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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壞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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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蠕動著嘴唇,想哭。

錦瑟道:“你哭呀,再大聲地哭一回。回頭我告訴小姨,你又大鬧了,讓小姨把你丟在會動的樹林裏,讓那樹兒再把你抽上一回。哼——”

早就看不慣父母驕慣這小妹妹的樣子。

錦繡越發可憐,每走一步,小腿就疼得厲害。

錦絹有些瞧不下去,蹲下身子道:“我背你去!”

錦瑟不滿地道:“別被她騙了,說不準是裝的呢。”

錦繡雖然驕縱些,但還不會撒謊,尤其看她走路的樣子,似真的很難受,轉身撩起她的裙子,揭開褲腳,卻見小腿是清晰的血痕,縱橫交織。

錦瑟驚呼一聲,捂住嘴:天啦,小姨真夠狠的,居然讓那些樹兒把錦繡打成了這般。

錦繡帶著哭腔:“大姐姐,我真的好痛……”因她人小,又穿著大擺裙子,看不到傷痕。

錦瑟不再說話。

錦絹背了錦繡,跟著白菲往繡房去,前面有兩名捧著綢緞的二等丫頭。

到了繡房,待丫頭放下布料,白菲便吩咐她回去取藥膏。

青嬤嬤聽說取藥膏是給五表小姐的,不妨多問了幾句,知曉了原因,輕嘆道:“郡主何必跟個孩子過不去?”

“錦繡太能鬧騰了,不給她一點厲害,只怕往後更甚。姐姐與姐夫太慣縱了些,你幾時瞧見過我被鬧煩的?”素妍沒說更多,只讓青嬤嬤親自把藥膏送去。

展顏聽說有了血痕,心下擔心,領了笑笑去繡房。

與青嬤嬤一道把錦繡帶到冰清閣,令人打了溫水,給錦繡用帕子拭了血痕。小心地擦了藥膏。

錦繡疼得直嚷“痛”,那眼淚撲簌簌地就滑落下來。

青嬤嬤輕嘆道:“我的五表小姐,郡主小時候可比你厲害了,你和她鬥,便是皇子都鬥輸了。你哪是她的對手。老候爺與老太太也都讓她三分,更別說幾位老爺,誰不讓她。你怎惹惱了她?”

小頑猴遇上個大頑猴。錦繡敗下陣來,挨了打不說,還無處可告狀。

錦繡看著自己的小腿,全是枝條抽動的印痕,之前只覺得疼,這會子是火辣辣的刺痛。“小姨……壞小姨!”

錦瑟“噓”了一聲,“我聽表姐說。那林子裏古怪得很。有大蛇、老虎出來。他們就是專給表姐聽音的,要是聽到有人說小姨壞話,‘啊嗚’一口,就把你吞到肚子裏去。”

為什麽那些樹會打人?

小姨太神了!

錦繡捂住小嘴,腿上有傷,亦不感叫嚷了,只得忍著。雖然她愛胡鬧,此刻竟亦忍得住,硬是連痛都不叫了。

青嬤嬤沒想會打出血痕來,好在素妍屋裏的藥膏都是極好的,“連抹三天就會好。大表小姐記得晚上給五表小姐洗腳後,給她抹上一些。”

展顏此刻生怕出事,輕嘆一聲,“不如這三日你們姐妹三個都留下來吧,就住到冰清閣裏,回頭我去與祖母、大姑母說。”

錦瑟明白展顏的意思,要是讓江素婷知道,她的寶貝女兒被素妍懲罰了,指定還能鬧出事來。她娘哪能跟小姨鬥,小姨那可是狠角色,居然對錦繡下這麽狠的手。不過,錦瑟覺得,錦繡這個麻煩鬼,早該有人這樣收拾她了。

青嬤嬤叮囑了幾句,離了冰清閣,回去得好好勸勸素妍,不過是個孩子,哪能抽得這般厲害,縱橫交織的被樹枝抽打過的痕印,有的似刮傷,有幾條重的,明顯就是枝條抽打的,小孩子的肌膚得有多嫩,哪裏經得這樣打。

屋子裏,錦繡道:“我可不要再見到小姨!”

錦瑟已經說了要幫展顏繡嫁衣,“你得小聲點,萬一大蛇、老虎聽到我們背後說小姨,出來就慘了。就是在娘那兒,你也不能說,它們可靈著呢,你一開口,它們聽見了就會把你吃了。”

錦繡嚇得張著嘴,拼命搖頭“我再不說了,不說了。”

奇怪的事,素妍讓樹枝抽打了她,她反不恨素妍,只是怕得緊。

姐妹幾人說好了,錦絹、錦瑟留下來幫展顏繡嫁衣,三個人圍坐在花繃前,展顏指揮著她們如何繡。

錦繡難得的乖巧,被半大的丫頭領著玩耍,展顏尋了兩本小人書,讓半大丫頭講給她聽。

到了酉時,江素婷派丫頭來催錦絹、錦繡姐妹回去,二人都說不回。

江素婷輕嘆一聲,只得自己帶了下人與兩個兒子回府了,次日令人送來了她們的換洗衣衫。

錦繡無事便去尋小七傳儉、眉姐兒玩耍。小七比他略小,又能玩到一塊,如眉又是小女孩,跟在她屁股後面喚“繡表姐”,叫得錦繡心裏暖暖的。

金烏墜,玉兔升,鬥轉星移,二月十五夜,月如銀盤,普照大地,撒下一層淡淡的銀光。

素妍想到青嬤嬤回來說錦繡腿上都是傷痕,心有不忍,可已經打了,如果她再去說好,只怕錦繡會繼續鬧騰,哪怕錦繡以為她是惡老虎,她亦認了。總得讓錦繡有害怕的人,這樣錦繡才不想任意鬧騰。

繪了一陣畫,有些累了,叮囑白菲備了香湯。

輕紗縹緲若霧,帷幔肅然靜垂,香湯桶內水氣裊裊蒸騰,只聞水聲清脆之響。二月香湯,匯入月季、杏花花瓣,再撒上大半把澡豆,清香之中舒爽入滑,滌盡人世塵埃與汙垢。

清澈水面,只見青絲如墨散開,繚繞如一世糾結。

倏然,水聲水起,素妍破水而出,雙唇微張,空光寂寂。水流從發頂滾落,淋了滿臉,恍然是淚流滿面。

鈴鐺輕搖,傳出悅耳的低鳴。然,卻被她的破水之音掩蓋。

她將頭依在桶沿,雙目微闔,想著諸多的事:柳飛飛呈現滑胎之狀,臥床養胎,亦不知這幾日如何?

二房長子傳遠的聘禮已經置備齊全,在展顏的嫁妝上,她得補上一些。展顏是晚輩裏的嫡長孫女,她不能如對待傳遠的婚事一般不管不問。

傳遠是娶,而展顏是嫁,這是不同的。娶進門的,往後還有多的是相處機會。而展顏嫁入羅家,要隨羅思源去淮南任上。

宇文琰在樹下坐了良久,還不見人來。

往常但凡他到,她會很快出來,今日是怎了?

一時間,不由得猜測良多。

擡頭望向閣樓方向,竟未瞧見她的倩影。

心下不放心,離了樹下石桌、石凳,近了得月閣院門,定心寧思,縱身躍過院墻,站在院內,未見一人,丫頭們已經歇下,她的閨閣盈盈透出幾許燈光。

他輕聲,更輕聲地沿著樓梯上去。

上了二樓,就聽到一陣不算太大的呼嚕聲,青嬤嬤年齡大了,一睡著就會有呼聲。

他近了她的閨閣,隔著一道珠簾,卻未見她的身影:繡榻上,無人;桌案前;無人。目光落在了那道精致的海棠刺繡屏風後。水氣氳氤,煙霧繚繞,裏面一個人影行舉輕柔,正立於屏風內用軟綢擦拭著如緞長發。影姿傲視,肩若削,腰如束,曲線玲瓏有致,挺拔的胸脯,微翹的臀部,燭光剪出她美好的倩影。她仿若秋實飽圓潤,散發出誘人的甘美光澤。

只一眼,宇文琰隱覺身體某處不受控制,已是堅挺不由自己,一股灼熱從心底漫延、奔騰。

素妍擦著長發的手突地停了下來,低聲喚道:“是白菲麽?要我說多少回,不用你服侍,你先歇下。”在庵堂時,她便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而後來又拜鬼谷宮門下,更學會了如何照顧好自己。

宇文琰生怕就此進去,指不定會被她如何誤會。

他們說好的,他不進她的閨閣。

小心地閃到一邊,控抑不住地偷窺著。

她取了屏風後面的肚兜、褻褲,穿在身上,伸手要取中衣,不想中衣卻自另一邊跌落地上,她隨手取了中褲。

宇文琰突地不忍離去,看她出了屏風,從地上拾起中衣。

那是一件嫩黃色的繡海棠肚兜,胸前有一只翩翩欲飛的蝴蝶,很是生動,胸脯微微起伏,她穿上中衣,在斜襟處系上三根系帶,這才移到窗前,繼續用軟綢絞著長發上的水珠,近乎自言自語地道:“今晚他不來了?這都快三更了……”

宇文琰小心地到了樓下,離了院墻,故意在機關處觸及鈴鐺。

素妍尋聲望去,鈴鐺左右搖晃,傳出不算太大的清脆聲,剎是動聽。“說曹操,曹操就到。”她勾唇一笑,取了外袍又拿了件鬥篷,方小心翼翼地出了院門。

月色中,一抹柔美剪影長身而立,影姿絕塵,舉止輕緩,仿佛不染半點塵埃,恍似遺世獨立的洛神。

宇文琰緩緩起身,失神地望著身披月光而至的她。“弱水,今晚……你真美。”

在離他幾步之外,她停下了腳步,又聞到鹵食味道。“每次來都買這個,你也不怕我吃膩了。”

“今兒買得不多,各樣只半斤。”

她在石桌前坐下,卻見一邊放了只包袱:“那是……”

“我從琳瑯筆坊訂做的各式畫筆,先生那兒送了五套,你這兒十套,還有五套我自個留下了。”

一出手就買了二十套,當真是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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