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笙緊盯著手機上的文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地將手機往床上一扔，這還不夠, 還用被子將手幾個遮上了，這才算是完。

“媽的……”葉若笙罵了句臟話, “陰魂不散！”

她甩了甩腦袋, 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重新將註意力放回到了工作上面。

至於手機上面的微信消息……等她什麽時候心情好了什麽時候回吧。

是夜，周雲川睡得迷迷糊糊的, 突然聽到外面好像有什麽東西響動的聲音。

他敏感的神經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周雲川下意識地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那些經歷——什麽半夜突然出現在床邊的女鬼啦，什麽在二十多層還能夠從外面對著他招手的人啦……

不會是又有什麽東西鉆到家裏面來了吧？

周雲川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睜開了雙眼，前思後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周雲川靜悄悄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往外面走去。手裏面為了防身還隨手拿了個東西，周雲川都沒看清楚是什麽，但是憑手感感覺應該還是有點攻擊力的。

他來到了客廳，發現通往陽臺的門戶正大開著, 外面的座位上似乎有什麽人正坐在上面。周雲川瞇了下眼睛，繼續往外走去。

外頭的城市燈光燦爛，照亮了整個紐約的同時, 也照亮著這個陽臺。周雲川終於看清楚了坐在外面的人是誰——是葉若笙。

葉若笙裹了一條大毛毯，一個人蜷縮在藤椅之上, 頭發如同瀑布一樣披散在身後, 雙眼正眺望著遠處的城市, 嘴裏面還叼了根煙, 只是沒有點燃。

周雲川松了口氣，他幾步走到了葉若笙的身後，然後輕輕地拍了她的肩膀：“哎，你在這兒幹什麽？”

葉若笙被嚇了一跳：“我去，你什麽時候來的？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

說著，葉若笙一眼瞥到了周雲川手裏面拿著的東西：“這是什麽東西？你沒事兒拿著煙灰缸幹什麽？”

周雲川楞了一下，然後便將手裏面的煙灰缸對著葉若笙伸了出去：“我看你一個人在這兒抽煙，手旁邊沒有個煙灰缸怎麽行呢？要打火機嗎？我給你拿個打火機去。”

結果周雲川就看到葉若笙用那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緊接著，葉若笙從嘴裏面將那根“煙”抽了出來——那是個棒棒糖，白色的塑料管兒在夜裏看起來很像是煙。

周雲川：……

經過周雲川的這麽一打岔，葉若笙倒是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暫時抽離了出來。她微微嘆了口氣，重新將棒棒糖叼回了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來，陪我坐會兒。”

周雲川坐到了葉若笙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之後周雲川才發現，這個陽臺的景觀好的出奇，從坐著的地方往外面看去，能夠看到城市的光輝燦爛，這一刻，周雲川很明白什麽叫亂花漸欲迷人眼。

想來和眼前也差不多。

“好看吧，”葉若笙淡淡地說道，“美國這地方，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

“不過不單單是美國，全世界什麽地方都是一樣的，”葉若笙含著棒棒糖，略有些口齒不清，“我這種想象力特別豐富的人，就會很喜歡去想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這個城市又是什麽樣子的呢？”

周雲川眨了眨眼睛：“……我沒有看過很多地方。”

他從有了陰陽眼之後開始，便有意識的開始做宅男，從小到大家裏面雖然有錢，但是周雲川去過的地方寥寥無幾，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蹲在房間裏面。

葉若笙失笑：“你過得也蠻辛苦的。”

說完了這句話，兩個人便陷入了沈默。周雲川坐在葉若笙的身邊，感受著夜風撲面，心情居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哎，你一開始想要投資我，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啊？”驀地，葉若笙又問了起來。

周雲川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因為在接近過你之後，我發現我可以短暫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當中，可以看不到那些東西，所以我就想創造機會，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

“那你要我的那些頭繩兒什麽的，”葉若笙若有所思，“也是為了能夠看不到那些東西？”

周雲川點點頭：“只要是沾了你氣息的東西都行，其實效果最好的應該是你的衣服，這樣的話氣息最濃重……”

葉若笙皺著眉頭：“……你自己聽聽，像不像變態。”

周雲川老老實實地承認：“很像變態，所以我一開始只敢要你的頭繩兒，後面熟了點才開始要別的。”

“哎，”葉若笙笑著搖搖頭，“周雲川，你說，我現在算是個成功的導演嗎？”

“你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沒有人是了，”周雲川很認真地說道，“拍出來的兩部電影都是爆款，等你的第一部 好萊塢電影上映了之後，你就會成為好萊塢爆款電影的導演。”

葉若笙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聽起來功成名就啊……”

她的聲音很小，接下來的一句話近乎蚊吶，周雲川聽不清楚，只依稀聽到了幾個字——“這樣……”“足夠了……”

“你說什麽？”周雲川湊了過去一點。

葉若笙回過神來，沖著周雲川笑了下：“沒什麽。”

“好了，再看看外面吧，等我把這根棒棒糖吃完，咱們就睡覺去。”葉若笙擡手拍了下自己的面頰，“我的片子剪得差不多了，明天得去一趟沃卓公司。”

兩個人閑話半晌，說著說著，葉若笙沒聲音了。周雲川側頭一看，發現葉若笙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連棒棒糖都掉到了地上。

看著她眼底的青黑，周雲川微微嘆了口氣，最後還是站起身來，抱著葉若笙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將她放到了床上。

葉若笙在接觸到床鋪的那一剎那，還蹭了下自己的枕頭。周雲川看著葉若笙嘟囔著夢話的模樣，笑了一下便出門去了。

想來在說什麽好玩的事情吧？

周雲川關上了門，而葉若笙則在床上翻了個身，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

“……我打死你個王八蛋……”

——

葉若笙睡了一個好覺，神清氣爽地起了床，帶著自己剪得樣片去了沃卓公司。周雲川充當她的經理人，也跟著葉若笙一起去了。

沃卓公司自然是很重視這部電影的，喬治專門安排了審片部門的幾個老手來幫葉若笙的忙，別的不重要，主要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麽比較容易戳到美國人民的敏感點的情節，畢竟商業電影，賺錢是第一位。

看片之前，葉若笙說道：“你們……膽子不小吧？要不要選幾個膽子大的來？”

審片部門的人面面相覷，最後坐在中間的那個白人女笑道：“葉導，我們每年審片數都數不清，恐怖片也看了很多，不會被嚇到的，您放心吧。”

葉若笙見對方這麽說，便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她提前泡了一壺茶——等會兒肯定要用到的。

於是，這一天的沃卓公司的一個房間裏面，在沈默了一段時間之後，傳來了瘋狂的抽氣聲，同時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那叫一個熱鬧。

喬治在聽說了房間裏的熱鬧之後，嚇得一路小跑著就過來了：“怎麽了怎麽了？沒事兒吧？”

房間裏，葉若笙正在給眾人倒茶，一邊倒茶還一邊念叨：“沒事沒事，都是假的，電影都是假的，你們都是專業人士啊，應該比我要清醒，別這麽沈浸。”

喬治氣喘籲籲的，他一臉茫然：“……這是怎麽了？”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沒什麽，被我的奇思妙想給驚到了。”

喬治看向審片部門的人，那些人要麽雙眼茫然地捧著茶杯，要麽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麽。

“我覺得他肯定是裝的……”

“不一定！！這種東西向來是沒有定數的，咱們應該從多個角度來看來分析……”

葉若笙沖著喬治聳了聳肩，優哉游哉地啜飲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咱們公司的特效部門膽子應該不小吧？”

喬治：……

之前不知道，現在開始有點懷疑了。

葉若笙又和特效部門約了一下時間，這才離開了沃卓公司，臨走的時候，她將一份覆制下來的樣片交給了特效部門，讓他們先提前熟悉一下。

這次終於不用再讓傑克的工作室來承受這份生命無法承受之重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出了沃卓公司之後，葉若笙站在大門口仰著臉想了想，最後還是掏出了手機，給那一條好幾天沒有回的微信回了一條信息。

“fuck u。”

同時葉若笙還加了一個比中指的emoji，緊接著便飛速地將對方給刪掉了。

這麽多年了，這個心理陰影也應該解決一下了，等她回了國，看她怎麽收拾這個家夥。

就應了那句話——往事暗沈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把手上的電影做好了再說其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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