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欽感覺秋君蘭的態度有些忸怩，也沒多在意低頭往前走了幾步撞到了一堵人墻。

“你什麽時候來的，也不出個聲？上廁所嗎？我帶你去”顧欽擡眼一看是沈修誠摸了摸自己被撞的酸酸的鼻子問道。

“嗯…”沈修誠嗯了句不再出聲，他站在這裏許久好不，都沒人發現他，他們的眼睛有問題吧…

這個人，怎麽對每個人都那麽好，根本沒什麽錢，去趟縣裏，買的東西，給這個人帶，又給那個人帶的，顧猛，衛末，孟宏升什麽的…

自己老婆剛跟人跑了，還能對別的女人說的那麽溫和，對人家這麽好，不會是這麽快就轉移目標了吧？

沈修誠七想八想著，最終只意識到，顧欽對他的態度，原來是這些人中最惡劣的，虧他還跟下藥了一樣，言聽計從，老想靠近他…

“沈修誠，你今天還有暈嗎？”顧欽領著沈修誠方便後帶著沈修誠回顧猛衛末所在的窯洞問了句。

“不暈了…”沈修誠有些郁悶的走著聽顧欽這麽一問回答道，郁悶的心情一下子沒了，雖然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很嚴肅的樣子，一種他還是關心他的想法已經讓他愉悅起來…

“那我們趁著還沒天黑，趕緊回去挑幾桶水來…”顧欽說道。

“……”沈修誠的心情跌到了負數。

“這是補血的藥，你有空幫我送到梨樹村，問下娟兒的情況…”顧欽走時跟顧猛交代了下，他去縣醫院時買了些藥回來，補血的藥占了大部分，有給沈修誠的也有何小娟的。

“何小娟現在好的很，王本孝得了家裏的錢票，給她買了不少補品…說等何小娟出了月子立即就走呢…別人的身體別人自己會註意的，你也註意註意你的身體，你看你現在瘦的…下巴都能戳死人了…別瞎操心了，有了這個小累贅已經夠鬧心了，今天我都被他搞瘋了…拉了好幾次屎，尿了無數次…”顧猛拍了拍顧欽的肩膀說道，吐槽著小家夥。

“好吧…你們兩個註意點…”顧欽點了點頭抱上小家夥讓沈修誠抱著東西告別了顧猛往醫療站去。

***

顧欽和沈修誠到了醫療站時，發現周方朔正和他的一個小弟在門口等著。

周方朔口裏叼著一根煙蹲在一個突起的土楞子上看到顧欽來了站起來向顧欽招手。

“煙扔了…”顧欽遠遠看到周方朔先說了句，他還抱著小家夥，可不能讓小家夥被煙給熏了。

“我扔…”周方朔有些訕訕的扔了煙。

“你傷口沒什麽事兒吧？”顧欽問道。

“傷口沒事兒了，我是來找沈，大哥的…”周方朔回道，叫沈修誠大哥，都是受傷時被沈修誠逼的，任誰的傷口上放著一只別人的手也不得不忍辱負重啊，現在他理虧又加上身體還虛著又有求於人這大哥還得繼續叫…

“找他？你們聊吧…”顧欽聽周方朔這麽說也不理他了抱著小家夥開了醫療站的們進了屋子。

顧欽進了屋子將睡著的小家夥放下，開始做下午飯，也沒註意外面兩人到底在說什麽，周方朔帶來的小弟被沈修誠指派著去挑水了。

“出去有點事兒，你先吃飯吧…”沈修誠和周方朔說了幾句話到了屋子裏對顧欽說道。

“你去吧…”顧欽聽到沈修誠出門對他報備感覺怪怪的說了句也沒管了。

那小弟倒是聽話，一連挑了三趟水將大水缸裝滿才走。

顧欽吃過飯後燒上了水，看了會書天黑後，他將門栓搭上洗了個熱水澡。

連顧猛都看出顧欽瘦了，可見他已經瘦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程度了。他的臉變的尖俏，原本飽滿的臥蠶也似乎小了點，眼睛顯得比原來大了些，本來肉肉的幾乎看不到骨節的身體，雖然不至於瘦骨嶙峋，卻也看著讓人心疼，鎖骨變的分明，曲線分明，精致剔透，沒什麽肌肉的胸顯得單薄，腰線明顯彎了下去，腿筆直纖長，全身唯一有肉的也就是臀部了，上下的單薄讓他的臀部顯得頗為挺翹。

洗了熱水澡後顧欽換了幹凈的單衣一身清爽的鉆進了被窩，只是因為頭發還沒幹，在一邊看著小家夥發呆。自從小家夥來後顧欽都沒睡過整覺了，小家夥晚上也會餓，也會尿尿拉屎，不過小家夥從來不無理取鬧，若是有情況，只哭一聲，顧欽醒來一檢查，不是尿了就是拉了，都不是的話就是餓了，特別簡單…

“是我…”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顧欽的發呆，他起來去開門，聽聲音是沈修誠。

“顧醫生，沈大哥，我走了啊…”送沈修誠回來的人說了句便走了。

“你先洗下，我給你把鍋裏溫的飯拿出來”顧欽開了門等沈修誠進屋將門重新關好對沈修誠說道。

“嗯…”沈修誠應了聲。

“你受傷了？”顧欽去揭鍋蓋停了下來，沈修誠走近顧欽聞到了點血腥味問了句，就著燈光看去，沈修誠的胳膊上的衣服被割裂，露出一條口子。

“沒事…”沈修誠不在意的說道，周方朔叫他去是幫著周方朔找場子去的，上次周方朔那群人和另一群人打架，周方朔受傷，很是不服氣，不過周方朔身體還沒好，對讓又一直挑釁，就想到找沈修誠幫忙。

“你不會跟著周方朔去打架了吧？你都多大了啊，打架有什麽意思？能不能做點有意義的事兒…”顧欽忍不住嘮叨了一句將給沈修誠留的面端出來放到桌子上，找了消毒止血的東西出來。

“我是去教訓他們去了，他們以後都跟著我了，我會讓他們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的…”沈修誠覺得自己在顧欽的心中實在有些搓忙解釋道。

那種無聊沒意義，只因為心裏浮躁空虛荷爾蒙分泌過多無處發洩而打架的事兒，沈修誠已經不屑去做了，他去之後，將兩夥人都打了一遍，將人整合在了一起，那群人被他懾服，整合在了一起，保證以後都聽他的…

“你能做什麽有意義的事兒？反人類反社會還是維護世界和平？先去洗下，吃了飯我給你把傷口處理下，還在滲血，別把被子弄臟了…”顧欽忍不住調侃了幾句。

肚子很餓，沈修誠也不再廢話洗了手臉吃上了香噴噴的手搟面條。

等沈修誠吃完飯，顧欽給沈修誠處理了傷口包紮上。

“顧博栩，我知道，衛末要去上大學是因為發現了那處墓…”當兩個人都躺下來時沈修誠說了句，或許是今天李應師說了點顧欽的過去，總結來說就是一個極為暴躁蠻橫的小孩，這個和他認識的顧欽完全是不一樣的，這種轉變讓他有了親近感，而今天打的那群人，有些像是他一年多前時的樣子，讓他有些感慨，不禁想將心中悶了很久的話說出去。

“……他是無意間發現的…你的地圖上也沒具體位置…”顧欽聽了頓了下說道，雖然他看了地圖，可是那處地方可是憑借他的前世記憶找到的，地圖上只是標記了個模糊位置，想要找到，估計得挖個十天半個月的，顧猛他們可是在第三天就去上報的…

“我早就放棄了…我以前找到的那處，裏面保存的很好，有電臺，有空搶，衣服鞋子等等…剛開始我當玩兒的…後來，大學時，學校裏搞運動，那個時候我還是帶頭的…做了很多混蛋事兒…”沈修誠語調有些低沈似乎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顧欽真心沒想聽別人的秘密，也沒興趣，不過這屋子裏就他和睡的毫無所覺的小家夥，他只能沈默著應對了。

“大學有一個老師，人特別好，對每個人都很好，可是，就是因為他家裏有很多外文書，還有一臺老式留聲機，經常會放一些歌劇，古典音樂，被人舉報後，被拉出去批判…我是領頭的，為了表現自己覺悟高，比別人都厲害，我帶頭批他罵他，將他的東西焚燒踩毀，他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我，沒有絲毫反抗…”

“在審問他時，他依舊是那樣看著我…他問我，什麽才是對的，為什麽他是錯的…他的語氣跟他上課時一模一樣，很可親很溫柔…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就強詞奪理…他讓我去看看他翻譯的書，聽聽他的留聲機，說那樣可以真正的了解錯誤的本質，理解更深刻的東西…”

“他真是個狡猾的老師…我回去真的把沒收的東西都看了一遍，聽了一遍…等我慢慢醒悟，從書堆中出來去找他時，他已經不堪受辱從學校樓頂跳下來自殺了，就掉在我面前…”

“那些事情我再也不想做了，也不想看著別人做，我想阻止，只不過就一次，太莽撞的沖進去和那些原來自己的跟班打成一團，勢單力薄，不但受了傷還被抓進了監獄…”

“也就是那個時候遇到了呂尚昆…知道他祖上都是土夫子，本人也算是個歷史學家，我就起了尋找那另一半倉庫的想法…”

“現在想想，那想法還真是蠢…人的想法不是你拿搶逼著就能改變的…就像你說的，就我們那些人，根本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顧欽本來有些困了，聽沈修誠這樣說著這樣的“交心”的心路歷程有些汗，卻也改變了些對他的看法，以前一直的神經病形象算是好了點…

“每個人都有中二犯傻的時候…過去的就過去吧…這種情況很快就會過去的…”顧欽在沈修誠沈默下來後說了句。

“你這麽自信？”沈修誠很想看看顧欽的表情卻什麽也看不見。

“你有聽過一首詩嗎，相信未來…我之所以堅定地相信未來，是我相信未來人們的眼睛…相信不屈不撓的努力，相信戰勝死亡的年輕，相信未來，熱愛生命…”顧欽想起顧猛曾經很喜歡的一首詩，撿了記得的兩句對沈修誠說道。

顧欽只是平鋪直敘，沒有帶什麽感情的背了幾句，可是因為詩本身的意義，完全本的不知道激勵了多少人，雖然只是幾句，卻也讓從來沒聽過的沈修誠有了觸動。

“別多想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睡覺了…”在沈修誠低語著重覆顧欽說的那幾句話時顧欽伸了個攔腰說了句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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