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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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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昌侯蘇良伍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手上拿著的一張紙已經被捏得變形,看到兒子二話不說的朝著蘇必章的臉上扔了過去,“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蘇必章彎腰撿起,把皺巴巴的紙張撫平,逐行看過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心都有停止跳動的錯覺,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呼吸的本能,“父親……”

“必章,父親是為人過於清高自傲,目中無塵,任何官員、世家父親看不過眼都罵過,但父親知道一點,那就是皇上永遠是對的。”說完話,蘇良伍的挺直的脊背彎了下來,一下子老邁了很多,趔趄的離開了正堂。

蘇必章抱著紙跪倒在正堂內,張大嘴無聲的吶喊著,一瞬間他明白了很多很多,從此刻開始蘇必章不再游走於世家之間,也不和別的官家子弟有太深的交情,除了幾個要好的朋友聚會外,絕大多數時間就待在家中吟詩作畫。而在政事之上,他如他的父親那般,什麽都看齊陛下,但和他父親唯一不同的是,蘇必章處事圓滑,在朝堂上讓人不喜卻也沒有招來太多的厭惡。

多年後蘇必章再看到今天這張紙時,感慨良多,陛下想要知道什麽,就能夠知道什麽,與其做對,還不如順從,事實證明惹到陛下遲早要成倍的還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紙上是什麽,很簡單,就是將蘇必章最近時間鉆山打洞一般和世家接觸的事情寫了一遍,特別是百味山莊艷梅齋裏發生的事情,張、杜、王三人說了什麽都一清二楚,甚至是後面蘇必章走了還發生什麽都寫得明明白白。蘇必章看了後,渾身冒冷汗,抑制不住的顫抖。

世界上可怕的不是呈現在自己面前的恐懼,而是無知的可怕,根本不知道哪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讓人坐臥不安。

蘇必章畢竟沒有參合到張、杜、王三人的事情之中,所以給了一張紙算是小小的告誡,如果蘇必章還管不住自己,那就不是一張紙的事情了。

話說張、王、杜三人被投入大獄後,藥性還沒有醒,亢奮的蹭著墻,眼神渙散、口中發出濃重的喘息,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獄卒做了好事,把杜子騰踢到了張偉達身邊,別看張偉達一副子娘娘腔模樣,手上可是有真功夫的。濟寧侯和安武侯一樣,都是武將出身,只是安武侯到了杜赫坤這一代,連傳家的槍法都不會,從了文,杜子騰更是被寶貝著長大的,空有一身蠻力在會武力氣又大的張偉達面前怎麽可能獲勝。

一場活春宮就在算不上寬敞的石牢裏面上演了,杜子騰一開始還會掙紮一下,到後來完全屈從在欲、望之中,躺在張偉達的身下輾轉承歡,而王思量還在牢籠一角對著墻角玩自己的呢!

武善終躲在角落看了眼裏面的情形,心裏面想這藥性也太強了,是不是還加了春藥啊!

玩當然是越瘋狂越好,張偉達他們還真是加了春藥,不是用來吃的,而是加在了熏香中,配著逍遙散,那真叫人銷魂啊!

武善終揉揉眼,別讓裏面的情形給臟了眼,準備後面的事情去了。

張、王、杜三人可是在嗑藥,嗑得還是老祖宗明令禁止的東西,那還了得,簡直是在蔑視皇法、蔑視天家威嚴,理當從重處罰,還要查清逍遙散是從哪裏來的,是不是家裏面就有人在弄這個,為了國家安定當然要好好的查,往深往裏查。

滎陽侯王啟亮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面上惶恐,但心裏卻是竊喜的,因為王思量只是他侄子,而不是他兒子。面上焦急的和另外兩家接受了錦衣衛的傳喚,另外兩個就沒有王啟亮這麽舒坦了,張偉達和杜子騰可是各自家庭的寶貝,那就是老祖宗心間兒上的兒孫,出了這等子事情如何是好,而且涉及到禁藥,會不會連累家人?

這些都讓人惶恐不安!

自上一次的鄧修吉,張、王、杜三人可是第二批進入錦衣衛掖庭殿大牢的人,這也算是一種榮幸。王啟亮、張超訣和杜赫坤被蒙著眼直接帶到了地牢內,揭開布條子入眼的就是牢內不堪入目的場景。張偉達和杜子騰還連在一塊兒呢,張偉達趴在杜子騰的身上呼呼大睡,杜子騰張開大腿張著嘴睡得正香,兩個人相接的地方在火把明晃晃的光亮下,尤為的刺目。王思量縮在墻角睡得正香,褲襠處一塌糊塗。

“令公子們全胳臂全腿的,三位大人應該放心了吧!”武善終抱著胳臂冷冷的說道。

“是是。”王啟亮低頭應是,眼角帶著偷笑的意味兒,抱成團的不是他王姓子孫,不是嗎!王啟亮唯唯諾諾的,什麽都見好就收、見風就倒,骨頭比趨炎附勢的杜赫坤還要軟,本來因為衛國公家的事情就不受待見,現在這樣就更加讓另外兩家所不恥了。

杜赫坤咬緊牙關,不能夠打武善終,他的怒氣總要有地方發洩,揮起拳頭就對著張超訣過去,張超訣是個看起來瘦消的中年人,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和他兒子一樣,張超訣也算是個高手,最起碼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杜赫坤來說,他太高手了。

“杜兄你我兩家可是世交。”

“我呸,那可是我兒子,不是閨女。艹,閨女也不行,你兒子就是花花種子,誰嫁他都要吃虧。”杜赫坤雙目赤紅,被張超訣抓著手,腿卻是自由的,極力的要給張超訣幾腳。

“兩位侯爺,這裏可不是你們打鬧的地方。”武善終在旁邊提醒。

張超訣用力往前一推,杜赫坤一個趔趄差點兒就摔倒,胳臂卻打到墻上,疼的他呲牙咧嘴的。三人重新被蒙上眼睛帶到了外面進行審問,總要知道三個小的逍遙散是從哪裏的來的,小的人事不醒,當然只能找老的問話,誰讓古語說:子不孝,父之過。

武善終並沒有真的擺出架子來審問三人,帶到廂房上了茶上了點心,氣氛愉悅,窗外還有陽光照射進來,正對著窗的武善終還可以看到窗外的高大銀杏樹,嘴上哼著調子,手上打著拍子,十分的愜意。

其他的三個人可就沒有這麽愜意了。

王啟亮長得也挺胖的,是那種很敦實的胖子,眉毛很粗,就顯得眼睛很小,眼神游移看起來心術不正,“武大人,王思量只是我侄子,他的行蹤我一概不知,唉,這孩子被他父母養得野了,我一個當叔叔的不好管教啊。”

“王大人,可是我聽說王思量是跟著您長大的,這回會出來也是因為您的吩咐,讓他好好打關系,你說是不。”武善終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王啟亮幹巴巴的笑了兩聲,目光游移的對上杜赫坤的眼睛,杜赫坤死死的瞪了他一眼,杜赫坤現在心裏面把王啟亮和張超訣恨得要死,特別是張超訣,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喝其血,把所有最陰毒的法子都施展在張超訣父子二人身上,特別是花花腸子張偉達,要把他的老二切下來餵狗。

就在杜赫坤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武善終“咳咳”了幾聲,引起三人的註意,“三位侯爺都是忙人貴人,某也不多耽誤大家的時間,只是,三位的公子涉及到的東西,實在是……”

“武大人,我家侄兒一向忠厚老實慣了,一定是受人蠱惑才用的那東西,請您明查啊!”

“我家騰兒也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都是誤交匪類,誤交匪類啊!”

張超訣陰陰一笑,“兩位的意思,都是我家達兒的錯,是他帶壞了王思量和杜赫坤了,安武侯,你不要忘了我兒子可是被男人睡了,這讓他以後怎麽見人!”

“艹你、娘!”葉氏出生不高,修養不夠,年輕的時候一有不順心就喜歡罵人,問候人家的爹媽那是常有的事情,杜赫坤從小耳濡目染,深得其精髓,世家特有的氣質杜赫坤是怎麽假裝都無法假裝出來的,不說和杜赫乾相比,就是和張超訣相比,杜赫坤都顯得低俗了很多,只是一句罵娘的話,算是客氣了!

杜赫坤狠狠的看著張超訣,眼睛裏藏不住憤怒如同毒蛇一般讓人惡寒,五官還在原味並沒有因為憤怒而猙獰,但就是讓人覺得扭曲,這種表情已經很久沒有露出來了,杜赫乾還在的時候,杜赫坤總是躲在角落裏陰陰的看著他,渾身上下詭異的安靜。

耳邊突然聽到杯盞碰撞的聲音,杜赫坤心中一驚,所以外露的陰狠都收進了身體裏,他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多長時間沒有今天這般扭曲憤怒過!杜赫坤腦子裏飛快的動著,卻找不到可以倚靠的角落,心中慌亂,是不是悠閑自己的日子過多了,他怎麽就忘記謹慎和小心!

杜赫坤、王啟亮和張超訣三人徹底翻了臉,話裏話外都將責任推卸給別人,自家的孩子那是無辜的、被帶累的,武善終時不時說上兩句話,始終把話題禁錮在一定範圍內,挑撥著三家人的關系,讓他們無法一致對外的攻擊到別人,其實三家團結一點兒的話,真的可以逼得武善終下不了臺,可惜三人之間本來就是因為利益和目的勾結在一起,心裏面都有著小九九,以前鄧勝還在的時候,三家還有人帶頭團結一下,現在嘛,就是一盤散沙,很好攻破。

杜、王、張三家的大人在廂房裏爭紅了臉,三個小的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卻都尷尬羞憤的不敢動,特別是杜子騰,感受著身體裏不一樣的東西,身子下意識的收緊,張偉達悶哼了一聲,也許是殘留的藥性,也許是杜子騰那兒太多緊致溫潤,讓他的好兄弟脹大了幾分。

杜子騰那兒現在可是相當的敏感,一絲一絲的往腦子裏傳遞著酥麻的感覺,連帶著頭皮都開始發麻。杜子騰的變化,更加引起了張偉達的反應,兩個人僵持在那兒,不知道是該分開還是該動兩下。

“請自便,當我不存在就好。”王思量悶聲悶氣的在角落裏說道,背對著發、情的二人,他縮在角落裏,眼睛閉得緊緊的,他的大腦沒有被情、欲占據,知道目前的處境,想到自家不靠譜的叔叔,心裏面哇涼哇涼的,一下子失去了對一切的希望。

不用王思量表達一下自己的存在,張偉達和杜子騰二人就忍不住動了起來,完全忠實於身體的欲、望,不得不說這麽熟悉的兩個人了,打破了固有的關系,竟然還那麽的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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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相國寺回來的第二天,大相國寺內就傳來智能大師的訃告,那時候杜堇容正給小靜示範著寫字,小靜啟蒙晚,但在學習上很有靈性,特別是書法上,雖然現在的筆法還很稚嫩,但假以時日肯定能夠大放光彩,用趙恒煦打擊自己不成材的弟弟的話說,就是比趙恒澤都寫得好多了。

“智能大師圓寂了。”

杜堇容握著筆的手一僵,紙上的“靜”子最後一筆一下子變得沈重,濃濃大大的一點黑色,十分的醒目,“靜”也變得不再“寧靜”。

“什麽時候?”雖然和智能大師只有一面之緣,但大師睿智豁達的面容深深的印在了心底,這麽一位老人離去,讓杜堇容一時間無法接受。

“大概是昨晚,大師將事情都交代完之後獨自一人待在房裏的,今早有人去找他的時候,發現大師已經圓寂了。”趙恒煦長嘆,智能大師的離去,好像也帶走了他心中的一些東西,前路的陰霾好像散去,露出了明朗的前路,是大師給他指引了方向,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去感激了。

“什麽是圓寂?”雙手撐著桌子,小靜安靜的睜著大眼睛看著神色落寞的兩個大人。

杜堇容寵愛的摸摸小靜的腦袋,穿著俗家衣服的小靜顯得更加可愛精致,和僧服的安靜內斂不同,草綠色的衣服顯得很是跳脫,“大師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們以後見不到了。”

“是死了嗎?”小靜平靜的看著杜堇容,平靜的大眼睛裏有著同齡孩子不好糊弄的認真。“就像是以前一樣,好多好多同伴安靜的睡著了,太陽出來後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人販子說那是死了,死了要埋了,就可以永永遠遠沒有人欺負、不會餓肚子、不會被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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