，臉色發白地吐槽了句：“又不是你的錢。”

“艾洛你沒事吧？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路明非伸手在艾洛面前晃了晃。

艾洛揮開他的爪子，“沒事，休養生息一下就好。”

昂熱把停車場裏的瑪莎拉蒂開出來，打開了硬頂敞篷，“孩子們，任務完美完成，去放松一下？”

路明非馬上滾上副駕駛座，“好好，我們快去揪師兄的小辮子。”

艾洛上車，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一臉苦逼地說：“校長，開慢點可否？你得體諒傷員。”

昂熱啟動改裝版瑪莎拉蒂賽車，戴上墨鏡風騷一笑，“好，目標六旗游樂園！”

第五十九幕 中庭墜落

昂熱一行三人剛一踏進六旗游樂園，就看見不遠處的摩天輪那兒有一對亮眼的男女正跨進一個包廂。路明非吭哧吭哧地想要搶在門關上之前沖過去，可事實證明他的短跑還可以更慢一點……

“師兄真是太陰險了，坐摩天輪什麽的不要太甜蜜！”路明非當即就在原地跳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對著緩緩上升的車廂比出上不了臺面的手勢，奈何裏面的兩人正對望著相談甚歡，地面上的三人直接被忽略了。

路明非跑到艾洛旁邊腆著臉說：“艾洛，你都不管一下你家師兄，看他現在跟小師妹玩得多high！”

艾洛一時無語，只得轉移話題道：“校長，求買冰激淩吃。”

昂熱也覺得光是等有些無聊，便和艾洛一起去買冰激淩了，順便給楚子航和夏彌帶兩個，扔下路明非在後面怨念地這兒望望，那兒看看。

不一會兒摩天輪升到了最高處，艾洛見他們一時下不來，便和老板說等會兒再拿冰激淩，怕化掉了，她自己則舔著一個草莓味的冰激淩和昂熱搭話。

“和楚子航搭檔真是辛苦你了。”昂熱這句話倒說得挺真誠，不過艾洛還沒客氣地回答兩句，他就擠了擠眼睛，故作神秘地道：“你倆是不是有什麽情況？有的話要早告訴施耐德，好早點拆隊。”

艾洛倒是知道卡塞爾學院的任務搭檔都有不能是情侶這條規定，可她和楚子航的關系和這個八竿子打不著啊！“校長，你想多了……”

昂熱不置可否，“是麽。”他仰頭看了看摩天輪最高處的楚子航和夏彌，感嘆道：“年輕真好啊！”

“校長你這是什麽滄桑的臺詞……”艾洛給路明非送了個冰激淩，頂著他感激的眼神默默思考。仔細想想她和楚子航的關系雖然很好，但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麽越界的事，拉個小手都沒有過，身體接觸也幾乎是在任務中。說起來……還真是單純得可以。

又過了二十幾分鐘，楚子航和夏彌乘坐的車廂終於降到地面。楚子航的新生入學培訓被夏彌打岔說了不少別的事，他正尋思著什麽時候再繼續，就看見車廂外的路明非一臉羨慕嫉妒恨。艾洛把薄荷味兒冰激淩遞給楚子航和夏彌，在那聲元氣的“謝謝師姐，師姐最好了”的感謝聲中略有些飄飄然，以至於楚子航問她“任務如何”的時候她都沒聽到。

“和明非、艾洛去做了個任務，看還有時間就過來看看。”昂熱和夏彌親熱地挽著手走在前面，然後是暈乎乎的艾洛。

艾洛發現她暈乎乎的原因不是被師妹叫得飄飄然了，而是剛才使用聖十的後遺癥還沒緩過來，又被冰激淩給刺激了一下的原因。果然貪吃什麽的最要不得了……

楚子航蹙了蹙眉，上前拍了下艾洛的肩，“你用了聖十？”

“啊？哦對！”艾洛摸了摸腦袋，“稍微……有點不舒服。”

在多次的合作中，楚子航對艾洛的癥狀已經有頗深的了解，看她這個樣子，一定是用了高階的力量註入，“要不要先回去？我送你。”

艾洛看了看前面興致勃勃一蹦一跳的昂熱和夏彌，搖搖頭說：“那多掃興，沒事，大不了那些激烈的東西我不坐就好了。”

路明非被一個人丟在後面，委屈地咬著小手帕。為什麽校長和師兄都有妹子，就他沒有！再邁幾步，路明非更是在風中淩亂了。強勁的風從腦後掠過，帶著轟隆隆的巨震，隨之而來的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

昂熱仰頭看著長長的鐵黑色鋼軌，解說道：“是‘中庭之蛇’，全世界速度最刺激的過山車，高度150米，時速最高250公裏。”

“哇，我們去坐那個！”夏彌立刻高興得跳了起來。昂熱的行動力也不差，和夏彌一溜煙地沖向了長龍般的排隊隊伍。

楚子航陪著艾洛慢慢走過去，對昂熱和夏彌解釋說：“艾洛剛做完任務還有些累，我陪她在下面等著。”

路明非聞言驚恐地抓住了楚子航的手，一張臉可憐兮兮的。艾洛知道他是怕一個人坐一排，便對楚子航說：“我自己等著就行，你還是陪明明去坐吧，你看他那樣兒。”艾洛含笑看著路明非，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楚子航點了點頭，知道這點暈頭應該還是沒有大礙的。其實他自己也有點怕，不過這種時候不去未免掃興，還落下路明非一個人。

艾洛在昂熱四人做準備的時候就坐在噴泉旁的椅子上等待，她看著旁邊馬戲大篷裏的表演，耳邊響起的轟隆聲提醒她過山車已經開始運行。

就這麽飛快地走一遍，應該很快的吧！艾洛低頭想拿著手機看看新聞，下一秒就聽見奇異的金屬斷裂聲，那拉裂的聲音讓她的心靈都為之震顫。

她仰頭，只見黑色鋼軌突兀地從中間斷掉，而過山車馬上就要開到斷裂處！

艾洛在那一瞬間完全忘記了思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子航不知道用了什麽奇妙的方式半秒內就出現在了車尾。斷掉後插|入地上的鋼軌斜斜地朝列車砸過去，這列車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厄運了，要麽被鋼軌砸到，要麽摔碎在地上！

周圍的人開始尖叫起來，四下逃竄，艾洛下意識跳到了噴泉裏，因為那裏應該是列車掉下來的落點附近，假如……假如他們還有行動能力的話，應該會縱身往水裏跳！憑楚子航和昂熱的能力……應該有機會的……

別慌，別慌！艾洛拼命告訴自己別慌，但鋼軌偏偏就那麽砸上了列車，而在那一瞬間，楚子航突然出現在了車頭，他爆血了，以強化的身體一瞬攔住了鋼軌！

一切都靜止了。

列車突然緩緩變軌向後移動，昂熱暈倒後身子歪在一邊，路明非心有餘悸地抓著車尾的欄桿吊在半空中。楚子航……他的全身都被電流電得黢黑，而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夏彌抱著如斷線風箏般的他，飄飄忽忽地降落在噴泉上方，砰地落進了水裏。

水花濺了艾洛一身，她沒有哪一刻這麽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在這種時候什麽都做不了。看也明白了吧，校長的鼻子鮮血長流，很顯然是用了他的言靈“時零”，讓列車上的時間流動減緩，怪不得楚師兄和路明非都會瞬間移動了。路明非在最後關頭啟動了什麽東西讓列車回轉，楚師兄只身擋住鋼軌，夏彌救了墜落的楚師兄……

那鋼軌不自然的斷痕很顯然是有龍族血統的人幹的，明明她可以幹些什麽的，要是她早點發覺，說不定就能阻止那個人……明明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在下面……

艾洛緊緊地攢住雙拳，從噴泉裏走了出來。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響起，夏彌在後面激動地拍著楚子航的臉。

艾洛此刻卻覺得沒有臉去面對夏彌和楚子航，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跳上起始處的鋼軌，接住快要撐不住的路明非，然後把昂熱半拖半扶地弄下了過山車。

路明非在原地喘了幾口粗氣，“師兄還真是亂來，以為自己是超級賽亞人！”他急匆匆地跑向噴泉，一驚一乍地問著楚子航怎麽樣了。

“沒事，暈過去了，還有氣兒。”夏彌松了口氣兒似的回答了路明非一句，將楚子航擡上了救護車。

艾洛表情冷靜地給昂熱做著應急治療，可雙手卻在微微發抖……

******

午後，卡塞爾學院。

零皺眉看著艾洛趴在桌子上看書，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你還好嗎？”

艾洛恍若驚聞般從凳子上蹦了起來，迷茫地望了望四周，“好，我很好啊！”

零嘆了口氣，“楚子航已經昏迷十天了，你居然只在他入院的時候看過一次，在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後就沒再進過病房。你還說你很好？”

艾洛低頭，小聲地說：“哦……那個，他有人照顧的。夏彌師妹已經獲取隨意進入病房的特權了。”其實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畢竟夏彌是救了楚子航的人。

“可是你只要申請，還是可以通過的。”零很少有這麽步步逼人的時候。

艾洛的眼神再度迷茫起來，她摸了摸心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會心痛。我想……是我太沒有能力了。明明掌握著高階的言靈，卻總是不能好好地使用。”如果她能夠好好地使用聖十，就不會因為頭暈而沒上過山車，就不會什麽忙都幫不上……

她第一次正視楚子航那張蒼白的臉時就覺得要喘不過氣來，他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本應該很滑稽，卻讓艾洛覺得是對自己莫大的諷刺。她什麽事也沒有，而楚子航卻救了全車人的性命，命懸一線。

零大概猜得到艾洛在想什麽，反而冷靜地提醒她：“剛才開會時從愷撒那裏得到的消息，校董會的調查團過幾天會過來視察，針對楚子航的言靈不正常現象。”

艾洛花了幾秒鐘來消化這個消息，終於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自六旗游樂園事件後，她還沒有在楚子航身上用過聖十！這就意味著用過爆血的他現在血統濃度很不正常。艾洛心裏再迷茫也知道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楚子航被校董會抓住把柄，她果斷地披上外套，扔下一句“我去看看楚師兄”就走出了宿舍。

零捏著手機，給愷撒發了個短信。

艾洛好不容易通過了醫院的審核，拿著一束百合往特護病房走。剛一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隱隱的語聲。

“師兄你才醒就耍流氓嗎？”

艾洛想要推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提起嘴角對自己笑了笑，捏了捏手邊的花瓣。嘛，等他和救命恩人敘完了再進去吧，醒了就好。

楚子航和夏彌似乎是在爭論什麽東西，夏彌對楚子航看輕自己的生命頗為氣憤，這點艾洛倒是很讚同，不住地在門外點頭。

“做不到的，都是我的錯。”艾洛能想象楚子航說這話時的唇角線條定是冰冷堅硬，所以她胸口的某處越發疼痛起來。就是因為不想讓楚子航這樣，所以才想在出任務的時候讓他有能夠放心的後方，可她這次還是讓他承擔一切了……

還好夏彌故作兇神惡煞地轉移開了話題，“說，你喜歡什麽樣的花擺在你墳頭！”

“百合……或者菊花吧，黃色的。”

艾洛捂住嘴，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兩人的對話還真是有趣。笑完了之後她又有點說不清的悵然若失，難道是因為楚子航和夏彌的相處很有愛？

艾洛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搖了搖頭，在聽見屋裏突然岑寂下來的氣氛之後，緩緩推開了門。

第六十幕 關於哥哥

推門的剎那艾洛看見楚子航食指覆在唇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夏彌正縮在旁邊那張一看就絕對不會舒服的硬木椅子上，像只受傷的流浪貓一樣睡得沈香。艾洛也聽說夏彌日夜守在楚子航床邊，兩天都沒合過眼了，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花放到了床頭櫃上。

“好點兒了麽？”她俯身輕輕地問楚子航。

楚子航點了點頭，心裏滋味覆雜。才醒來的時候，他看見床前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下意識地以為是艾洛。但當眼中焦距調好時，卻發現夏彌站在面前。其實仔細想想，艾洛也並沒有義務要守在他的病床前，是自己的想法過於奇怪了吧。

“你現在的血統純度一定不正常，我給你來一發聖十。”艾洛簡明地解釋完自己的來意，伸出左手覆在楚子航的額頭上。用力量註入的方式來發動言靈需要集中的精神力，所以艾洛閉上了眼，專心致志地感受楚子航體內的血液流動。

楚子航擡眸靜靜地看著艾洛緊閉上眼睛的臉，恍惚中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似乎正看見艾洛背離噴泉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想起曾經提醒過自己的“要保持距離”，隱隱有些自責。他是不是給艾洛造成麻煩了？明明沒有責任要去負擔他的生命，卻一次次地動用傷身的言靈力量來幫他收拾爆血的爛攤子；假如每年的禮物真是她送的的話，那更是費心了很多年了呢。

他擡起勁瘦的手臂，猛地抓住了艾洛的手，“夠了……”

“誒？”艾洛驚訝地看向楚子航用力的地方，腦袋跟被炭燒過似的不夠用了，“那個……如果你不想我摸額頭的話，可以換個你能接受的地方。”她越說越小聲，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不是。”楚子航好似有些疲憊，拉了拉被子背過身去，“你做得已經夠多了，回去休息吧。”

艾洛咬了咬下唇，眼角的餘光瞥見睡得一派安寧的夏彌。說到底自己和楚子航的關系本來也不太親密吧，只是任務搭檔、一個社團的師兄師妹什麽的……難道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艾洛緊緊閉上眼，睫毛微微顫抖。最終她還是用釋放領域的方式幫楚子航降低了血統，然後一言不發地默默離開了。

楚子航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過了，可他莫名地不想保持這樣的相處方式了。艾洛為他做的也確實夠多了，他不應該再期待更多了。

還沒等楚子航傷好，針對楚子航的調查團就已抵達卡塞爾學院。迎接工作由副校長守夜人全權負責，就連艾洛都被拉去舉著花接車。那個名叫安德魯的團長一看就是來找茬的，看著他們這群歡脫的男生女生眉頭皺得老緊，還好副校長豪氣幹雲，熱情好客，把調查團團長唬得一楞一楞的。

“這樣拖著不是辦法，那個安德魯總有一天會對楚師兄發難的。”艾洛咬著指甲，坐在宿舍裏遠望不遠處人聲鼎沸的廣場。今天好像是什麽頒獎活動？真不知道副校長從哪兒想這麽多招來忽悠安德魯。

零拔下耳機，悠悠地道：“那你又能做什麽？說實在的艾洛，你在背後這麽替楚子航擔心，還不如自己跑去跟他討論這個問題呢。”

艾洛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楚子航仍舊在住院中，夏彌師妹又每天都去看護。更何況上次已經被楚子航說過“夠了”，她還真沒那個臉過去表達急切的關心之情。

咚咚咚——

“誰？”艾洛問著話的同時已經奔門口去開門了，她實在是急於轉開這個尷尬的話題。

芬格爾拖著雙人字拖站在宿舍門前，短袖短褲頭發蓬亂，“艾洛，出來下。”

艾洛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狐疑地關上門來到樓道上，“什麽事啊老大？”

“有個任務，來問問你參不參加。”芬格爾狡黠一笑，湊到艾洛耳邊說：“調查團知道吧？他們三天後就要舉行針對楚子航的聽證會了，如果逮到什麽不利的證據，楚子航就會被清除。這次守夜人請我們新聞部出動幫他洗白，我就來問問你這三天有什麽事兒沒，沒事兒的話來幫忙！”

“我來。”艾洛回答得斬釘截鐵。這無疑是她最希望的結果，即便在背後也想幹點兒什麽來遏制住擔憂的思緒。

“那就這麽說定了，晚上到圖書館的中央控制室來。”芬格爾擺了擺手，小跑著回宿舍做準備去了。

艾洛回屋收拾了一下挎包，背上就往門外走，“零，我晚上可能也不回來了，你一個人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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