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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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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的理由太敷衍, 杜衡明顯的不相信。就是因為朱大龍和他不對眼,他就能要了兩條人命嗎?

常樂開口之後,王慶舟也開口了。他看向杜衡道:“你還記得王堅王貴他們嗎?他們是我的後輩。”

杜衡在腦中想了一會兒後猛然想起了:“你說的是王管事他們嗎?”王慶舟不提起這一茬,他都快忘記了。他剛到神虛宮的時候可被王管事他們整的很慘。

王慶舟道:“因為你, 他們不能在神虛宮待著了, 連帶著王家人在正陽城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他們派人在我面前哭訴了好幾次,我作為他們的長輩, 總要為後輩出頭。痛打落水狗的事, 誰不想做?”

杜衡驚愕的看向王慶舟:“我在今天之前甚至不認識你。再說了, 你家後輩也不只是因為我才被趕出神虛宮啊。這些年他們在神虛宮撈了多少好處做了多少壞事你為什麽不說?”

王慶舟嗤笑一聲:“有什麽好說的,無非是成王敗寇。這次沒能拉你下水,算我運氣不好。”

杜衡只覺得可笑, 笑著笑著,他的眼眶又紅了。他哽咽道:“萬一我今天沒能洗清冤屈,你知道我會有什麽下場嗎?”

王慶舟哼了一聲:“你能有什麽下場?你是定坤宗宗主的親傳弟子。就算這事真的是你做的, 過上三五百年, 又會有幾個人記得?到時候你走出來又是光鮮亮麗的定坤宗弟子。”

杜衡感覺心口憋得厲害,他很想握著拳頭往常樂和王慶舟臉上打去。可是拳頭提起來,他又無力的放下了:“兩條人命在你們眼裏, 就這麽不值一提嗎?”

王慶舟道:“普通人和煉氣期的弟子罷了, 早晚要死的,確實不值一提。”

杜衡知道, 王慶舟說出的話代表了修真界很多修士的想法。修士們通過修行之後能增加壽元, 和動輒活上幾百年上千年的修士相比,普通人的性命猶如曇花一現。有可能他們閉一個關,再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親友家人就已經不在了。

但在杜衡看來,這樣是不對的。修士從本質上說也是人, 他們和普通人相比只是活的長了一些。他們也會生老病死,也會面對挫折磨難。難道只是因為他們能多活幾年,就能將普通人的生命玩弄於股掌中?

溫瓊諷刺道:“能培養出這樣是非不分的弟子來,神虛宮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吳長老蘇長老,這事麻煩給我、給杜衡一個交代。”

吳不平對溫瓊行了個禮:“溫宗主,此事是神虛宮的錯。杜衡道友也只是配合我們調查,現在真兇落網,杜衡道友也可清白了。稍後神虛宮會奉上賠償。”

溫瓊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兩個人:“這兩人呢?你們怎麽處理?”

蘇展面露痛心之色,他看向常樂道:“常樂,殺人害命,逐出神虛宮扭送至正陽城官府,由官府問罪定責。王慶舟栽贓陷害,革除刑堂弟子身份,鞭刑五十關刑堂地牢五十年。”

溫瓊眉頭一挑:“蘇長老,您可知若是今天這兩人所謀之事成功了。杜衡會如何?定坤宗會如何?”

溫瓊覺得自己的個子有點矮氣勢不太足,她身上靈氣一閃變成了男人。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展:“杜衡心善,莫說殺人,就算看到親近之人受傷也會驚慌失措心痛不已。你們誣陷他殺人,對他的道心會有障礙,會導致他生出心魔修為停滯不前。”

溫瓊的男聲很有壓迫力,她嚴肅道:“對我定坤宗而言,定坤宗無端蒙羞,溫瓊名譽掃地。這筆帳,你就打算這麽高高提起輕輕放下?蘇長老是不是覺得我溫瓊好欺負?”

溫瓊氣場一放,蘇展面色就白了。出竅期修士強大的威壓壓得他全身顫抖,他的後背猶如背上了萬斤的擔子,壓得他的骨骼都在作響。

溫瓊雖然靠譜脾氣好,但是她絕不好欺負。就憑她以一個女人的身份開創了定坤宗,並且在數千年之內就將定坤宗發展成為人修世界五大宗門之一,溫瓊就不像看起來的這般純良。

蘇展和吳不平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溫瓊這樣不給面子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可見她有多生氣。

這時只聽門外傳來了一聲嘆,只見姬清宴和王牧野兩人走了進來。看兩人的表情,應該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姬清宴進門就對溫瓊行了個大禮:“溫宗主息怒。”

溫瓊收回了威壓:“姬掌門。”

姬清宴道:“此事神虛宮一定會給定坤宗和杜衡道友一個交代。”

溫瓊沈沈的看向姬清宴,而後她點點頭:“我信姬掌門。”

看到姬清宴進門,王慶舟就意識到大事不妙。之前蘇展還有維護之意,刑堂是蘇展的地盤,對修士而言被關在地牢裏面五十年也不過是彈指一瞬的事情。

姬清宴可沒有蘇展那般好說話了,眾所周知,姬清宴修行的是無情道。他要是開口,只會比蘇展判得更重。

王慶舟向著蘇展的方向膝行幾步:“長老!長老救命啊!”

蘇展難過的撇過了頭不看王慶舟,王慶舟之前還存著的一點僥幸變成了絕望:“不,你不能這樣。”

蘇展猛然提高聲音:“慶舟,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王慶舟的聲音梗在了喉嚨口,他眼神中出現了恐懼。

姬清宴平靜的看著看著王慶舟,他就像是看著一個死物:“王慶舟廢除修為,逐出神虛宮。”

隨著姬清宴說出這話,王慶舟面上血色盡褪,他呆呆的往地上一坐,像是魂魄都被抽走了似的。

一個修士失去賴以為生的宗門,還被廢除了修為,這和殺了他沒有什麽區別。殺人不過頭點地,從雲巔跌落的滋味,比死亡還可怕。

姬清宴又看向常樂:“我沒想過你會殺人。”

聽到這話,常樂滿是血絲的眼中終於帶上了淚,他重重的對著姬清宴磕著頭:“常樂愧對掌門信任。”

姬清宴道:“你是神化峰的弟子,出事了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也要廢去你的修為,你可有不服?”常樂以頭搶地:“沒有不服。”

常樂在神虛宮總膳堂呆了一百五十多年,他的修為雖然敵不過王慶舟,但是也是辛苦修來的。隨著姬清宴手中寒光一閃,常樂感覺自己的筋骨像被凍住了一樣。他的面容開始快速的衰老,沒一會兒他就從一個面色紅潤的中年人變成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

很多修士被廢除修為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衰老。他們的經脈骨骼失去了靈氣的支撐會快速的老化,有很多修士被廢除修為時會死在當場。時間是一種神奇的東西,修行的時候可以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可是一旦沒了靈氣,時間就會變成最可怕的利器。

看到常樂的變化,王慶舟嚇壞了,他瘋了一般向著門口的方向撲去:“不!我不要被廢除修為!”他不要變成雞皮鶴發的老頭,他還想留著性命走得更高更遠!

可惜他還沒能走到門口,就被刑堂的弟子摁倒了。王慶舟想要掙紮,刑堂弟子在他的脖子上點了一下,他就叫不出聲音來了。他的身體僵直,很快就被刑堂的弟子們拖了下去。

王慶舟扭著脖子絕望的看著蘇展的方向,可是蘇展轉過了頭,至始至終沒有看他。

常樂哆哆嗦嗦的對著神虛宮的幾個長老還有掌門磕頭,因為老邁,他的聲音嗡嗡的。遠處的人想要聽就要將神識探出,然而有姬清宴他們在場,修士們就算有八卦之心,也要稍稍克制一下。

杜衡離常樂近,他聽到常樂說道:“常樂卑賤之軀,能入神虛宮得掌門長老庇護一百餘年,此生已經無憾。只求最後讓我再為掌門做一份鮮蝦餃子,今日之後山高水長,怕是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了。”

杜衡鼻子酸澀,他不明白了。為什麽這麽重情重義的常樂會因為幾句口角就要了朱大龍他們的性命,朱大龍也不是那種冥頑不靈的人啊,有什麽話不能好好的說?非要用這種辦法?

姬清宴頷首:“準。”

常樂狼狽的站了起來,他的身軀已經從高大的中年漢子變成了老人,寬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他踉蹌著站定身體對著神虛宮的人再行了個禮,最後他面向了杜衡。

杜衡神色覆雜的看向常樂,上一次見常樂。他和常樂一起提著食盒往神化峰上走,一路上有說有笑。這才過了多久,常樂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常樂坦白道:“其實,我想除去的只有朱大龍一人,小蔡原本可以不用死。然而那孩子貪嘴,非要喝上幾口老鴨湯,我攔不住他,只能送他一起上路。這就是命吧,就像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的結局會是這樣。”

杜衡握緊了拳頭,他恨常樂誣陷自己草菅人命,也恨自己到了現在都沒辦法對常樂說上一句重話。

常樂滄桑道:“杜衡,你命好。從你進神虛宮那天我就知道,你這人有大造化。你身邊有這麽多護著你的人,幸事啊,幸事。”

說完這話後,常樂便蹣跚著往廚房的方向走去。他身後跟著兩個刑堂的修士,曾經風光的常大廚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最後一次進廚房!說出去何其諷刺!

杜衡看著他的背影離開視線,他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突然之間,杜衡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摟住了,他轉頭一看,只見玄禦正擔憂的看著自己:“沒事吧?”

杜衡搖搖頭:“還好。”其實他不太好,此刻他的腦子裏面一片混沌,他覺得他已經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地上只留下了兩具冰涼的屍體,杜衡開口想要說話,可是他發現他的嗓子啞得說不出來。他啞著喉嚨問道:“小蔡和朱大廚的屍首怎麽處理?”

蘇展道:“會還給他們的家人,神虛宮會給予他們的家人一筆豐厚的撫恤金然後厚葬他們。”

杜衡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兩條人命就這樣沒了,對於站在門口的看客而言,他們只是看了一場熱鬧,可是對於小蔡他們的家人而言,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沒了小蔡和朱大廚,神虛宮照常運轉,太陽也會正常的升起落下。可是落在杜衡心上的雨,一時半會散不開了。

就在杜衡要離開的時候,刑堂的人匆匆的回稟:“回稟掌門、回稟二位長老,常樂自盡了。 ”

常大廚最後煮了一碗鮮蝦水餃盛在了碗中,然後他服下了藏在袖中的到何時。

為神虛宮做了一輩子飯的廚子,最終死在了竈臺前,他的眼睛至死沒能合上。

聽到這個消息,姬清宴問道:“常家還有後人嗎?”蘇展道:“有個侄兒在城裏。”

姬清宴道:“葬神虛宮吧。”這是姬清宴能給常樂的最後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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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膳堂關門了,杜衡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窩在房間裏面不出門。鍋上的老鴨湯被景楠他們拿去深埋了,廚房裏面鍋碗瓢盆都被鳳歸用靈火烤了一遍,玄禦將被修士翻得散亂的東西都整理好了放回了原位。

一膳堂又恢覆了平靜,只是平靜之中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連年年歲歲都趴在了窩裏不活動了。

杜衡窩在床上懷裏抱著笑笑,笑笑暖烘烘的溫度隔著衣服傳來,杜衡將臉埋在了笑笑背後的絨毛裏:“笑笑,我這樣是不是很沒出息?”

修真之人應該看淡生死,可是他卻因為這點小挫折就萎靡不振。普通的修士能逃出生天,不說酣暢淋漓也會開心的大笑三聲慶祝自己死裏逃生。他倒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往床上一趴。

杜衡自己都覺得自己慫。

笑笑蹭蹭杜衡的臉:“啾啾。”事情發生的時候,笑笑和太叔泓在禦獸園裏面玩耍,等他得知消息的時候,他都快氣炸了。看到杜衡平安歸來,笑笑覺得自己的火氣也沒那麽大了。他這會兒安心的當杜衡的抱枕,貢獻自己的身體安撫杜衡破碎的心。

杜衡唾棄自己:“我真是沒用,讓小玉他們為我操心也就罷了,自己還在傷春悲秋。常樂說得對,我就是運氣好,要不是小玉他們護著,我早就死了。”

笑笑給杜衡梳理了一下長發:“啾啾。”才不是這樣,杜衡是最好的杜衡,他值得大家真心相待。

笑笑的寬慰給杜衡帶來了一點心理安慰,他嗅著笑笑身上暖暖的陽光味道對自己說道:“我先睡一覺,睡好了之後又是一條好漢。”笑笑支持的啾啾了兩聲,他先閉上眼睛:“啾~”

結果到了半夜,杜衡冷汗潺潺的坐了起來:“啊。”他發現他的衣衫都濕透了,懷裏的笑笑已經不見了,想來是玄禦抱著他送到他的房間裏面去了。

小玉溫和的聲音傳來:“做噩夢了嗎?”隨著玄禦的靈氣在他身體上蕩開,汗濕的衣服變得幹爽,黏膩的身體也變得清爽了起來。

杜衡翻了個身靠在了玄禦懷裏:“嗯,夢到小蔡他們了。小蔡問我怎麽做老鴨湯,我說,我把方子寫下來給他。可是等我寫好了方子,他們卻從山崖上掉了下去,我就嚇醒了。”

玄禦理解的摸摸杜衡的腦袋:“你修行至今沒見過多少兇險的事,突然看到死人確實會不適。”杜衡自我檢討著:“常樂說得對,我就是命好有人護著,要不是你們,我什麽都不是。”

玄禦安慰道:“不,你是獨一無二的杜衡。誰都比不上你。”

杜衡冷靜的分析道:“我已經是金丹期的修士了,我明明還是溫瓊的弟子了,我完全可以……多一點架子,姿態擡高一點,這樣他們才能不欺負我。可是我總是做不到,我真的很沒用。”

杜衡靠在玄禦的胸口上繼續檢討:“今天要不是楠楠和你們,我肯定栽了。其實我應該更加冷靜些,我可以一一的駁斥他們。然而當圍觀的人一議論我,我腦子裏面就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到了。現在想一想,其實我該站出來給自己說幾句話的。就比如,我明明知道你在一膳堂放了很多留影石,然而關鍵時刻,我就想不到了。”

玄禦還在柔聲安慰他:“你只是經歷得少了。換了別人,他們不會比你做的更好。”不過玄禦他們寧願杜衡永遠都是個傻白甜,也不願意他舌戰群儒為自己辯解。如果某一天杜衡真的成為了那樣的人,只能證明,是他們三個人失職了。

杜衡聽著玄禦的心跳:“其實他們栽贓陷害的手段很拙劣,然而即便是這麽拙劣的手法,落到我頭上,我還是想不出能化解的辦法。”

玄禦緩聲道:“面對突發事件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措手不及。他們有備而來,你又有什麽辦法?”

杜衡遲疑道:“雖然說常樂和王慶舟認罪了,可是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我說不上來。你說,常樂他已經是總膳堂的大廚了,朱大龍就算再不服管教,也動搖不了他總廚的位置啊。而且王慶舟的動機更奇怪,他和常樂很熟悉嗎?就是因為看到我被牽扯進去了,他要咬死我?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裏都有到何時,難道到何時在神虛宮人手一份嗎?”

杜衡細細的說著自己的分析:“所以我覺得,這背後有人在搞鬼。你說,他們是不是真的想挑起兩個宗門之間的矛盾?”

杜衡自認為自己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人,這點從他數學考試經常不及格就能看出來。就是這麽一個數學不及格的人,竟然學了計算機專業,難怪每次考試都要死要活的。

玄禦聽杜衡這麽說了之後,他摸摸杜衡的軟發:“如果你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為了挑起紛爭,你只要往後面想就行了。如果這次陷害他們成功了,會發生什麽事?”

杜衡想了想:“首先,常樂毒殺小蔡他們在前,王慶舟在鴨湯鍋裏投毒在後。至少午時我已經被刑堂的人控制起來了,不會出現毒殺了其他修士的情況。”

玄禦緩聲道:

“是的,所以如果有幕後之人,他不想傷神虛宮的內門弟子,也不想讓兩宗的人結仇。如果今天你沒能洗清冤屈,一膳堂你肯定是開不下去了。但是因為有溫瓊在,神虛宮的人不會給你定罪,這事會因為宗門臉面被壓下來。但是你肯定不能留在神虛宮了,他們會讓溫瓊帶你回定坤宗。”

杜衡感覺有些頭痛:“他針對我做什麽啊?難道是為了幻天珠嗎?把我趕出神虛宮,好在半道上對我下手搶走幻天珠?”神虛宮中人多眼雜,不好下手,所以要讓他離開嗎?

玄禦沈吟了片刻:“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我覺得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不希望你留在神虛宮,或者說,你的存在讓他們感覺到了不安。”

杜衡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有什麽好不安的?我才不安呢。我就是個廚子,怎麽著他們了?”

玄禦親親杜衡的眉眼:“別想了,接下來我們見招拆招。一膳堂暫時關了吧,發生了這事,你心神不寧,其他修士近期內怕也不敢來這裏了。”

杜衡也是這麽想的:“我上中學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件事,一個鎮子上有兩家早餐店,其中一家生意好,另一家生意不行。生意不好的那家就在一個早上往生意好的那家的面粉裏面投毒了,當時毒死了好多的學生。那段時間早餐店人人自危,爸媽再也不敢讓我吃外頭的早飯。作為一個廚子,我最怕的也是這種事情。我不害人,人卻要來害我……”

玄禦摟緊了杜衡:“別怕,有我們在你身邊,你不用擔心。”杜衡往玄禦懷裏靠了靠:“我覺得我以後不能太軟了。嗯,我要像楠楠和惜惜那樣強大起來,也要像你這樣穩重一些。不能隨隨便便就失了分寸。”

玄禦笑著親了一口杜衡:“我覺得,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無論是在村子被妖獸圍攻時,還是跟著三人一路顛沛流離,杜衡從沒像他自己說的這樣不中用。正是因為他的存在,玄禦他們才能如此的團結和強大。

第二天一早,杜衡發現門口的木牌上寫著一句話:大廚受委屈了,一膳堂暫時歇業。

落款還有個縮成一團的委屈娃娃,看起來就像是杜衡之前用糖稀畫的大頭娃娃一樣。不過這個娃娃可比杜衡畫的好看多了,一看就像杜衡本衡。

不用說,這一定是楠楠和惜惜他們的手筆。杜衡笑道:“要不要換個理由啊?這個理由看起來不太正式。”

一般不都是一膳堂重新裝修?或者一膳堂停業改善嗎?直接掛個大廚受委屈了……這個緣由讓杜衡覺得有種鬧小性子的感覺,不太莊重。

景楠坐在一膳堂中手中握著一本書漫不經心的翻著:“本來就受委屈了還不能說?你是誰啊,你是溫瓊親傳弟子,要是擱在定坤宗,你不開心,整個宗門都要想辦法哄你高興。神虛宮惹了你還想讓你笑臉相迎?呵,真當你是以前的外門雜役任務弟子?誰都能來踢一腳?我就在這裏等著,等著那群混蛋來賠禮道歉。要是萬宗大會開完了,神虛宮還沒來道歉,我就掀了他們的正陽殿。”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沒有什麽可信度,但是從景楠口裏說出來,就分外的可信。景楠這人好說話的時候就是天下最可愛的小狐貍,不好說話的時候就是胡攪蠻纏的老九尾。而且還是言出必行的那種,說掀了正陽殿,就不會掀錯地方。

溫師傅臉上貼著圓圓的黃瓜片躺在搖椅上哼哼著:“那兩個老家夥要是不把這事給解決好了,以後定坤宗和神虛宮就好不了了。他們看著辦吧。”

杜衡笑道:“師父霸氣。”

正說著話,鳳歸輕笑道:“堂堂劍宗,不至於這點格局都沒有。看著吧,他們昨日回去準備禮物了,今天肯定要來。啊,你們看,這不就來了嗎。”

只見東南方向飛來了數道流光,領頭的靈劍上站著的竟然是吳不平和江上舟。

景楠疑惑道:“蘇展做什麽去了?敢做不敢當啊,竟然讓師弟來賠禮道歉。”鳳歸到:“可能是覺得江上舟和我們關系好,我們不會和他計較吧。”

景楠呵了一聲:“天真,我們和江上舟能有什麽好關系?”

說話間吳不平和江上舟他們已經落在了一膳堂面前,江上舟三步並作兩步跨到了杜衡面前:“快讓我看看,怎麽憔悴成這樣?!”

杜衡尷尬的撓撓臉:“還好吧?”

江上舟氣憤道:“那兩個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汙蔑你!這是昨日我不在,要是在,非要他們魂飛魄散不可!”杜衡還只能安慰他:“我沒事,就是可憐了小蔡他們。”

吳不平對著溫瓊行了個禮:“溫宗主,做面膜呢?”

溫瓊笑著起身:“是啊,吳長老要試試嗎?純天然面膜,美白補水,玉婧素嫻她們用了都說好。”

吳不平一改昨天威嚴的長老形象,他笑容滿面道:“不用了,今日我是來給溫宗主和杜衡道友賠禮道歉的。來人啊。”

332

吳不平一聲令下,身後的幾個修士便將袖中的儲物袋取了出來,只見一膳堂前靈光閃閃,裹著紅綢的箱子從一膳堂門口排到了古樹下!

看到這麽多的箱子,杜衡都震驚了:“哇!”

吳不平對著杜衡拱拱手:“昨日讓杜衡道友受委屈了,吳某在此給您賠禮道歉,請您看在兩宗交好的份上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上舟小聲的對杜衡說道:“你要是覺得不解氣,還可以再要些東西,我大師兄之前從萍城回來,得了不少好貨哪。”

杜衡默默的給江上舟豎起了大拇指:好厲害的師弟,坑起師兄來真是一套一套的。

景楠神識一掃頓時眉開眼笑,神虛宮大手筆啊。送來的這些禮物裏面有好幾種靈寶在外頭買都買不到!然而景楠不是受冤枉的人,他沒有資格決定收下還是拒絕。

杜衡心軟道:“事情都過去了,就此揭過吧。就是小蔡和朱大廚他們,一定要好好的葬了。”

吳長老是一位威嚴的時候能嚇得小兒停止哭泣,而圓潤的時候又能順坡滾得很溜的人。他拱拱手:“杜衡道友深明大義!”

杜衡笑道:“說起來,我和吳長昨天不是第一次見面。”吳不平撓撓頭:“恕吳某眼拙,不知之前在何處見過杜道友?”

杜衡道:“之前在萍城時,我們住在您樓下。您派小二來我這裏取餐,不知可有印象?我聽小二說您是神虛宮的大長老……”

話音一落吳不平一步上前握住了杜衡的手:“原來是你!!可讓我好找啊!”

吳不平有個不為人知的小愛好,他喜歡吃東西。正陽城中的各大酒樓,他都是貴賓。說起來他算是老饕級別的食客,一道菜好不好,他只要看一眼聞一聞味道,就能知曉。

自從在萍城吃過不知名修士做的飯菜之後,吳不平就念念不忘,以至於回到宗門之後一直惦記著那味道。哪怕身邊的人對他說了好多次,說一膳堂新來了廚子,做菜特別好吃,他都提不起興趣來。

吳不平不止愛吃,還喜歡做菜。他握著杜衡的手就探討開了:“那日吃的外頭裹著一層酥脆炸物的肉排滋味甚是鮮美,不知那是怎麽做的?”

杜衡也來了興致了:“您愛吃那道菜?我現在就給您做?”

溫瓊撓撓臉頰:“完了,怎麽讓這兩人對上線了?”江上舟郁悶不已:“杜衡,你看看我啊,你看我師兄做什麽?他又老又醜的……”

景楠心情極好的在開箱,沒一會兒他的儲物袋中就多出了好幾種寶貝:“這個好,惜惜快來幫我裝。”

玄禦站在一膳堂門口,他的目光卻看向了不遠處的靈寶園。方才他感覺到他布置下的陣法被觸動了,看來禦獸園很快要卷起風浪了。

難得有人願意和杜衡一起探討廚藝,沒用兩炷香的功夫,吳不平就和杜衡稱兄道弟了。見吳不平擠在了竈臺旁邊,笑笑的意見非常大,他仰著脖子對著吳不平啾啾的抗議了好幾聲。

結果不懂鳥語的吳不平以為笑笑在求撫摸,他摸了笑笑好幾下:“賢弟的鳥養的真好,早就聽小舟說了,今日一見果然可愛。”

杜衡笑道:“笑笑你先去找太叔玩吧,等一會兒蛇排炸好了叫你。”

笑笑瞪了杜衡一眼,太過分了,有了新歡竟然忘了舊愛!他拍拍翅膀溜達出了一膳堂,算了,他去找太叔泓玩了。這年頭誰還沒個新歡咋地?

笑笑剛走到古樹下,就見雲中鶴帶著一個老頭子向一膳堂的方向走來了,老者滿頭華發面容有些嚴肅。笑笑不太喜歡這個老頭子,他啾的一聲撒開腳丫子向著禦獸園跑去,果然,他還是喜歡太叔泓。

雲中鶴帶來的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藥王谷的谷主寧平溪。寧平溪應該是人修世界目前為止在醫學造詣上最高的一個人了,聽說昨日一膳堂的任務弟子準確的說出了到何時的藥性發作時間,他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住非要來見一見。

結果剛到一膳堂門口,他就被滿地紮著紅綢的箱子晃到了眼睛。景楠笑吟吟的站在箱子旁邊:“喲,來啦。”

雲中鶴以為景楠在和他說話,他點點頭:“嗯,我帶師尊來見見你。”話音一落,雲中鶴發現他的師尊身體在顫抖,他狐疑的看向寧平溪:“師尊,您怎麽了?這就是我對您說過的南景道友。”

只見寧平溪見鬼似的看著景楠,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寧平溪的咽喉中發出了哢哢的聲響,像是有一口老痰卡在了喉嚨口一樣。

景楠上前對著寧平溪的後背一拍:“哎,這人老了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別到處亂晃,你瞅瞅,氣都不穩了。”

寧平溪猛地喘出了一口氣,他驚疑不定的看向景楠:“是……是……”景楠瞇了瞇眼睛:“在下南景,粗通醫術。”

雲中鶴總覺得他的師尊不是第一次見南景:“師尊,您認識南景道友嗎?”寧平溪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眼神閃爍:“嗯……不,不認識。”

景楠笑瞇了眼睛:“是啊,初次見面。你是雲中鶴的師尊吧?來來來,裏邊請,惜惜,給我泡一杯茶。”

鳳歸從菜地裏走出來懷裏抱著幾根黃瓜:“哦,來了。”

寧平溪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像是要厥過去了一般。景楠往他後背上一拍:“哎呀,可千萬不能暈啊!一膳堂剛沾了晦氣,您要是在這裏倒了,我們一膳堂就說不清了啊。”

寧平溪喘了幾口大氣穩住了自己的呼吸,他陪著笑:“年紀大了,道友莫見怪。”雲中鶴古怪的看著他師尊,他能明顯感覺到師尊看到景楠之後很緊張,緊張中還帶著尊重和仰慕?

廚房中杜衡正在油炸蛇排,吳不平在旁邊看的兩眼都是光:“哦!就是這個感覺!”看到雲中鶴進門,杜衡招呼他:“雲師兄你來啦。”

雲中鶴道:“不是說一膳堂不開膳了嗎?”杜衡道:“是啊,暫時不開膳,但是我們自己人總要吃飯的。”

杜衡一眼就看到了雲中鶴身後的寧平溪,他遲疑的問道:“這位是?”雲中鶴介紹道:“我師尊,也是藥王谷谷主。”

看清寧平溪的臉後,杜衡突然升起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他眼前出現了一副畫面,在一片虛無中伸出了一只大手,這只手中出現了一條紅色的鎖鏈,鎖鏈鎖住了杜衡的脖子,拖著他向前走。手主人的那張臉,便是寧平溪。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杜衡卻對著人恐懼到了骨頭裏面。

杜衡後退一步,此刻他只想逃離。他的動作太大,導致剛剛從油鍋中撈出來的蛇排又噗通一聲掉到了鍋中,濺起的油花沾到了竈臺四邊,幸虧杜衡他們已經不畏懼滾油了,要不然非要被燙落了一層皮。

吳不平關切的問道:“賢弟,怎麽了?”杜衡趕緊拿起抹布掩蓋自己的失態:“沒……沒什麽。”

杜衡看到寧平溪嚇得想逃離,寧平溪看到杜衡後,他的面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含含糊糊的對景楠行了個禮:“南景道友,老夫突然想起還有要事未完,容老夫下次再來拜訪。”

說完這話後,寧平溪逃似的退出了一膳堂,他頭也不回,就連雲中鶴在後面喚他都不理睬。雲中鶴心中的疑惑更深:“師尊這是怎麽了?怎麽到了一膳堂行事就這麽古怪?”

杜衡松了一口氣,他怕寧平溪再在這裏呆下去,他就恐懼得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了。那突然出現的畫面帶來的窒息感到現在都沒消散,杜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認了沒有鎖鏈他才松了一口氣。

杜衡對吳不平感慨道:“那就是藥王谷的谷主嗎?好大的威嚴哪。”

吳不平道:“威嚴嗎?懸壺濟世的醫修可能都是這樣的吧。說來慚愧,我和寧谷主雖然都是醫修,但是和他的交情不深,倒是二師弟和他是至交好友。”

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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