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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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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散的日子過得還算愜意,尤其是某位嘴炮乖巧下獄之後。

這幾日,子顏充分體驗了身為公主的悠閑生活,成天領著一群宮娥東游西逛,不辭疲倦地把王宮逛了五六遍。

此時正值木犀之季,歲園裏竟是開了不少槐花,本是不同季的碎花開在一道,倒也別有風趣。清風拂過染了晨輝的枝葉,紛紛揚揚如落雪一般。

除卻籌辦酒宴,平日裏的歲園鮮有人至。子顏讓人在樹下擺了榻,悠哉地倚在上邊嗑瓜子,尋思著此處極為容易遇上國君,那些個嬪妃怎就不來爭寵?難不成是怕了靜妃?

斑駁樹影瞧著晃眼,子顏手握一把瓜子,迷迷糊糊就睡過去。因謹記沈夜所言,她不敢睡死,強撐著薄弱意識,竟是聽到旁人竊竊私語。

在一旁伺候的小宮娥,見子顏合眼,立馬松了口氣,想著是摸魚良機,便與同伴聊起來。聊著便罷,偏偏聊著聊著,還對那位醜公主指指點點:

“這公主真是忘恩負義,國師好歹救了她的命,居然把人送天牢裏去了。”

“她忘恩負義的事可多了,在她身邊待過的姐妹,哪個沒受過她的氣?”

“但問題是姐妹們還在各宮苑好好活著,國師卻要搭上一條命。”

“是啊,聽明元殿的小高說,國君已經下令,要在今日午時處死國師。”

“唉,好可惜,國師長得這麽好看……”

七嘴八舌的聊天愈演愈烈,從兩人到四人,再到八人,一群陽奉陰違的小宮娥完全忽視公主的存在,私自聚到一起聊八卦去了,說到近來公主的轉性,她們竟是眉飛色舞。反正青蘿告假不在,也不必顧忌,

子顏心頭一涼,忙從淺睡中掙紮醒來:“你們剛才說什麽!”

一眾宮娥面如土色,齊齊跪倒:“公主恕罪。”

子顏懶理恕不恕罪的問題,隨意拖起一人:“你說,剛才在聊什麽!”見這小宮娥不過十三四的模樣,明顯是嚇傻了,子顏只好柔聲道,“莫怕莫怕,本公主絕不會責罰於你。”

小宮娥怔了怔,本想下跪謝恩,奈何肩頭被公主拎著,只好半踮著腳說:“明元殿傳出消息,說是國師……國師他今日要被處死了,說是他輕薄公主,為保王族和公主聲譽……”

“什麽?處死!”子顏身子一晃,被旁人扶住。

她只想折磨他幾日,以讓他今後知情識趣,哪裏知道凡界的牢獄是這樣的,連處置人都這麽果決,若是換作天界,至少得在牢裏關上千年萬年,那天帝大老爺才會從百忙中抽出空來,對厚厚的天條本子一陣研究,而後擇出個磨人的刑罰。

難道他就這麽死了?忽覺天地間昏暗無光,子顏心裏猝然發寒:“行刑……什麽時候?”

小宮娥怯弱道:“午時。”

良久,子顏從沈默中驚醒:“還沒到午時,還來得及!”話畢,她便提起裙擺往前邊的明元殿跑去,後面的一群宮娥楞是追不上。

不經通傳,子顏直接闖入明元殿。此時,早朝剛剛散去,群臣皆是見到這位中榮國有史以來最醜的公主,他們剛驚得停步,又讓這公主一個眼神給瞪得落跑。

國君高坐龍位,面色一脈清和,像是早料到她會來:“夕兒,匆匆忙忙的,所為何事?”

子顏顧不得行禮,她活了幾萬年也沒向爹娘天帝以外的人彎過膝蓋,眼前這個小小凡界君王,她更不放在眼裏。她站穩便說:“為何要殺國師?”

國君微微頷首,讓殿前宮人將門緊閉。他說:“夕兒,當初是你讓人把他抓了下獄,如今的決定,不過順勢而行。再言道,公主名節關乎王族聲譽,若是傳出,必遭天下人恥笑。夕兒,其實,你做的很對。”

“這對個鬼……”口頭禪冒出來,子顏方才記起眼下的身份,囂張的氣焰頓時褪去不少。

現在的她,根本無法憑一己之力救下林沈夜,沒有仙力的她,什麽也不是。既然是凡界,她便不得不遵循凡界的規矩。

子顏心平氣和道:“父君,都是夕兒的錯。國師於夕兒有救命之恩,更授予夕兒固魂法門,而夕兒卻不知感恩,甚至覺得國師傳授高深道法是有意刁難。夕兒氣不過,所以那日才用計擒了國師,且汙蔑他作出非禮之事。父君,國師真是無辜的!”

國君面不改色,依舊高高在上:“要抓人的是你,求孤放人的也是你。夕兒,你要知道,生於王族,就必須懂得金口一開,則覆水難收的道理。你既然說了,就不能反悔,若是王族一再出爾反爾,又該用什麽平定天下?天下臣民又如何信服王族?”

生於王族個鬼!嘴上不能說,子顏只能在心裏過過癮。看這位國君是鐵了心要殺林沈夜,她不禁去想,或許輕薄之罪只是借口,他只是單純地想除掉國師罷了。

這種場面,子顏又不是沒經歷過。只聽她說:“無信,何來服?若是讓臣民得知父君枉殺好人,這一條,比起出爾反爾,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國君的面色異常難看,渾身上下氣得緊繃,龍椅上的龍首,幾乎要被他捏碎:“夕兒,你竟敢與孤說這種話!”

“若夕兒說的不對,父君責罰便是。”不知這招在凡界如何,反正以前在狐貍洞,她都是用這公然頂撞的法子對抗阿爹。因為她知道,只要是對的,對方便師出無名,最後只能乖乖妥協。當然,這一招,只可用於父女之間,若換了外人……呵呵。

“你……”國君無言以對,一抹氣極的豬肝色從耳根處漸漸浮出。

“父君,放過國師吧。他的能力遠勝之前那個不泊,對中榮國定是無窮助力!”子顏看似冷靜,心卻是抖得厲害,包括重重宮裝下的膝蓋。

龍首上的手慢慢松開,國君似笑非笑,竟是點頭:“好,孤放過他。”說完,從袖中抽出早前備下的明黃錦帛,提筆便書下手諭,往她跟前一拋。

子顏俯身拾起,心中大石總算落下:“謝父君。”

豈料國君的笑又邪惡幾分,慢條斯理地說:“午時,要到了。”

殿門在身後緩緩開啟,子顏回頭一瞧,暗道不好,急急忙忙就飛奔出去。

子顏前腳一走,近侍便緩步到國君身側:“國君,您本就有意放了國師,又為何故意為難公主?如今的公主……國君,難道不擔心壞了父女間的情分?”

國君對近侍笑道:“老夥計,你最近管得可是越來越寬了。”

近侍與國君雖為主仆,然私下卻是極好的朋友,從這位中榮國君尚為王子之時,他便相隨左右,再到後來王位之爭,兩人皆是生死與共。

他笑著低頭:“屬下只是心存疑惑。”在宮中,宮人千眾,只有他一人能自稱“屬下”。

國君道:“若像過去一般,什麽都輕易隨她的意,那往後的日子,與過去又有何不同?”

近侍長嘆道:“是啊,這回公主醒來,就像是變了個人。去了以前的脾氣,變得仁慈,今日居然還為一個國師求情。國君,您應很是歡喜。”

國君的神色,此刻看不出深淺:“不再驕縱任性,是否應該歡喜?你說呢?”

近侍明白國君的心思:“您是擔心,公主此變與那國師有關,甚至擔心,公主寄情於他。”

“不錯。”國君承認。

“若當真有此擔憂,國君為何放他?”近侍不解。

“夕兒有一點說得很對。林沈夜於中榮國,乃是無窮助力。不到萬不得已,孤不想動他。何況他曾與孤言明,他不可能為一個女子放棄所有。他的話,孤相信。”國君頓了頓,眼眉間浮起冷寂,“如若夕兒此心不改,那孤也只有壯士斷腕,絕不姑息。”

空蕩蕩的明元殿,響起竹枝斷裂的聲音。中榮國君書下一個“殺”字,便將筆桿折斷。

近侍了然:“屬下盡快準備。”

奔出明元殿的子顏,不顧殿前候著的一群宮娥,直接逮了個禁衛,拎了衣襟就問:“天牢在哪裏!快帶本公主過去!”

少年禁衛嚇得不輕:“公、公主,您說什麽?”

子顏暗咒這個禁衛太沒膽:“帶我去天牢!否則現在就把你趕出宮!”

少年禁衛總算聽清,連忙引路:“公主,這邊請。”

“用跑的!”子顏一聲令下,後邊一堆體力不濟的苦逼宮娥,又跟著跑起來。

天牢所在,果真偏僻,難怪子顏把王宮逛了五六遍也沒找著地。竟是有暗門!

不及理會那些跪了一地的獄卒,她凜然地甩出那張手諭:“國君有令,即刻釋放國師!”

本該亂作一團的場面,現時竟能聽見依稀風聲。一名獄卒被一只手推到前邊,他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子,說話磕磕巴巴:“公、公主,裏面已經、已經在行刑了。”

“我去!”子顏毫不留情地把眼前一堆路障往兩邊踹開,身法極快地闖入天牢。

作者有話要說: 曾想過要不要給國君一個名字,後來寫著寫著就給忘了。人渣不需要名字……_( ? ω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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