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蘅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問起昨天放學的事。

顧修鶴也在。

“不熟悉，只知道她們是三中的，要讓我離誰遠點，好像是三中的一個男生喜歡我。”

姜蘅如是說，臉上眉頭皺了皺，像是很煩惱郁悶的樣子。

但唯獨沒有心虛。

她旁邊站著顧修鶴，低頭拿著紅筆在改物理練習冊。

有時候物理老師早上沒來，就是他來辦公室改作業。

兩人背對站在門口處，早上刺眼的陽光斜照進來，在他們身後暈出朦朧光線。

對面坐著二班班主任，年紀不大，三十出頭，來學校只有幾年，但工作認真負責，這是她第一次帶重點班。

聽了這話臉色十分難看，最後咬著牙狠狠拍了下桌子，“無法無天了這是，欺負到我們一中來了。”

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擡起頭看姜蘅，“昨天借手機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事吧？下次直接跟老師說。”

姜蘅乖乖點頭。

門口有一半的陽光照在她身上，顯得紮著馬尾的腦袋毛茸茸的，皮膚雪白。

她今天穿了身翻領米色針織衫和淺灰色直筒褲，直筒褲不長，只到腳踝那裏，下面是白色帆布鞋，打扮簡單幹凈，沒有那麽多的花花繞繞，卻顯得格外純潔美好。

和斯文安靜的男生站在一塊，有種從漫畫裏走出來的錯覺。

班主任都忍不住在他們身上多看兩眼，她絲毫不懷疑姜蘅話裏的意思，只覺得三中學生不學好，慶幸姜蘅轉學過來了，不然很有可能就耽誤了一個好苗子。

說了兩句安慰的話，讓她趕緊回去上課，準備給姜蘅父母打個電話通知一聲。

顧修鶴作業也改完了。

辦公室在教學樓後面，中間隔著一段路，已經上課了，學校安靜下來。

姜蘅看著抱著練習冊自顧自走在前面的顧修鶴，男生今天穿了校服，寬松休閑，但校服似乎對他來說有點短了，褲腿那裏露出一截，露出來的皮膚是冷白皮，像月光下的玉。

背影漠然，帶著幾分與周遭環境的格格不入。

……

下午放學回家，姜蘅就發現姜父姜母竟然都回來了。

買了很多菜和零食，一大包零食放在沙發上，夫妻倆在廚房忙活，香味溢到客廳。

姜蘅還覺得奇怪，一問才知，班主任今天給他們打電話了。

她不是什麽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一邊吃零食一邊站在廚房門口，氣鼓鼓道：“知道心疼了吧？給你們打電話都不接，昨天你們寶貝女兒差點出事了，尤其是你，姜志國同志，我打了三個電話，有一個你還故意掛斷，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親生的了，恐怕我現在讀哪個班、班主任是誰你都不知道，真讓我寒心吶。”

“還有你，宋金梅同志，你也要好好反省，要不是你偷懶，說什麽有老同學在三中，我能有這些麻煩嗎？一個個不省心的，最後遭罪的反而是我，唉......”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完了還長長嘆一口氣。

最後搖搖頭，失望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拎著一大包零食去了房間。

而廚房裏，夫妻倆因這番話互相埋怨，吵得不可開交。

晚飯十分豐盛，夫妻倆不停夾著菜放進姜蘅碗裏，“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

姜蘅吃著肉，肉吃多了有點膩，看到旁邊碟子裏有鹹菜，夾了一塊蘿蔔幹吃，辣辣的，脆脆的，意外的好吃，忍不住多夾了幾筷子。

姜母看了笑，“樓下王奶奶送過來的，聽說你成績好，問你有沒有什麽學習方法，她孫子今年初二了，成績跟不上，急得團團轉。”

姜父在一旁聽了搖頭，“現在年輕人啊，都把孩子丟給老人帶，成績跟不上，她急有什麽用？”

他看過太多案子，很多青少年犯罪都是從小缺少父母正確引導，長輩溺愛的結果。

姜母解釋，“也不能這麽說，夫妻倆都忙，一個跑工程的，一個搞考古的，哪能顧得上孩子，那孩子挺乖的，就是學習不帶腦子。”

姜蘅忍不住好奇，“怎麽不請個家教？”

“請誰？輔導班的老師有幾個是真本事的？上次請了個大學生，把他孫子教成了倒數，一天一百呢。”

姜母搖頭，覺得現在大學生水平參差不齊，也慶幸閨女在學習上沒讓他們操心。

“哦”

姜蘅若有所思的點頭，腦子裏忍不住想到了一個人。

……

早上，姜蘅路過樓下，猶豫了下後敲響門。

開門的是個花白頭發的老太太，穿著碎花襯衫，外面黑色針織衫外套，打扮簡單舒服，看到是姜蘅，認出人，直接笑瞇了眼，“哎喲，閨女怎麽這時候過來了？我就是問問你有啥好的學習方法，不用這麽麻煩跑一趟，瞧瞧，耽誤你上學了吧？”

姜蘅笑著搖頭，“不麻煩的，王奶奶，我要說的不多，其實學習方法這個事我說不好，每個人不一樣，不過您既然問了，那我就說一下自己的吧。”

“我主要是上課聽課，把老師講的知識點聽懂，回家做題鞏固，然後睡覺前腦子裏回顧一下，總的來說，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上課聽講，跟著老師的思路走。”

對方臉上露出猶豫神色，“這......我家這孩子就是上課跟不上，說老師講課太快，他有點聽不懂。”

姜蘅眨了眨眼，猶豫建議道：“那你們要不請個家教？我聽我媽說豆豆以前請了家教沒用，我覺得不一定得大學生。”

然後偏著頭想了想，臉上糾結道：“對了，我有個同學家境不太好，他平時一邊學習一邊在外面兼職，成績還是全校第一，老師說他以後會保送b大，教個初中生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如果您覺得可以的話，我去問問他能不能過來......”

王奶奶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姜蘅在她眼裏那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她說的話，王奶奶是一百個信。

她當初請的那個大學生，兒媳婦一直埋怨她被騙了，她心裏雖然不舒服，但也覺得被騙了，慪了好久，一直想扳回來，所以特意跑了樓上一趟。

能進b大的學生，肯定比市裏那個什麽學院的大學生厲害的多，她聽老閨蜜講，首都那裏，找個名牌大學生補課，一個小時要一兩百，她那老閨蜜在首都帶孫女。

一把抓住姜蘅的手，激動道：“那就麻煩你了，小姜啊，你幫幫奶奶，豆豆現在初二了，再不上去，就考不上高中了，你那同學要是過來，工資和那大學生一樣，咱不欺負人......”

得了這個話，姜蘅心裏一喜，不過還是道：“我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幫忙，我倆不是很熟，不過他確實厲害，學習時間比我們短，還每次都考第一，應該有一套自己的學習方法。”

這麽一說，更加勾起了王奶奶的心，“小姜啊，你一定要把人給請來，今天就去幫奶奶問。”

姜蘅去了學校。

上次ktv的碰面，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晚走的時候將近十一點了，他還留在那裏，這對高中生來說並不是好事。

今天姜蘅來的早，到了學校的時候，班上還沒來幾個人。

但卻難得沒看到顧修鶴的身影。

第一節 課下課人過來了，沒引起別人註意，他人低調，很少有人會特意關註他。

姜蘅去上廁所了，回來看到他坐在位置上看書，還楞了下。

不過也沒多嘴，而是說起給人補課的事，“那孩子就在我家樓下，今年初二，成績有點跟不上，之前請的大學生水平一般，教的不好，我覺得你肯定行，他們向你請教問題後都說你講的比老師還好。”

“他們家人口簡單，就奶奶孫子兩個人，王奶奶人特別好，還說不欺負人，工資和那大學生開的一樣......”

姜蘅說了半天，都沒得到一句回應，忍不住皺眉，伸手搗了搗他，“你怎麽想的？給個回應啊。”

這麽好的兼職，她上大學時找都找不到，只能跟同學在超市搞促銷，站一天累得要死，而且才八十塊錢。

她懷疑自己就是累死的，她才上大二啊......

想起這個就一把辛酸淚。

男生面無表情抽回胳膊，一句話沒有。

姜蘅沒好氣瞪他，“你這人怎麽這樣子啊？跟你說話呢。”

見他寡著一張臉，惱得伸手要拽他手裏的筆，男生似乎察覺到她的動作，微微一擡，意外讓姜蘅扯到他的衣袖，衣袖一拽，露出小臂上的幾道青紫，像是被什麽東西打的，在白皙皮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男生猛地甩開姜蘅的手，冷冷看她，“我不需要。”

姜蘅一時間楞在位置上，沒做聲了。

放學，看著顧修鶴最後離開的背影，姜蘅猶豫著跟了上去。

平時只要兼職，他走的都是後門，今天也不例外。

出了鐵門，姜蘅走到他旁邊，忍不住小聲勸道：“你是不是又去ktv啊？那裏不好......”

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人打斷，男生猛地扭過頭看她，直接冷笑問出聲，“哪裏不好？”

眸子冰冷，說話的時候渾身帶刺。

這是她從來沒看見過得一面。

姜蘅怔住，還沒想到怎麽回答，下一秒就聽到他道：“姜蘅，別太自以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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