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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易見,見君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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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潮落,月缺月圓,花開花謝,春去春歸,滄海桑田似乎只是一瞬。一萬年,就這樣悄悄地過去了。

我常常在想,當年,師傅為什麽一定要把我和他分開。這一萬年過去了,我已不是當日的白玦。長大了的我,終於能明白當年我為什麽不願和白辰分開。

阿辰,你的阿玦長大了,你可知,她還在等你?

我用三千年時間學會了長琴上神鉆研了二十多萬年的所有指法和技巧,再用兩千年學會了招來百鳥起舞。可是讓萬花感音而開,我卻始終未能成功。無論我用怎樣的心境,日月山前白梨野上的漫野白梨卻絕不開花。聽長琴上神說,這是言思上神為梨落上仙種下的,在他們仙殞後,只開過兩次。日月山後山曾存了梨落仙體的那一處她自己種的梨林我倒是能以音喚花開。

這五千年我試了一次又一次,總沒成功。師傅讓幾個師兄帶話給我,若是我能使那裏的梨花開放,他親自迎我回九重天。

春神的步履遍及西荒,榣山後山的牡丹來的甚好。有一株青牡丹卻遲遲不開,我抱著琵琶對它彈了一個時辰,它終於體會春意,漸漸開放。曲將息,一陣玉琯的樂音傳來,我知道,是未初。

我們和了一陣,花靈竟化出幻象,於花叢中翩翩起舞。

終音寂了,我起身向未初道:“表哥今日怎麽有空。”

“怕你獨對春光心情抑郁,所以就有空了。”他把玉琯收起,對我淺笑。

我被他這文鄒鄒的調子弄得有些惆悵:“你不提醒我,我還真忘了我該抑郁。”

未初又彈我的額頭:“你的心境太平和了,就是偶爾抑郁一下,也比情緒一點都不會波動要好。”

唉,說的也是。心太靜,靜得如死水一般也不是什麽好事。

那叢青牡丹開得委實燦爛,我回書房取出筆墨顏料,將其繪於紙上。未初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幫我烘碟子化顏料換水。一個時辰之後,那叢青牡丹已躍然紙上。

未初讚到:“半月不見又有長進,今年夏天曬畫的時候,一定能引來更多蝴蝶。”

我想起了一點不大愉快的回憶。來榣山的第一年夏天曬畫的時候,好像引來的是……蜜蜂。

我沒在畫上題字落款鈴印。

未初皺眉:“又是留給你姑姑家的表哥題字嗎?”

我總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皺眉:“阿辰的落款還需練習,反正我有的是時間作畫,題壞了一兩幅也不要緊。”

他嘆了口氣“每月一兩幅,你算算這些年總共多少幅。”

我把畫拿到窗下去陰幹,轉頭對他道:“我前幾日讀了一個名喚朱淑真的凡間女子寫的詞《江城子·春恨》,自己配了首曲子,我彈唱給你聽?”

他一聽來了興致:“好啊。”

斜風細雨作春寒,對尊前,憶前歡。曾把梨花,寂寞淚闌幹。芳草斷煙南浦路,和別淚,看青山。

昨宵結得夢夤緣,水雲間,悄無言,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輾轉衾稠空懊惱,天易見,見伊難。

唱到“天易見,見伊難”時,我又想起了白辰。我若欲見天,擡頭便是。可我若想見白辰呢?已經一萬年了,我究竟還要努力多久?

房外傳來掌聲,只見白央背著手踱進來:“玦玦,唱得不錯。”

後面錦硯推了他一下:“白玦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還用你說?”

他們兩個還真有緣,又湊著一塊兒來了。

我收了琵琶,去沏了一壺楓露茶:“怎麽趕著一塊兒來了。”

白央和錦硯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扭頭:“誰和他一塊兒來了!”

未初忍笑忍得很辛苦。

錦硯此番來只為抓未初。未初這游手好閑的皇子,稍微得了點空就跑我這裏來。大抵離鏡鬼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不回去恐要挨罰。胭脂公主向來疼這個幼年喪母的外甥,每到此時都會派錦硯出來把他抓回去。

“阿玦,我下回得空再來找你啊。”未初被錦硯拽著離開了。

“表哥走好。”我揮了揮手。

白央靠在椅子上,坐沒個坐樣:“他這是在打你註意。”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想太多了。誒,白滾滾,白辰又托你帶什麽東西給我,快拿出來。”

白央從袖袋裏取出一個包裹:“姑奶奶新做的春服,白辰替你選的料子。”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最上面是一條曙紅色的曳地長裙,一件廣袖長衫,領口、裙擺和袖邊飾以白色梨花紋,附帶紅色軟煙羅的披帛,極其華麗。

“呃,再底下還有明熹給你做的,呃,姑娘家的小衣,你等下自己看吧。”

呵呵,白央很尷尬,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寫封帖子給明熹,就省的你帶話了。上回我做的椰香紅豆羹怎麽樣,白辰在信裏說挺好吃的。”

白央涼涼地看了我一眼:“你做的什麽他都會說好吃。誠然你做甜點是做的不錯,但我真不愛吃甜食,真的。”

我忍不住要敲他:“切!”

我離開九重天時,姑姑把我們白家祖傳的神奇的信封和信箋給了我,另一張信箋則在白辰那裏。我們約好了,一月三封信,每旬一封。師傅他老人家斷然想不到,我和白辰還可以這樣聯系。

白辰提過他愛吃甜食,可姑父照顧著姑姑的口味不常做。所以我時不時做一點甜品,托能隔三差五來我這裏蹭吃的白央帶給他。

“看你一臉愁苦相,是不是最近太晨宮又是重霖掌勺?”

白央痛苦地搖頭:“九九心血來潮,又要教父君做飯。”

呵呵,陌少曾有一句話說得好,東華姐夫的廚藝是個很玄妙的東西。有幸吃過一回改良版糖醋魚結果還在床上躺了三天的我深有體會。雖然垂涎姐夫烤的地瓜,但我絕不敢去太晨宮蹭飯。

我不擅長煎炒烹炸,只是面食做的比較好。抓著白央給我剁了一回餃子餡,我給他包了滿滿一大食盒的餃子讓他帶回去。白央發誓他這一次一定會更小心,絕不讓連宋司命等一幹大小神仙發現,把餃子分了去。

餡剁得有點多,我把剩下的包完,還和長琴上神吃了近十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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