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遇上堵車，十分鐘就到站了。

下車後，顧修鶴直接往前走，姜蘅一把拉住人，瞪他，“你再走試試？”

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任性。

忙撐好傘，然後舉高。

顧修鶴站著沒動，垂眸看她。

男生個子高，姜蘅為了照顧他，不得不擡起手，似乎覺得吃虧，拉起他的手握住傘柄，“你來打。”

大手包住傘柄的那一刻，姜蘅的小手才抽出來。

滑嫩的觸感一閃而逝。

顧修鶴神色微怔。

一到家，姜蘅就把顧修鶴推進浴室，調好熱水，“你先洗頭，這是洗發露，我去給你找衣服。”

姜蘅給顧修鶴找了一件白色針織衫和灰色運動褲，這兩件姜父沒怎麽穿過，不見了也不一定能發現。

直接拿去浴室，在外面遞進去的，“紅色毛巾是擦頭發的，藍色毛巾是擦身子的，都是幹凈的。”

“嗯”

裏面傳來男生的輕聲回應。

姜蘅去廚房燒了熱水，還從冰箱裏拿出菜來洗，又淘了米蒸上。

就差大廚了。

顧修鶴很快洗好澡，擦著頭發出來，穿著白色針織衫的他顯得皮膚很白，臉頰還因為熱氣熏得微紅，頭發亂糟糟頂在頭頂，露出一雙極為漂亮的鳳眼，鳳眼眸子烏黑，裏面潤著水光，仿佛夜裏倒映著月光的湖面。

姜蘅楞了楞，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麽，去浴室拿了吹風機出來，“把頭發吹幹，你這樣容易著涼。”

彎腰把線插在沙發旁邊的墻上，還開了熱檔，風嗚嗚的吹，然後準備把吹風機遞給他。

哪知男生看了她一眼，直接坐到她身前的沙發上。

姜蘅看他這樣，動作一頓。

“......”還真是不客氣。

不過也沒說什麽，拿起吹風機給他吹頭，手在他頭上亂抓著，頭發細細軟軟的，手感頗好。

給顧修鶴吹完頭發還早，姜蘅把他趕去廚房做飯，自己也去浴室洗了個澡。

她洗澡慢，洗完出來，顧修鶴把菜已經炒完了。

兩人正準備吃飯，哪知外面樓梯突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姜蘅身體一僵。

隨即反應過來，猛地去推顧修鶴，小聲催促，“快，快去我房間，我爸回來了。”

“......”

顧修鶴臉色有些不自然。

姜蘅轉身去拿沙發上他的書包，塞到他懷裏，見他還不動，趕緊推著人去房間，然後又想到了什麽，忙轉身跑到門口拿他鞋子。

兩人躲在房間裏，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開門聲。

是姜父，外面還傳來他疑惑的聲音，好像是拖鞋找不到了。

姜蘅囑咐，“你別出去，也別做聲。”

自己小心翼翼開門出去了。

然後就聽到客廳裏父女倆的對話，“哎喲，不得了了，我家這個懶貨居然還會做飯，天上下紅雨了。”

男人嗓門大，房間裏也清晰可聞。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我媽當年到底是有多瞎。”

“你這丫頭......”

父女倆鬥嘴不停。

房間裏，顧修鶴坐在姜蘅的書桌前，沒有人在，他坐姿有些懶散，眼睛在她書桌上掃過，鏡子、零食、小說......很符合她的性格。

最後視線在一個相框上停住，那是一家三口，夫妻倆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娃，女娃就兩三歲大，紮著羊角辮，笑起來模樣熟悉。

相框可以轉動，顧修鶴漫不經心伸出手將另一面撥到前面，這張照片只有她一個，七八歲模樣，也不知道誰給穿的衣服，身上套著臃腫的棉襖，底下襪子還將褲子包住一個大疙瘩，整個人裹得像個球，臉上表情傻楞楞的。

看到這裏，顧修鶴嘴角上揚。

真蠢。

姜父就是回來洗個澡，“晚上不回來了，你媽晚上有手術，恐怕也回不來，你把飯盒拿出來，裝點飯和菜，我待會兒給你媽送去。”

“晚上一個人把門鎖上，誰喊都別開，明早自己下樓去買點吃的，別睡懶覺。”

吃完飯，姜父就去浴室洗澡，洗澡前回主臥找衣服，還奇怪自己衣服怎麽少了，“閨女，你看到我衣服沒？就是白色毛衣，帶帽子的那個。”

姜蘅偷偷盛了一碗飯菜回房間，聽到這話心虛，對著門大聲倒打一耙，“你又亂扔衣服了吧，我要跟我媽說。”

顧修鶴：“......”

外面姜父沒好氣嘿了一聲，“你這孩子，怎麽老是向著你媽。”

姜父隨便找了身衣服，匆匆洗完澡就出去了。

......

月考成績出來了。

姜蘅這次考的非常好，全校第二，英語、數學、化學都是滿分，語文和物理差點。

第一雷打不動還是顧修鶴，他只有物理和數學滿分，但門門穩定，沒有偏科，比姜蘅多二十分。

而姜蘅，又比第三名的穆景初多十二分。

穆景初下課來找姜蘅，臉上神色有些覆雜，他已經接受顧修鶴成績比他好，但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也把自己比下去了。

他是來還筆記本的，臉上露出完美無缺的笑，“恭喜，上次沒一起吃飯，這周五怎麽樣？”

姜蘅剛要回答，一擡眼就看到朝這邊走過來的顧修鶴。

男生應該是從廁所出來，甩著沾著水的手，臉色不是很好看，雖然和平時一樣，沒什麽表情，但姜蘅就是能感覺出來他心情不是很美妙。

姜蘅靠在門框上，腳下踩著低矮的門檻，因為穆景初個子高，這樣就不需她太用力去擡頭。

顧修鶴過來了，面無表情看了眼姜蘅，“麻煩讓讓。”

姜蘅抿了抿嘴，不知道他發什麽瘋，明明他可以直接進去的。

不過還是出來了，讓他進去。

離開門檻，姜蘅個子瞬間矮了一截。

“嗤”

擦肩而過時，聽到旁邊傳來隱晦的嘲笑。

姜蘅臉黑了。

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故意的。

穆景初也註意到這一幕了，臉上笑容有些難以維持。

說完話，姜蘅回到班上，看了眼身側的人，故作羞澀道：“這周五穆同學要請我去吃飯，你說他是不是要跟我告白？”

正在寫字的顧修鶴，手中的筆一頓，扭過頭看她，眸光微沈，“你會去？”

藏在碎發後面的眼睛，瞳孔像墨一樣黑。

姜蘅覺得現在的顧修鶴有些不好惹，底氣不足道：“怎……怎麽了，他請我的。”

“他請你的就要去嗎？”聲音一低。

姜蘅覺得有些不對勁，警惕看他，“不能去嗎？”

顧修鶴看著她不語，好半天後，扯了扯嘴角，“那你就去吧，玩的開心點。”

雖是這麽說，但怎麽聽都陰陽怪氣的，感覺他在嘲諷人。

“……”這人怎麽了，大姨媽來了嗎？

不過姜蘅沒開心多久，因為謝岑突然過來了。

好久都沒看到人，她都快忘記他了，上次的事給她留下陰影，說真的，她一輩子都不想看到這人。

謝岑在後門等著她，這幾天姜蘅走的都是大門，今天顧修鶴也不知發什麽瘋，突然走的是後門，還沒等她，腳步跟飛一樣，她都追不上。

然後剛出鐵門，就被人拽住，扭頭一看，竟然是謝岑。

皺眉問：“你怎麽來了？”

謝岑臉色有些沈，出聲質問，“姜蘅，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不會去找我？”

姜蘅還記著上次的事，“我們已經分手了。”

謝岑臉色一變，“我沒同意。”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白臉，我看到了，剛才你追著人，上次潑我酒的就是那小子……”

姜蘅沒等他說完就甩開他的手，“你以為我像你這麽花心？我只是急著回家而已。”

說到這裏擡起頭看人，忍不住笑了，“謝岑，你不要裝出一副情聖的樣子，我雖然是個書呆子，但並不傻，你要是想玩，麻煩去找臭味相投相投的人，比如你們學校的校花，我覺得她就挺好的，所以求求你們別再來煩我了，我只是想好好念書而已。”

“我想的很清楚，我們並不是一路人。”

謝岑臉色一白，“你什麽意思？”

“分手。”

“我不同意。”謝岑想都不想就咬牙拒絕，“姜蘅，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姜蘅聽了這話想笑，然後真的笑了，“謝岑，其實你並沒有多愛我。”

“你和其他女生的事我都知道，你看，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還跑過來質問我變心，不覺得可笑嗎？”

謝岑眼睛發紅，覺得姜蘅每句話都割在他心口上，伸手一把抱住人，強硬道：“姜蘅，我不會分手的。”

“我只有你，沒有別人。”

“......”

不遠處，顧修鶴看著這一幕，抿緊嘴，臉色陰沈。

穆景初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眼裏帶著愉快，說：“這就是你喜歡的女生，看，也是個婊.子。”

顧修鶴轉身走了，淡淡說了一句，“沒喜歡她。”

是沒喜歡她。

這一切不過是他早就算計好的，穆景初對她的示好，謝岑的憤怒，再之後狗咬狗……

多有意思。

想到那個畫面，顧修鶴嘴角彎起弧度，臉上都帶了一絲冷笑。

可不知為什麽，腦子裏總是揮之不去剛才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

心口那裏鈍鈍的，像是堵著一口氣，這種感覺很陌生，他從來沒有經歷過。

他會喜歡那個女人嗎？

不會的。

他不會喜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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