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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發生了什麽,如果她處於那種狀態的話,這世上除了我之外能夠阻止她的人就只有他了……咳咳!”

將信寫完之後,郭嘉便再度力竭,睡了過去。

“他是誰?”趙雲問道。

“是……”荀彧想了想,說道,“我們的一個同鄉。”

“噢。”趙雲點了點頭,“他有辦法把昭妹喚回來麽?”

“誰知道呢……”荀彧嘆了口氣。

不同於在燕昭黑化前便昏死過去的郭嘉,他們親眼見證了黑化的燕昭所作所為,並且……由衷的感到畏懼。

戰場向來是充斥著火與硝煙的地方。然而即使如此,從某個方向傳出的味道也著實太過濃烈,引人註目了。

那便是燕昭所在的方向。

目之所及,是一片紅色。

分山勁中的傷害招式有很多種,大多以剛勁為主,故而多為直接傷害,眩暈,推遠等效果,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招式可以給敵人掛上不斷掉血的debuff,便是血刀。

黑化後的燕昭使用的便是這樣的招式,顧名思義,名為血刀,便是令敵人大幅且持續掉血的一種招式,名字便已經如此直白,現實中用起來更是——

血流成河。

黃巾與黑山的聯軍少說也有幾萬精兵,荀彧的住處正好在中間,也就是說,半個東郡都充斥著敵軍,少說也有千八百人,在燕昭走出荀宅的路上不斷有敵軍朝她撲來,然而均被她以血刀擊斃,久而久之,這些人的血便匯集成了血泊,順著地形跟著燕昭一起緩緩向外流淌。

燕昭戴上了很有蒼雲特色的只眼面具,紅眸黑甲,腳踏血河,從荀宅的大門口中緩步而出。那模樣仿佛真是從黃泉爬出來覆仇的惡鬼般可怖,僅僅只是一個亮相,守在荀宅門口準備沖進去的黃巾軍便嚇破了膽,紛紛逃竄。

“鬼啊——”他們一邊大叫著一邊向外跑去,結果卻沒人跑過燕昭的血刀,紛紛成為了她腳下血河中的一部分。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俗話說得好,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怕不要命的,黑化的燕昭搞了這麽一出,直接震懾了敵友雙方,即使燕昭沒殺一個友軍,就算是荀彧和趙雲也被她嚇得不輕,燕昭走到哪殺到哪,那血河便也跟著她流到哪,兩邊的屍首堆成了山,剩下的聯軍遠遠看見了,就丟盔棄甲的往城外跑,絲毫不敢慢,跑的慢的都為血河做貢獻去了。

燕昭本身便因為系統因為裝備要比常人強上幾倍,現在又有怨氣加成,功力更加遠勝從前,她從城中走到城外,血河便跟著她流了半個城。

不是屠城,卻比屠城更加震懾人心。

沒有被殃及到的友軍也跟著一起嚇破了膽,荀彧和趙雲最快回過神來,組織剩下的人手,清理燕昭沒有顧及到的地方。

僅僅兩個時辰,之前氣焰囂張的聯軍便像來時一般匆匆的退去了。清理完畢之後,荀彧放下城門,清點損失,清理街道,血漫東郡的景象實在太過悚然,然而又不能放任不管,否則疫病滋生,到時不用聯軍,東郡便自己滅了。

郭嘉醒來的時候剛好是血河被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知道這三天他們經歷的是一個怎樣的地獄。

“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了戲公的顧忌啊。”荀彧對趙雲感嘆道。“我和奉孝雖然知道此女不同尋常,然而,卻根本沒意識到她還有這樣的一面……”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即使用這句話形容燕昭也毫不為過,凡是人都會崇拜力量,女人會,男人尤甚,他和郭嘉都被燕昭身上的力量迷了眼,然而他和郭嘉根本沒有想過,如此驍勇善戰的一個人如果失控了會是什麽樣的後果。只有戲志才想到了失控的可能性,並早早提醒他們不可隨意讓燕昭上戰場,如今親眼見到失控的後果,卻只能感嘆戲志才的深謀遠慮。

如今郭嘉重傷,荀彧和趙雲要守東郡,能喚回燕昭的,有且只有他一人了。

所以也就有了之前戲志才收到信,請回東郡的那一幕。

除了之前逃竄到東郡的那一股黃巾之外,從東平到東郡的黃巾已經被掃除幹凈,從裏到外都是曹操的地盤,戲志才又是曹操最信賴的謀士,因此曹操專門派了一小隊人護送他返回東郡。

從東平返回東郡,走水路最快,然而戲志才在走了一段水路之後,偏偏要上岸而行,沿著山路朝東郡走去。

“大人……”隨行的士兵有些猶豫,說道,“此地多有黑山賊出沒,若是不走水路,容易遇上……”

“是麽?”戲志才老神在在地說道,“沒事,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不會有事的。”

……這也太可疑了!士兵想道,然而他們對上戲志才又是從屬關系,只得老實聽命,帶著戲志才走上了通往東郡的山路。

山路顛簸,旅途疲憊,然而戲志才卻無暇去想這些。

燕昭必是投敵了。

燕昭以腐木比作黑山,自己便是啃噬木頭的白蟻,這麽一想,那塊腐木的意思不能更清晰,燕昭一開始便是奔著敵營去的,她不僅要通過血河立威,而且還要借此混入黑山軍,甚至……統禦它。

平常時的燕昭是斷斷做不出這種事,她的演技實在太爛,簡直逢演戲必露餡,然而現在她性情大變,就算是戲志才都沒有完全掌控她的把握。

既然沒有把握,那麽便只能一賭了。

戲志才在馬車裏想著對策,就在出神之際,忽然馬車重重一震,停了下來。

“怎麽了?”他心下一凜,問道。

“大人……”外面的士兵簡直要哭出來,“他們……黑山賊……他們來了……擋在路中央……”

“噢?”戲志才問道,“他們有哪些人?”

“與其詢問別人,不如祭酒大人自己下車查看一番如何?”話音剛落,戲志才便聽到了一個應該是燕昭,卻又與燕昭截然相反,判若兩人的聲音。

“哎,”已經遇到了想遇到的人,戲志才不慌不忙,說道,“我害怕。”

“哦?有何好怕?”外面那聲音說道。

“東郡十裏長河,即便沒有身臨其境,也足夠令人望而生畏。”戲志才說道。

“看來祭酒對我甚是熟悉,”那聲音說道,“才過幾日,某所作所為便被人了如指掌,這種感覺……倒也甚是懷念了。”

隨著話語,戲志才聽到馬車旁邊的士兵悶哼了一聲,然後車簾便被一把雪亮的陌刀挑了起來。

女孩身著玄甲騎在馬上,拿刀挑起他的車簾,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血眸之中沒有一點溫度,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半晌,她忽然勾起一個邪氣四溢的笑容,“只是不知道先生見到我,是否也同我一般感到懷念呢?”作者有話要說: 有說郭嘉之前的祭酒就是戲志才,也有說祭酒是專門為郭嘉設的,……emmm,反正就當是同人二設吧我不管啦。以及!想玩這個梗好久了!!雖然感覺黑昭就像強搶婦女的流氓hhhh!黑昭的武力值和智力值都有質的飛躍,目的也很明顯,就是跟戲爹來個裏應外合,把黑山軍整個吃下來。為了區別黑昭和白昭,就把黑昭對戲爹的稱呼改了。黑昭叫郭嘉奉孝,叫戲爹先生,那啥啥之心,路人皆知嘿嘿嘿。

三十一

懷念麽?

聽到燕昭說的話, 戲志才一楞,忽然露出一絲輕笑。他本就生的俊美無儔,如今笑起來, 更是如畫中人一般典雅昳麗, 舉世無雙, 饒是黑化的燕昭見了,也不禁為之一楞。

“我該感到懷念, 還是不懷念呢?”怔忡間,戲志才已經將這個問題輕飄飄的奉還給了她。

“哼。”燕昭不欲與他饒舌,收刀,然後說道,“帶走。”

“祭酒大人, 這……”之前被燕昭從馬上一腳踢到一邊的士兵戰戰兢兢地說道。

“跟她走。”戲志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沒看出來嗎?我們這是被劫持了。”

“跟祭酒大人說話就是輕松, ”燕昭聞言, 哼笑一聲, 說道, “也罷,我今天心情好, 再多說幾句, 若是好好跟我上山,看在祭酒大人如此知情識趣的份上我能不為難各位,然而若是想做些什麽不安分的事麽……可就別怪我無情了。”

“這是自然。”戲志才說道。“只是不知,你如今又是以何種身份帶我上山?”

“對我們老大尊敬點!”燕昭還未開口, 便已經有人替她說了出來,“我們老大可是現在的黑山軍統領!”

“噢~”戲志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可為什麽我之前聽聞黑山軍的統領是個男的?”

“那是副統領。”有人回答了他的問題。

“統領大人?”戲志才喚了一聲。

“何事?”燕昭淡漠的聲音在馬車旁邊響了起來。

“旅途寂寞,”戲志才說道,“統領大人既無事,何不與在下同車,暢聊解悶呢?”

“太顛。”燕昭幹脆的說道。

山路崎嶇,確實很顛,戲志才頓了頓,感嘆即使性情大變,率直這點還是分毫未改,然後苦笑道,“那給在下一匹馬吧。”

這倒是可以。沒過多久,戲志才便如願以償,騎著馬和燕昭並肩而行。

“先生想知道什麽?”沒等戲志才發言,燕昭便率先開口道。

“我想知道許多事情,”戲志才的手緊了緊,說道,“你確定要我在這裏問?”

“無妨,”燕昭淡淡地說道,“這裏全是我的人,草叢裏的崗哨也被我清理了,先生想問什麽問題,大可現在問,否則到了地方,我們關起門來說話,反而更要惹人生疑。況且,”她涼涼地掃了戲志才一眼,說道,“先生要問我的問題,也不是什麽必須關起門來說的話題不是麽?”

這倒確實。剛剛見面,戲志才確實不打算上來便說什麽需要遮遮掩掩的話題,而是——“你做了什麽?”

“小二,給祭酒大人講一遍,”燕昭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羈的笑來,她念起‘祭酒大人’這四個字來的時候總是頗為悠長婉轉,帶著三分調侃,七分戲謔,“關於我是如何當上這統領的。”

“好嘞,”之前讓戲志才對燕昭尊重些的人應了一聲,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要說我們統領大人,那叫一個神勇無比,獨自一個人斬殺了一千黃巾,就連那邊的頭頭也敵不過她一招……”

即使讓血浸透了半個東郡,這卻不是燕昭的根本目的,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她之所以這麽做,除開震懾人心之外,還有就是趁此時機看出黃巾的統領在哪裏。

自從血氣開始彌漫的時候,範仁便和卞喜兩人在剩餘的親兵護送下往城外逃離,好容易逃出了城,便看到守在城外的張燕。

“喲,兩位好啊,”張燕坐在馬上笑嘻嘻地說道,“灑家是說怎麽到現在都還不見兩位,原來是心疼灑家的弟兄,先沖到前頭給灑家開路嗎?”

他剛說完,身後的黑山軍便應景的哄笑了起來。在場有眼睛有腦子的人如何看不出黃巾這是在拿他們當盾牌,自己借機想拔的頭籌,張燕也不傻,在聽到範仁提出的賭註之後便猜到了他打的鬼主意,所以整個黑山軍在吸引了守城的軍力之後,便根本沒有人入城,不僅如此,還好整以暇的在城門等著,直到現在。

“你……你早就知道?”範仁顫抖地說道。

“怎麽能這麽說呢,”張燕大笑道,“灑家只是想跟那少年大戰一場,攻占東郡只是次要,所以何必去跟你爭這個頭籌,看你現在狼狽模樣,可別是吃不了螃蟹,反而被夾了手吧?”

“哈哈,大哥,”身後的弟兄說道,“這模樣可不只是夾了手啊,沒準下面那東西也被夾得不輕呢,抖抖索索的站都站不穩,別是廢了吧。”

說完便又引起一番哄笑。

範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在心裏默念‘小不忍則亂大謀’,然後說道,“統領,我……”

然而他永遠也沒機會說完下面的話了。

如同暗影一般,燕昭驟然出現在範仁身後,一刀結果了他和卞喜兩人的性命。

“你就是那個少年?”張燕饒有興趣地問道。

燕昭甩了甩刀上的血,正眼都不給他一個,“黑山張燕?”

“哈哈,某就是,你待如何?”張燕問道。

“撤軍,饒你一命。”燕昭並不看他,只是看著自己的刀尖,淡淡地說道。

“哈哈,如果我不呢?”張燕笑了一陣,說道。

就在這時,血河終於流到了燕昭的腳下,與之前死去的範仁和卞喜兩人流出的血會合,停在了燕昭的腳邊。

燕昭聞言,緩緩地笑了起來,然而張燕卻笑不出來了。

之前看範仁和卞喜那般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還不太信,直到親眼目睹,才知道之前嚇破膽的士兵口中喊得鬼並非虛假。

如果世上真有黃泉之鬼的話……大抵也就是這樣吧。

張燕縱橫沙場多年,卻從未在敵人身上感到如此恐懼。血腥味實在太重,重到身後有些兄弟已經忍不住吐了起來,然而那少年卻依舊神色如常,甚至還笑了出來。

“那麽也許黑山軍要換一個統領了。”燕昭漫不經心的甩了個刀花,一寸一寸地撫過刀身,“啊,對了,”她像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現在投降,我能讓你做個副的。”

這話說的實在太拉仇恨,張燕是個有血性的男人,如何能忍的了被一個少年兩次三番的看輕,於是即使知道那少年很厲害,他還是拿著武器就沖了過去。

偏生那時燕昭也許殺的累了,或者看張燕著實有趣,竟然也不急著殺他,而是像貓捉老鼠一般,遛著他玩。

張燕恨極,然而在精疲力盡之後,卻又不得不承認,除非那少年放水,否則他連少年的衣角都摸不到。

“還要打嗎?”燕昭在他不遠處抱著雙臂,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之前跟張燕來了一出貓捉老鼠的人不是她一般,依舊以那樣散漫的語調說道。“現在的話,隨便挑個人都能殺死你呢。”

確實,因為在長時間的你追我趕之後,張燕雖然沒受什麽傷,然而體力和精力卻已經到了極限,說話都很困難。

“玩膩了。”燕昭看了他一眼,說道,陌刀的刀身貼在張燕的脖子上,“那麽,從此以後,黑山軍的統領就是我了,有人有意見嗎?”

“……”除開說不出話的張燕,無一人敢出聲。

“撤軍吧。”燕昭收回刀,“把你們的副統領帶上,他的馬我騎了。”

這便是燕昭當上黑山軍統領的全過程。

戲志才一開始還神色凝重,後來已經在全力忍笑了。

“很好笑?”燕昭有些不滿,問了一句。

“哪有,”戲志才一本正經的拍起了馬屁,“我是覺得那張燕實在愚蠢,太不識趣,所以可笑罷了。”

“……呵。”燕昭並未露出得意或者受用的神態,反而十分的不以為意,“是麽,不過我卻敬重他的勇氣,把他留了下來。”

“這樣嗎。”戲志才點了點頭,“統領惜才之心日月可鑒。”

“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會找到詞來誇我?”燕昭不置可否,噙著笑說道。

“是啊,”戲志才說的理所當然,“統領大人一身都是優點,哪裏又需要我特意找詞來誇?”

“呵。”燕昭又笑了一聲,“我們快到了。”

“統領準備如何處置我呢?”戲志才問道。

“祭酒大人想要如何?”燕昭挑眉。

“一切謹遵統領吩咐。”戲志才說道。

“哎,”燕昭嘆了口氣,“要是這群東西有祭酒大人十分之一的智慧,我只怕也要省心許多。”

“真是如此麽?”戲志才問道。

“是啊,”燕昭下馬,無所謂地說道,“畢竟殺.人往往比留下他們容易。”

“阿昭……”縱然有心理準備,然而面對如此草菅人命的發言,戲志才還是忍不住為之嘆息。

“哦?”燕昭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仿佛一直在等待這句話一般,說道,“先生現在應當是不覺得懷念了吧?”

“非也。”戲志才搖頭,“我只覺得心痛。”

畢竟他的阿昭,曾經如此溫柔。作者有話要說: 黑昭畢竟不像白昭,黑昭為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嘛就是霸道總裁的款吧。更貼近蒼雲後期被安祿山背叛之後的性格,文武雙全,深沈多思,冷漠,不容易信任他人,卻會在付出信任之後毫不猶豫為他人付出一起,乃至自我犧牲。而且非常的霸總,非常的。【而且是個抖S】

三十二

前文說過, 黑山軍的前身是各種各樣的山賊,因此黑山軍的大本營,也是坐落在山的深處, 占盡地理優勢, 易守難攻。戲志才跟著燕昭一路上來, 早已將兩邊地形摸的一清二楚,心下不由讚賞起來。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旁邊的燕昭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說道,“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們也活不到現在。”

“你很討厭他們?”戲志才問道。

“打家劫舍, 殺人放火之徒,”反倒是燕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我應該喜歡嗎?”然後她又補充道, “若現在並非亂世, 他們只有被圍剿一途。”

“噗。”戲志才看著她, 忽然又笑了起來。

“在先生眼中,”燕昭挑眉, “我可與弄臣無異?”

“非也非也, ”戲志才搖搖頭,說道,“只是確定了一些事情,心情愉悅, 所以才笑罷了。”

他本就生的極好,笑起來更是恣意風流,不僅不會令人討厭,反而很容易便得到他人的好感。

“哦?”燕昭挑眉,“是嗎?我可還擔心先生的心會一直疼下去呢,這樣也好,先生合該多笑笑,養眼。”

戲志才搖搖頭,嘆道,“原本是不痛的,可你說話刺太多,總紮的人生疼,這可怎麽是好。”

“忍著。”燕昭懶得理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說話間遠遠便能看到山賊的營寨,裏面似乎有什麽吵鬧聲。

“嘖。”在這群人之中,屬燕昭最為耳聰目明,在別人都沒聽清的時候,她已經聽清了喧鬧的內容,並不屑的嘖了一聲。

“統領,是不是他們又……”旁邊的小二怯生生地問道。

“閉嘴。”燕昭說道。

小二縮了縮脖子,閉上嘴巴。

“可是他們在造反?”然而卻被戲志才猜到了。

“每天都要來這麽一回,”也許是覺得實在無聊,燕昭神情懨懨地說道,“揍一頓就老實了。”

“是啊,其實是很正常的事了……”小二又來了膽子,嘰嘰喳喳地說道,“統領,為什麽今天不讓人說啊?”

“噗。”戲志才又開始忍笑了。

“沒有為什麽,”燕昭越發不爽,“再多嘴就把你扔過去被他們揍一頓再說。”

“好好好……”小二真的不敢說話了。

而戲志才卻因為猜到了燕昭的心思從而一直在拼命忍笑。

“先生。”燕昭平靜地說道。

“哈哈哈哈……對不住對不住。”戲志才深呼吸了幾下,方才帶著怎麽也掩飾不了的笑意問道,“阿昭,我有一事不明。”甚至連名稱都從統領變成了阿昭。

“……”燕昭嘆了口氣,“什麽。”

“之所以不讓他們說出來……”戲志才拼命壓抑著自己的笑意,說道,“是不是覺得在我面前暴露的話……會有點掉份?”

用不著燕昭親口回答,令周圍溫度驟降的殺氣已經代替燕昭做出了答案。

小二本來還不相信,剛準備反駁的時候卻被殺氣嚇了回去,難不成……

難不成真跟這文士說的一樣?統領是覺得沒面子??

“並不是。”燕昭在垂死掙紮。

“就是。”小二在旁邊附和道,“統領以前都隨便我們怎麽說的,才不會覺得掉份呢!”

同學,你真的是在我這邊的嗎?如果是來自現代的燕昭的話,恐怕會有這樣的內心OS吧。

“你是嫌你話少麽?”黑化的燕昭冷冷地說道。

“……”看著笑得伏在馬背上的戲志才,小二總算明白過來,不敢說話了。

戲志才卻開心極了,果然,無論性情再怎麽變化,阿昭還是那個阿昭,本質都沒變。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心口的重石終於卸下,他長舒了一口氣,跟另一邊烏雲密布的燕昭成鮮明對比。

燕昭不言語,自從戲志才再見到她時,她便將寡言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眾人離山寨越來越近,燕昭從馬背上躍起,只聽得砰砰幾聲,之前還熱情四溢的山賊們便被她一擊打的四散。

燕昭站在人群的中心,好整以暇的說道,“噢?我倒不知道,你們還有這個喜歡挨揍的毛病,不過事先說好,也許你們這個毛病還有的救,不過我的耐心可沒多少,若是整的我煩了……”

後面的話沒說完,然而之前還在喊痛的人卻都噤聲閉嘴,不敢出聲了。

“將祭酒大人帶去客房,好生照料。”燕昭掃視了一圈,淡然道,“如果有誰活膩了,大可以來找我,我很樂意為他解決這個問題。”

螻蟻尚且偷生呢,更何況是山賊,雖然自稱軍隊,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比起常人要更為惜命,因此燕昭話音剛落,這群人便一股腦的散了,燕昭也沒看戲志才一眼,徑自往最大的主屋去了。

“大人請跟我來。”小二對戲志才說道。

“嗯。”戲志才說道,“我的士兵怎麽辦?”

“噢,”小二想了想,說道,“這裏多洞穴,客房沒幾間,軍師讓他們自便吧。”

“好的。”此話正中戲志才下懷,他點了點頭。

“不過,”小二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周圍布置有一些防野獸的陷阱什麽的,大人若是不想手下人受傷,可得好好囑咐一番,統領雖然平時看上去溫和,不過發起火來誰也攔不住。”

“……哦?你也覺得她溫和?”戲志才饒有興趣地問道,“我以為你們都應該只是怕她才是。”

“當然怕啊。”小二嘆了口氣,“又能怎麽辦呢,統領太強了,哪怕十來個副統領扭成一股,也打不過她一根手指頭。我可是見到過統領一根手指就把老厚的一個花崗巖戳穿的,大人您是沒瞅著那景象,直接把一部分人都嚇傻了。”

“那你們還每天都在開這種……”戲志才想了想,說道,“誓師大會?”

“那是啊!”小二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們這麽多老爺們都打不過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就算打不過,也要過過嘴癮,不然我們的面子往哪擱?”

“……”戲志才無言了半晌,說道,“她是女子。”

“……”小二整個人呆楞住。

“我是她的……”戲志才糾結了半晌,說道,“故交。”

“……”小二的臉色從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宛如遭遇了晴天霹靂一般,渾身顫抖,“此,此話當真?”他哆哆嗦嗦地問道。

“絕無虛言。”戲志才點了點頭,訝然地說道,“你們沒發現?”要知道燕昭跟他說話的時候可是連聲音都沒壓,活脫脫一個聲音清亮脆甜的女孩啊。

“……”小二蹲在樹下,整個人被一股愁苦的氣息環繞著。

看來是被打擊的相當嚴重了。戲志才在心裏感嘆道。

“我們……竟然……被一個……女孩子……揍的像條狗……”小二眼神呆滯地喃喃道。

他那副崩潰的樣子有點有趣,戲志才在旁邊看了半晌,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雖然怕她,但是跟著她卻不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不愧是祭酒大人。”小二立刻從那個狀態中擺脫出來,說道。“確實,我們這些跟著她的人也怕她,不過……”

“不過怎樣?”戲志才問道。

“想必祭酒大人也清楚,”小二繼續帶他走向客房,說道,“這黑山軍是方圓百裏的各路山賊匯集到一處的。”

“是這樣。”戲志才點了點頭。

“裏面有些人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小二頓了頓,說道,“不過,祭酒大人不知道的是,在這些人其中,也有被世情所逼,遁入深山的普通山民。”

“……”戲志才點了點頭,“我確實不知道。”

“是的。”小二說道,“我等本來在深山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結果子因為被那群山賊遇見,便被他們脅迫著入了夥,若是膽敢反抗或是逃走,女的抓回來會被充作軍.妓,被那群畜生玩弄至死,男的則被拉回來剁手剁腳,供人觀賞……”

戲志才皺眉,“阿昭她做了什麽?”

“統領一開始便來了個下馬威,”說到燕昭,小二又高興了起來,說道,“她走馬上任之後,第一時間便公布了幾條軍紀,把違反軍紀的人盡數斬殺,嚇得那群惡人頓時老實,不敢造次,當然他們也試過投毒暗殺什麽的,結果無一例外,都被統領幹掉了,如此這般折騰了一天之後,才變成了你看到的那樣。”

怕是真正有那個膽子的人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見風使舵的墻頭草……或者是靜待時機之徒吧。戲志才思忖了半晌,說道,“你們的副統領呢?”那個張燕又在做什麽?

“噢,他啊。”小二說道,“這會估計應該在去找統領打架吧。”

“哦?”戲志才挑眉,“他之前被阿昭如此羞辱,居然不計前嫌?”

“副統領麽,”小二撓了撓後腦勺,“如今也不怕對你說道,其實我們黑山軍本來是沒有打東郡的想法的,只不過是因為副統領聽黃巾那人說了統領的厲害,一時手癢,就過去找她打架,順便做做樣子,後來被統領那麽一折騰之後更是燃起了鬥志,三天兩頭就去找她打架……”

話音剛落,兩人便看到有一物從最大的主屋中飛了出來,在快到地上的時候打了幾個滾,麻溜的走了。

“看起來是打完了。”小二補充道。作者有話要說: qwq是不是好久沒有比心心麽麽噠然後你們都不理我了qwq……今天突然的腦洞,摸個小劇場。/有一天,一個普通的讀書人(郭嘉)路過了一條河,河神跳了出來,對他說道,“年輕人喲,請留步。”讀書人(郭嘉)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大佬,求你了,停一停!”河神追上來說道。“何事?”讀書人(郭嘉)終於勉為其難的停下腳步,說道。“你是不是掉了東西?”“沒有。”讀書人(郭嘉)斬釘截鐵地說道。“……您是不是掉了東西?qwq”河神已經快哭出來了。“我掉了什麽?”讀書人(郭嘉)為了盡快打發這貨,只得問道。“您掉的是這只黑色的燕昭,還是這只白色的燕昭呢?”河神一手拎著一個盾蘿問道。“嗷。”黑色的盾蘿面無表情。“汪。”白色的盾蘿一臉無辜。……郭嘉猛然從夢中驚醒。

三十三

山賊的營寨依山而建, 因此並不像城市那樣櫛次鱗比,而是稀稀落落的如星辰般散布在山裏。

“大人,我帶你去摘星閣。”小二說道。

“噢?”戲志才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名字是誰起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小二撓了撓後腦勺, 說道。“反正上面風景挺好的, 據說晴天的時候星星特別多。”

“是嗎。”戲志才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星星,不過摘星閣的特點還是很突出的——比如它的位置真的很高, 非常高。

兩人吭哧吭哧的爬了上去,等到了地點一看——

“額。”小二看了眼掛滿蛛網滿是灰塵的竹樓一眼,尷尬的咳了咳。“這裏……挺高的,所以,大人懂得, 平時也沒什麽人上來。”

“……”戲志才抱著雙臂看了眼這一片狼藉,千言萬語匯聚成兩個字, “呵呵。”

“還有這等地方?”

不一會, 聽到消息的燕昭也趕了過來, 打量了竹樓半晌, 說道,“小二, 叫幾個人上來, 天黑之前掃幹凈。掃不幹凈麽……祭酒大人說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吧。”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且慢。”戲志才說道。

“何事?”燕昭停下來看著他。

“統領大人還有什麽事要做?”戲志才問道。

“沒什麽重要的事。”燕昭說完,睨了他一眼,“你有事?”

“戲某初來乍到,”戲志才說道, “統領大人何不一盡地主之誼,帶戲某四處轉轉呢?”

“……”燕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確定?”如果戲志才沒聽錯的話,她的話中有一種無奈的意味。

“這……有何不可?”戲志才問道。

“……”燕昭嘆了口氣,“小二。”

“我現在立刻就去找人。”小二機智的猜到了她的意思,應了一聲便一溜煙地跑了。

“再問一遍,你確定要去?”燕昭問道。

“統領大人是擔心將此地地形暴露於我,所以不願帶我走一趟麽?”戲志才略顯黯然地說道。

“這倒不是。”燕昭說道,“只是……罷,你想去就去吧,坐穩了。”

誒?坐穩?戲志才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便覺身體一輕,下一刻人便已經身處在半空。

啊哈?

直到他坐在燕昭的盾上時,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倒是燕昭難得見他這般神情,不禁輕笑一聲,隨即幾個動作收了勢,帶著戲志才落在地上。

“山上路途略遠,先生上去的不易,下來就輕松點為好。”燕昭不慌不忙地說道。

“那是什麽?”戲志才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有點發暈。

“噢,我派輕功罷了,”燕昭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帶別人倒是第一次。”

“第一次?”戲志才重覆了一遍。

“你以為誰都有機會坐上我的盾?”燕昭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應該覺得榮幸嗎?戲志才無語,他的頭還是有點發暈,走路也有點不穩,然而燕昭卻好像十分習慣一般一點事都沒有。

“先生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嗎?”燕昭看出來了,問道。

“多謝。”戲志才本就身體不好,顧不上顏面。“阿昭,你是誰?”他問道。

“我乃蒼雲門下,薛帥座下弟子,”燕昭漫不經心地說道,“號蒼空引月,是一個無處可去的流亡之人。”

這答案又與之前的不同了。

“為什麽無處可去?”戲志才問道。

“我的師長為了救我們而死去,兄弟姐妹,同袍戰友都不在這個世上,”燕昭淡淡地說道,“所以我無家可歸,沒有歸處,使命未盡,在哪都不過是流亡罷了。”

“……”戲志才頓了頓,他看著一身玄甲的女孩,在那尚顯稚嫩的肩頭,不知又背負著什麽樣的重擔?

“先生為何如此看著我?”在他發楞的時候,燕昭已然看著他好久了。

“阿昭,你之前從未與我說過這些。”戲志才喃喃道。

“誰知道呢,”燕昭無所謂地說道,“也許我忘了吧。”

“你到底是誰?”戲志才又問道。

“燕昭。”燕昭說道,“顯而易見,不是嗎?走吧,先生不是想看遍這山寨?”

戲志才跟在她身後,心中閃過萬千思緒。

現在的燕昭跟之前截然相反,心機深沈,敏銳多思,冷漠無情,與他認知中的燕昭相像的部分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實在太少,每當戲志才以為她們是同一個人時,總會又令他心生懷疑。

“先生,有些事我說不明白,你說不明白,也沒什麽人能夠說明白,”燕昭說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又何必執著於此,說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清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曾以為此生都會守在雁門關,然而直到師父戰死那日才明白,那是個多麽難以達成的願望。”

“阿昭……”戲志才頓了頓,“雁門?”

“是先生想的那個地方,卻又不是。”燕昭說道。“總而言之,我既然沒有死,怕是也回不去那個地方了。”

“為何?”戲志才問道。

“先生,在你看來,天地之道為何?”燕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忽然轉移了話題,說道。

“天地之道?”戲志才想了想,說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哈。”燕昭笑了一聲,“這回,卻是先生你想岔了。”

戲志才剛要說什麽,便聞到一股惡臭,不禁捂住了鼻子,說道,“這是什麽味道?”

“大概算是渣滓的味道吧。”燕昭老神在在的說道,“我之前不願先生來,原因無他,沒有女人在,這幫男人從來不知洗衣沐浴……因此他們住的地方往往都臭不可聞,只不過既然先生如此好奇,少不得後來還得辛苦先生忍忍了。”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戲志才被那味道熏得幾乎昏厥過去,恨恨地想道。

“走吧。”燕昭隨意地說道。

“那不是臭小子嗎?居然敢過來,弟兄們上啊!”不知是誰發現了燕昭,喊了一聲,山賊便鋪天蓋地的沖了過來,與此同時——

“哪來的膽子叫統領大人臭小子?瞧把你們能的,弟兄們上啊,不能輸給這幫澡都不洗的家夥!”

另一撥人也喊了聲,便跟之前那波打了起來。

“阿昭。”戲志才何等聰明,等閑便想明白怎麽回事,淡淡地喚了一聲。

“祭酒大人有何吩咐?”燕昭一邊時不時地將沖到她面前的人拍飛,一邊好心情地問道。

“主公正在會戰,若你得閑,大可去戰場攪攪局。”戲志才平平地說道。

“噢?”燕昭聞言,挑眉諷笑道,“之前禁止我上戰場的不是先生你麽,怎麽幾日不見,便反悔了?”

“因為我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戲志才說道,“所以這個命令也可以取消了。”

“若我是你,我便不會取消。”燕昭搖搖頭,繼續用盾和刀背把人拍飛。

戲志才細細地看著她,忽然想起一事,“從我見到你開始,你就沒殺過人。”

“某不是嗜殺之人,自然不用天天見血。”燕昭說道。

“所以你之所以會殺絕黃巾,”戲志才說道,“是因為他們傷了郭嘉?”

“傷害他的並不是黃巾。”在一片混亂的打群架中,燕昭淡定的拍飛一個又一個,一邊和戲志才把對話進行下去。“只不過之前因為他們的緣故,確實令我耗費了不少體力,間接地導致奉孝受傷,所以他們才會死。”

“僅此而已?”戲志才問道。

“僅此而已。”燕昭點了點頭。

“那你為何又會來到此處?”戲志才又問道。

“先生聰明絕世,這個謎題,便讓先生自己解開吧,”燕昭似笑非笑地說道,“給先生點事做,省的先生也跟我一樣無事可做。”

現在戲志才確定了,這個燕昭不僅心機深沈,敏銳多思,冷漠無情,而且還非常記仇,睚眥必報。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懷念起當初那個任他調戲的可愛版燕昭了。

“先生不必介懷,”燕昭優哉游哉地說道,“若先生有那種興趣,燕昭可以委屈一下,裝出那副模樣也並無不可。”

“不用了。”戲志才無奈道。就在他準備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見到燕昭神色一冷,將他拉了過去,同時手中陌刀反轉,刀刃準確劃過一人喉嚨——

“你們膽肥了啊?”燕昭看著準備偷襲戲志才未遂,現在喉嚨裏冒著血躺在地上不斷掙紮之人,冷聲道,“莫非你們覺得你們那黃巾盟友死的太寂寞,想去跟他們做個伴,搭個夥好上路?”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然而卻越來越重的壓在眾人的心頭上。她沒提高音量,卻成功令整個沸騰的場面冷卻了下來。

“跟我們沒關系啊統領大人!”有人反應的快,立刻跪下說道,“我等一心忠於統領,怎麽會想加害統領的客人?”

隨著他的話語,更多的人跪了下來,連連稱是。

然而也有另外一撥人並不這麽想,見事跡敗露,那群人直接朝戲志才撲了過來。

血花四濺。

還沒挨到戲志才的衣角,這群人便已經被燕昭斬於刀下。

“跪的不錯。”燕昭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說道,“小二,帶先生回摘星閣。”

“等等。”戲志才拉住了她,急急的問道,“你要去哪?”作者有話要說: 哇要不要猜猜黑昭為啥要這麽做。我覺得你們應該是猜不到的。不過機智的寶貝多了起來。唔正好我基友慫恿我雙更,這樣吧,如果猜對一半會有小劇場,全猜對加更。寶貝們加油喲。

三十四

東郡。

“戲公的消息傳來了?”荀彧問道。

“是。”底下的士兵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並未限制祭酒帶來的那些人日常的行動,所以我們的消息很容易傳進傳出。”

“有消息了?”正在他們說的時候, 臉色蒼白的郭嘉走進來問道。

“嗯, 戲公那邊傳了消息過來, ”荀彧說道,“我正要找人通知你。”

“不必。”郭嘉的傷還沒好, 他用沒受傷的另一只手拿起紙條看了看,說道,“趙雲呢?”

“他日前已經按照安排,”荀彧說道,“正帶領幾百人在山上待命。”

“那就好。”郭嘉點點頭, 說道,“傳信給戲公, 讓他務必……”他頓了頓, 說道, “不要心軟。”

“奉孝, 你是認真的麽?”荀彧嚴肅地問道。

“嗯。”郭嘉點了點頭,他說道, “文若, 我們討論過這一點。”

“哎。”荀彧嘆了口氣,“算了,反正那是你家的孩子,又不是我的。”

“咳咳……”郭嘉搖了搖頭, 說道,“我只認識我所知道的那個阿昭,現在的她,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然而你們的辦法實在太過兇險。”荀彧嘆道,“你們就沒想過,萬一失敗……”

“她不會殺我,自然也不會殺志才。”郭嘉說道。

“那萬一她死了呢?”荀彧步步緊逼,“你我都知道,就算是她也是會死的。”

“……”郭嘉呆了呆。

他其實恢覆的不好,燕昭不在,他身邊有沒什麽小廝跟著,沒人在意他的飲食起居,他自己也不甚在意,幸虧他的傷口還有荀彧盯著,否則只怕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現在也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今日你進食了麽?”荀彧看他這副樣子,無言道。

“不記得了。”郭嘉揉了揉眉心,說道,“我已與戲公籌謀周全,她不會有事。”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荀彧說道,他並不只會後勤,在謀略和戰局的把控方面也是一流之人,“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忽視變數。”

“若她因嘉與戲公合謀而死的話,”郭嘉淡然道,“嘉便會以一死還之,兩不相欠。”

“……”荀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確定了一件事情,“奉孝,最近快到立秋了吧?”

“好像是。”郭嘉應了一聲。

荀彧嘆了口氣,說道,“怎麽我覺得好像來的不是立秋,而是立春呢?”

“你想說什麽?”郭嘉此刻回過味來了,挑眉道。

“嘿嘿,”荀彧難得露出促狹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花開了,人可不就該回來了?”

“嘖。”郭嘉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想要辯駁,卻又無話可說,不想承認,卻又不想否認,只得低下頭看著紙條,幹巴巴地說道,“幹卿底事。”

“是是,”荀彧虛心的接受了批評,然而心裏快笑炸了。“奉孝,可要某去跟趙兄弟說一句下手輕些,免得陌上人沒來,”他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虞姬便要跟著項王去了。”

“文若,你今天吃錯藥了?”郭嘉懶得理會,說道,“還是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光我,連你也中了一箭?”

“我沒受傷啊。”荀彧不明所以。

“傷在腦子裏,自然看不出來。”郭嘉哼了一聲,說道。

“……”荀彧無言,半晌,他又問道,“你確定她會中計?”

“她會。”郭嘉斬釘截鐵地說道。

“戲公言她心智不下於我等。”荀彧說道,“我們的計策其實並不完善。”

“不用,這就夠了。”郭嘉說道,“她會中計的,哪怕看出來也會。”

“為什麽?”荀彧問道。

“她言自身出於雁門,”郭嘉淡淡地說道,“全族上下遭遇背叛而滅族,有這樣的身份背景,但凡她不是個腦子中了一箭的傻子,也會明白不可輕信他人這個道理……然而,她說她信我,當然也信戲公。”

“……”荀彧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不禁為之動容,“既如此……”他長嘆一聲,“你們是不是太狠了些?”

“我們別無選擇。”不顧身上傷口,郭嘉握緊拳頭,借由那傷口的疼痛來令自己狠下心來。“只能如此。”

在知道燕昭出事之後,他便寫信與戲志才商討,燕昭情況不明,必須得有個她絕對不會傷害的人在她身邊一探虛實,才有了戲志才假作被劫的那一幕,上山以後,如兩人所料,燕昭再怎樣也不會對他們和他們的人出手,所以戲志才便安排手下悄悄傳遞消息,並且定下了令燕昭回轉的計策。

“她屠城多日,然而未見那異獸,”郭嘉說道,“只能說明那日我中箭之後,形成那異獸的氣便進入了她的體內,令她變成了趙雲見到的那般,之前他被那股怨氣控制地時候皆為重傷,故而好控制,然而她這回卻是毫發無傷的狀態下與那怨氣融合……除了將她重傷之外,別無他法。”他頹然道,“若是別人想傷她,肯定會被她殺死,所以這件事……只能我們來,只有在我們傷她的時候,即使知道我們的意思……她也會乖乖配合。”

“所以說,”荀彧嘆道,“你們太狠了。”

黑山軍營寨。

“你要去哪?”戲志才問道。

“不用你管。”燕昭甩開他的手,擡腳便要用之前用過的輕功遁走。

雖然她確實跟之前不一樣,不過這樣子實在古怪,戲志才顧不了那麽多,在她將要跳起的時候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燕昭沒想到戲志才會來這麽一出,輕功剛剛蓄力躍上半空,便突然岔氣,直直的往下墜落,眼見兩人不死都要摔成重傷,燕昭當機立斷,抱著戲志才一個躡雲逐月,最終落入了最近的一個水塘中,還好水塘夠深,兩人掉進去雖然感到一陣沖擊,所幸並無傷損。

“你瘋了嗎?”燕昭將戲志才從水中撈起,怒道,然而那氣勢僅僅持續了一瞬間,便悶哼了一聲,顧不得跟他理論,將他帶上岸之後便轉身就走。

“阿昭,你要去哪,你怎麽了?”戲志才說道。

“別過來。”燕昭說道,自從性情大變之後,她的聲音一直很冷,然而這回卻比之前更要冷,直接凍住了戲志才的腳步,“不想死的話就別靠近我,千萬別碰我,我現在……”她似乎狠狠地咬了咬唇,方才找回控制權,說道,“無法自控。”

戲志才看到她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灰色的霧氣,那霧氣將燕昭籠罩在其中,仿佛在嗤笑戲志才的不自量力一般。

“阿昭,”戲志才忽然說道,“冷靜下來。”他走上前,憑借直覺找到了燕昭被霧氣隱藏起來的手,狠狠地握住她穿戴著甲胄的手,那手顫抖了幾下,便以更加兇狠的力道反握了回去。“既有使命在身而未完成,”戲志才絲毫不顧手上傳來的疼痛,說道,“你又怎能在此處被這東西操控?”

“你不知道……”從霧氣中傳來了燕昭的低語,“我……”

“你是誰?”戲志才問道。

燕昭渾身一顫,半晌,霧氣漸漸散去,現出了燕昭面無表情的臉。

“先生,”燕昭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要你別過來還拼命跟過來,傻子嗎?”

見她雖然沒有完全恢覆好歹正常了些,戲志才松了口氣,他之前落入了水中,後來又急於喚回燕昭,一開始沒覺得什麽,然後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咳了幾聲。

“而且還把自己弄進了水裏。”燕昭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件披風給他披上,“祈禱你今晚不會得風寒吧,山上可沒有醫士,還是說你覺得你自己挨得過去?”

“阿昭。”戲志才裹了披風,並沒被她成功轉移走話題,“剛剛那是什麽?你之所以沒再殺人,都與剛才有關?你不能見血?”

“……”燕昭不悅地看著他,帶著被說中又不願承認的心虛。“幹卿底事。”

“所以你在屠遍黃巾之後,再沒殺過一人。”戲志才說道。“阿昭,你對此事有頭緒嗎?”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燕昭淡淡地說,“自古以來,勝者王,敗者寇,搏殺之間更是如此,既然我沒死,他們死了,那麽再怎麽樣,也不過是弱者的哀嚎罷了,何必理會。”

“發生了什麽?”戲志才敏銳地抓到了重點。

“……總之我沒做錯。”燕昭條件反射地說道,頓了頓,“今夜你睡我房裏,我去摘星閣。”

說完之後,沒等戲志才反應過來,她便將人拎起,一個雙人輕功把他扔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後,便立刻匆匆忙忙地跑了,仿佛戲志才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咳咳……”戲志才自然沒她速度快,眼睜睜看著燕昭幾個起落便已不見蹤影,喉嚨有點癢,他咳了咳,之前握住了燕昭的手,與那怨氣直接接觸,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些,現在被他咳了出來,戲志才只見一陣灰蒙蒙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副不存於此的景象。

火焰燒紅了半邊天,哭聲喊聲不絕於耳,屍橫遍野,在燃燒的山寨大門前,山寨頭子不斷的對著騎在馬上面無表情的人叩拜著,求她放自己一馬。

戲志才看到了那熟悉的陌刀,他順著陌刀向上望去。

燕昭一身玄甲,騎在馬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山賊頭子,半晌,彎起一個冷酷的笑。

“五百條人命才換來這麽一跪,跪的還算不錯,想做還是能做到的嘛,是不是啊,”她挑眉,一如今天對上那些山賊時輕蔑外加不屑,“董爺?”作者有話要說: 嗯戲爹其實是來算計黑昭的,然而黑昭知道他的來意,甘之如飴,正如郭嘉所說的那樣,天下只有他和戲爹兩人傷害她時她不會反抗。那怨氣本來想完全控制燕昭,使黑昭失去人性,成為純粹的殺戮機器,然而燕昭意志力加心性堅強,怨氣沒有得逞,只不過見了血之後,怨氣會暴漲,她會控制不了,不想傷害戲爹所以,然而還是被戲爹拉了回來。關於稻香村這一塊,是接的夢回稻香中的一個結局。什麽都不做就是殺山賊的話,大概殺個一千多怪就能達到這個結局,大致內容是董龍警告玩家,如果她殺山賊自己就會殺村民,玩家說如果他殺一個村民,自己就殺五十個人,董龍不信啊,就殺了大概八個還是五個村民,玩家就殺了幾百個山賊,最終給殺怕了,最後的CG就是董龍不斷下跪求饒,玩家騎在馬上一臉高貴冷艷。想想應該特別適合燕昭這個性格,最開頭的那些喪屍其實也是這些人的怨念形成的屍體啦。以及……qwq!評論越來越少了!是不是我一說要猜你們都不敢開口了!!!【哇.jpg】嘛所以她是準備一個人對付怨氣 不想傷害戲公。算猜對一半吧,明天放小劇場_(:з」∠)_qwq啊我倒地上了要評論親親才能爬起來

三十五

戲志才從未見過這樣的燕昭。

在他和郭嘉還有荀彧這些人面前, 哪怕性情大變,燕昭的本質依舊是溫和無害的,她從來沒有誇耀她的力量, 好似一只把尖牙利爪都收起來的猛獸, 伏在他們面前隨便他們折騰。戲志才也知道這一點, 然而即使有心理準備,在他真正看到燕昭張牙舞爪的樣子時, 他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嚇了一跳。

一個山寨能有多少人,五百人,再加上雖然話中未提,不過肯定存在的其他人數,燕昭放了那樣的大火, 死的人絕對不止五百。

怪不得她即使做了黑山軍的匪首,對待山賊還是那麽一個態度——她是真的不在乎。

這也不難理解, 燕昭出身蒼雲, 本就是保家衛國的軍人, 平和年代, 沒有戰亂,便是山賊最為愁人, 古時路遠難行, 尋常老百姓趕路若遇到山賊便是傾家蕩產,人財兩空的滅頂之災。然而山賊又往往借助山中地形四處流竄,令官府想抓人都難以一網打盡,只能靠路過的俠士見義勇為, 便是這麽一夥麻煩的存在,平常人提起都恨的咬牙切齒,更何況燕昭了。

然而戲志才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燕昭是剩下來的孤女,也許是雁門那邊自發衛國的世家大族,不過也就只有這些了,燕昭的過去對他而言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紗,主人不願提起,他也只能在外面觀望而已。

昨天雖然落了水,不過好在燕昭給他的披風足夠厚實,一晚之後,戲志才竟然沒有生病,而且還陰差陽錯的住到了燕昭所住的主屋,真可謂塞翁失馬。

“祭酒大人。”有士兵從外面走來,低聲喚道。

戲志才從思緒中回過神,說道,“什麽事?”

“消息已經遞出去了。”士兵說道,“大人下一步準備如何做?”

戲志才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說道,“張燕那邊怎麽說?”

“那邊一口答應了下來。”士兵說道。“到時陷阱由他的人安排,我們這邊只需要將人引到地方就行了。”

“嗯。”戲志才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大人準備什麽時候開始行動?”士兵又問道。

“不急。”戲志才想了想,說道,“我尚有些事情沒弄清楚,過一個時辰之後就開始。”

“是。”士兵不再多問,退下了。

戲志才換了一身便服,前去主廳,不出意外地在主位上看到了無所事事的燕昭。

也是,沒人能跟她打架,她又不能殺人,更不屑與山賊為伍,兩下都不妥協的結果,便是如此。

“阿昭,”他喚了一聲。

然而燕昭出乎意料的毫無動靜,戲志才走到她身邊,才發現她就這麽坐在座位上睡著了。

他走到燕昭身邊,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擡頭看著她。

“倒沒想到祭酒大人還有偷看別人睡覺的興趣。”不多時,燕昭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淡淡地看著戲志才,“先生有何貴幹?”

“董爺是誰?”戲志才問道。

“你怎會知道他?”燕昭挑眉。

“昨天拉住你之後看到的。”戲志才說道。“你騎在馬上,管他叫董爺。”

“哼。”燕昭冷笑一聲,“跟你說說也無妨,只不過並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罷了。”

“說說看。”戲志才說道。“我想聽。”

“……”燕昭依舊面無表情,不過戲志才已經能讀出她面無表情中的其他情緒,雖然本人自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不過她卻有點不高興。

戲志才不著急,他可以慢慢等。

“我之前出門派游歷的時候,”燕昭淡淡地說道,“意外被卷進大佬打架,受餘波影響重傷,然後附近的村民救起了我……你那是什麽表情。”她臭著臉說道。

“噗……不,沒什麽,繼續繼續。”戲志才想到她來到這裏之後被郭嘉撿了一次,被趙雲撿了一次,又被自己撿了一次……沒想到在她自己那邊也是如此被撿,噗,不行了,想到就覺得十分好笑。

“反正我被撿了起來。”燕昭莫名不爽,說道,“然後我了解到,那裏名為稻香村,是一處避世的小村莊,村民常年受一旁的山賊困擾,我來到的時候,他們又殺了村莊的許多人。”

她語氣平平,似乎這些對她沒什麽影響,然而戲志才卻聽出了她隱藏在那之下的憤怒。

“然後你做了什麽?”戲志才心裏想到了答案,問道。

“哦。”燕昭頓了頓,說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麽。”

“嗯。”心虛了。

“而且當時情況比較危急。”

“嗯。”也就是沒有多想。

“正好我的傷也養好了。”

“嗯。”也就是閑的沒事做。

“所以我就去殺山賊了。”

“然後呢?”戲志才問道。

“……”燕昭又沈默了。

“殺了多少人?”戲志才問道。

“半個寨子吧。”燕昭說道。

“具體呢?”戲志才問道。

“將近一千。”燕昭抱著雙臂說道。

“哎……”戲志才嘆了口氣。“可有受傷。”

“沒受多少傷。”燕昭誠懇地說道。

“來讓我猜猜,”戲志才說道,“你殺了那麽多人,那些人肯定也會傷你,事實上你自己當時也已經傷痕累累,精疲力竭,是嗎?”

“哼。”燕昭哼了一聲。

“然後呢,”戲志才說道,“我想知道那五百人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知道的?”燕昭眼神銳利地看了過來,“我從未與任何人說過這些。”

“我說過了啊,”戲志才說道,“之前受到怨氣影響,我看到了,也聽到了。”

“董龍那廝,”燕昭面無表情地說道,“威脅與我,於是我便跟他說,他敢殺我一人,我便殺他五十人為報,他不信。”

戲志才倒抽了一口氣。

“然後他殺了十個村民,你就殺了他五百人?”他問道。

“他不信,我也沒辦法。”燕昭挑起一個嗜血的笑容,說道,“既然他要一驗這句話的真偽,我也只能做給他看了。”

然而重點不是這個。戲志才不禁嘆了口氣。

“先生也覺得是我錯了麽?”燕昭冷冷地看著他。

戲志才看著和她,剛要回答的時候,只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囂,小二踉踉蹌蹌地沖進來說道,“不好啦,統領,外面遇襲了!”

“噢?”燕昭挑眉,“是哪路軍隊?”

“是……據稱是曹操的!”小二糾結了下,說道。

“原來如此,”燕昭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通知兄弟們備戰。”

“是。”小二自以為不著痕跡的看了戲志才一眼,然後退了下去。

“你準備應戰?”戲志才看著燕昭站起身,拿起武器,便問道。

“……”燕昭聞言,很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難道這不正是先生所願麽?”

“……”戲志才的手握緊又松開,然後說道,“你也可以選擇不去。”

“先生,你哪裏都好,”燕昭嘆了口氣,說道,“只是實在心軟。”她安慰般的拍了拍戲志才的肩膀,說道。“先生無法放著曹公不管……哈。”她臉上顯出了一絲笑影,說道,“自然也無法放著我不管,所以……”她抱了戲志才一下,說道,“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怨恨先生。”

“阿昭……!”戲志才想拉住她,然而卻撲了個空,只能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下苦澀。

“哈哈,不愧是戲公。”

在燕昭走了之後,張燕走過來,哈哈大笑道,“我的人已做好布置,一切皆已齊備,只待先生就位了。”

“我知道。”戲志才收斂心神,淡然道,“走吧。”

趙雲帶來的人顯然不夠撼動黑山軍,然而若是張燕帶領另一撥不服燕昭的人就不一樣了。兩撥人馬聯合起來,內外夾擊,很快便打了燕昭個猝不及防。

然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這種情況下,燕昭竟然沒有開殺,僅以刀背將人敲暈,好像知道這群人的目的一般。

“張燕。”她冷冷地看著張燕,說道,“能做到這個地步,真令我驚訝。”

“呵呵,”張燕想到戲志才的計劃,以及想到她一會之後踩中陷阱的慘狀,笑了起來,“你該不會以為我是誠心跟那謀士聯合的吧?”

“你想說什麽?”燕昭淡然問道。

“某想說的是,”張燕說道,“那人已經在我等的陷阱之中,若你不去救他,他只有死路一條。”

“……”燕昭皺眉,“你們這玩的也太過了些。”

“隨你。”張燕無所謂地說道,“你自然也能在此地殺了某,不過再晚一會,那人可就危險了,某臨死前拉個人墊背,也算是值得了哈哈哈。”

“呵,”燕昭笑了一聲,“拉他墊背?你不配。”

“信不信由你。”張燕說道,“我只是來請君入甕罷了。”

請君入甕?呵。燕昭沒說什麽,只是隨手將張燕踢到一邊,便朝他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先生。”燕昭看著不遠處的戲志才,嘆了口氣,說道,“把自己都搭上……值得麽?”

“自然是值得的。”戲志才說道。

“先生就這麽篤定我會走入這陷阱?”燕昭說道。

“你不會嗎?”戲志才反問道。

“誰知道呢……”燕昭漫不經心地說道,“也許我放任先生與外界溝通,與張燕合謀,只是想利用先生來把黑山軍的釘子拔一拔,從而徹底掌握黑山軍呢?”

“所以我只是賭一把罷了。”戲志才說道,“想要得到什麽,自然就要用等價的東西去換,不是麽?”然後他閉上眼睛,準備等一個結果。

說話間,只聽見無數破空之聲,朝戲志才襲去,並不是單純一側,而是從四面八方襲來。

燕昭的臉色終於變了,倏忽之間——

安排好的利箭便疾射而出。

爾後,塵煙漸定,燕昭垂著腦袋維持著站立的姿勢,生死不明。

“哈哈哈,好一個請君入甕!”張燕拍著手從一旁走了出來,“只不過先生,你便這麽確定某會遵照約定放你離開?”

“呵,你不會嗎?”戲志才睜開眼睛,淡淡地說道。

“某在外面野慣了,可不想跟在誰的屁股後面呢!”張燕張狂地說道,“更何況袁紹讓我損失了一名大將,我怎麽……呃噗!”話未說完,他便被一柄陌刀刺穿肩膀,那陌刀的勁力在刺穿之後仍然未消,直直把他釘在了樹上才停下。

“看吧,我早就說過,真是胡鬧……呃!”身中數箭,在眾人眼中生死不明的燕昭出聲說道。

“阿昭!”戲志才睜開眼睛,便看到這一幕,他頓了頓,伸出手扶著站立不穩的女孩,驚慌的問道,“你怎麽樣?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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