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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報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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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貴妃吃了一驚,急忙擡手摸了摸千金公主的額頭:“沒發燒啊……你怎麽說胡話了?”

先前斬釘截鐵說不嫁人,要做女冠,出宮開府的是她。

現在突然拉著自己說要嫁人也是她。

“你多大了?還一時風一時雨的。”萬貴妃斥道:“嫁人是那麽容易的嗎?你是公主!公主啊!以為跟外面那些窮家小戶一樣,請客吃頓飯,兩人拜個堂,就是成親嫁人了?”

千金公主嘟著嘴,不依地道:“公主怎麽啦?公主也是人。我也要嫁人。我不做女冠了,我改主意了!”

萬貴妃看了千金公主幾眼,道:“你先去換身衣裳,瞧你滿頭滿臉的灰,去哪裏逛去了?——難怪你要出宮開府,瞧你自由自在的樣兒,比在宮裏可歡快多了。”

千金公主笑了笑,跟著萬貴妃的宮女去浴房沐浴換衣。

萬貴妃就把千金公主的貼身宮女叫來問話。

“公主今日是怎麽啦?如何一來就說要嫁人?”

那宮女就把今天在流光閣裏面和外面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後來那人死了,公主就進宮了。”

萬貴妃似乎有些明白,嘆道:“真是個傻孩子。她是被嚇到了。——也罷,去把我的玉佛請過來,今兒不出宮了,就在我這裏歇著,讓玉佛給她壓壓驚。”

流光閣外,柱國侯府的大車是最後離開的。

街上空無一人,只有那攤暗紅色的血跡證明剛才這裏發生過什麽。

蕭士及暗自慶幸,他沒有讓杜恒霜看到那前朝公主揮刀自殺的那一幕。不然她的身子可是受不了。

一個有七個月身孕的孕婦不適合看見這樣血腥的場面。

回到柱國侯府,杜恒霜也覺得氣短神虛,連晚飯都沒有吃,匆匆洗漱之後,就上床歇著了。

蕭士及在外院書房,仔細跟自己的手下商議了一番以朝陽公主為首的前朝反抗餘孽的事兒。

本來這件事跟他們無關,但是因諸素素要嫁給安子常,而朝雲公主又因安子常而死,朝陽公主更是要瘋了。

對於瘋子,怎麽防範都不為過。

“幫我擬個條程,我明兒進宮一趟,跟陛下提個建議。”蕭士及一邊吩咐,一邊起身準備回內院。

“侯爺!侯爺!”本來在外面守著的蕭義面如土色地推門進來。

“怎麽啦?”蕭士及對自己的手下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出去。

等這些人走了之後,蕭義才白著臉道:“流光閣的掌櫃來了。”

蕭士及皺眉:“又怎麽啦?我們不是剛從流光閣回來?”想了想,還是道:“讓他進來。——他最好有大事,不然……”蕭士及哼了一聲,坐到書桌後面。

蕭義默默地領著流光閣的掌櫃進來。

掌櫃的腰快彎到地上了,一進門就撲通一聲給蕭士及跪下,顫抖著聲音道:“侯……侯爺,文朝奉……文朝奉死了!”

蕭士及的眉頭擰了起來,他支起右拳,抵在自己下頜上,低沈而緩慢地問道:“……文朝奉是誰?”

掌櫃磕著頭道:“就是夫人當鋪裏的文朝奉。那項珠……項珠,就是文朝奉收進來的。今兒夫人說要找文朝奉來問那項珠的來歷,小的就派人去當鋪。結果當鋪的總管說,文朝奉今兒沒有來當鋪,他們就派了人去文朝奉家裏。——結果一去,發現他家四門緊閉,怎麽叫也叫不開。當鋪的夥計就大著膽子翻墻進去,結果……結果發現文朝奉趴在他家中堂的桌子上,已經死得透了,身上都涼了。”

文朝奉一死,這項珠的來歷暫時就查不出來了。

蕭士及的心一沈。想不到這件事,真的不是偶然出現的。

一裏一裏的,他看得見有根繩索,正向他們套過來。

怎麽辦?

蕭士及的手漸漸握成拳頭。若這真的是陪葬品,也是前朝皇室的陪葬品,就如千金公主所說,他們其實沒什麽可擔心的。陛下絕對不會因為他們掘了前朝皇室的墓,就重罰他們。——說不定陛下還在偷著樂呢……

只是這個名聲實在不好聽,特別是跟杜恒霜一個婦道人家沾上,對她生的孩子也會有很不好的影響。

想來想去,這件事難道是沖著杜恒霜和她的孩子來的?

“文朝奉家裏還有什麽人?他這幾天都見過什麽人?”蕭士及冷靜地問道。

掌櫃面色更加蒼白,慌忙搖頭道:“他家裏沒有人,一直是一個人住的。”

“沒人?你們當初是怎麽請了他的?”蕭士及反問道,立時吩咐道:“蕭義,去把夫人所有陪嫁鋪子的掌櫃、總管、朝奉和夥計的名冊全給我拿過來。鋪子請人的時候,都會有中人擔保。趙掌櫃,你去讓當鋪把介紹文朝奉進來的中人找來,好好查問一番。”

流光閣的掌櫃姓趙,是長安本地人士,聞言眼前一亮,忙道:“侯爺真是厲害!——小的這就去找中人!”

趙掌櫃連忙帶著人去中人家裏查問文掌櫃的情形。

那中人起先裝聾作啞,聲稱事情過去太久,已經記不得當初的事情了。

蕭士及當年是在道上混的,對這些事情比別人都清楚。只是杜恒霜的陪嫁鋪子,為了避嫌,他從來不問。

現在看來,他自己的鋪子當然是管得水潑不進,針插不進,對方無從下手,就找上了杜恒霜的鋪子。

“哼,跟我來這套,是欺我蕭某金盆洗手了嗎?”蕭士及坐在書桌後面,看著從杜恒霜鋪子裏送來的所有人員的名冊錄冷笑。

他是老手,一看之下,就發現不少可疑的地方。

很可能項珠和文朝奉,只是一個開始。

對方到底是要做什麽呢?他們的目標,到底是自己,還是霜兒?

搖晃的燭光下,蕭士及做著安排,將杜恒霜鋪子裏有問題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都抓了起來,暫時關在城外的莊子裏。

自從蕭士及歸來封侯,知道杜恒霜在蕭家的莊子“被害”之後,痛定思痛,把蕭家的莊子重新整肅了一通。

如今他在那邊也有好幾個得用的人,幫他打理莊子。

中人那邊,蕭士及派了自己以前一個在道上混的手下,直接去他家裏一通折騰,那中人哪裏見過這種仗勢,馬上全都招了。

但是對方還是很狡猾。雖然知道跟他們有關,中人那裏卻半點證據都沒有,能查的東西都是不能拿到面上說的。

對方明擺著是要讓他們吃個啞巴虧,而且就算他們查出來也不怕,根本就是有恃無恐。

“跟我玩陰的……”蕭士及冷冷一笑。

當夜,他在柱國侯府外院大宴賓客,請的都是長安城數得著的世家大族,甚至跟他有過節的崔家也發了帖子。

崔家當然沒有推辭,還派了兩個人過來坐席。

就在賓客觥籌交錯間,長安城數個鋪子被一群蒙面人搗毀一空,所有金銀財寶不翼而飛,損失慘重。

“侯爺,這樣就行了?”蕭義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要跟夫人說一聲?”

蕭士及搖頭,淡淡地道:“夫人懷著孩子呢。等她生了,我再跟她說。——她現在精力不濟,你就幫她多擔待一些。”

蕭義忙點頭:“侯爺放心,那邊都放了得力可靠的人。以後鋪子裏招人,會更加嚴格。若是沒有家室,要住在鋪子統一提供的宅子裏,不能單獨住在外頭。有家室的,才能單獨住到外頭。”

蕭士及笑了笑:“這也是亡羊補牢。不過,對方失了財,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了。——若是再要對霜兒動手,我讓他們傾家蕩產!”

要對付柱國侯夫人這樣級別的人,第一需要龐大的財力支撐。沒有銀子,誰會給你賣命?

蕭士及選擇的是先斬斷對方的財路,也算是個警醒。若是再要動手,他自然有更狠辣的招數等著他們。

杜恒霜在柱國侯府後院對此一無所知。

她跟諸素素坐在院子裏葡萄架下的碧紗櫥裏,一邊喝著諸素素專門給她做的果汁水,一邊說笑。

“……後來呢?後來你追過去怎樣了?”杜恒霜好奇地問道。

那一天,安子常不顧而去,只有諸素素追了過去。

不過到晚上,諸素素就被安子常送回來了。

安子常並沒有進柱國侯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再也沒有露面。

諸素素撇了撇嘴,伸個懶腰道:“也沒什麽。我追過去,主要是擔心他一時想不開。你知道,我好不容易要出嫁了,可不想臨出嫁的要緊關頭,沒了丈夫。——望門寡比嫁不出去更令人討厭。”

杜恒霜掩袖輕笑,頷首道:“聽你這樣說,應該是沒事了。”頓了頓,又問道:“那人下葬了沒有?”

諸素素嘆口氣,趴在桌上很是無精打采:“下葬了。陛下諭旨,說前朝之事,跟朝雲公主無關,將她厚葬了。”

這的確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機會。只是衛星峰未免裏外不是人。

杜恒霜敲了敲桌子:“那崔家呢?還有衛星峰呢?”

說起崔家,諸素素就精神一振,撐起腦袋笑呵呵地道:“忘了跟你說,崔家幾次三番找我,想把那項珠再買回去呢。——你看怎麽辦?”

杜恒霜悠悠地道:“你先拖著他們。我使人去照樣子打幾串一模一樣的項珠,到時候,勻一串給他們也不是不可以。”

“妙!那真是妙!”諸素素拊掌大笑:“你打算賣多少銀子?”

“物以稀為貴,當然是加倍。”杜恒霜狡黠地笑著,頗顯“奸商”本色。

諸素素摸了摸鼻子,暗忖自己幸虧沒有學別的穿越女套路去經商。——就她這兩把刷子,還有黑到谷底的運氣,賠得血本無歸是最輕的下場。稍微嚴重一點,應該是下大獄吧?

就像杜恒霜這樣還是有一定根底,有家世依托的商家,照樣被人暗地裏抽了一杠子。

雖然並沒有造成損失,但是這種總是提心吊膽的感覺很不好。

諸素素誠心誠意地道:“我那小醫館能經營到現在,都是托了你的福。”

杜恒霜抿嘴輕笑:“醫館是不同的。你不知道,我聽侯爺說,道上規矩,有三不沾:醫館不沾、善堂不沾、義莊不沾,算是‘盜亦有道’吧。”

“真的?!”諸素素立刻精神抖擻:“真的不會打我的主意?!”

杜恒霜倒是慎重想了想,然後搖頭道:“這個嘛,如果你不嫁給安子常,大概還是沒事的。等你嫁了,你就是國公夫人,整你就是整安子常,所以,我覺得你的醫館……”

諸素素恨不得拍桌子大叫:“那是我婚前財產……跟安子常無關!”但是她到哪裏跟這些古人講婚姻法?杜恒霜的鋪子不也是嫁妝?照樣被人下黑手。

“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諸素素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噗!”杜恒霜一股紅色石榴汁噴到諸素素剛上身的雙林絹如意紋半臂上。

諸素素氣得揚起手要揍杜恒霜,可是看見她隆起的肚子,胳膊情不自禁一彎,狠狠地拍在矮足夔紋小方桌上。

那小桌子是堅硬的紫檀木做的,震得諸素素的手生疼,一時眼淚汪汪起來。

杜恒霜又想笑,又怕諸素素的面子過不去,極力忍耐,故作沒事人一樣問道:“……明天是崔家二小姐大婚,你接了帖子沒有?”

諸素素點點頭:“接了,當然接了。我要去看熱鬧,你去不去?”

杜恒霜笑道:“我當然也去。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啊。”

諸素素忙應了,一邊搓著自己拍疼的手,一邊回自己住的百草堂去了。

此時永昌帝的太極宮裏,千金公主跪在他面前,淚流滿面地求懇:“父皇,女兒就這一個請求,求父皇成全!”

永昌帝瞪著千金公主,恨鐵不成鋼地道:“歡兒,你是朕的女兒,你怎能跟人共事一夫?!”

千金公主抱住永昌帝的膝蓋,抽泣著道:“父皇,女兒身子有損,這輩子本不能生兒育女。公主又如何呢?——求父皇成全,兒臣只想嫁給衛星峰!”

萬貴妃也在旁邊勸告:“陛下,衛星峰娶的是清河崔家的嫡女,我們歡兒跟她並嫡,並不算辱沒了身份……”

永昌帝的眸色沈了沈,半晌點頭道:“來人,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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