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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他自然沒有強留你在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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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子來使, 大燕除了安排皇長子出面接待,很快便朝見燕帝,並且安排了宮宴。

杜歡沒有機會見到謝師兄上金殿的風采, 據說魏太子此行本著友好睦鄰的美好願望, 來解決兩方常年發生小摩擦有爭議的邊境線來和談,大家打來打去幾十年也不能打服了對方, 索性放到談判桌上友好協商。

大約幾十年,前朝氣數已盡, 天下大亂, 群雄逐鹿, 民不聊生, 各地冒出不少反王,經過多年混戰, 中原各地漢家三分天下,漸有三支勢力各據一方,先有燕國封氏定都洛陽, 魏國謝氏定都建康,蜀國何氏定都錦官城, 西有西戎, 北有北狄, 東有東夷, 南有南越小國, 周邊散落各國風俗各有不同, 但都虎視眈眈盯著漢家天下, 都想分一杯羹。

這些年燕魏蜀三國之間摩擦不斷,大都為了邊境爭論不休,偶有雄主想要一統天下最後都以失敗而告終, 三方勢力漸成犄角之勢,一方出兵便要面臨兩方夾擊之勢,於是大戰漸止,但小摩擦從未斷絕。

魏太子出使燕國,被推出來和談,先向燕帝奉上國書,其後侃侃而談兩國友好睦鄰的重要性,封晉回來向杜歡談起也有幾分讚賞:“謝潤口才不錯,父皇有可能會被他說動,說不定真會坐下來和談兩國邊境線。”

以杜歡對謝潤的了解,此人深居簡出最不愛口若懸河大談特談,無事就喜歡躲在實驗室裏,雖然不至於達到社恐的標準,但也並不熱衷於演講:“謝師兄……有人給他寫稿子了吧?說不定是淩子越的手筆。”

封晉心道:這麽了解的嗎?

他還記得淩子越所說,杜歡曾經跟謝潤形影不離,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是嗎?”

杜歡想起原書作者對淩子越的設定就頭疼:“謝師兄可是能偷懶則偷懶,能做個裝門面的太子就不錯了,也只有他身邊的淩子越才會費心替他準備各種突發狀況的應對事宜。”她又覺得好奇,系統都說如今的謝潤並非明主,難道於星象占蔔醫術都極有天賦的淩子越看不出來

四方館裏,淩子越手裏的龜殼落到桌案上,他皺著眉頭嘆口氣,默默的收了起來。

他身邊侍候的大徒弟莫鴻奉了熱茶上來,問道:“師父為何嘆氣?可是占蔔結果不理想?”自進入大燕境內,淩子越便將兩名徒弟莫鴻與冷閱派出去收集情報,昨晚莫鴻才到達四方館,冷閱還在路上未歸。

淩子越啜一口熱茶,才有心情跟大徒弟解釋:“去年無論是占蔔跟星象都能確定帝星在建康,但今年反而模糊了,無論是占蔔還是星象都沒有明確的結果,天象混沌,也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變故,總之不大令人安心。”

莫鴻不解:“難道帝星身邊發生了什麽變故?”

淩子越沒有答案,又想起另外一樁煩心事:“為師派你跟冷閱四處搜尋阿歡的下落,沒想到她卻跟著燕國端王來到了洛陽,還不記得雲夢澤之事,此事我已經從張聖手處得到了證實,她被人擊中後腦忘了前事。當時她被為師鎖在島上,竟然還能逃出去,看來門派之中守衛很是松懈啊,也有可能是暗中有人動了手腳,等這次回去你們師兄弟回島上好生查一查,免得被人鉆了空子。”

“是,等二師弟回來我會同他講。”莫鴻道:“不如改日我去端王府見小師妹,看看能不能將她勸回來?”

淩子越:“也好。”

師徒兩個為了天下大事憂心忡忡,身為事件的中心人物,謝潤在燕國金殿上發表一場演講就好像完成了任務,回來樂得喝著小酒躺屍,還有點遺憾淩子越在四方館,不能將杜歡約出來聊天解悶。

不過三日之後燕國皇帝要開宮宴為他接風洗塵,聽說百官皆可攜眷出席,端王應該也會帶杜歡出來,他便樂呵呵等再次見面的機會。

三日之內,大燕朝堂之上就和談一事吵了又吵,總算勉強擬出了個章程,燕帝指派了和談官員,直等宮宴過後便要進入正式談判。

等到宮宴當晚,封晉頭戴紫金冠身著親王服,派人去看看杜歡打扮好了沒,結果她自己一掀簾子走了進來,玉冠束發寬袍大袖卻作個少年郎打扮:“小生見過殿下。”

封晉還從來沒見過她這般模樣,打趣道:“這是哪裏來的翩翩少年郎?本王怎的從未見過?”

杜歡清清喉嚨,向他拱手作揖:“殿下記性忒差,小生不正是殿下前些日子收的門客杜歡?殿下既許了杜某前程,杜某倒不好在殿下府裏吃閑飯,故而連夜配藥做了個驅蟲藥丸給殿下帶過來聊表心意,還望殿下別嫌棄。”她雙手奉上個葫蘆形的香囊。

“近來天冷蚊蟲也少,又何必費這功夫?”封晉眉眼間染了笑意,接過來細瞧:“倒是勞煩你了。”本朝女子贈送香囊給男子,便有表白之意,這小丫頭是想明白了?

他正往腰間系,便聽得杜歡大咧咧說:“我既然要做殿下的幕僚,怎會以此女子之技討好殿下?昨兒出門去繡莊一口氣買了十幾個香囊,殿下身邊的人人手一個。”

封晉系香囊的手僵住了,面上的笑意斂了回去,有種扔回給她的沖動,沒想到緊跟著她便道:“主要是這香囊裏面的藥丸驅的可不是一般的蚊蟲,而是蠱蟲。上次我替殿下把體內的蠱蟲取了出來,但一直未曾找到兇手,殿下派去查的人也沒什麽消息,萬一此人藏在宮中倒是防不勝防,為著殿下安全計,我便找了方子做個藥丸給殿下帶在身邊,尋常蠱蟲聞到這個藥丸便近不了殿下的身,免得再中招。”

封晉面無表情系好了香囊:“倒是謝謝你了!”從旁邊衣架上拿起件大氅蓋在她腦袋上:“天冷,難為你想的周到,爺賞你的。”說著率先出了房門,也不管身後杜歡頭臉整個被大氅蒙住吱哇亂叫,打眼一瞧果然自己身邊近侍腰間都系著個差不多的荷包,真不知道是誇她心細還是罵她遲鈍。

杜歡裹著大氅出來,端王已經上了馬車,聽到馬泰獻寶似的嚷嚷:“阿歡,你瞧瞧我腰間的荷包配不配我?”他聽說杜歡原本是魏國人,竟然放棄了跟著師父回去準備留下來做端王的幕僚,便果真拿她當同僚相待,往後共侍一主自然親近。

端王殿下手摸到腰間的荷包,忍了又忍才沒有解下來。

杜歡上了馬車,見端王假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便老實坐到了一旁,閉著眼睛修習功法。自從決定要自力更生,她比過去更為勤奮了,恨不得一天能多出十二個時辰留給她修習功法,求人不如求己,她盤算自己手中籌碼,系統是個不靠譜的,端王手中也沒兵權,只能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

快到宮門口的時候封晉猛不丁開口:“快要見到魏太子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杜歡笑著睜開眼睛:“今日的宮宴是不謝師兄接風洗塵,我跟在殿下身邊侍候,說不定連內殿都進不去,大概也只能遠遠瞧他一眼,可惜不能跟他聊幾句。”

封晉總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目,便是遠遠瞧一眼也覺得歡喜嗎?

他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不知她的身份之前還當這個人此後只屬於自己,他心中有個疑惑:“你既然那麽喜歡你的謝師兄,為何不跟著他回魏國?”當初不就是為了他才離家出走,從雲夢澤偷跑出來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杜歡沒聽出來封晉話中之意,笑嘻嘻拱手道:“謝師兄混吃等死當他的太子,我可是要輔佐殿下做大事的人,將來殿下一統天下,能否瞧在我的面上給謝師兄一條活路?”人情要早點討,免得到時候晚了。

謝潤死活不肯雄起,她勸來勸去都沒用,當初受他照顧良多,自然是要為他謀後路了。

封晉眸光覆雜:“你就這麽篤定我能一統天下?”不久之前,他還是個出了名的病秧子,不說對他寄予厚望,便是能健康的活著都是奢望,再加張氏權勢日重,他避其鋒芒蝸居府中,朝中為著太子之位扯皮也並非是朝臣看好他,怕的不過是立了張皇後所出的皇子只恐未來有外戚傳權之禍而已。

杜歡拍著胸脯保證:“當然!不是還有我為殿下出謀劃策嗎?”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般鄭重的相信他也有建功立業之能,且這麽篤定的告訴他能統禦九州,雖然說這話的是個天真單純離家出走的小丫頭,而非什麽老辣的謀士,可是不知道為何,封晉只覺得胸中有豪氣激蕩,仿佛是少年熱血被她的話點燃,他竟然破天荒的笑了,還答應了她離奇的請求:“若他日本王能一統天下,留謝潤一命又有何難?”

“你答應了啊,可不能反悔!”小丫頭高興的直嚷嚷,還伸出白生生的手掌:“來來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咱們擊掌為盟!”

雖然跟個小丫頭結盟有點荒唐,但封晉卻不知自己為何竟然做出了更為荒唐的舉動,他伸出大手鄭重其事與她相擊,好像面對著真正的謀士一樣,馬車裏傳出清脆的擊掌聲,杜歡得逞的笑聲,還有端王殿下的承諾:“一言為定!”

杜歡大笑:“一言為定!”

讓金主爸爸承認她作為幕僚的存在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她有的是耐心。

宮宴開始的時候,杜歡跪坐在封晉身後,替他斟酒,小聲嘀咕:“早知道是跪坐,我便跟符大哥他們守在外面了,何苦跑來受這份罪?”

端王府日常所用高腳凳,上次去春熙宮也是高凳子,哪知道宮內大宴居然還是跪坐,杜歡一邊在心裏暗暗吐槽作者有病,一邊盡力維持著跪姿,免得扭來扭去不雅觀。

封晉也不知道是小丫頭的豪言壯語感染了自己,還是她說要陪自己建功立業的決心掃清了他心頭陰霾,居然心情不錯還有暇調笑:“不是你說要遠遠瞧一眼魏太子嘛,本王瞧你說的可憐,便帶了你進來,怎的又抱怨?難道為了你的謝師兄,這點痛苦都不能忍受?”

他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毛病,就想話裏帶刺刺她一下。

杜歡哼哼兩聲,小聲道:“當然不能。能見到謝師兄固然開心,可我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封晉心道:原來你的謝師兄還不及你自己的舒服來的重要?

他腦子裏好像被雷劈出一片雪亮,冒出一個念頭——小丫頭對於謝潤的喜歡是不是並非男女之情,而只是出於一個朝夕相處的玩伴的情誼?玩伴走了她便非要跟過去,還說什麽嫁給他的胡話,她年紀小小連男女大防都不知道,難道懂嫁人的真正意義?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便跟春草似的鏟不盡,而且越想越覺得合理,頓時看謝潤便順眼不少。

兩方還未正式進入和談,還沒有開撕,正處於表面融洽之時,因此當晚的宮宴氣氛十分和樂,燕帝與張皇後坐在首位,兩國官員分坐兩旁,燕帝先向魏國太子表示歡迎之意,魏太子向燕帝表達了謝意,並且向燕帝敬酒,捎來了魏帝的問候,緊跟著便是官員互相敬酒,便有舞姬上場。

對面魏太子隔著舞姬搖曳的紗衣向端王殿下舉杯,封晉回舉,坐在謝潤旁邊的淩子越則臭著一張臉瞪過來,目光直視封晉身後的杜歡,似乎在譴責她,杜歡往封晉身後藏去,堅決不想跟他對視。

這大叔脾氣太臭,身上還藏著大耗子,還是離他遠些為好。

張皇後高坐主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等到一曲舞罷,忽然笑吟吟道:“敢問淩國師可是認識端王的身邊人?”

上次在宮裏想要棒打鴛鴦,不但沒成功,還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別提多憋屈了,眼下見到淩子越的眼神便覺得來了機會。

淩子越正愁如何帶小徒弟回去,當即起身道:“有勞皇後娘娘動問,端王殿下身邊的人正是老夫最小的徒弟,半年前她離家出走,老夫急的派人到處尋找卻杳無音訊,誰知道此次出使燕國,竟然無意之中在貴國端王殿下身邊見到了她。”

此言一落,殿中頓時議論聲起,上次在春熙殿內為皇後助拳的幾名誥命婦人更是驚呆了。

張皇後暗示吳氏在春熙殿以杜歡的身份低賤為由羞辱她,希望她能離開封晉,京中關於端王帶回來的少女身份也是各種揣測,總之越不堪便越能顯示她配不上端王,於是大家議論的便越起勁。可惜杜歡深居簡出,沒有機會聽到這些謠傳。

眾人從來沒想到今日宮宴上爆出了杜歡真正的身份,居然是魏國國師的親傳弟子,還是最小的徒弟。

雲夢澤門人在魏國地位超然,國師的親傳弟子就更不必說了,恐怕尋常官家小姐還未必有她地位高。

張皇後心道:難怪這小丫頭伶牙俐齒一點也不怕她,難道封晉最近拒絕了張聖手的請脈,便是因為這個雲夢澤的小丫頭?

她心思幾轉,面上便掛了個溫柔的笑意,半是玩笑半是譴責道:“你這小姑娘,上次本宮召你進宮也不曾說過,若是本宮早知道淩國師派人到處找你,也好早點送你回國師身邊,也省得國師記掛。”她還慈愛道:“你們小孩子家家哪知道輕重,不高興就離家出走,淩國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憐一片慈父心腸,也不知道為你擔了多少心。”

淩子越趁機道:“老夫這小徒弟從小調皮,離家半年老夫食不知味,還請端王殿下將人還給老夫,也好帶回去好好管教,省得她再不知天高在厚跑出來。”這卻是當面討人了。

燕帝瞟了一眼慈愛的張皇後,心裏為兒子的情路捏了把汗——這小子好不容易開竅,沒想到居然撿了個雲夢澤弟子回來?

封晉面色沈了下來,他來之前就猜到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但躲避不是辦法,還是帶著杜歡來了,正要開口,卻被杜歡攔住了,她向張皇後拱手一禮,道:“張聖手也說過我受傷過重,忘記過去的事情實屬正常。我不記得雲夢澤之事,只記得端王殿下救了我,我自然要留在殿下身邊報恩。”

淩子越卻不肯:“端王殿下救了你,你也不必非要留在身邊報恩,便當是我雲夢澤欠了端王殿下一份人情,將來有朝一日還他便是,他自然沒有強留你在身邊的道理。”

謝潤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小師妹,我可幫不了你了!

淩子越發起瘋來,他從來就攔不住,只有被牽著鼻子走,今天也讓小師妹嘗嘗魏國國師執拗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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