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背的。”看了看語默，“她與我一般，也是個妖怪，為何你們都護著她？哼哼，想必她若是隨我去了，你們一個個都會難過得緊，這倒當真有趣。”

說著，便作勢要割語默的脖子。語默還沒來得及哭，龍時、龍泉與姬蒼又是異口同聲道：“且慢！”

姬蒼眼神中波譎雲詭，似有風雲湧動，冷冷向趙萱道：“你既欠我一樁人情，便不妨拿這姑娘的性命來換。放了她，我保你無事。”

趙萱握緊手中匕首，瞧著姬蒼的眼睛，狠狠道：“你當眾悔婚，我便不再欠你什麽。你若真想要她的命，便拿你自己的命來換。”

花廳之內龍鳳喜燭燃得正旺，映得一室昏黃，不時有燈芯劈啪之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清晰。語默見姬蒼猶豫，知他果真在思索能不能一命換一命，心中十分愧疚。自己來到此處，便是想要他的命，更過分的是還騙了他的感情，他卻始終義無反顧地在保護她。

語默最是做不得虧心事，此時心中愧疚達到頂峰，完全戰勝了恐懼，咬牙道：“姬蒼，殺了她替我報仇。”話畢，便將脖子迎向匕首。

趙萱收勢不及，語默這麽一撞，生生在脖子上劃出一道淋漓血痕。

姬蒼與時時安同時覺得心中一痛。趙萱也楞在原地，沒想到語默竟是如此剛烈的性子。

可只這麽一瞬，姬蒼仿佛已做出了選擇。他從袍袖中掏出一只錦盒，輕輕放在腳邊，向語默道：“這盒子裏，裝了一件對我非常重要的東西，我去了以後，請姑娘替我好生保管，”又向時時安道，“龍時，你新做的菜品，我怕是品嘗不了了。記得，替我盡孝。”

接著，擡眸對上趙萱，道：“如你所願。用我的命，換這位姑娘的命。我好歹與你有恩，希望你莫要食言。”

語默還待說些什麽，姬蒼已緩緩提起佩劍，倒轉劍尖指向自己胸口。

他望著她的眼中，眸色深深，竟瞧不出是什麽情緒。

劍尖用力刺入胸膛的一瞬間，語默高聲喊道：“不要！”

忽然天旋地轉，一陣白茫茫的霧氣籠罩了整個花廳。再睜眼時，竟已回到了龍哲的房中。時時安仍靜靜地躺在雲床之上，臉上氣色已好了許多。一支照水梅斜斜插在床頭的羊脂玉凈瓶中，幽香陣陣。

龍泉和龍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語默癱坐在地上，頸間血痕尤新，腳邊唯留下一方小小的錦盒。

龍哲倚在窗邊看一卷經書，此時放下書卷，皺眉向語默道：“怎麽弄得如此狼狽？”

語默呆了一呆，捧起錦盒，向龍哲道：“師父，若，若他們二人中死了一個，是不是幻境便自然結束了？”

龍哲道：“依照書中記載，確是如此。”

語默眼角濕潤，垂頭輕輕打開錦盒。姬蒼留下的盒子裏卻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而是一方最簡單樸素的銅鏡。語默舉起鏡子，便看到自己哭得亂七八糟的一張臉。

姬蒼說，盒子裏是對他很重要的一件東西，說的便是她吧。

這個人，人人都說他十惡不赦，可他卻對自己很好。自己究竟做得對不對，語默已經想不明白。他們二人自被從龍時身上分割開來，便成了對立的兩面。而時時安卻似乎一直比姬蒼要幸運得多。

語默突然很想學會控時之術，回到方才涅盤幻境之時，或許能改變這樣殘破的結局。假如真的可以再來一次，在二十四洞天之內，她定不會向姬蒼說出那麽決絕的話。

時時安手指微動，龍哲探了探他的脈象，欣慰道：“不出十日，龍時便可恢覆了。”

語默望著時時安，心中略感安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時安飽滿的額間仿佛一閃而過一朵火雲。

龍哲嘆道：“蛟兒，莫要太過介懷幻境中事。有過痛苦，方知眾生之苦，有過執著，方能放下執著。”

昆侖秋意漸深。

卯日星君龍時，就要回來了。

十月二十三，大寒。語默在點犀池畔置了一處錦榻，閑閑地餵著池中錦鯉。忽而一陣風吹過，將她手邊的一方絲帕吹了開去，飄飄蕩蕩，被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握住。

語默擡頭，開得妖妖嬈嬈的十裏默林前，少年一身月白長袍，笑意如二月春風拂面，道：“龍時不察，姑娘竟是神仙，”擡起右手，粉色的絲帕在風中舞成一團繁花，“這帕子，可是姑娘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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