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見著陣型結起，老者頓感信心百倍，先前的一些不知名的擔憂與害怕也不知被拋到哪裏，對這個陣型他有著十足的信心，當初他可是見識過它的威力的，這次要不是為了落光他才不會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把落光交出來吧。”

落霜的眼神從陣型慢慢挪到老者的身上，白衫隨意的穿在身上，卻顯露出一種別樣的飄逸，發須皆白，更顯得如同仙人一般，目光上移停在了老者的眼睛，望著老者綠色的眸子落霜似有些明了，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握著落光的手又緊了一緊，腳下也不自主的向後挪了一步，卻又在突然之間發現了自己不經意的動作。

不可以害怕，不可以退縮，是自己決定要保護所有人的，是自己決定要站出來的，所以，一定要做到，一定可以做到！腳步慢慢的向前挪動回到了向前站立的位置。

見落霜不說話，老者也不惱，只是撫了撫潔白而飄逸的胡須，“哎呀，小女娃，又不是要你那東西，只是借過來欣賞一段時間嘛，落光可是武林第一劍，這好不容易現身江湖怎麽著也得給大家看看不是，再說了，這東西落在你一個小女娃手中，現在被人看著，被誰偷了搶了那可就不好了，既然我遇著了，就辛苦辛苦幫你保管著好了。”

“借？保管？”落霜空靈的聲音緩緩傳出，有淺淺的白色光芒浮動在她的周圍，“那你要保管多久呢？”

“那可說不準了。”老者又撫了撫胸前的長髯，腦子突然恍惚了一下，卻又迅速的恢覆了正常，待老者想細辨那是什麽時，卻又找不著那種感覺，大概是一次控制人太多了，這種東西以後還是少控制些為好，那人給他這東西的時候可是說過有後患的，只是到現在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自己還是放松了，這樣看來，果然還是要小心些，微微搖了搖頭，老者接著說道，“落光這樣神奇的東西，每次欣賞定會有新的體會，小女娃你年紀這樣小，定是護不住的，這樣，可說不準要多久了，。或是十年八年，又或者，就是幾十年一輩子了。”

“那和被偷去搶去又有什麽不一樣嗎？”落霜似乎並不因為這句話而生氣，只是平淡的望著老者的眼睛，語氣裏甚至還帶著一些天真，一抹細小的白色光芒掠過落霜黑色的眸子。

“那可不一樣，”老者神秘一笑，先前的恍惚卻又突然的出現，一道模糊的影子迅速的掠過他的視線，“我這可是受人所托。”

“如此說來，我還非得給你不可了？”一脈白色的光芒悄悄出現在“落光”的紋理之中。

“你這女娃倒也懂些事兒。”老者笑瞇瞇的望著落霜，這樣兵不血刃得到“落光”自然是好的。

“可是，我還是不想借呢，自己的東西還是自己來保管比較好吧。”落霜也笑了。

“小女娃，不要不識好歹，你當真以為我帶這麽多人來就是為了跟你拉家常嗎！”聽得落霜如此話語，老者也知曉是被戲弄了，那自恃清高的性子再也假裝不了平和。

“哦？原來你不是為了拉家常啊。啊，對了。你確定，有那麽多人？”落霜嘴角輕輕上揚，吐出的卻是一句出乎老者意料的話。

老者瞇起眼睛，明亮而鋒利地望著落霜，突然，他的眼睛定在了半空，在他面前，先前還整齊的結著印圍著落霜的人們都亂了套，眼神狂熱地揚起手向前撲去，似乎要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

“怎麽回事？”老者試圖尋找和這些人的精神聯系，卻什麽都感應不到，伸手抓過了身旁的人，卻見得那人眼神放光向著他撲來，嘴裏還喃喃的念道：“落光……落……光……”

“該死。”老者隨手一揮，鮮血飄零，男子便摔落在地，伸出的手還在試圖抓著什麽，在生命消逝的最後，男子握住了手，似乎抓住了什麽，“落光”輕聲低語，男子的嘴角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然後閉上了眼睛。

什麽是真實，什麽又是虛假。當出現在你眼前的是你心底最渴望的東西時，真實也好，虛假也罷，欲望叢生的心靈遮住了眼睛，縱是虛假，也請讓我當成真實，因為那是我最想要的，那是我一直追尋願為其放棄所有的。

哪怕懷著欲望追逐的不過是一個影子。

“……”老者的手忽然無力地放下了手，綠色的眼睛一點一點回到了黑色，而後漸漸變得同那些人一樣狂熱而迷茫，在完全變化之前，老者使勁捏碎了右小指的戒指。

有風乍起，吹動落霜的發絲，濃黑的墨發下添上了幾簇白發。

“借魂，魅影。”

見著下面一群迷茫的追逐著什麽的人，落霜的眼神卻漸漸變得茫然。

你們這些人，最想要的是什麽，我就給你們什麽。

可我想要的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活著，為什麽，就沒人能給我呢？

“他們怎麽了？姐姐又是怎麽回事？”落伊皺著眉頭有些焦急地問到，她剛剛只是看到落霜在與那老人交談，然後那些人便像是瘋了一樣四處亂竄甚至是大打出手。落伊望著飄在空中的落霜，她依舊靜靜地立著，不知為何，落伊突然覺得她似乎是在望著一個傳說中的神，雖然她不曾見過那些故事中神的模樣，但她就是有這樣的想法，那種無法匹敵的無力感與不知何時覆住全身每一個細胞的崇敬牢牢地抓住了她沈穩跳動的心臟。

淩雲風同樣仰頭望著落霜，模糊的記憶突兀地出現又消失，記憶中，同樣有一個人高高地漂浮在空中，他離他那樣遠，可那時，他覺得他們那麽近。

只是，沒想到這麽久過去了，他還是只能和之前一樣，待在這個鳥籠，看著他們在籠外為自己拼殺。

先是他，再是她。

自己，果然是沒用啊，她一直沒有說錯，沒有錯。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可現在，不承認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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