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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Chapter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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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燈光下,維吉妮亞很容易註意到藍琥珀鐲子的異常,“8”字形的銜尾蛇游動的同時,紅光大盛,如血般鮮艷。

德拉科目光一動,透過玻璃窗看到侍者已經托著一小杯伏加特向這裏走來。他眼疾手快,將自己的淺灰色外套披在了維吉妮亞的身上,擋住了她此刻的異常。也順勢借著替她攏上衣服的動作,再一次將她攬在了懷裏,“是……你嗎,維爾?”

於外人看,這是一對相依偎的情侶,倚著欄桿正看紅海的夜景。侍者沒有多看,相當禮貌地躬身退下。

可德拉科唯有苦笑,在他問出那句話的一瞬間,維吉妮亞的魔杖就牢牢地頂在了他的腰間。

藍琥珀鐲子的異常消失了,維吉妮亞的表情再度冷硬起來。她眼睛中方才湧出的淚水仍然未幹,但卻像兩池幽深的湖水。

“說話歸說話,馬爾福,把你的手拿開。”

德拉科和她僵持了一會兒,不得不松開手,他終於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奈,“我不明白……是什麽時候的事?”

維吉妮亞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她將魔杖收進了禮服下擺上的綢緞紮成的花束裏,目光平靜地投向夜色,不知正在想什麽。

德拉科看著她的側臉,心臟從方才陡然的停滯中暫緩過來,這樣的維吉妮亞已經同他記憶裏那個姑娘極為相似了。

兩個人默默地站在那裏吹了一陣夜風。直到花園中心突然爆發出歡快吵鬧的音樂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是酒店每天晚上的聚會。

“我猜,和我手上的藍琥珀有關。每當我記起些什麽,它都會發光。還有那個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標記——銜尾蛇。我去過一趟亞歷山大的圖書館,關於銜尾蛇的象征意義太多了,古埃及把它視為‘永恒的時間’。但我似乎更傾向於前世今生的說法。”維吉妮亞仿佛也被這聲音吵醒了似的,她終於開口,“我沒有同任何人說,這種經歷太奇怪了。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琢磨這件事,反覆地翻看祖父留下來的筆記本,我發現我腦子裏的那些多出來的記憶有的同現實一模一樣,有的卻截然相反——我想了好幾天,德拉科,你知道這唯一的解釋是什麽嗎?”

“是我。”

“是你。”維吉妮亞微微一笑,“你無緣無故地出現在維奇伍德的那次。我總是下意識忽略那個場景,但事實上,是你第一次向我提到巫師這個詞——這是現實同記憶裏最開始的區別。”

十一歲的維吉妮亞,如果不是生日那天含著一點微小期望,早早坐在餐桌前,會在迷迷糊糊還未完全清醒時被一只會送信的貓頭鷹嚇到摔下樓梯,斷了一條腿,然後再被對魔藥完全不精通的阿隆娜送到麻瓜醫院住了整整大半個月,結果在入學的第一天就被送到醫療翼喝生骨劑,錯過了分院儀式,錯過了布雷斯,錯過了紮比尼夫人,以致吉布斯夫人在蒙特卡洛失去蹤影,阿隆娜遭黑魔法反噬。

“我不敢相信那個不算美好的開頭會帶來這麽多好運氣,”德拉科緩緩地說,“那天是我回來的第二天——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見你。明明我們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結婚……”

“噢。”維吉妮亞輕輕眨眨眼,“我不怪你,德拉科,真的,我還挺感謝你,畢竟誰能把這樣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別人呢?別人會把他當成瘋子!但是,”她從肩膀上抽下他的外套,扔進他的懷裏,“我們最好不要一起緬懷那些舊時光啦。”

德拉科顧不得滑落到地上的衣服,一把抓住她的手,“維爾……”

二十歲的維吉妮亞面容嬌媚,淺灰色的眼睛天生純潔,她靜靜地回望著他,“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聽起來很令人不恥,但是我太害怕了……”

“我已經完全不同了,維吉妮亞,你害怕的那件事不會發生,”德拉科打斷她,他面色黯然,“我知道是我的錯,不可推脫。雖然那個女人我還沒有找到,但是我發誓,不管她這輩子是不是無辜,她都不會有好下場。”

維吉妮亞將手抽回來,快速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能指望我這麽快就原諒你。”

“好,我等,”德拉科快速接口,他將地上的衣服拾起來,輕輕拍了拍就放在椅背上,一只手攬住了維吉妮亞的纖腰,還沒等她掙紮,他立即側頭在她的耳邊道,“但我們至少達成一點共識,維爾,就算你沒有原諒我,但你也不能看上別人,我們只能是彼此的。”

“你在亂講什麽……”

“維吉妮亞?”露臺光線的邊緣出現了一個猶豫的身影。

德拉科松開攬住維吉妮亞的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姿態良好地朝來人示意了一下,就走了幾步,姿態閑適地倚在欄桿上眺望遠方。

維吉妮亞站在原地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此的多爾芬,她立即明白德拉科剛剛一段話的重點所在——她對此也感到十分震驚。她沒有完全相信前世今生的說法,銜尾蛇的意義如此之多,她只是想詐一詐德拉科,可事實就是如此驚人——在記憶裏,德拉科就對多爾芬一直保持著不公正不理智的態度。

她摸了摸手上的鐲子,在琥珀挨上德拉科的一瞬間,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個不同的世界裏她死後德拉科的生活——他完全放棄了自己的身體,重新酗起了酒;他用神鋒無影將那個把她拖到翻角巷的女人一刀一刀地割開;他手段兇殘地折磨多爾芬,只為了他記憶裏的所沒有的自己……還有他臨死前,拼命吞咽這顆琥珀的樣子,可怕又猙獰,讓人心酸又憐憫。這些記憶全部浮動在維吉妮亞的腦海裏。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為之所動,盡管他不是個好人,可是她還是被他感動了。

她心裏對多爾芬最後的遭遇抱有歉意,雖然她盡了最大努力要去治好他的病,也和小派伊一道研究出徹底去除黑魔標記的方法,可是他仍舊免不了悲慘的命運——源頭仍然是她欠他的。

維吉妮亞知道,避免這些遺憾的方式,只能是遠離他。她揚起下巴,裝出神色傲慢的模樣,斜了他一眼。

多爾芬顯然猶豫了,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目光似有似無地打量了一旁默不作聲的男人——他隱藏在露臺最黑的角落。

“對不起,我認錯了人。”

維吉妮亞不搭理他,仿佛對這種經常被陌生人搭訕既習以為常又厭煩似的,不耐煩地在桌前坐下——背對著燈光,用勺子敲了敲杯子。

多爾芬識趣地走開了,他的座位在室內的角落,幾個極為不好應付的埃及巫師已經坐在那裏瞪著他。

露臺上,德拉科重新端著酒杯在她對面坐下。

維吉妮亞面無表情,“你實在太蠢了,如果任何一個對英國有點了解的巫師看到你的頭發就知道你是一個馬爾福。你在拿你父親的名譽開玩笑,德拉科。”

德拉科似乎對她的評價毫不介意,心情恢覆了愉悅,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維吉妮亞, “維爾,我好久沒有看見過你動氣的模樣,說真的,這感覺太好了。我從來沒有這麽輕松過,我以為我要忍很久,但是我們現在可以坦誠以見。”

維吉妮亞不溫不火地道,“那你說一說,那個女人為什麽要害死我?”

德拉科的臉扭曲了,他有些艱難地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維吉妮亞承認,“沒錯,那些過去的時光,誰還要它?”

德拉科頓時語塞。

維吉妮亞從手包裏掏出一只水晶瓶,扔給他,“覆方藥劑,你的發色和長相會洩露你的身份,你知道這個酒店有多少巫師嗎?我見到的就有八個。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期……”她沈下聲音,“我們今天晚上就回去。”

“我想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讀一讀《預言家日報》。”德拉科輕快地說,他接過魔藥瓶,有些嫌惡地看了一眼顏色,“這裏面是誰的頭發?”

“我不知道,在國內的準備的——以防萬一,”維吉妮亞終於開始動桌上的晚餐,“《預言家日報》怎麽了?”

“布萊克的名譽澄清了。”德拉科給周圍施上了防竊聽咒,“這是我對鳳凰社的投誠。”

維吉妮亞放下刀叉,“德拉科,你知道我有辦法抑制你父親手上的黑魔標記帶來的影響——只要神秘人一死,我甚至可以把它徹底清除掉。你們可以躲到國外去……”

“又要用你的血嗎?維爾?”德拉科聲音低沈,透著黯然,又像在自言自語,“我也害怕,我每一次經過馬爾福密室的入口,都在顫抖。——那不僅是你的噩夢,更是我的。”

維吉妮亞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她現在知道他是如何知道那段往事的,盡管他們之間有意岔開這個令人痛苦的話題,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上輩子,維吉妮亞的死亡雖然令人心痛遺憾卻並不可怕,馬爾福的密室才是她生活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因此事實上,他們仍然避免不了提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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