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3章 帝陵歷險(下) 滴的時候受不了,滴完……

關燈
雪浪氣的差點沒厥過去。

挨千刀的雲叩京, 你盜墓便盜墓,把她的大名寫上去算怎麽回事?

虧她還把雲叩京當兄弟!連盜墓這等事都扛不了,還妄想做她的皇後,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她平覆了一下心情,緩緩地把臉轉向了宋忱。

他的側臉冷而精致, 看不出來是喜是悲。

她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不過這會兒不需要敢當——因為她是阿隕姑娘, 同那個身高等寬的胖球江雪浪一毛關系都沒有。

暫時壓制了一下對雲叩京的怒意, 雪浪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換上了一副訝然的神情,嘖嘖感慨。

“盜了墓還把自己的大名兒寫上,只有三個可能。”她隨口胡謅,宋忱卻認真地望住她, 傾聽起來,“第一,共主是個敢作敢當的英雄好漢。第二, 共主天不怕地不怕, 天老二她老大。”

她把手指架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第三,共主是個大傻子。”

本以為她有什麽了不得的發現, 結果又是胡說八道, 宋忱本就郁郁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領兵二十萬, 將靼子趕出長江南,江雪浪絕不可能是個傻子。”

喲,又被誇讚了。

雪浪稍稍控制了下上揚的嘴角,合理地得出個結論。

“不是傻子,為何還會留下這麽難看的字?”

她給他留下一個開放式的問句之後, 便假意去看那墻上的字,餘光卻在悄悄看著宋忱。

對於帝陵被盜這等糟心的事,宋忱早有準備,更何況,方才阿隕姑娘說的的確對:若不是這回遇險掉了進來,怕是一輩子他都沒有進來的機會。

有些陰風吹過,火折子的火光忽明忽暗。宋忱舒了口氣,驅散走腦中煩亂的情緒,嗯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便觸到了第三道墓穴的門。

雪浪不怕鬼卻怕老鼠,躲在宋忱的身後,悄悄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這間墓室,依舊是無邊的暗,只是其中多了一臺棺槨。

她拿手指戳戳宋忱的腰,好奇道,“這不是你曾祖父母合葬的陵墓麽,為何還多了一臺?”

宋忱自幼被祖父給予了希望,聽了不少祖父年幼時的事,此時略一思考,便明了。

“祖父八歲便做了皇帝,彼時尚小,因著太思念亡母的緣故,便在這座帝陵裏放了一臺棺槨,待他故去後,再開啟帝陵,將他葬在父母身邊。”

雪浪毫無感情地哦了一聲。

這世上多的是疼愛兒女的父母,也多的是蛇蠍心腸的父母,而她江雪浪就比較與眾不同了。

她被她的父母,忘記了。

“相公將來要和誰葬在一起?”她有點垂頭喪氣,隨口問了一句。

向前的步履輕輕,宋忱有些怔忡。

他的年紀並不足以大到,讓他能開始思考身後事,既然她問起了,自然便要想一想。

和父母麽?應當不會。

他否定了這個答案,搖了搖頭向著一側的說了一句未可知。

雪浪卻在一側咦了一聲,訝然道,“相公不是十分篤定地,要迎娶未婚妻子過門麽?既如此愛甚,又怎會未可知?”

她挖坑的技術十分地高超,令宋忱有一瞬的語塞。

是啊,為何方才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竟然想不到姜陶?

身側人隨著他深穩的腳步,輕躍安靜,他不置可否,良久才牽她的衣袖,將她帶進了下一間宮室。

火折子快要燃盡了,這一間墓室裏卻有一排熄滅的白燭,蠟的淚脂凝在石頭臺板之上,孤寂而清冷。

以火折子引燃了兩支蠟紙,宋忱將其中一支遞在了雪浪的手上,眼睫纖濃的扇影倒映在他眼下半寸,在燭光裏顫動不止。

“人這一生無遮而來,理應無遮而去,至親或至愛,說到底也不過在身外。”

想了半晌才得出來這樣的答案,應當是滴水不漏了吧。

可雪浪卻重覆了“無遮”這二字,認認真真地同他分析起來。

“無遮而來,無遮而去……相公莫不是要裸葬?”她大驚失色,好一時才拿“敬你是條好漢”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忱。

“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相公境界可真高,只是這裸葬該如何裸法呢?是臨死之前自己把衣裳脫了,還是死後叫讓人代勞?這些可不是小問題,一定要重視起來。目下正無聊,相公可以同我說說看你的想法,屆時我來為你操辦……”

宋忱覺得他同她之間隔了一條深不可測的山澗。

鐵青著臉把她手中的蠟燭奪過來,他頭也不回地推開了下一間墓室,卻在踏進去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氣味傳來,嗆得他蹙眉屏息,再度退了回來。

這是什麽味道?有酒的熗辣之氣味,還有鐵銹的氣味,更摻雜了一些臭味。

那兩扇門應聲而關,稍稍擋住了刺鼻的氣味,雪浪咳嗽了幾聲,有些頭暈目眩。

“想要出去,必要通過這一間。”宋忱拿手背擋住自己的口鼻,回身看向雪浪,“姑娘可能堅持?”

雪浪去拿方才撕剩下的另一半抱腹再各分一半,遞給了宋忱,自己則拿它掩住口鼻,給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設,閉著眼睛往那門裏沖了過去。

她跑的太過突然,以至於宋忱還沒有來得及拉住她,便見她在那片黑暗裏晃了晃,倒下去了。

宋忱拿她的抱腹掩住口,執蠟沖進了黑暗裏,將雪浪自地上打橫抱起,施展輕身功夫,一路連過四間墓室,這才將她放在身側地上。

小小的姑娘眉頭皺的像打了結,眼眸閉地緊緊,可眼睫卻輕顫,這是沒昏過去啊。

好一會兒,她才大大地吐出來一口氣,暈頭轉向地睜開眼,看見眼前是宋忱,這才松了一口氣,抱住了他的大腿哭了起來。

“好臭呀……”她向上伸開手索要抱抱,閉上眼睛耍著無賴,“我要相公抱一抱……”

她果真哭出了眼淚,怕也不是裝的,宋忱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指拂上了她的眼角,輕拭了她一滴淚水。

突如其來的溫柔叫雪浪嚇了一小跳,打蛇隨棍上,她一把捉住了宋忱的手指,笑的猙獰,“險境見本心,相公這是終於發現自己愛我不能自拔了嗎?”

她永遠是在胡說八道的路上一路狂奔,宋忱見她還能說笑,心下不知為何,放松了幾分。

他將自己的手指從她的臉頰旁拿了回來,順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神色澹寧。

“人的死法有很多種,臭死的不多見。”他環顧四周,這裏大約便是造山造水之處了。

陵下靜謐,他拿蠟燭去點了三兩根枯樹枝,再拿陵墓下用以造水的墨綠緞面生火,墓裏的水氣太過充沛,契而不舍地點了許久才將火生起來。

“有些冷,歇息一時。”他自袖袋中取出一片油紙包的包的糕團小點,遞在了雪浪的手裏。

雪浪不愛吃飯,下意識地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細細的手腕連連擺動。

宋忱眼睫半垂,想到那一日聽阿隕姑娘身邊的侍女蕓娘說的話:“……每日小貓兒似的就吃那麽一口……”,不知為何,心弦卻被撥動了一下。

“你嘗一嘗,很甜。”他將紙包剝開一點,露出了一截糯米糕團,遞在了她的唇邊。

也許是陵下與世隔絕的氣氛使人放松,宋忱的眼神真摯,帶著些許的不容拒絕,雪浪猶豫了半晌,往前伸了伸腦袋,貝齒輕啟,咬了一口糕團。

那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牙印,宋忱唇邊牽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他縮回手,將油紙包再撥開一半,再度遞在了雪浪的唇邊。

雪浪厭食的毛病發作,可那雙真摯的眼神實在是看到了她的心竅裏,她晃了晃眼珠,腦袋不過一偏,便咬住了他的手指。

有一霎的溫熱綿軟包裹住了他的指尖,宋忱心跳隆隆,眼睫輕擡,正對上她頑皮戲謔的眼神。

她有一雙碧清如海的眼眸,漾著一圈一圈的水波,望住了他像是望住了一個綿綿的夢。

他的心亂如大軍壓境,可甜蜜的感覺卻席卷而來,墓室裏稀薄的空氣、幹燥燃燒著的火堆,還有嘀嗒落水的巖石,每一處都顯得甜蜜起來……

這樣四目相對的時間有些過於久了,竟使人莫名的羞澀起來,雪浪轉開視線,把自己的腦袋毫不見外地往宋忱的肩膀上一靠,“我要睡一會兒,相公為我看老鼠……”

許是太累了,雪浪這一靠便睡的香甜,再醒來時,卻有一點燙燙的油滴在了手背上,她吃痛,倏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簾的卻是宋忱,他一手執蠟,白蠟微微傾斜,正懸在她的手背上方,而他正認真地瞧著她的手背,眼睫垂下,十分認真的樣子。

又是一滴蠟油滴落下來,宋忱忙拿開蠟燭,好險沒有滴在雪浪的手臂上,雪浪終於按捺不住,質問起宋忱來。

“相公莫不是想燙死我……”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才氣鼓鼓地收回了手,摸了摸手背上方才他滴上去的一點痛楚。

“滴的時候受不了,滴完之後還想要。”不過一瞬,她卻轉換了神情,眼波流轉間,湊近了宋忱,語音中帶著誘哄的意味,“這種感覺很奇妙。相公再滴一滴,這回我絕不叫痛!”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