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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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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恒煦手中有一明一暗兩支絕對可信的隊伍,明的那支就是武善終帶著的錦衣衛,錦衣衛中眾人都是跟著趙恒煦打過江山的士兵或是當初投靠趙恒煦的武林中人,每個人手上都有那麽幾樣絕活,還有一支那是只有趙恒煦一人知道的暗位,一開始在京中探查官吏後來被利用的密衛算是暗位的分支,密衛人多手雜,已經棄之不用,而暗位,那才是趙恒煦真正的殺手鐧。像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趙恒煦都會讓暗位來做。

在黑暗中思量了一會兒,趙恒煦決定暗衛人手宜精不宜多,他不會再犯添加暗位分支的錯誤,被世家反過來利用的密衛就是最好的證明。

接下來的幾天,大雨造成了京畿要地五十年來不遇的災害,幸好皇帝部署得當,才將災害降到最低,可仍然有商家欺行霸市,趁機擡高物價,置皇帝的命令於不顧,趙恒煦震怒,下令整頓市場,抄了三個囤貨居奇的大商家後,先前在北方緩慢施行的一系列穩定市價、規範市場的政令一夜之間得到了妥善的執行,仿佛之前的拖拖拉拉從來沒有過。

待大雨徹底停止後,冷靜下來的人們才開始思考,驚起一身冷汗,皇帝的政令再下來,也會規規矩矩的執行,再也沒有拖延散漫的態度。他們知道,只要皇帝要做的,就一定要做到,看起來溫和的政令實行都是假象,皇帝會在你最松懈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做出一些事情,讓你知道不配合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同樣覺得冷汗淋漓的還有被趙恒煦委以重任的暗位,他叫一,全名趙一,暗衛中只有表現極佳的會被冠上趙姓,待十年後從暗到明,趙恒煦已經想好了,暗衛轉明後就去當錦衣衛,對於本該在黑暗中待一生的暗衛來說絕對是一個好去處。

但這幾天趙一覺得自己心肝兒都難受得糾結在了一起,看著手中完好無損的手串,要死的心都有了。這幾天他試過了很多方法,石頭砸、火鉗子燙、大火燒、冰水泡了再燒等等,如此動作反覆進行,手串卻完好如初,他甚至有種錯覺,手串好像比一開始拿在手上還要溫潤,甚至散發著淡淡的熱,讓人很舒服。

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趙一看了眼躺在火中安詳平和的手串,動手拿出鐵鉗子將手串拿出來像前幾次那樣浸入水中,“呲”一陣水霧後,手串依然完好無損。心中下定決心,趙一用絲絨布將手串包好推開門消失在門後,來到禦書房發出“嘟嘟、嘟、嘟嘟”兩長一短的聲音,這是暗衛找陛下的暗號。

“嗯。”趙恒煦淡淡的應了一聲。

“陛下萬安,屬下無能,未能完成陛下所給的任務,願受陛下懲罰。”趙一雙膝跪地,雙手高高的舉起手串,他真的無能為力了,想盡了法子,甚至想要用剪子剪開繩子,然後對珠子個個擊破,可惜事與願違,那繩子比精鐵還要堅硬,剪子根本就不起作用。

趙恒煦眼神一沈,冷冷的看著趙一高舉過頭的雙手中捧著的手串,簡直恨得牙癢癢,他上輩子怎麽不知道手串還是件寶貝。

手串本身是一件極為普通的東西,也就是大相國寺的老和尚在神龕前供奉了一下,得了些香火,質地粗糙、色澤不均、珠子內還有很多裂痕,上輩子他佩戴了三十多年,才讓手串帶上了溫潤。

但是現在趙一手上捧著的蜜蠟手串,看起來要比極品的蜜蠟還要好上許多,一十八顆珠子和那串珠子的線仿佛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透著溫潤和煦的色澤,讓人移不開眼睛。

“呈上來。”

“喏。”

趙一跪姿向前挪動將手串呈遞到陛下的面前,近距離看,普通紅色絲絨布的襯托下的米色蜜蠟手串更加的漂亮,弄得那絲絨布都顯得高端了很多。都說人靠衣裝,其實人長得好、氣質佳,穿粗布爛衫那也會好看,就如此刻的蜜蠟手串,用一塊廉價的絲絨布襯著,卻不掉一下身價。

趙恒煦拿起手串,對著陽光仔細看了一下,杜堇容說過珠子內有雲霧飄動,可他卻什麽都沒有看到,通透的珠子內只有蜜蠟天然的紋路。

“下去吧。”

“喏。”趙一拐到房間的一角就消失了身影,不是皇宮裏有專門給暗位開的暗道,而是……往上看,趙一像只壁虎一樣趴到梁上身形動了幾下就消失在了禦書房中。

禦書房內趙恒煦看著手串,心情十分覆雜,上輩子這是他對杜堇容四年的精神寄托,這輩子卻成為了噩夢,不,不是噩夢,而是一個不可預測的未來。讓他勝券在握的心不在堅定,而是變得患得患失,他害怕有朝一日杜堇容會離開自己,他害怕。

狠狠地砸了一下墻壁,震得手發麻發疼,才讓他慌亂的心感覺到細微的踏實。

深深吸了一口氣,趙恒煦大聲喊,“元寶。”

“陛下,奴婢在。”

“備馬,出宮。”

“喏。”元寶立刻退出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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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雨的第八天,昨天還滂沱的傾盆大雨今天已經如同牛毛細針一般微不足道,到了晚間持續近八天的大雨會徹底的消失。京城的排水系統比較好,又加上官府組織得當,經常派人疏通下水系統,街道上的積水已經不多了,而在大雨中倒塌房屋的百姓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陸陸續續的,因為大雨耽誤生意的小販們又出來做起了生意,一穿著靛青色衣袍器宇軒昂的男子坐在破陋豆腐攤上就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了,他放下手中的缺了個口的瓷碗,從衣兜裏拿出三枚銅板擲在布了一層黑色油膩的破舊桌子上。

“攤主,你這豆腐腦做得不錯啊,最近生意如何?”男子隨意的和店主攀談。

攤主是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漢子,肩膀上搭著一條白色的巾子,笑著拿走男子放在桌子上的銅板。“這是小攤的老手藝了,小的爹之前就在這兒擺了幾十年的攤子,味道絕對的正宗。用料也相當的好,小的和小的婆娘每天早晨現磨的漿子,現點的豆花,用不完的絕對不會第二天再賣。

這回大雨,耽擱了幾天了,昨兒雨小些去買豆子,原以為會漲價的,誰知道還是老價格,嗨,真是讓小的高興壞了。”

攤主高興的就多說了幾句,有別的客人來了,就道了一聲去招呼了。來往的多是些老主顧,一來就說想這個味兒了。

趙恒煦轉動著手中的馬鞭,他也很想念這個味道了,幾十年了沒有品嘗過,它還記憶中的一樣鮮活,就如同過去那般,永平八年他和杜堇容去大相國寺,恰好經過這兒,聞著豆花的味道十分的香濃,也就來了一碗。

“走吧。”趙恒煦帶著些悵然的說道,他始終沒有這個勇氣去大相國寺一探究竟,就怕那老和尚一雙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穿了自己,也看穿了自己懦弱的心。

“是。”此次出來,趙恒煦堅持著就只帶了木寶,木寶現在牽著馬兒跟在趙恒煦的身後,少年人兒難免性子跳脫了一些,身體乖乖的跟在主子身後走動著,耳朵眼睛卻靈活的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這就撲捉了一些比較有趣的事情,比如前段時間被圍的侯府家還沒有解禁啊,看來是真的遭殃了。還比如,某某人的大姑家的小兒子所住的隔壁的一家人家有閨女在安武侯府做丫頭的,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托人送了物件出來,還捎來幾句話,說主人家有可能不好了,找門路都找不到,一家子都急得火燒房子了。拜托家人,主人家犯事兒了抄家發賣奴仆的時候,求家人去贖贖她。

如此種種,在市井中傳遞的很多,甚至有人說安武侯在家裏急得要死了,守門的侍衛給了門去請大夫,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上門看診的。木寶還用他敏銳的小耳朵聽到,有人說先代安武侯原來是被冤枉的,他的兒子回來了,要給他父親伸冤了。

眼珠子動了動,木寶向前幾步,小聲的說道:“主子,市井中有關於公子的流傳。”

趙恒煦淡淡的應了一聲,他也聽到了,嘴角小小的翹了翹,他要讓杜堇容的身份光明正大,首先就要洗清杜赫乾身上的臟名,那杜赫坤真真是可惡,竟然說他大哥的兒子早就死了,這是不給杜堇容任何翻身的機會啊,這是趙恒煦所不容許的。

走走停停,感受了一下市井的生活氣息,主仆而來來到了麒麟殿的地界,進了祥瑞街往前三裏路就是麒麟殿,麒麟殿只有祭祀的時候才開,麒麟殿旁邊就是欽天監,趙恒煦站在欽天監的門口,看著門可羅雀的大門,心沒來由的跳了兩下,裏面那一位也是他不願意見到的,那人身份超然,讓人厭惡卻又動不了,趙恒煦感覺很無力。

轉動韁繩,趙恒煦準備走時,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侍從,“大人,監正大人有請。”

趙恒煦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是避免不了,“嗯。”

欽天監掌管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歷法等事務,有監正、監副等若幹官員,宣帝初期由於宣帝本人的好奇,還設立了國師,在欽天監煉丹煉藥,那些個丹藥宣帝嘗過之後覺得味道實在是太差,那國師是個固執的,也不肯往裏面加一些讓丹藥味道好聞吃起來好吃的東西,就被砍了,欽天監重新恢覆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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