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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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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已十分機敏得體,卻不知這麽樣一問,就已無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笑了笑,道:“果然是楚夫人,請恕在下等失禮。”

這句話未說完,那店夥已看到兩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這兩人一高一矮,一壯一瘦。

高的人身體雄壯,面如鍋底,手裏倒提著柄比他身子還長三尺的五鉤神飛梅花亮銀槍,槍頭紅纓閃動,看來當真是威風凜凜。

矮的人瘦小枯幹,面色蠟黃,不病時也帶著三分病容,用的是一雙極少見的外門兵刃,連林思涵都叫不出名字。

這兩人衣著本極講究,但此刻衣服已起了縐,而且沾著點點泥汙水漬,像是已有好幾天未曾脫下來過了。

兩人一走出來,就向林思涵躬身一揖,禮數甚是恭敬。

林思涵也立刻檢衽還禮,但眼睛卻盯在他們身上,道:“兩位是......”

矮小的一人搶先道:“在下空致遠,是鄱陽湖來的。”

他一開口竟是聲如洪鐘,仿佛將別人全都當做聾子。

高大的一人接著道:“在下姓索名天磊,草字一閃,夫人多指教。”

這人身材雖然魁偉,面貌雖然粗暴,說起話來反而溫文爾雅,完全和他們的人是兩回事。

林思涵展顏道:“原來是空大俠和索二俠……”

那店夥看得眼睛發直,只覺“人不可貌相”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對極了。

“鄱陽湖神”空致遠善使一雙“金剛鉆”,招式精奇,無論水裏陸上,都可運轉如意,而且天生神力驚人,可說有萬夫不擋之勇。

索天磊號稱“一閃”,自然是輕功高絕。

兩人雄據鄱陽湖,俠名遠播,空致遠雖然性如烈火,但急公仗義,在江湖中更是一等一的好漢。

林思涵雖未見過他們,卻也久已耳聞,如今聽到這兩人的名字,心神稍定,面上也不覺露出了笑容。

但這笑容一閃即隱,那任展鵬和岳天宇豈不是也有俠義之名,但做的事卻連禽獸都不如。

想到這裏,她哪裏還笑得出來?

空致遠躬身道:“在下等賤名何足掛齒,‘俠’之一字,更是萬萬擔當不起。”

林思涵勉強笑了笑,道:“兩位遠從太湖而來,卻不知有何要務?”

索天磊嘆了一口氣,道:“在下等本是專程趕來給太夫人拜壽的,卻不料......竟來遲了一步。”

“來遲了一步”這五個字聽在林思涵耳裏,當真宛如半空中打下個霹靂,震散了她的魂魄。

她本來想問問他們,林太夫人是否也遇難?可是她又怎敢問出口來?

空致遠道:“我倆是兩天前來的。”

這句話好像並沒有說完,他卻已停住了嘴,只因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說話的聲音太大,不必要的話,他一向很少說。

林思涵強忍住悲痛,問道:“兩天前……那時這裏莫非已......”

索天磊黯然點頭道:“我兄弟來的時候,此間已起火,而且死傷滿地,只恨我兄弟來遲一步,縱然用盡全力,也未能將這場火撲滅。”

他垂首望著自己衣服上的水痕汙跡,顯見得就是在救火時沾染的,而且已有兩日不眠不休,是以連衣服都未曾更換 。

那“死傷滿地”四個字,實在令林思涵聽得又是憤怒,又是心酸,但既然有“傷者”,就必定還有活口。

她心裏仍然存著萬一的希望,搶著問道:“卻不知受傷的是哪些人?”

索天磊道:“當時‘遼東四義’恰巧都在府上作客,二俠、三俠已不幸遇難,大俠和四俠也已身負重傷。”

“遼東四義”也姓林,本是金針林家的遠親,每年林太夫人的壽辰,兄弟四人必備重禮,準時而來,這一次不知為什麽也來遲了,竟趕上了這一場大難,武功最強的二俠林英竟遭了毒手。

這兄弟四人,林思涵非但認得,而且很熟。

她咬了咬櫻唇,再追問道:“除了林大俠和林四俠外,還有誰負了傷?”

索天磊緩緩搖了搖頭,嘆道:“除了他兩位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他說的雖然好像是“再也沒有別人負傷”,其實意思卻顯然是說:“再也沒有別人活著。”

林思涵再也忍不住了,嘎聲道:“我那祖......祖......”話未說完,一跤跌在地上。

索天磊道:“林孰能與林天音就在那邊船上,夫人何妨也到那邊去歇著,再從長計議。”

湖岸邊,果然可以隱約望見一艘船影。

林思涵眼瞧著遠方,緩緩點了點頭。

索天磊道:“夫人自己是否還能行走?”

林思涵望著自己的腿,長長嘆息了一聲。

空致遠忽然道:“在下今年已近六十,夫人若不嫌冒昧,就由在下攜扶夫人前去如何?”

林思涵忽然道:“且慢。”

她聲音雖弱,但卻自有一種威嚴。

空致遠不由自主停住了腳,瞪著眼睛,像是覺得很奇怪。

林思涵咬著嘴唇,慢慢道:“林大俠和林四俠真的在那船上?”

空致遠蠟黃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怒道:“夫人莫非信不過我兄弟?”

林思涵訥訥道:“我......我只是......”

她自己的臉也有些紅了,對別人不信任,實在是件很無禮的事,若非連遭慘變,她是死也不肯做出這種事來的。

索天磊淡淡的一笑,道:“夫人身遭慘變,小心謹慎些,也本是應該的,何況,夫人從來就不認得我兄弟。”

他這幾句話說得雖客氣,話中卻已有刺。

林思涵紅著臉,嘆道:“我......我絕不是這意思,只是......不知道林大俠和林四俠的傷重不重?是否可以說話?”

空致遠沈著臉,道:“既然還未死,怎會不能開口說話?”

索天磊嘆道:“林大俠兩天來一直未曾合過眼,也一直未曾閉過嘴,他嘴裏一直翻來覆去的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林思涵忍不住問道:“誰的名字?”

索天磊道:“自然是那兇手的名字。”

林思涵全身都顫抖起來,一字字問道:“兇......手......是......誰?”

兇手是誰?

這四個字說得雖然那麽輕,那麽慢,但語聲中卻充滿了怨毒之意,那店夥聽得不由自主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空致遠冷冷道:“夫人既不信任我兄弟,在下縱然說出那兇手是誰,夫人也未必相信,不如還是自己去看看的好。”

索天磊笑了笑,接著道:“此間四下無人,夫人到了船上,也許還可放心些。”

他的人看來雖粗魯,說話卻極厲害。

這句話的意思正是在說:“這裏四下無人,我們若對你有什麽惡意,在這裏也是一樣,根本不必等到那船上去。”

林思涵就算再不懂事,這句話她總懂的,莫說她現在已對這二人沒有懷疑之心,就算有,也無法再拒絕這番好心。

她嘆了口氣,望著自己的腳,訥訥道:“可是......可是我又怎敢勞動兩位呢?”

空致遠“哼”了一聲,將金剛鉆往腰帶上一插,忽然轉身走到那馬車前,只見他雙手輕輕一扳,已將整個車廂都拆開了。

拉車的馬驚嘶一聲,就要向前奔出。

空致遠一只手抓起塊木板,一只手挽住了車輪,那匹馬空白踢腿掙紮,卻再也奔不出半步。

那店夥瞧得吐出了舌頭,哪裏還能縮得回去?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矮小枯瘦,其貌不揚的小矮子,竟有如此驚人的神力!

林思涵也瞧得暗暗吃驚,只見空致遠已提著那塊木板走過來,往她面前一放,板著臉道:“夫人就以這木板為轎,讓我兄弟擡去如何?”

這人如此神力,此刻只怕用一根手指就可將林思涵打倒,但他卻還是忍住了氣,為林思涵設想得如此周到。

林思涵此刻非但再無絲毫懷疑之意,反而覺得方才實在對他們太無禮,心裏真是說不出的不好意思。

她覺得這世上好人畢竟還是很多的。

船並不大,本是游湖用的。

船艙中的布置自然也很幹凈,左右兩邊,都有張很舒服的軟榻,此刻軟榻上各分躺著一個人。

左面的一人臉色灰白,正閉著眼不住呻吟,身上蓋著床絲被,林思涵也看不出他傷在哪裏。

但這人正是“遼東四義”中的四義林孰能。

右面的一人,臉上更無絲毫血色,一雙眼睛空空洞洞的瞪著艙頂,嘴裏翻來覆去的說著五個字:“李峰,你好狠......李峰,你好狠......”

語聲中充滿了怨毒,也充滿了驚懼之意。

林思涵坐在那裏,一遍遍的聽著,那溫柔而美麗的面容,竟忽然變得說不出的令人可怕。

她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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