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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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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國大軍變化陣型, 楚衛國橫插一腳,接替了原本的鬼影軍, 在藍玨準備突圍與自己大部隊會和的時候, 卻發現那些鬼影一樣的無名騎射手一溜煙兒消失在了地平線上,不遠處出現黑壓壓的一片影子。

——楚衛大軍到了。

於藍玨而言,形勢著實並不樂觀。

大漠黃沙,古牧手下的大漠武士們聚集在鐵路線上,鐵軌從兩個方向延伸而來, 在此處終於匯合, 竣工本該有個儀式,但唐國國主親上前線,唐國的工程師們沒有心情搞儀式,大漠的習俗裏又不講虛禮, 所以儀式也就變得簡短隨意。

古牧看著遠處轟鳴而來的鋼鐵巨獸, 心中充滿了驚嘆。

蘇靳站在他旁邊, 除他倆之外的大漠武士都被驚得後退了一小步,火車轟隆隆開過來, 在站臺緩緩停下, 白色的霧氣繚繞,遮擋了視野,好半天他們看到車上跳下一名著唐國軍裝的女兵。

——竟然是蘇瑪。

經歷巨變的女孩比當年更加沈穩了許多, 假以時日她將會成為優秀的一線軍官, 不過現在還不到她出場的時候。她只是此次運兵行動的負責人。

鐵皮火車廂打開, 車廂依照功能進行了內部設計, 運兵的車廂裏設置有床鋪,雖然狹小,但對士兵來說極其新奇,出征不需要自己策馬勞頓,竟然被安排了床睡覺,簡直太不可思議,馬匹也不用自己跑路,它們有專用的馬匹車廂,裏面設置著馬鵬,有專人負責照顧和餵食。

個別士兵皺著眉,遲疑,不太敢進入這鋼鐵怪獸的腹部,這便是蘇瑪的作用了。這女孩在軍校學了新開始的“心理學”,日後畢業,要做的事兒很是新奇——在星際時代,隨軍的心理醫生很平常,他們需要為深空航行的戰士們提供心靈上的支援,但在古代還是前所未有。

這些改變,無一不在明裏暗裏地提醒士兵,國主是真真正正重視所有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命如草芥般輕易被放棄或者踐踏。

再加上蘇瑪好歹是大貴族出身,本就曾以“大金帳未來女主人”的身法聞名遐邇,如今現身說法,很快沒有士兵拒絕火車,大漠的援軍就這麽被轉移到唐國另一端去,從車廂裏湧出的士兵精神飽滿,睡得舒舒服服,正聚積了一身的力氣準備發洩。

晉國在藍玨離開後,曾經威風了幾天,直到,這支大漠來的援軍橫空出現。

晉國女主親自頒發命令,要求不計代價毀掉鐵路線,收到消息的蘇靳發出無聲冷笑。他在大漠這一年,親自為大漠訓練了一支新軍,名為“氵少氵莫之鷹”——名字不是褚襄取的,是古牧起的,褚襄根本不知情,所以這名字和某種古董槍撞了,就像古牧的名字和某種熱門寵物狗撞了一樣,都僅僅是出於巧合。

這支隊伍類似銀鷹,力求十項全能,用於前線沖鋒的話,人海戰術中的精兵不是很顯眼,但若用於防守鐵路線,那便是無人可以撼動。

原本,古牧高調追蘇靳的事在大漠引起了不小轟動,蘇靳奴隸出身,又是中原地區長大從軍,盡管大漠官方廢除蓄奴制度,但一時半刻,人們的思想沒那麽容易徹底扭轉,所以許多人非常仇視蘇靳,但又認為大首領英明神武,哪能是色令智昏之人呢,於是這名銀鷹統領竟然好端端體會了一把被當成“禍國妖妃”的感覺。

直到新的軍隊在演戲中大敗同儕,崇尚武力的大漠武士才瞬間對蘇靳另眼相看。

“阿靳!”蘇靳一進營帳,便叫古牧張開雙臂抱了個滿懷,這一年多古牧一支剃頭挑子一頭熱,但熱得極其持久,哪怕銀鷹毫無反饋,他依然熱情如斯,終於是溫水煮青蛙,很快蘇靳便習慣了古牧成天黏上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他的防禦已經被撕開了一個缺口。

“我收到了信報。”古牧抱住蘇靳,柔聲道,“你不必再擔憂了,褚先生讓一幫軍校的小孩救出來了,如今正想辦法與藍國主匯合,你且看著,我定不輸給他們,必在他們之前,拿下晉國,我倒要打進晉國都城,瞧瞧他們那女主是不是和吹噓的一樣漂亮。”

蘇靳擡起頭,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顯得他的眼神淩厲陰森。古牧瞧著,竟然哈哈大笑,大喇喇地湊過去響亮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阿靳吃醋啦,他想,阿靳吃醋的時候真好看。

“你放心,他們那女主便是天上仙女下界,在我眼裏也不會有你漂亮的。”

銀鷹擡起手,嫌棄地在臉上古牧親過的地方狠狠地蹭了蹭,卻被古牧得寸進尺,扯著手腕圈在懷裏,像個大型犬一般拱來拱去,又親了好幾口下去。

胡鬧夠了,古牧剛才正色道:“此役之後,我有意歸順與唐國,叫你們國主封我個親王什麽的便好。這陣子我也琢磨過了,大金帳的權力看似風光,但實則如du藥,大漠為了這權力互相廝殺了太久,而真正能跳出權力束縛,為了天下大局謀劃的人太少了,藍玨便是一個,自打與他結盟,商道一開,鐵軌鏈接,我瞧見我大漠百姓終於再不必為了一塊水源地、一個草場或者一點綠洲打得頭破血流,如此,若是能讓大漠真正進入藍玨蔭庇之下,那也是極好的歸屬。”

他說著,蘇靳便認真聽,一開始說得還是嚴肅話題,說到後面,竟然誇張地唉聲嘆氣,似乎極為惋惜,張口便來了一句:“只可惜苦了你,便要從大金帳未來主人變成小王妃了。”

蘇靳騰地一下跳起來,一拳打過去,古牧就挺著胸受了一下,銀鷹沒再打第二下,直比劃道:我幾時說“嫁”於你了?

說完還比了個兩個中指,於是古牧一如既往,笑道:“愛妃莫再誇我帥了,總這樣說,要讓我臉紅的。”

“報——”

溫存之間,戰報忽來。

“藍國主被楚衛大軍圍困在了瀾湘縣城了!”

……

晉國不敵大漠軍的消息很快在南境散開,晉國女主安靜地坐在高臺上,看著下方的大臣們吵做了一團,她微微張著嘴,卻找不到任何插話的機會,她貼身的侍女惱怒地看著下方,卻一如既往地無計可施,甚至幾次她提高聲音喝道“國主有話要說”,下方大臣也毫無反應。

於是晉國女主揮了揮手,懨懨地坐在高臺上,感到自己頭頂華美的珠翠竟然如此令人疲憊。

晉國臣子在爭論,是否放棄與大漠軍隊的糾纏,加入楚衛與陳國,力求將唐國主絞殺在瀾湘縣城,從此南境便少了一個大敵。

“可一旦大漠那幫蠻夷殺入都城,聽聞大漠習俗便是欺男霸女,屆時他玷汙我國主,我晉國顏面何存?”

只有一名老臣子這樣說,這名老臣是先王的心腹,到底是看著女主長大的,但他輕飄飄的話沒有激起任何水花,朝臣們還是興高采烈地議論著如何殺死藍玨,瓜分唐國,迅速搶奪唐國的新科技。

女主在聽到“宗族裏還有的是王女”這句話的時候,便憤然離席,然而高臺上國主的離開沒有被任何人看在眼中。

“國主!這可如何是好!”侍女急匆匆追了上來,帶著哭腔問。

晉國女主沈默不語,國主的珠翠壓得她脖子生疼,她瞧著輝煌華麗的宮墻,心底裏的怨恨再也不能掩蓋。

她說:“縱然大漠蠻夷的習俗,是攻占了敵方的城池,便殺光男人,霸占女人……那如果我不是敵人的女人,他們不就不會粗暴待我了?”

“國主?”侍女驚呆了。

晉國女主咬牙道:“左不過是個花瓶擺設,擺在誰那裏不是擺設。去,去給左將軍捎話去,他不是想要我這女兒身麽,拿去便是了,但你告訴他,讓他帶兵去把陳國那個曾對本王出言不遜的陸波城將軍給我殺了,他拿著首級來我宮中,本王才與他巫山雲雨,共度春宵!且慢,再加一句:莫說春風一度,待事成之後,便是立他為王,又有何不可?”

侍女驚愕:“這……我國目前不是與陳國、楚衛三方結盟嗎?”

“哼。”女主低笑一聲,秀美的容顏有輕微的扭曲,她的面容沈靜嬌美,但眼底終於透出一絲絕望的瘋狂,“晉國與陳國、楚衛結盟,與我又有和幹系?他們想殺唐國藍國主,莫說藍國主於德行上強過那幫人百倍萬倍,即便那就是糊不上墻的爛泥,我也定不讓他們輕易得了手去!”

“是!奴婢明白了!”

……

楚衛與陳國從兩個方向,分別攔住了藍玨的前後出路,瀾湘縣城也算是一處小關隘,收到地形限制,藍玨想要突圍,無外乎從楚衛、或者陳國的防線沖出去才行。但他手裏的人馬不足五百而已,龜縮城中,借助地勢險要,或可暫時保得安全,但突圍絕不簡單。

幾天裏,藍玨與褚襄裏應外合,嘗試了不下五次,給陳國軍隊造成了極大損傷,卻並不能成功。

“先生,我們不嘗試從楚衛國方向試一下?”盧淵問。

褚襄:“不,我們咬住陳國,現在三方博弈,陳國與楚衛又不是完全的一條心,一旦勢力傾斜,陳國被拖得身心疲累,他們也會提防還精力充沛的楚衛,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突圍好時機。”

朱九憂心忡忡:“只是,國主的補給怕是不多了。”

褚襄靠在窗邊,眉頭緊鎖,白寧從行李裏面掏出了大氅,想要給他披上,但褚襄擺手拒絕。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南境一亂幾個月過去,天翻地覆。

通訊頻道打開,對面傳來韓逸的聲音:“怎麽,我聽謝知微講,你家那位出事了?”

“嗯,圍城。”

縱然對面也是身經百戰的星際戰將,但圍城這種困局還真一時半會提不出建設性意見,因為星際時代幾乎不能存在包圍這種局面的,除非十倍百倍的敵艦群,才有可能形成一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包圍圈。

褚襄煩躁道:“他又不會插翅膀飛起來,若是一個人還好,我就讓蜂鳥飛進去把他拎出來,但那裏面五百多戰士,我不能扔下不管。”

“會飛又不一定要插翅膀,你那頭的工程師不是弄出蒸汽機了嗎?”韓逸說著,頓了片刻,然後聲音一變,換成了幽蘭的中央控制趙文斌,趙文斌更加理智冷靜,他指出:“褚艦長,你知道二十世紀前後流行過飛艇嗎?”

褚襄眨眨眼:“飛艇?”

“對,那東西的確不夠安全、耗能不小,速度也慢,但畢竟在生產力還落後的時候,是第一種大規模載人飛行器具,制作難度低,而且工程部可以用28世紀科技幫你調整調整設計,我覺得,地面突圍不行,便想些空中方法好了,左右飛艇的技術含量一般,你就是作弊拿出圖紙,也不會太影響文明進程。”

飛艇這東西雖然也曾成功飛過大洋,但天氣、環境、本身穩定性等等因素都充滿不確定性,很快就被淘汰,褚襄也記不得那玩意兒那裏運輸了幾年的人,總之後來最多拿它們掛廣告而已。

如此,的確是個新的想法,但是,褚襄苦笑一聲:“你當這裏是謝曉的工程部實驗室?一個飛艇幾分鐘就給你弄出來?這裏的工程師造飛艇,沒有個把月是不用指望了。而城裏……城裏的存糧等不到那麽久。”

便就在此時,盧淵一臉古怪地沖了進來,好在頻道通訊不必出聲,才沒讓盧淵看見褚襄自言自語的怪異模樣。

少年進門跑得滿頭大汗,遞上一個帖子,褚襄接過來一看,竟然是陳國的國書。

他皺起眉:“這什麽?”

盧淵神情古怪,說:“屬下的探子回報,陳國後方怕是出了什麽事兒,但具體我還沒調查清楚,只是,方才陳國忽然遞上國書,希望與我國停止紛爭,轉為……聯姻。雖說是……國主婚事,但國主不在,便只能先生定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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