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姨這邊步步緊逼, 明明這個女人應該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的，但是偏偏讓周雲川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

他真的很怕這種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的人，明明大家可以用語言來解決的事情, 對方的攻擊性卻極強。周雲川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哪怕他看不到眼前女人身上的那些冤魂, 但是周雲川相信, 如果他現在能看到的話, 肯定會忍不住想要把倆眼珠子給摳出來。

正好, 媚姨在這個時候已經煮好了一碗餃子端了上來。那碗裏面，餃子晶瑩剔透, 還有一點嫣紅色透露出來, 同時餃子湯聞起來也十分的香甜, 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周雲川表示著, 這碗餃子有多好吃。

周雲川看著眼前的碗，卻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這是什麽味道！

天哪！剛剛媚姨沒有將餃子端上來的時候還好，當她將餃子端上來了之後，周雲川幾乎是無法逃避那可怕的腥臭味。這股味道就像是放了三百年的鹹魚被泡到了泔水桶裏，又像是鯡魚罐頭打開了之後被放到了夏天的太陽下暴曬了一整天, 總之那個味道真的是一言難盡，臭的周雲川幾乎想要嘔吐。

不過是幹嘔一下已經算是他的意志力十分堅定了，這樣的氣味……簡直能夠繞梁三日，綿綿不絕。

“怎麽了？”媚姨看到周雲川的動作, 楞了一下。

周雲川下意識地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時甕聲甕氣地說道：“沒什麽, 就是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可能是昨天晚上工作的太晚了。”

本來還在說著長生不老的話題, 突然周雲川就拐彎兒到了打工人生活上面, 饒是媚姨也沒有想到, 腦子裏面頓了一下，這件事情就這麽被忽略了過去。

“來吧，嘗嘗我的餃子，”媚姨將那碗餃子往周雲川的面前推了推，“你只要吃了之後，就知道有多好了。”

周雲川只覺得那股腥臭味在不斷地放大，他是真的受不了了，趕緊站了起來跑到了門邊，對著外面喊道：“快點進來！！！”

就在媚姨楞神的時候，屋子裏面突然多了兩個人。

楚人美站在月媚的對面，神色很冷。富江則倚靠在門邊，滿臉的嫌棄：“這股臭味，真的是熏人得很。”

周雲川又忍不住幹嘔了一下：“這也太臭了……我的天哪！”

媚姨察覺到了不對，她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你們是誰？仙人跳？來框我？”

“別以為你們能夠從我這兒得到什麽，我一個窮老太婆，除了冰箱裏面的嬰兒肉，其他什麽都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媚姨直接就對著眼前的女人露出了自己的底線，“有本事就弄死我吧！”

楚人美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沈默了半天之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月媚，你這個樣子，倒是叫我有點不習慣。”

在場的人都楞了一下——楚人美認識媚姨？

媚姨也很驚訝，她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突然便放松了下來：“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啊，楚人美。”

周雲川瞪大了眼睛，他小聲地問一邊的富江：“她們兩個認識？”

富江也小聲地回答他：“不知道。”

周雲川：……

楚人美在桌邊坐了下來，她依舊穿著一身漂亮的旗袍，時光在她的身上仿佛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而對面的媚姨雖然也看不出年紀來，但是相比起楚人美的從容，媚姨更像是在市井當中混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低層人民。

她們兩個各坐一邊，中間一張桌子隔著，涇渭分明。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活著。”還是媚姨先開了口，她似乎拿住了楚人美的把柄，那叫一個有恃無恐，“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應該也是吃了小孩兒的肉吧？不然的話你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還是這幅模樣？當初我離開香港的時候，你……好像還沒有現在保養的這麽好。”

“這麽多年，你都經歷了什麽？你什麽時候來美國的？”媚姨一開始還算是矜持，到後面的時候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直起了身子，往楚人美那邊傾倒了一點，“你這個樣子，真的是……比我的餃子好像都好，你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

楚人美挑了下眉毛，她現在正好坐在周雲川原來的位置上，那一碗餃子還擺在楚人美的面前。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碗裏面的勺子，在那一碗餃子裏面攪了攪。

“你，還是這麽的沒有用，這麽多年，還是在做這種東西。”楚人美一說話，話裏面瘋狂帶刺，根本就是在嘲諷媚姨，“想要長生不老，想要永葆青春，想要擁有那些你根本沒有辦法握住的東西，然後……用這種惡臭的方法。”

這是實話，真的很臭，臭的都不行了。

一邊的周雲川在心中腹誹道。

媚姨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說什麽？”

“我說你就是個傻子，”楚人美眼睛一瞪，莫名地身上就多了股氣勢，“想要抓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想要一點代價都不付出，你這樣的人，活著也是在給這個世界制造混亂。”

媚姨很是不屑：“我活在世上，就想要永遠年輕漂亮，我收的都是那些人不要的小孩，我可沒有害過人命，要怪，就要怪他們的父母全都不是東西！自己的小孩都不要，給了我來，最後被做成了肉餡！”

這下周雲川知道那餃子裏面包著的是什麽東西了，他更想吐了，又幹嘔了一下。一邊的富江嫌棄地拍了他一巴掌：“幹什麽幹什麽，你要是吐出來的話，你就給我全都吃進去。”

估計是怕富江說到做到，周雲川還是努力地抑制住了自己。

不過他也算是鬧出了一點動靜來，那兩個正在對峙的女人同時看向了他。媚姨指著周雲川，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個小子就是你的姘頭是吧？像你這樣的老女人，他也吃得下去？”

“你和我比又好到哪兒去，你這麽多年還能夠保持這個樣子，肯定也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媚姨又轉回到了那個話題上，不管怎麽樣，她話裏話外還是想要得到楚人美能夠一直保持這副模樣的方法，“而且還釣到了有錢人。”

周雲川：？？？

他現在是解釋好還是不解釋好呢？

就在他猶豫的這個時候，最好的時間已經錯過了，而楚人美在接受了媚姨的指責之後，不怒反笑：“行了，你也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為什們能夠一直是這個樣子嗎？”

“你猜的沒錯，我確實用了一點……不一樣的方法。”

楚人美沖著媚姨揚了揚下巴：“你想知道嗎？”

媚姨的眼中頓時多了些貪婪——她要是能夠知道楚人美保持青春的方法的話，她以後就不用了住在這個唐人街上，然後每天去找那些嬰兒來做肉餡了！

這個餃子吃了這麽多年，媚姨早就吃膩了，她更想要一些方便且永久的方法。

媚姨沒有註意到，這個屋子裏的光線越來越暗，明明外面還是溫暖的日光，但是就好像是透不進來一樣，被攔在了屋子的外面。

周雲川看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小聲地說道：“……她死定了。”

媚姨心中的貪念占了上風，不過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你想要什麽？價錢太高的話，我可不一定付得起。”

楚人美點點頭：“很簡單，我要你把你做的這碗餃子，給吃了。”

說著，楚人美便將那一碗餃子推到了媚姨的面前。

周雲川看得仔細，楚人美在將餃子推到媚姨面前的時候，不知道往裏面加了什麽東西。只見到楚人美的手指動了動，然後就沒有別的動作了。

周雲川莫名其妙的興奮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讓自己的表情能夠表現得更自然一眼。

媚姨盯著眼前的楚人美看了一會兒，覺得楚人美就是想要惡心她。不過她自己做的餃子，吃了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了，根本不會在乎。

於是，三個人就看到媚姨大口地吃起了餃子。隨著媚姨的吞吃，屋中的惡臭味也開始慢慢地減弱，周雲川松了口氣，但是卻不敢去看媚姨——這個女人吃了那麽臭的東西，估計都要腌入味了。

太可怕了。

媚姨很快就將眼前的這一碗餃子給吃光了，她甚至還喝完了餃子湯，媚姨沖著楚人美將手裏面的空碗展示了一下：“怎麽樣？滿意了吧？”

“當然，”楚人美直起了腰，“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為什麽能夠活這麽長時間。”

隨著楚人美話音落下，只見楚人美突然就變了個模樣。

她穿著深藍色的戲袍，臉色慘白，頭發披散在身上，渾身上下還在不斷地滴水。

屋子裏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周雲川穿著衣服都能夠感受到那股寒冷。他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然後往富江的身邊躲了躲。

富江無情地嘲笑他：“弱雞。”

周雲川來不及回懟，他全神貫註地註視著屋子裏的情況：“美姨給她吃了什麽？”

“潭水，”富江懶洋洋地解釋道，“一個……上好的媒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