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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賈珍穿越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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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早把家中上下一幹服侍的人均叫到了院中,裴揚傳喚一聲,片刻便都到齊了。望著院子裏烏壓壓的一群人,再看看花廳裏空空蕩蕩,不禁暗自嘆息,這寧榮二府委實太過奢靡了。心下雖波瀾起伏,裴揚面上卻是一片沈靜。先是叫了焦大上前,溫言安慰了幾句,覆端起了茶盞,看著賈璉賈蓉二人,悠悠道:“忠心的奴才固然已經上好,不過另有種為人在其上,例如焦大以及老管家,不止忠心,亦能挺身說出主子的不是,規勸主子,更是大善。古人有雲: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焦大聽到小主子如此言語,心下激動萬分,口中不住的念叨著祖宗保佑,老國公在天有靈,又急急對著祠堂的方向重重跪下,不住地磕頭,面上更是涕淚交加。裴揚不禁有些感動和心酸,親自起身扶起焦大,當眾把每日府邸巡邏監察的差事交給了焦大,隨即命他站在自己身後。賈蓉和賈璉這些日子已為人處世大有長進,自然明白裴揚的意思,只暗自交換了眼色,又點了點頭,不再動作,端看裴揚接下來如何處置。

裴揚卻是八風不動,只淡淡命管家照著名單宣讀家中仆役,按照往日的完成情況對素日兢兢業業,從不怠慢的安分家仆一一打賞。隨即卻是面色一冷,挑挑眉頭,揚聲喝道:“金二,給我滾出來!”奴仆中一人立時上前,跪倒在地。卻見那人體型龐大,圓滾滾的身子上裹著件藍色暗紋的綢緞衣裳,腰間佩著一方質地上乘的玉佩,水頭極好,看起來端的體面非常,比起裴揚一身淡色衣衫,竟更為富貴,任誰都看不出只是一家奴罷了。金二覺得頭上主子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從他臉上刮過,不由暗暗後悔,竟是忘了掩飾便匆匆入府。“金大爺可是威風得很啊。”裴揚冷笑言道,隨即端起了茶盞,輕輕吹了吹茶盞裏浮起的茶葉,方抿了一口。

金二心中一緊,想起了老爺最近的雷厲風行,數次張口想要辯解,卻訥訥地不知從何講起,汗水不斷地從那張已被肥肉擠得看不出眼睛的臉上滴下來。這金二乃是負責府中采買的,他不僅以次充好,貪沒府中銀錢,更是仗著寧國府的權勢為非作歹,弄得商販苦不堪言,均是敢怒而不敢言。楊管家得到裴揚示意,上前一步,將金二的所作所為如實道來。金二心中大急,本來欲強辯幾句,卻聽裴揚冷哼一聲:“雞蛋一兩錢一個,是金子下的蛋嗎?外面不過五文錢罷了,還是覺得主子不知世事,可以任你們像傻子一樣欺騙?”說到最後,已是怒不可遏,臉色陰沈,直嚇得一幹奴仆哆哆嗦嗦,那金二更是全身發抖,一言不發,只磕頭如搗蒜。

裴揚此時再抑制不住心中怒火,把賬本劈頭蓋臉地摔到金二臉上,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後頭立著的人群。此時奴仆中負責管帳的李程面色發白,渾身顫抖,也撲通跪了下來。“你倒機靈,知道自己逃不過。”裴揚諷刺地看著跪下來的李程,嘴角略微翹起,很快就淡了下去。“將這倆人打上三十板子,金二送去官府,告訴知府家中奴仆行事不軌,冒充良民,請那知府念及府上情面,悄悄料理就是了。李程既有心力內外勾結,顯是閑得發慌,便賣到礦上,好生勞作罷。至於金二和李程兩家,全部發賣了就是。管家立即辦了此事,也好給個警醒。別以為府裏不會賣人,我可不是那一味追求面子的,趁早收了你們那顆僥幸的心吧。”裴揚壓根懶得理睬幾人的哭訴,自有仆人將他們拉了去。此時,底下的奴才驚若寒蟬,不住的顫抖著,不過也有人因行得端正,並不害怕。

裴揚處理事情果決,又有理有據,再加上楊管家,焦大等老仆的補充,哪有奴仆敢狡辯,或打或賣或罰,又免去了眾多閑職差事,最後留下了不過十之六七。“若是你們做得好,我自然有賞,可若是你們私藏禍心,為非作歹,一旦被我發現了,今日那些人的下場便是你們的下場。”裴揚看著留下來的仆從仆婦又敲打了一番,不過也命人多給了三個月的月錢,算是褒揚他們的小心謹慎。

“焦大,往日裏是咱們家對不住你,我讓楊管家給你備了些補品,算作我的心意。來日,府中恐怕還要多多倚仗你才是。”家事處理完後,裴揚留下了焦大,讓小廝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交到焦大手上。焦大本不在乎身外之物,唯有對寧國府的一腔熱血,這些東西不過是她的一些心意罷了。焦大幾番推辭不過,方才收了下來。隨即便請示裴揚,帶著一幫老兵前去做事,整個人不見往日的推搡憤恨之態,反而精神抖擻,健步如飛。這次,裴揚還重新分配各處奴仆的領的差事,再不留清閑崗位。因而這幾日裴揚並不出門,反是一心一意窩在府裏,盡心盡力做個宅女,哦,現在是宅男了,只督促著各處重新上手,最多不過去家學裏轉轉罷了。與此同時,裴揚讓賈璉回了西府一趟,看看進展如何。裴揚並不放心賈赦,如今賈赦雖然不再糊塗犯事,只是離令行禁止還有很大差距,更兼榮國府為非作歹的奴才們十有*是賈母身邊的,往往仗著是府裏的老人不把小一輩的主子放在眼裏,依賈赦的心性能耐恐怕多是落於下風,正好也讓賈璉試一試身手。

賈璉往自己家去的時候,問裴揚借了身邊常用的墨硯和墨書。裴揚在心中讚嘆這賈璉著實聰慧,竟是能舉一反三,覆又抽調幾個隨寧國公出征的老兵隨同前去,好讓榮府的一幹刁奴掂掂分量,也趁勢提醒賈母誰才是榮府的主人。果然,賈母雖然靜居佛堂,可到底管理榮國府上下十多年,心腹耳目布滿了各處緊要崗位,竟讓賈赦無從下手。再者說來,賈赦並非無所顧忌,雖對賈母失望,到底念著生養之恩;也唯恐自己動作過大,給兒子帶來負累;兼之不甘心讓賈政一房白白得了賈母全部體己,因而不敢深深得罪了賈母,因此不僅不能如裴揚般幹凈利落地解決問題,反倒拖拖拉拉,竟差點被一幹奴仆們轄制了。

裴揚聽了管家的匯報,不禁嘆了口氣,即使族裏已經做到了這一步,這賈赦還是立不起來,真真又一個阿鬥。“父親,您既已料到此處,必有應對之法何不替璉叔叔走這一遭?”賈蓉見父親神色極為疲憊,反倒比處置家奴更為上心,結合管家的回稟,只覺得西府的大老爺太糊塗了,忍不住問道。“蓉兒,你已正式進了學,也該好好思量鵲巢鳩占是何意?越俎代庖又是何意?父親雖身為族長,也只是對影響族中命運聲譽的大事處置一二,萬萬沒有隨便插手人家家事只說。你們日後長大成人,難不成還要為父一直在背後替你們收拾嗎?”裴揚看著賈蓉,溫言教導道。“父親。”賈蓉有些慌亂,他已經失去了母親,聽得裴揚言中之意,竟是打算以後不再管他,心中很是淒苦焦急,淚水直在眼眶裏打轉。裴揚看著賈蓉不加掩飾的依戀心焦,心中一暖,撫摸賈蓉的額頭,笑道:“傻孩子,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哪裏舍得拋下蓉兒?只是蓉兒漸次長大,為父也終將老去,你又何不發憤圖強,讓為父也享享清福?為父本不過是感嘆之語,竟是惹得你這一臉的淚,跟只小花貓似的。你既有此見解,不如給我說說,這賈赦做事有何不妥?若是說得好了,今日便叫小廚房做你愛吃的菜,滿足你這小饞貓的口腹之欲。”

賈蓉略有些臉紅,胡亂用帕子擦了擦臉,匆忙起身,恭敬地站在裴揚面前,略略思索一番,方開口道:“依兒子看來,西府的奴才固然可惡,大老爺也行事也未必周全。西府老太太既已在族人面前丟了顏面,被父親勒令在佛堂靜修,大老爺自然應當擔起責任,恪盡孝道,為西府老太太除去作惡的奴才,還老太太一方清凈,也免得老太太被那一幹小人連累。”賈蓉本就年幼,自是不能講賈赦的不是,只磕磕巴巴地把所想之事隱晦說出。裴揚不由失笑,“你說的本不錯。只是蓉兒,連你都明白的道理,賈赦又如何不知?他之所以縮手縮腳,不過是貪心作祟罷了。這賈赦一味忍讓,只怕今後西府還有不太平的日子呢。”瞥見賈蓉略帶迷糊的眼神,裴揚也不著急,只慢慢分說:“我雖做主兩房分家,也只分了榮國府的公帳上的東西和庫房裏的財物。西府的大老爺不免有些得隴望蜀,又算計上了老太太的私房。這人一旦有了弱點,自然好拿捏。我冷眼瞧著,如今賈璉尚小,邢夫人亦是目光短淺,貪婪吝嗇之輩,只怕舍不下這豐厚的體己。賈赦的心性,西府老太太想必了如指掌,照此下去,只怕這賈史氏未必不能翻身。”

“哥哥,為何不一並處置了西府的老太太?偏心自私,不識大體,白白叫人惡心。”賈琛原先只在一旁悉心聆聽,只年紀尚小,自然不懂裏面的彎彎繞繞,只覺得西府一團亂麻,那西府的叔父也是毫無擔當,反倒白費了自己哥哥的心意籌謀。“處置,如何處置?賈史氏的娘家俱是明理之人,又是我們府上的老姻親,這賈史氏也沒做下王氏那般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是不依不饒,反倒破壞了兩家的情分,顯得我們過於斤斤計較罷了。”裴揚娓娓道來。“好沒意思,這也顧忌,那也顧忌。照我說,雖然不能為打了老鼠傷了玉瓶,可是為了不讓玉瓶受損,竟是連老鼠都碰不得,反倒是本末倒置。”賈琛不滿地嘟起了嘴巴,抱怨道。

“妹妹可是在說哥哥的不是?”裴揚不禁有些好笑,難為這丫頭如此的心直口快,心下卻是十分讚同,直接處置了賈史氏,便去了最大的阻礙。只是這未免太過兒戲,既是在世上行走,哪裏真正由得人心意。“既如此,不妨做個試驗可好?”賈琛和賈蓉都看向裴揚,眼中流露些許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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