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0章 【正文完】 (1)

關燈
太一劍宗掌教擺明了不偏袒東華派,東華派的傅掌教有些下不來臺。

傅掌教盯著臺上的玉生煙,卻見她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握著劍拱手對他道:“傅掌教,弟子已經點到即止。”

這話更加讓他難堪!

臺下也有一些弟子忍不住紛紛開口——“好生狂妄!她的師父沒有教她尊重前輩嗎?”

——“不過是僥幸贏了而已……”

——“傅師兄看她是女修又年紀小,讓她兩招,倒讓她算計了……”

——“一會兒對上其他師兄有她哭的……”

太一劍宗的掌教趕忙笑著打圓場說:“傅掌門愛徒心切,我讓門中人替素華瞧瞧。”他揮手讓身後的弟子上臺去請傅素華下來,處理傷口。

臺上的傅素華額頭的血流到了臉上,看起來挺唬人,其實只是皮外傷而已,他此刻已經擡不起頭來,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不止是輸的難看,師父這一番計較,倒像是他輸不起一般,只能低著頭說了一句:“弟子沒事,是弟子技不如人,辜負了師父的期望。”他擡袖子抹掉了臉上的血,轉頭看也不再看玉生煙一眼,跳下了比試臺。

玉生煙卻還站在臺上,一雙眼直截了當的對上了臺下候場的青衣男子。

倥侗山的趙修。

他一直在看她,皺著眉,雙眼裏滿是不屑與義憤填膺,此時見玉生煙向自己看過來,滿腔義憤立刻火苗一樣冒起來,他轉身朝著太一劍宗的掌教拱手道:“封掌教,弟子想要與玉師妹切磋比試,不知能否登臺一比?”

玉生煙眉毛一挑笑了,等的就是他們來挑戰她。

封掌教頓了一下看向臺上的玉生煙,問道:“玉兒,你可願意與這位趙師兄切磋一二?”

玉生煙毫不猶豫的拱手道:“自然願意。”

封掌教點了點頭,揮手讓擊鼓的弟子再次擊響開戰鼓。

趙修在鼓聲之中飛身上臺,朝玉生煙略一拱手道:“倥侗山趙修,還請玉姑娘賜教。”

玉生煙看著他,又看了一眼臺下他的師父,也朝他拱手,卻望著他的師父說:“玉氏長女玉生煙,請倥侗山賜教。”

臺下的倥侗山掌門對上她的視線蹙了蹙眉,她不報門派,報的是玉氏長女,也不替趙修的名字,而是請他倥侗山賜教,擺明了是在報當年險些廢了她靈根之仇。

當初他便說,這女魔頭轉世的小女孩留不得,如今看來,還真是睚眥必報。

“請吧!”趙修低喝一聲,猛然拔劍沖身上前。

這一劍可比之前傅素華的快多了,也狠多了,是朝著一劍擊敗對手的目標去的,瞬間就已襲到了玉生煙的眉心。

玉生煙這一次卻沒有硬碰硬,旋即側身避開了那一劍,又猛然轉身一劍回馬挑住了趙修的劍,繞著他的劍“刺啦啦”挽了幾個劍花,從他的劍低下,直探到他的喉嚨口。

“這是玉氏劍法!”臺下有人驚訝的說了一句。

議論聲一下子浪潮一樣而起,在那浪潮之中,玉生煙第三招便將趙修的劍挑掉,握著寒光凜凜的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趙修的劍“錚”的一聲插落在比試臺上,臺下一瞬間寂靜,只聽見玉生煙握著抵在趙修脖子上的劍道了一聲:“三招,倥侗山也不過如此。”

倥侗山的弟子們頓時被點燃一般,紛紛站了起來,憤惱至極。

臺下的議論聲再次潮水一樣湧向臺上的玉生煙。

玉生煙卻仿若沒聽見一般,將劍收回,轉身朝太一劍宗的封掌教道:“封掌教,我想與五行門的長空師兄比試。”

她直接看向下一位對手,五行門的長空。

她站在臺上掃了所有候場的人一眼,眉目飛揚的道:“青城派、金鼎寺、天道宗,還有明月樓的幾位師兄不想與我比試比試嗎?”

她將那幾個門派一一點了名。

這下無人不知她的用意了,在場的誰不知她的身世?誰不知道當年玉氏一門被屠,正是東華派帶人擒住了當時唯一活下來的玉生煙,她那時渾身煞氣,滿手鮮血,瘋了一樣。

東華派的掌教將她抓去金鼎寺,又召集了其他幾個名門正派的掌教,將她合歡宗女魔頭轉世的身份公諸於眾,又斷言玉氏滿門是死在她手上,是被她所屠。

那幾個門派商議之下,本著人善之心沒有直接要了她的命,而是要毀了她的靈根,挑斷手筋,讓她終身不得修道習武,將她囚禁在金鼎寺之中不得離開囚禁之地半步,避免她來日禍害九夷。

那幾個門派正是她今日,挑釁點名的這幾個門派。

那些議論聲越來越大,將她過去的事重新又翻出來,沸沸揚揚的告訴全場所有人。

可她絲毫不在意,她也沒有半分收斂,握著劍直言不諱道:“當初承蒙幾位掌教厚愛,齊聚金鼎寺,斷言我乃女魔頭萬綺羅轉世,他日必定魔性大發,禍害整個九夷,這幾年我一直不敢忘。”

當初若非太一劍宗的封掌教保下她,將她帶回太一劍宗看管,她如今已經是個沒有靈根,斷了手筋的廢人。

她握緊手中嗡顫的劍,那是師父給她的劍,她永遠記得當初所有人都斷定是她殺了她的父母弟弟,殺了她至親至愛之人,只有師父信她。

只有師父跟她說——“我相信,你是我選的徒兒,我自然相信你沒有殺人。”

只有師父跟她說,好好吃飯,好好修煉,去報仇去證明,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哪怕這件事並非什麽正義之事,只是她的一腔怒火,睚眥必報的宣洩。

“今日。”她握住那把劍,揚眉道:“恐怕要讓諸位掌教失望了,我不但沒有成魔,反而修了道。”她笑了笑,“我想看看,諸位掌教精心挑選三世清白的弟子愛徒們,比我這個上一世罪孽深重的魔頭轉世強在哪裏。”

她只用玉氏劍法,和純陽山的無上劍法,來擊敗這些名門正派,她就是要證明,哪怕她上一世是魔頭也早該隨著上一世終結而終止,她這一世是玉生煙,玉氏長女玉生煙,純陽山弟子玉生煙。

“請吧,諸位。”她將劍一提。

-----

臺下緒煢的心也跟著一提,翻湧如激蕩而起的海浪。

旁邊清風門的掌門也忍不住道:“玉弟子太年輕氣盛了,她既已修了正道,日後必定要與這些門派往來,今日就算她贏了所有人,洩了當年之憤又有什麽益處?只會與各大門派結仇……哎,這與她與她的門派都無益處,不該啊不該。”

緒煢笑了笑,她自然知道清風門掌門的意思,其實在場看熱鬧的大多數也該像他這樣想的,大家並非有什麽惡意,只是覺得小玉兒太過年輕氣盛,只為了洩憤,這樣樹敵很是不值得。

但是,這世間許多事,不問值得不值得。

“師父說的很是。”她笑著對清風門掌門道:“但若是辛苦修道習武,不能隨心所欲去做自己心中想做之事,又有何意義?”

清風門掌門瞧向自己的這個小弟子,微微一楞。

“洩憤也是她想做的事,或許對咱們來說當初之事不值一提,但對玉師妹來說,或許這口氣悶在她心中許久許久,她修道就是為了這口氣呢?”她輕輕的說:“不是所有人修道都是為了長生,為了仙籍,也有人只是為了報仇,為了肆意快活,為了證明自己。”

譬如她,譬如曾經的緒仙祖,譬如如今的玉生煙。

蘇衾望著她的眼瞼微微動了一下,他不知為何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像是曾經也有人這樣說過。

一個女子,她說:若修道不能隨心所欲,殺光曾經欺辱我的人,我還修什麽道?

她提著劍,轉過頭來,一張臉宛如皎月一樣在他腦海裏清晰起來。

那是……她嗎?

他望著她,腦子裏與那張臉相關的記憶越來越多。

——她撫摸著他的臉,與他說:“我需要你與我一起修禁術……”

他腦子痛起來,卻舍不得閉上眼睛,是了是了,他修道是因為她需要他,他為她修得道,他為她化的人身,他為她……

他的手忽然被一只溫暖的手抓了住,他禁不住一顫,只感覺一股股靈氣夾雜著什麽氣息從掌心中湧入他的四肢百骸,混亂的腦子一點點被撫平了一般,他垂眼看見“長歡”的手抓著他的手,掌心裏微光隱隱,那是……菩提眼。

他的手背上再次長出了紅色的瘢痕。

——“怎麽了?方才怎麽走火入魔了一般,怎麽叫你也不應?”

他聽見了耳朵裏,她的傳音,她問他——“你在想什麽?”

他擡起眼看住她的眼睛,那雙眼竟然他想起另外一雙眼來。

——那雙眼憤惱的看著他,讓他伸出手來,教訓他,告訴他,她是他的師父。

——那雙眼笑瞇瞇的望著他,從背後拿出一串糖葫蘆遞給他……

是她嗎?這才是緒煢嗎?

他慢慢的握緊了那只握著他的手,與她說——“你。”

緒煢楞了一下,聽見他又說——“我想起了你的樣貌,你的眼睛。”

----

臺上的玉生煙又開始一場比試。

臺下的主席位,玄微的一雙眼卻始終沒在臺上,他一直在看著偏僻角落裏的清風門,他看見那個人抓住了蘇衾的手,不知為何他眼皮突突跳了起來。

等他凝神再次去感應,才明白了,“那個人”掌心裏抓著菩提眼。

她就是緒煢,陰離離說過幻境之中,她帶走了菩提眼。

是她,她是真的回來了。

他望著她,看見蘇衾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她眨了眨眼,一動也沒動的準許他觸碰。

他想傳音給她,卻又頓了住,他說不上來此刻他的感受……

袖子下,一條白色的雪蛇悄悄探出了腦袋,在風中嗅了嗅,“嘶”了一聲。

它也聞到她回來了。

它想從袖子下竄出去,去找她。

卻被玄微固在了袖子下,小雪蛇不明白的擡起腦袋看他,又“嘶”了一聲,是在問他找了這麽久,為什麽不過去?

他慢慢拉下了衣袖,將它攏入袖子裏,她回來了,她還活著,存在在這個世界裏,對他來說,就該足以……

更何況,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的法身還沒有拿回來。

遠遠的傳來一聲悶響聲,像是什麽破開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太遠了,傳過來在熱鬧的比試場中,輕不可聞。

只有玄微和偏僻角落裏的緒煢被驚動了,朝著響聲的方向看過去。

那應該……是賓客廂房的方向?

比試臺上的玉生煙再次擊敗了他的對手,他從臺上翻滾而下,一片的驚呼聲四起蓋過了那響動。

有候場的弟子直接上臺與小玉兒比試。

這場中各路修為亂糟糟的湧動在比試場中,讓玄微很難感應到是否有其他人在朝著比試場靠近。

但很快,他就聽到了緒慈的傳音——“小心些,合歡宗的老祖已經附體了阿煢的法身,去了比試場,阿離在跟著他,我和蘇凡衣馬上過去。”

還是讓那老東西進了她的法身裏……

玄微皺著眉,掃向了四周,來了嗎?已經來了嗎?他打算做什麽?帶走小玉兒?還是用她的法身與整個九夷為敵?

她知道合歡宗老祖占了她的法身嗎?

他不放心的又看向角落裏的緒煢,卻發現她的目光隔著人群,落在了另一個角落裏,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在人群之後看見了一個蒙著面的女人,身側還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

那是陸澤?他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混在這裏,定然是仗了合歡宗老祖的勢,那他旁邊蒙面的女人是……師父的法身嗎?

她知道了?

玄微再次驚訝的看向了清風門席位裏的緒煢,她的目光還沒移開,唇角掛著笑,顯然是知道那兩個人有問題,她知道自己的法身被合歡宗老祖用了?

她……是不是有什麽計劃?

緒煢當然知道,從那一聲響動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法身已經恢覆了,她第一次感受到法身與她之間莫名的聯系和感應。

不用特意去做什麽,她的法身朝她靠近過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看見面紗之上自己法身光潔的額頭,禁不住就笑了。

好的很,好的很,不愧是合歡宗的老祖,將她的法身恢覆的如此完好無損,她很滿意。

她也看到了陸澤,想必他此次來是打算破釜沈舟,不翻身便成仁,連臉也不遮一下……

忽然一道身影朝著人群裏,她的法身而去。

是陰離離!他變回原身,一臉殺氣的要逼近合歡宗老祖。

她慌忙傳音過去——“阿離!”

人群之後的陰離離忽然止住了身形,一張臉瞬間失去血色一般,慌張又茫然的朝著四周看過來,他剛剛……剛剛聽到了阿煢叫他,那是阿煢的聲音,一定是阿煢的聲音,他沒有聽錯,他也不是在做夢。

鬧嚷嚷的比試場,阿煢的聲音仿佛斷在大海之中的一根絲線,他忽然就找不到了。

他害怕起來,害怕又像當初那樣將阿煢丟在幻境裏……

——“阿離,站在那裏別動。”

他頓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心比任何時候跳的都快,他不動,他聽阿煢的話。

背後一只手忽然輕輕捂住了他的嘴巴,他顫了一下,聽見阿煢的聲音再次想在耳朵裏——“過來阿離,別驚動其他人。”

是阿煢嗎?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慢慢的挪動腳步,跟著捂住他嘴巴的阿煢退出了人群,被拉進了比試場後的矮墻下。

他扭頭看到背後人的一瞬間,那顆卡在嗓子眼的心差點吐出來,“你……”眼前站著的是個樣貌平平的男人,貨真價實的大男人,他的腦子一下子就亂掉了。

這、這不是後山被他勾引過,合歡宗那小子嗎???

——“是我,真的是我,我的肉身不是壞了嗎?所以我只能暫時附體在這個男人身體裏。”

阿煢的聲音傳在他的耳朵裏。

他的心就更亂了,自然不是不相信阿煢,阿煢的聲音誰也裝不了,她的肉身也確實壞掉了,再聯想起山洞之中那只臭蚌寧願出賣阿煢法身也非要救這麽一個大男人,他一下子就信了。

只是,他想過許多次找到阿煢,他夜夜夢到阿煢平安回來,他會抱她親她,再也不讓她走了……

可如今,她……這副樣子,還是之前在後山故意捉弄他的那個油膩男人,他一時之間被沖擊的緩不過神來,激動也沒了,喜悅也沒顧上,抱也不知道怎麽抱,親……更是下不去嘴。

連久別重逢後的眼淚也沒了。

“你、你……為何在後山不和我相認?”陰離離呆呆的問她,“還裝作不認識我,將你的法身給那合歡宗的老不死。”

“我那時也沒想到你就是阿離啊。”緒煢忙解釋道:“你化作美嬌娘,我真的沒認出來……”

“你……這個聲音,好別扭。”陰離離的臉一紅,早知道是阿煢,他死也不要變成那樣去勾引那個鱉孫,讓她看到他那麽惡心的一面……

緒煢忙又傳音——“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看到你變成那樣去找我的法身我很感動。”

緒煢一聽見他的心裏話,他如此介意被她看見變成美嬌娘勾引人的樣子,連忙哄他。

又忙解釋——“我將法身交出去,是為了借著合歡宗老祖的手盡快恢覆,你別擔心,也別上去驚動他,我自有我的打算。”

陰離離剛想問什麽打算,她又傳音道——“你也別責怪蘇衾,別再和他生氣了。”

他頓了一下,忍不住別別扭扭的問道:“他人呢?和我生氣,真不打算回純陽山了?”

緒煢看著他的小表情,又想起蘇衾方才說:“我才不去,我與陰離離老死不相往來。”

她忍不住笑了,兩個人像小學雞一樣吵架。

來不及讓她說更多,比試場上突然響起一陣騷動。

——“她是……”

——“是緒煢!”

——“誰?正派的掌門緒煢緒仙祖嗎?她不是飛升成仙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還和她的弟子……打擂??”

——“真是她!真是緒煢!”

——“緒掌門?!”

——“師父!”

陰離離慌忙穿過矮墻朝比試臺上看過去,道了一聲:“糟了!那老不死用你的法身上臺了!”

緒煢也看過去,只見鬧嚷嚷的人群之中,比試臺之上,她的法身與小玉兒面對面站著,還抓著小玉兒的手腕。

小玉兒一臉震驚的盯著對面人的臉,手中的劍一動也不敢動。

那個老不死已將臉上的面紗摘掉,那張臉驚的所有人站了起來。

連一直沒說話的明夜生也驚的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師父”,又被玄微按住了肩膀。

還是玄微足夠沈穩,緒煢等的就是這場大戲。

臺上的老不死,用她那張臉笑出了油膩感,抓著小玉兒的手腕,用她的聲音道:“許久不見,你怕是早就忘了你合歡宗聖女的身份吧?”

小玉兒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盯著她吶吶的叫了一聲:“師父……”

臺下的人忍不住道:“緒掌門怎麽會說自己的弟子是合歡宗聖女?難道是因為她女魔頭轉世的事導致師徒反目了?”

陰離離聽不下去的想要沖上臺,去替阿煢拿回法身,卻被阿煢按住了肩膀。

“不是時候。”緒煢低聲道:“阿慈和凡衣來了。”

果然,蘇凡衣人未到,聲音先道:“他不是緒煢緒掌門,他是合歡宗的魔頭白媚生。”

幾名被綁了手腳的男人被丟到了比試臺下,人群慌忙讓開。

蘇凡衣與坐在輪椅中的緒慈一同而來,不止蘇凡衣,還有封白。

封白手中還拎著兩個男子,將他們丟上了比試臺。

那兩名男子,緒煢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之前在合歡宗見過的其他弟子,被派來抓聖女的。

蘇凡衣與封白先向太一劍宗的掌教行了禮道:“師父,混入太一劍宗的合歡宗弟子已被抓到,留了幾個活口在這裏。”

“原來有這麽多合歡宗的人混了進來?”陰離離數了數,光是他們抓來的活口就有五六名。

“不止。”緒煢道:“合歡宗這次是傾了全派之力來抓聖女。”不過都是些動不了小玉兒的。

她看著蘇凡衣她們,又看站起來的太一劍宗封掌教,不知為何有些感動,原來他們一早就知道了這些,一直在暗中部署。

她第一次有種躺贏的感覺,她的弟子在幫她,她的朋友蘇凡衣也在幫她,就連太一劍宗也在助她。

比起剛剛穿越過來時,她只有蘇衾,如今她竟也不是孤軍奮戰了。

“你不是師父?”小玉兒猛地揮劍,將手腕抽了出來,急退數步。

“他當然不是。”蘇凡衣看著臺上的人道:“他是合歡宗的老宗主白媚生,他的法身被毀,所以就搶了你師父緒煢的法身,占用了這具法身,我說的是不是?”

緒慈停在比試臺下,他看著那具法身,那張臉,唇角的封印在一點點撕裂,可他又不想挪開眼,這張臉他已經多少年不曾再見到了,他以為她的法身真的毀在紅楓古剎了……

若不是他派人盯著陸澤,看到陸澤與合歡宗的長歡聯系,帶他去紅楓古剎的幹涸湖底挖出一具焦炭法身,恐怕阿煢……將會永生永世被埋葬在那裏。

他手指一臺,輪椅旁被捆著的合歡宗弟子便像是受了蠱一般,臉上一股股的冒出青筋,痛的叫出聲來。

“救我!老宗主救我!師父……”合歡宗弟子還沒喊完,臺上的人忽然合掌一拍。

“噗”的一聲,那名合歡宗弟子的喉嚨口破開,整個腦袋掉在了緒慈的輪椅旁。

之後“噗噗”聲連響幾次,只見剩餘的幾名合歡宗弟子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出,便經脈爆裂而死。

陰離離認得,這是合歡宗的什麽蠱!之前在山洞裏那只蚌就是為了替阿煢拿這個解藥!

——“你還好嗎?”緒煢聽見了蘇衾的傳音。

他在人群中朝她看了過來,是擔心她體內的合歡蠱還沒解。

緒煢朝他擡了擡手——“好好的,完好無損。”

“合歡蠱!”臺下不少掌教認了出來,驚的紛紛起身握住了佩劍,“眾人後退,這是合歡蠱,是合歡宗歷代掌門人才會下的蠱毒!”

圍觀的眾人早已驚的紛紛後退,拔出了佩劍。

只有緒慈還坐在輪椅中,仰頭看著臺上的那個人。

“沒用的東西。”白媚生站在臺上,理了理他新身體的黑發,絲毫不打算隱瞞掃著臺下惶恐的諸位掌門,笑盈盈道:“錯了,合歡蠱可不是歷任掌教皆會,只有本尊與本尊的聖女懂的此蠱。”

他擡手摸了摸這張臉,幽幽的看向了對他刀劍相向的玉生煙。

臺下的陰離離心急如焚,那老不死的多在阿煢身體裏待一秒鐘他都覺得惡心難受!

他扭頭看向阿煢:著急的問:“還要等嗎??”

緒煢看著臺上的兩個人,比他還急,可是……

“等。”她看向小玉兒,他越不可一世,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裏,她就越要等。

因為往往這個時候,反派總會“欣賞他的犯罪現場”,細數過去他做過洋洋得意的惡事。

她想知道,他做的惡事裏,有沒有關於玉氏滿門被屠的,當年小玉兒才那麽點兒大,真的是她魔性大發,殺了她至親至愛之人嗎?可她為什麽會突然魔性大發?

之前她也想不明白,但在她聽到老宗主那麽下血本要將聖女找回來之後,她就想,會不會和他有關?

她心裏拉扯著,她希望可以幫小玉兒找到真相,可是又怕……這真相,確實是她親手殺了至親至愛之人……

“等什麽?”陰離離急切的問她。

“只有本尊的聖女,盡得本尊真傳。”白媚生在臺上看著他的聖女,她如今樣貌已和從前萬綺羅時一模一樣,這張臉當初是他花了多少心血才養大,“合歡蠱、合歡宗,本尊都是要給你的。”

他朝她靠近,可她將劍一揮指在他的喉嚨口,冷聲道:“不要用我師父的身體說這樣令人作嘔的話!”

他聽到師父兩個字,忽然就冷了臉色。

“師父?本尊當初教養你幾十年,將從你嬰孩養到艷冠九夷,你不拿我當師父,這個人只教養了你幾天?幾個月?你就如此維護她?”他上前將喉嚨抵上劍鋒,她竟然怕傷到這具法身,匆忙收了劍,“看來,你不但忘了本尊的恩情,還被人哄騙成了傻子。”

緒慈動了一下手指,盯緊白媚生,想動手又聽見了玄微的傳音——“先別動手,師父回來了。”

緒慈猛地看住了他,他說什麽?阿煢回來了?

玄微的目光掃了一眼矮墻後又傳音道——“她似乎有什麽想做的事,再等等,等她動手。”

緒慈想要扭頭看過去,卻又怕暴露了阿煢的所在,壞了她的計劃,硬生生忍了住,阿煢回來了嗎?

-------

這個反派,好特麽多廢話!

矮墻後的緒煢,實在忍不住的傳音給了小玉兒——“玉兒別被我嚇到,我是師父,我就在你附近,你別亂看,別害怕。”

臺上的小玉兒明顯抖了一下,眼珠子動了動卻止了住,她像是凝固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緒煢又道——“你直接問他,你的父母,玉氏滿門是不是他殺的。”

小玉兒震驚的擡起眼盯住了對面的白媚生,她嘴唇發白的厲害,動了一下,又聽見緒煢的聲音——“你上一世是他的聖女,他將你培養長大就是為了做他最優秀的鼎爐,這一世他派這麽多弟子來抓你,就是為了讓你重回合歡宗,再做他的鼎爐,所以我猜……或許當初……”

緒煢還沒說完,就聽見小玉兒發顫的聲音:“我是玉生煙,我是玉氏長女玉生煙,不是你合歡宗的聖女!我的父母、弟弟、玉氏滿門,是不是被你們合歡宗所害?”她擡劍再次指住了白媚生,“是不是!”

白媚生目光垂下看了一眼那把寒光凜凜的劍,又擡眼看住她,慢慢笑了,“綺羅,本尊早就與你說過,身為聖女你不需要世俗的牽絆,父母、兄弟、親人這些你都不該有,你只是本尊的私有法器而已,法器心中眼裏只需要有主人一個。”

“是你對不對!”小玉兒雙目通紅,握劍的手顫的厲害:“我玉氏滿門皆死在合歡宗的蠱毒心法之下,是你……”還是她真的失控殺了她的家人?

臺下安安靜靜,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不敢隨意開口。

角落的陸澤卻急了,恨不能傳音給臺上的白媚生,讓他千萬不要坦白,不要給玉生煙洗白的機會!可是他修為被廢,早已不能再使用傳音術。

他盯著臺上的白媚生,只見他輕輕擡了一下眉毛,伸手用兩指輕輕夾住了寒光凜凜的劍尖,笑著道:“怎麽能說是本尊殺的?只能說是本尊替你斷情棄愛,掃除了重回聖女之位的障礙,若非當初就替你除了你那些不中用的所謂家人,你能斬斷所有雜念,修行到如今的道行?”

陸澤氣的咬牙切齒,他就該知道合歡宗的老不死就不是低調謹慎的人,也是個瘋子!

“真是你……”玉生煙仿佛一瞬之間洩去了所有的強撐一般,眼淚無聲無息的掉了下來,“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他們……”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明夜生,啞聲的對他說:“不是我。”

明夜生的心在那剎那碎掉一般,他知道這一句“不是我”對玉生煙來說,有多麽多麽的重要和委屈,這麽多年,她背負著殺害父母家人的罪名,沒有一天一夜被放過。

其他人不放過她,她自己也不放過自己。

她曾經在幻境裏,對他說:不要做讓自己永生永世後悔的事。

今日,她終於可以告訴自己,“不是我。”

她沒有殺害至親至愛。

其他人信不信不重要,在這一刻她終於可以放過自己了。

明夜生想與她說什麽,白媚生忽然伸手捏過了她的臉,將她扭過去,抓住了她的脖子。

“放手!”明夜生猛地飛身上臺,再也顧不得玄微的阻止,拔劍一劍朝白媚生斬去!

白媚生卻毫不躲閃,反而將玉生煙拉到身側,將自己的腦袋主動遞到了那把劍之下,對他道:“你要殺師嗎?”

“明夜生!”

“住手!”

玄微和緒慈幾乎是同時出聲。

明夜生在劍落下之時,生生的側劍,將那一劍劈斬在了白媚生的身側,他掌心裏全是冷汗,師父那張臉對著他時,他……宛遭雷劈。

白媚生瞧了一眼落在身旁的劍,得意洋洋的看著明夜生,“沒想到,你們師徒情誼如此深厚,這緒煢倒是厲害,幾個弟子,皆愛惜她如愛惜自己的命。”他掃了一眼臺下的玄微和緒慈。

手裏仍然捏著玉生煙的脖子,將她的下巴朝明夜生一擡道:“你喜歡這小子?”

玉生煙臉色蒼白的看了一眼明夜生,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因為師父傳音告訴她,不要掙紮,順著他的話說。

她再看明夜生,喉頭滾動的說:“是。”

明夜生震驚的楞在原地,攥緊了掌心裏劍。

“好的很,好的很。”白媚生冷笑著,將臉貼在玉生煙的臉上道:“本尊的好聖女,你害死玉氏滿門居然還沒有醒悟?看來今日本尊不得不將你喜歡的人也殺了,讓你徹底明白,你此生只能忠於本尊一人!”

“你要幹什麽?”玉生煙心慌的忙問。

他卻不答,揚聲道:“陸澤你還不上來拿回你的鳳凰血?你若不要那本尊可就不管了。”

臺下聽到陸澤的名字,驚訝至極,在場的誰不知陸澤這個天墟門的叛徒敗類?他不是被司微始祖廢了修為和靈根?他還活著?還和合歡宗混在了一起?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走上了比試臺,有人認出來:“真是陸澤!他這個敗類竟做了合歡宗的走狗!”

陸澤盯著白媚生,心中恨不能殺了他,他這枚棋子太不受控了,說好了等白媚生解決完所有事之後再將明夜生將給他就好,可這個瘋子居然直接提了他的名字,將他公諸於眾!

但開弓已無回頭箭,若是他不上來,只怕連鳳凰血也拿不到,這個瘋子指不定從臺下將他揪上來,他不如做反派做到底,拿回鳳凰血,日後這九夷誰還敢欺辱他。

他走到了白媚生身側,看著明夜生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明夜生攥劍想要上前。

白媚生猛地一捏玉生煙的脖子,將她往前推了推道:“小子,你想救她吧?那就自廢靈根,將你的修為和鳳凰血乖乖奉上。”

陸澤負著衣袖慢慢笑了,瘋子倒是有瘋子的一套,如此好極了,“怎麽?舍不得?你與她不是相依為命嗎?為她舍得這靈根和一身修為又如何?”

“不要明夜生!”玉生煙盯緊了他,一字字對他道:“你若是這麽做,我會恨你一輩子。”

明夜生看著她,她凝成冰的眼,她蒼白的臉……白媚生再次收緊手指,似乎要將她的靈根捏碎一般,她痛的悶哼了一下,他心跟著凝成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