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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蒸了米飯而已,菜都是小晚的成果。”

青峰大驚失色:“你做的米飯?!”

這邊他才跳起來說事,那邊就傳來黃瀨的大呼:“小黑子你怎麽了?!!!!”於是又亂作一團。

赤司依舊淡定地喝著湯,嘴角那抹笑看起來之陰險,讓恰好看過去的綠間畢生難忘。

“午休到兩點鐘,兩點半的時候全體集合。”赤司說完就獨自上樓了,而吃完的大家也陸陸續續地返回到房間休息,留下一桌杯盤狼藉。

“誒——居然要洗這麽多的碗!”桃井看著這山一樣的餐具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原挽起袖子收拾著,看表情也有些郁悶。她想了一會兒:“要不就不洗了,晚上做一樣的菜,應該也看不出來吧?”

桃井聽到這個提議楞了楞:“這樣不好吧?”

“可是都是他們自己使用而已啊……要不就給碗標上姓名就不會混用了。”

“……好。”誰叫參加集訓的有十幾個人而經理只有她們倆呢?所以原和桃井就真的這麽做了,等大家提出“為什麽這些碗還有貼標簽而且看起來沒洗過的樣子”時,集訓都過已半。於是連赤司都繃不住地下了命令,吃完之後自己洗碗。

虹村敲著兩個小姑娘的腦袋惡狠狠地說:“你們要是再敢這樣就我就把你們丟到海裏去。”

紫原的大手按住兩人的頭:“我要代表籃球部的所有成員捏爆你們~”

扯得有點遠了,繞回來。下午大家繼續訓練,往返跑、傳球練習、配合投籃,甚至空中接力。基礎非常重要。小型對抗賽之後,原和桃井就分頭對他們的表現進行當面的分析,收集數據之後去準備集中處理。

晚飯之後從七點開始是維持一個半小時的晚訓,總結會議半小時,九點一天的練習正式結束,而桃井和原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小晚,你還好吧?臉色不好呢。”桃井在寫字的間隙擡起頭看了看原,發覺她的臉色比開始更白了。

原笑笑:“不礙事,昨晚休息不怎麽好而已。”她放下筆,揉了揉酸疼的指關節。看時間,已經十點了。她站起來:“小桃要喝水嗎,我去樓下拿點水上來。”

桃井點頭:“拜托了。”

原走出房間,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扶著樓梯下樓。來到廚房之後她不經意地擡起眼,一看,球館那邊還亮著燈,籃球與地面接觸的聲音也不斷地傳來,非常規律,像是……投籃。難不成是綠間嗎?原想著,關上冰箱門便往球館走去。

虛掩的門內透出明亮的光,規律的聲音比開始更大了一些,但是頻率卻下降了。推開門,裏面果然是那個綠色的身影,球場裏還密密麻麻地散落著籃球。球沒有進,綠間沒有氣餒,又從身旁的框裏拿出一個,做好準備姿勢。

“綠間君,不要太過拼命了,這樣對身體不好哦。”原把水放在一旁。

“原……你怎麽在這兒?”綠間正要投出一個球,聽到原的聲音就停了下來。

“看到這邊有光就過來了。”原笑,“今天的練習量已經足夠大了,所以還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為好。”

綠間停了一會兒,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這可不行,我得對你們的身體負責。”她踱步到綠間距籃球架的距離,擡起頭看了看,“是想投得更遠才站在三分線之外快靠近中場了麽……我就說神射手怎麽會有投失的時候。”

綠間說:“你什麽意思?”

原站在原地想了想,看著他說:“吶,綠間君,要不要我告訴你投得更遠的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第30Q:夜半驚魂

“嘛、嘛,別在意啦小晚,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綠就是這樣口是心非的人,嘴巴裏說不想其實絕對很希望知道的啦,明天你把資料給他他肯定會在心裏默默地記下並且還找機會報答的。”桃井聽了原的敘述,拍拍她的肩膀,無奈地笑著說。

原提出的建議被綠間毫不猶豫地以“我的事我當然知道該怎麽做”給拒絕掉了,她用筆敲了敲小桌子:“雖然知道,但是綠間君這樣的性格不太好呢。很容易交不到朋友吧?”

桃井趴在床上,兩條腿疊在一起再空中晃:“能理解小綠的人才能做他的朋友,如果連這些都忍受不了肯定不是合適的人選,所以小綠交到的朋友其實都很交心。”

“啊啊、真是群怪人。”原無奈地聳聳肩。

“還是快去洗澡然後回來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桃井還惦記著早飯,她是打算把這一個星期的時間用來練手了。

原一聽,趕緊說:“小桃你還是乖乖地幫我打下手就可以了,要是黑子君又暈倒了怎麽辦。”

“誒——真是傷腦筋啊。”桃井皺著眉頭。

“你也別想這些事了,快睡吧。”原說。

“那你呢?”

“我把這些弄完之後就去洗澡。”把燈關掉,原擰開了小臺燈,一窩明亮的光團只落到她面前的紙上,黑色的墨跡在紙上滑出漂亮的字跡,時間就在筆與紙的摩擦聲中緩緩流過。

投籃時投出的是拋物線,拋物線開口的大小與起拋角度和初速度有關。通常拋得最遠又最省力的是45°的起拋角。但是在投籃的時候你是無法判斷你到底是按什麽角度投出去的,所以必須經過大量的練習來訓練手感。而且距離越是遠就越耗費力氣,體力訓練必須跟上去,並且也要學會調動肌肉減輕身體的負擔……

“……如果能全場投籃,那這支球隊憑這一點就無敵了呢。”原喃喃地說著,把垂落的頭發綰到耳後,檢查了一遍訓練計劃和分析。

掛鐘滴滴答答地走著,擡頭一看居然都1點了。浴室應該都停止供應熱水了,原想到這裏,直接從包裏拿出毛巾去盥洗室草草洗漱後一下就關燈睡覺。萬籟俱寂,只有海浪沖擊沙灘的聲音縈繞在耳邊。月亮浮在海面上,一片銀光,黑色的礁石被襯得冷硬堅實,投下濃重的黑影。

希望能睡個好覺。在心裏默默祈禱,她閉上了眼睛。

桃井在睡的過程中醒過兩次,一次原還在桌子旁寫字,第二次就是她去洗漱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看到窗戶外的光,以為天亮了,便問道:“小晚……幾點了?”

原輕手輕腳地拉窗簾,有點抱歉:“吵醒你了嗎?現在還早得很,繼續睡吧。”

“唔……記得早上叫我起床。”說罷便翻了個身。而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卻不是因為被叫醒了,而是被啜泣聲吵醒的。

那個哭泣聲一直沒有停過,她最開始以為是做夢,可是她微微睜開眼睛卻發現那聲音越來越清楚……她就奇怪了,怎麽了?順著聲音看去,她的視線落到了靠窗那張床的原身上。

“小晚……是你在哭嗎?怎麽了?”她揉著眼睛坐起來往原那邊挪了挪,然後她看到原睜著眼睛平躺在床上,眼淚流了滿臉,是有痛苦卻說不出來的表情。借著窗簾的縫隙投射進來的月光映在她的臉上,讓桃井覺得毛骨悚然,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哇啊!——”低呼一聲,她險些跌下床去。

心臟堅實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動脈承受的變大的壓力。撲通撲通的聲音充斥著自己的耳朵,她簡直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地板涼涼的,桃井壓住內心的恐懼把燈打開,戰戰兢兢地走到原的床邊。

“小、小、小晚……你、你沒事吧?”她顫抖著手想去推她,誰知原突然轉動了眼球看向她,那雙金色的眸子一片死寂,眼淚卻一點都沒有停歇。她被那眼神給嚇得渾身冰涼,不開空調她也不會覺得熱。“啊!——”

終於還是沒抑制住滿溢的恐懼,她大叫一聲飛奔出門,循著記憶跑向青峰的房間,她都忘記了青峰睡下幾乎就是不可能被吵醒的。

“青峰君!青峰君!……阿大!阿大!!”不敢太大聲,怕吵醒了其他人,可是那樣的音量又怎麽可能傳到青峰的耳朵裏。幽暗的走廊裏連燈都沒有,半夜三點過,正是熟睡的時候,也沒人出來。桃井敲了半天門沒得到回應,獨自在走廊中,她又被另一種恐懼席卷。

不會……有鬼吧?可是想到原那個樣子,她暫時也不敢回去,看著唯一亮著燈的房間,她覺得腿都快變成石雕的了。

這世上是沒有鬼的,這是科學的世界啊。桃井為自己鼓勁。而且要是小晚生病了我又不在,不就更糟糕了嗎……勇敢一點啊。按住胸口,她舉步維艱地打算挪回房間。

“……桃井同學?”

“唔?!——”還好按住了嘴巴,否則她覺得自己肯定會讓這些累得不行的人不得安生。心臟啊,求求你慢一點跳。被嚇得渾身僵硬,她好不容易轉過身,看到頭發淩亂睡眼惺忪的黑子。

剛剛睡醒的哲君!!少女心還沒來得及沸騰,她就趕緊打住:“哲君!”

“怎麽了?我聽到似乎是有人在叫青峰君,所以來看看。發生什麽事了嗎?”黑子迅速恢覆了清醒,看著面前被嚇得不輕的少女。

桃井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她揪住黑子的衣角:“哲君、不是我,是小晚,她好像不對勁,嚇死我了……”

“向晚同學?”黑子的語氣裏帶著驚訝。

“你過來看看吧,我怕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桃井哀求道。

黑子點頭:“好。”

把門拉好,兩人立刻朝房間走去。原仍躺在床上,不過她的眼睛閉上了,眉頭卻緊皺著,似乎在掙紮。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身上也出了好多汗。

“剛才小晚睜著眼睛在床上哭,我叫她一聲,她好像聽到了,轉過頭來看我,把我嚇得……”桃井敘說著開始的情景,跟在黑子身後。

“向晚同學、向晚同學?”黑子伸出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可是原卻猛地一顫,像是被電到了。

“……別過來,你們走開,走開……”

桃井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哲、哲、哲君!”

黑子微微皺了皺眉:“向晚同學應該是被夢魘住了。”他繼續試圖叫醒她,而她看起來卻越來越害怕。究竟是在做什麽夢呢?

“那要怎麽辦?”桃井聽了,這才勉強放了心。

“只能把她叫醒吧,否則桃井同學今晚也睡不好。”黑子這麽說道,“向晚同學!”

原在夢裏,她還是在那個不知名的地方,踩著一大片血。她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曾經的自己。那些人把她按在地上,狠狠地踩著她的手,她的對面是被綁住的嵯峨素。

“素素……”

黑子繼續叫她:“向晚同學!”

她回頭,身後的這片黑暗中確實有聲音傳來。是有人在叫她嗎?

她又看向了那片血色,素素被硬生生地拖走,然後被鎖在了地上。她嚎哭著叫著那個自己:“姐姐、姐姐——”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被拉向死亡。

“素素……”

“向晚同學!”

黑子終於看到原停止掙紮,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滑下來落到枕頭上,讓它又濕了一些。

“小晚!”桃井關切地湊到她的眼前,“你沒事吧?”

“……小桃,還有、黑子君。”原小聲地說,那聲音好像是嘶吼過的喑啞,幾乎只是靠著氣流在發聲。

“看來應該沒事了。向晚同學,你做夢了嗎?”黑子拿了濕毛巾過來,遞給了桃井,讓她幫忙擦拭原那張花貓一樣的臉。

原扯出蒼白的笑容:“抱歉,麻煩你們了。”

“麻煩倒不麻煩,你可把我嚇死了!”

桃井帶著抱怨又帶著委屈的語氣把原逗笑了,她點點頭:“我錯了。”

黑子在一旁看了會兒,確認原並沒有生病,便回房間了。原喝了點水,問桃井:“為什麽黑子君會在這裏?”

桃井不好意思地笑:“我被嚇到了,本來想去找青峰君,結果把哲君吵醒了……不說這個了,還是快睡吧,小晚你的床都濕了,要不要過來和我一起?”

原搖搖頭:“不用了,我睡不著了,你休息吧。”

桃井擡頭一看,四點鐘不到,她憂心忡忡地看著原:“還是睡吧,否則明天怎麽辦?”

“我習慣了,沒事兒。”

“這種情況很久了嗎?”桃井抱著被單。

原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也不是很多吧。”

“撒謊!”桃井立刻指出,“猶豫時間太長了!”

原一楞,笑得頗為無奈:“小桃……”

“我們是朋友啊,有事我也可以幫你嘛!”

原想了想:“那就幫我一件事吧,請你和黑子君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征十郎君。”

“啊?!”桃井其實就是打算晨練的時候說的,可原這麽一說,她似乎……似乎不得不答應,“為什麽?”

“因為這是沒辦法的事,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幫到我。與其給他添麻煩,還不如不說。”原想了一會兒才說。

……好像是這樣理,可是,總感覺有什麽不對的呢?桃井抱著疑惑躺下了,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走到窗邊看著幽暗的海洋,原有些疲憊地倚著窗欞。那些不好的回憶就像淺水裏的礁石——漲潮時被淹沒,退潮時出現,在她大腦放空時就呈現在腦海中。那些以為忘掉的回憶,在她最沒有防備時折磨著她。就像傷口上結了痂,留了疤,可傷口依舊是傷口,永遠也不會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現在這種情況,我只能悲傷地告訴我自己、、無論如何我都要寫完它!實在受不了了我就虐死兩主角Orz

第31Q:不知為何

“換防太慢了,幹擾再多一點!”

“……那邊,起跳時機不對,註意觀察對方。”

“註意配合啊!”

桃井抱著本子站在場邊,看著原認真指導大家練習的側臉,不知為什麽覺得有些不舒服。她終於體會到原說的“習慣了”是什麽意思,每天晚上她醒過來都會聽的原的哭聲,第一天那種嚇壞她的情況沒有了,但是每當聽到她夢中壓抑的聲音,她都覺得自己的心被堵了似的。

——她到底遇到了什麽呢?即使在夢裏都這麽悲傷。

“最近經常走神啊,桃井。”

“誒?!赤司君!”

赤司擰開蓋子大口地灌下半瓶水,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我叫你一聲就這麽一驚一乍的,走神很厲害呢。”

“抱、抱歉……”桃井忙不疊地表達歉意,面對赤司,她比面對虹村時更加緊張,這個與她同歲的少年,天生就帶著一股讓人畏懼的氣勢。

赤司微微笑了笑,示意她不用緊張。

桃井又看了看那邊的原,再轉過頭來,她覺得還是應該把原的情況說出來:“赤司君……”那雙明亮的紅眸認真地註視著自己,桃井接著說,“小晚她連續幾天晚上都在做噩夢,是不是應該想什麽辦法?”

赤司聽完一楞:“原?”寧嵐曾經提到過,她說她總是看到原抱著被子哭。桃井把幾天前的情況敘述了一遍,又講出了最近的事,說完後等了一會兒,見赤司不說話,她變得有點不知所措,差點要打個哈哈離開他時,赤司開口了:“我知道了,要是她今天也這樣,就過來找我。”說完就走進場中繼續訓練。

創傷後應激障礙,又叫延遲性心因性反應,是個體經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等情況,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原的這種狀況屬於創傷性再體驗癥狀,記憶或夢中反覆、不由自主地出現與創傷有關的情景或內容。雖然接受了心理治療,但是效果似乎因為記憶的恢覆而不佳。

等他終於親眼看到這種疾病對原的影響後,他才開始明白,那些事情對她的傷害究竟有多大。從雲端跌落塵埃,生活一下子就天翻地覆,目睹親人的死亡,自己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脅。本身患有痛覺缺失癥,人格塑造就很難,又經歷了這些,她到底是憑著怎樣的毅力才活下來的?她在必須一個人面對的夢裏流淚,沒人可以幫她。她獨自承受著這一切,緘默不語。

“為什麽你自己不說出來呢……”他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

桃井在一旁看著,驚訝得說不出話。赤司居然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刻,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床上的原像受傷的小獸那樣縮成一團,緊緊地抱著被子,低聲地哭著。

——夢裏到底是什麽呢?是看到了什麽樣的情景才會這樣傷心呢?

赤司抓住她的手,坐在床頭,安撫著她。桃井看著原的哭泣漸漸止住,更是驚訝到無言以對。

……好厲害。

“好了,睡吧。”等她完全平息下來之後,赤司對桃井說。

“誒?!”這就完了?桃井舌頭有點打結,“赤司君……要是她小晚還這樣怎麽辦?”

“今晚就先將就著,她不一會兒應該會醒過來。明天我會安排換房間。”

“哦……”目送赤司走出了房間,桃井關了燈拉過被單躺下,好半天她才領會到這句話的意思,赤司君決定和小晚住一間房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桃井的室友便成了青峰。

“為什麽不是哲君啊?!”桃井大呼。

青峰也是一臉郁悶:“為什麽都國中了我還要和你住在一起。”

“你有什麽不滿嗎?!”

“不滿的多了去了。”

“死黑皮!!”

而綠間則跟黑子住,赤司和原住一起。黃瀨哭鬧著要和黑子住一起的願望被打壓之後換房間風波就暫時平了下來。

“又添麻煩了呢……”

面對原的歉意,赤司沒說什麽,只是沖場中的大家說:“接下來是紅藍對抗,過來做準備。”

“是!”

整理好了今天的數據,又做完了第二天的訓練,原才坐到床上去。依舊是1點鐘,赤司已經睡了很久了。原坐在床邊撐著腦袋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幹脆就不要睡了,那天她把桃井都吵醒了,難保不會吵醒淺眠的赤司。她轉過頭看了會兒側臥的他,又看著窗外。

“快睡覺。”

“誒?!”

“你弄得太晚了。”他睜開眼睛看著她。窗簾沒有合攏,月光被反射進入照亮這間屋子,她看到他的眼底似乎盈滿了柔和的月光。

意思是她把他吵醒了?原勉強笑了笑,拉過被單躺下來。

“好好睡,我會看著你的。”赤司又說。

“征十郎君……”

“別說話,睡覺。”赤司打斷了她,自己也換了個姿勢。他知道她的想法,大概是等他睡了自己出去找個地方打個盹兒。

“我知道了。”原在心底嘆了口氣。人為什麽必須要睡覺呢?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真的不想睡過去。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那些東西呢?

醫生說,接受它或者忘記它,心上的傷口需要用愛和包容治愈。

可是到哪裏去找呢?愛、包容。

“你聽到他們的回答了吧?!你們全都是冷血的動物!禽獸!”那個拿著刀子的人一邊怒吼一邊流淚。她想要逃,可是那個人抓住了她的手臂,狠狠地搖晃著她。

她頭暈,她想吐。那個人歇斯底裏,他身邊的人全都露出悲憤的表情。

——為什麽呢?明明、她的妹妹都被他們殺死了,為什麽憤怒的是他們呢?

素素身首分離地倒在血泊裏,骨頭都被碾碎了。濃烈的血腥味縈繞著她,從身體裏湧出的強烈的悲傷充斥著她的血液。

——為什麽那一刻,她恨的不是面前這些人,而是還沒出現的家人們?

“活該!你活該!你們活該!”

他把她丟在地上,周圍的人紛紛對她拳打腳踢。那些拳頭落在身上的感覺……沒有。她不會覺得痛,就因為不會覺得痛,所以她的妹妹代替她死在了車輪下。他們就是要聽到她的慘叫,就是要看著她痛不欲生。

他們的憤怒是她們倆承受的,她的憤怒呢?

她朝著素素逐漸冰冷的屍身爬過去,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沾濕了灰塵。

他們拿起了刀子,紅著眼睛,把她按住,一刀,又一刀,劃開她腿上的皮膚,劃破她的肌肉。

還好她不疼……她躺在地上,看著被屋頂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伸出手去。

“快走!”是誰叫了一聲,那些人恐慌起來。

“她呢?”

“帶走!給她一刀她暫時也死不了,找個地方扔了!不能留活的。”

她看到素素漸漸遠離了她的視野,她那雙大大的眼睛充斥的絕望和恐懼卻沒有離她遠去。有人把她摔上了車,她倒在車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她聞到空氣裏濃郁的血腥味,殘留下來的,她一輩子也忘不掉。就算她的記憶失去了,那些味道,她的身體也不會忘,然後它們把記憶喚醒了。

“原,醒醒。原……”恍惚中有人在叫她。

她發覺睜開眼睛很困難,臉也不舒服。她又哭了。

擡起手想摸一摸,卻被另一只手包裹住。

“原,醒過來就把眼睛睜開。”那個聲音很溫柔地對她說。

柔軟的東西拂過自己的臉頰,水漬在逐漸減少。原努力地撐開眼皮,面前的人是赤司。

那些曾做了美夢的日子,醒來過後發現的是現實的殘酷,而現在在這噩夢之後,看到的,是赤司。——可是這又算什麽?

“醒過來了嗎,喝水嗎?”他把毛巾放下,撥開她臉上散亂的頭發。

原點點頭。

赤司站起來走出了她的視野。原靜靜地躺著,把臉埋進被單裏,憑著耳邊的聲音猜測他的行為。拿起了杯子,提起水壺倒水,杯子快滿了,他停了,放下了水壺,朝自己走來。

“喏。”他把她手裏的被子扯開,讓她坐起來。

是溫水。原在夏天也冰涼的右手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地將它喝完。

“還要嗎?”他接過杯子,問她。

原搖了搖頭。

“現在4點,還要睡嗎?”赤司放好杯子,走過來坐到她的床上。開的是床頭的小燈,橘黃色的光讓室內看起來像是底片。

原又搖了搖頭。

赤司頓了頓才說:“你要睡的話我會坐在這兒陪你,不用怕。”

“明天還有訓練,你休息吧,不用管我。”原的聲音有點啞。

赤司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從1點到現在你只睡了三個小時。你是想合宿結束就又住醫院嗎?”

原的表情隱藏在頭發的陰影下:“……對不起。”

“沒有說對不起的必要,實在不想我不會勉強你。畢竟,睡覺對你來說似乎是負擔。”赤司說。

“……對不起。”原的聲音帶了點哭腔,赤司感覺到手上滴了幾滴液體。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現在看起來好像馬上就會崩潰。她捂著臉痛哭著,一邊說“對不起”一邊拼命地擦掉湧出的淚水。

到底有多少淚能夠禁得起她這麽每夜每夜地落下呢?他以為他們是不一樣的,其實……埋在最深處的悲傷和裹在外面的殼子都差不多。她的傷痛,他的孤寂,都是刀子,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一刀又一刀劃破心臟,而他們只能發出別人聽不到的嗚咽。

不知為何,那個瞬間,他的心似乎被什麽刺了一下。赤司的眼神暗了暗,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頭頂,說出了有生以來最溫柔的話:“……乖,別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32Q:意外發展

輕車熟路地從樓下的冰箱裏找出冰袋,躺在被室溫連累得微熱的竹藤沙發上,原敷著眼睛。時間是4點15分。赤司重新睡下了,為了防止眼睛腫得不像話,她只得臨時做點預防措施。大廳一個人都沒有,耳邊只有海浪嘩啦啦的聲音。她捂著腦袋,覺得昏沈沈的。很想睡,卻又不敢。

還是出去走走吧。五點半大家就要起來晨跑,到時候她就回來準備早餐,接下來就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深夜。現在看來,這個時候也算是唯一的悠閑呢。

月亮已經快落山了,五點鐘的時候太陽就會從東方升起。收斂了光輝的月亮讓周圍的星星顯露出來,一閃一閃。原仰頭看著天空,想起物理老師說過的話:“我們現在看到的光大部分都是很古老的。那些恒星離地球太遙遠,發出的光要經過很多年才能到達我們的眼中,比如我們所知的最遠的星星距離地球有135億光年之遙,光速每秒30萬公裏,它的光芒也要經過135億年才能到達我們的眼裏……”

那顆距她135億光年之遙的星星,它在數百億年前發出了那束光,而或許它本身已經不覆存在了。而也許人類都滅亡了,都可能看不到它在遙遠的過去消失在宇宙中時發出的最燦爛的光芒。

——就像她曾經的家族,也許在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時,他人所看到的輝煌就已經是幻象了。人們羨慕著星星的光芒,總是仰望著,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星星的孤寂。就像傳說裏每年一會的牛郎織女星,它們之間的距離,不可能允許它們這麽一年一次地“見面”——即使是相隔最近,肉眼看起來近在咫尺的星星,它們的距離,也是多少光年。連光也需要行走數年的時間,何況是人力?所謂貴族們,他們那些一樣是紅色的、一樣在跳動的、一樣在為生命提供動力的心,每一顆到底隔得有多遠,誰又知道。

“……你在幹什麽?”

“在找星星,牛郎織女星。”原下意識地回答道。

“無聊。”

看了看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沙灘上的綠間,原笑了笑:“早上好,綠間君。”

綠間推了推眼鏡,回道:“早上好。”

“綠間君怎麽也這麽早?”原朝著海走過去,撲上來的海水拍打著她的腳,也帶過來很多貝殼和海螺。

“現在已經五點鐘了。”

意思是自己已經發呆很久了呢。原又往海裏走了幾步,海水退去的時候她的腳也能浸在水中。“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晨練了,太陽也差不多該升起來了……訓練菜單滿意嗎?”原有意無意地提到了自己給綠間的計劃表。

沒想到她會提這個,綠間楞了楞:“那個啊……哼,跟我理解的差不多,只是比我想得細致罷了,有參考價值。”

原一聽,忍不住笑,面對綠間這種口不對心的人,自己似乎問錯方式了。

綠間看到她笑,有點惱怒的模樣:“我說的話很好笑嗎?”

“沒有,能被綠間君認同,我很高興。”

“……”綠間沒說話,只是扭頭看向了遠方。

天邊的浮雲開始慢慢散開,橙紅的光芒從海平線那邊擴散開來。原本“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的氣氛被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驅散,帶來的是生機勃勃的活力與希望。日出對於人來說似乎有特殊的意義,有人說,一生至少要看一次日出。福樓拜在鄉下的時候,每天幹的事情也是“讀書,寫作,看日出”。原依稀記得曾經的作業也有“看日出”這一項。

“嗚呼!——趕上了!日出!小黑子你快看啊!”黃瀨活力十足的聲音傳來,原和綠間扭頭一看,籃球部的大家都差不多來了。

黃瀨揮動著手臂:“小綠間!小晚!早上好!”

綠間似乎是又覺得黃瀨很丟臉,別過臉去一臉“我不認識他”的表情,原則笑著揮了揮手回應。

紫原打著哈欠直接躺到了沙灘上:“好好的看什麽日出,好困~”然後拿起棒棒糖開始吃。

青峰也是睡眠不足的模樣,一屁股坐下去:“明明還有半個小時能睡的。”

他身邊的桃井恨鐵不成鋼:“青峰君!”

黑子站在不遠處,註視著遠處正冉冉升起的朝陽,聽到幾人的話,轉過頭沖他們微微一笑,桃井被這驚為天人的一笑戳中了心臟,雙眼變成了桃心狀。

赤司和原站在最前面,兩人都沒有說話,卻頗有默契地註視著遠方。

朝陽萬裏,點燃城闕。

夏日清晨的風裹挾著海的味道,海鷗在海上飛翔著,牽動了朝霞,東方越來越亮越來越亮,巨大的紅日緩緩地露出了頭,周圍的浮雲卻變作了瑰麗而神秘的紫色。

“果然從海上看日出還是不一樣呢。”黃瀨輕聲地感嘆了一句。

“所以訓練的變態程度也不一樣。”青峰又打了個哈欠。

“小青峰你能不能再掃興一點啊!!”

青峰輕輕地笑了一聲,黃瀨鼓著包子臉又轉了過去。

5點30分,非常準時的,赤司招呼大家開始晨練。原目送他們的身影沒入朝陽的光芒裏,同桃井一起回到了小樓。

“小晚昨天睡得怎麽樣?”桃井熱牛奶的時候問那邊在烤面包的原。

“還是一樣。”

“咦~”

“小桃,牛奶快溢出來了。”

“啊啊啊!”手忙腳亂地關了火,桃井拿出勺子,往每個杯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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