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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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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郁摟著她, 溫柔親吻著。一邊放下床帳,一邊攜著她腰,往枕頭上倒去。

她睡得很熟。

鉆在她懷裏, 安靜乖巧,好像個剛出生的嬰兒, 肌膚緊貼著他的, 充滿依賴, 沒有半分嫌隙。

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托付。

雲郁伸出手,掌心貼著她光滑的脊背。

很舒服,像摸一只皮膚緊實, 油光水滑的小馬駒。讓人心情十分舒適放松。這種溫暖、甜美的觸覺, 將人的靈魂帶入休憩之地。

愛的味道總是容易讓人上癮。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庸俗至極的人,開始貪戀一些庸俗至極的東西。男女之歡,閨房之樂。

他從前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他一向很務實, 他要的東西,明明白白, 金錢, 官位,還有站在權力頂峰的安全感和榮譽。親情, 愛情這些,本身未曾得到過, 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或許他在意過吧,就像他曾經無比期待母親的疼愛, 又或似他與兄弟姐妹之間, 似遠又近,似親近又生疏,不在意又在意……但終歸這些東西都失去了, 而他還活著,最終會習慣。他從來不曾真正地依賴過誰。

他覺得這一刻很好,很好,是他不能失去的好。

他覺得是自己前半生,過得太痛苦,太糟糕了。上蒼憐憫他,所以放了一個人來到他身邊,將他未曾體會過的,都補回來。在他跌落入懸崖的時候,拉他一把。讓他還能再感受幸福。

他知足了。

老天沒有虧待他。

雲郁睡不著,抱著她軟乎乎的身體,心有所動,又想做點什麽。他有點兒後悔昨夜只做了一次。因為她很高興,說了太多的話,一直纏著他說話。他便也陪她說話。後來夜深,她便要摟著他睡覺。雲郁想碰碰她,但她睡的太香了,雲郁又怕吵醒她,只能默默地數著羊,強迫自己閉著眼睛。

這夜也太長了。

失眠這種事,對雲郁來說,再正常不過。

他經常失眠。

白天筋疲力盡,夜裏卻怎麽也睡不著。一個人的時候總不免要想許多心事。有時候,他不敢睡覺,因為閉上眼,總做噩夢。噩夢一醒,他便不敢再合眼。這一夜,他同樣失眠,卻並無噩夢,也無心事。只是單純的睡不著。房間裏的蠟燭,一直沒吹,光仍然昏昏地亮著。他借著燭光,打量她的臉。她睡得熱,臉頰緋紅,一臉春色。他像個吝嗇的財主,趁著夜黑無人點燈籠,查看自己藏在地窖裏的金銀財寶一般地查看她。

她的手小巧可愛,不是十分細嫩,手心有點小粗糙,但是握在手裏很滿足很舒服。他抓著她手在自己臉上打了兩下,手掌軟綿綿的,跟摸似的。

他被逗笑了。

雲郁想起了悅兒。

他想從她身上尋找到一點那個孩子曾經出生的痕跡。

可是沒有。

她身體很光滑,肚皮也是平平的,沒有任何褶皺,看不出來有任何做過母親的痕跡。他將臉貼著她身前,手放在她柔軟的肚子上。

阿福一夜也沒睡好。

雖然她很是困倦,然而身邊老有個人不老實,動來動去,弄得她睡不舒坦。天色稍微有點蒙蒙亮時,她徹底被弄醒了。雲郁總算是等到她醒來,啟齒吻住了她的唇。

她迷迷糊糊地回應著他。

雲郁得償所願,也總算有了點困意,在天亮前的最後一個時辰進入夢鄉。

這一覺睡得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了。

“昨夜睡得好不好?”

他睜開眼睛,發現她已經精神奕奕地穿好了衣裳。側身躺著,一只手搭著他腰,一只手在動來動去,玩他的睫毛,好像在數有幾根。

床帳還是放下的,仍是閨中的模樣。

雲郁湊上去,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雲郁拿了枕邊的衣裳,也隨便穿上,和她一起躺。

“你還不起床?”他也數她的睫毛。

“你也不起。”

“我不想起。”

“那我也不想起。”

“懶蟲。”她戳他的臉。

他笑。

一上午,什麽也不做,也沒有任何人過來打擾。只是躺在床上,鉆在被子裏。親一親,抱一抱,玩玩鬧鬧。

她趴在他身上,咬他的下巴,摸他的喉結。

捉弄他一陣。一會兒,他又將她按著胳膊,貓撲耗兒一樣,兩個人都笑。

他故意使壞,去弄她衣服。

她緊抓著不讓,撒嬌弄癡,假裝哀哀地叫喚:“不要,不要。”弄得他只想笑。

她逗她一會,她越玩越起勁。

他沒可奈何,氣的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不許叫了。”

她頓時占據了上風一般,反過來撲到他身上。

“你沒力氣了對不對?”

她笑捏著他的臉頰說:“昨天晚上,把你給累壞了。”

他笑,摟著她腰,說:“你再逗我,一會我又要欺負你了。”

阿福搖搖頭,撒嬌似的笑:“那不要,把你累著了怎麽辦。我可舍不得。”

“累不壞。”

他低聲笑說:“剛才覺得沒力氣了,你一逗我,又有力氣了。”

阿福說:“還年輕呢!”

他笑吻住她,說:“你身上是不是藏了口口,然後趁我不註意,偷偷餵給我吃了。不然我怎麽這麽容易被你挑逗。”

阿福說:“年輕的時候,就想多抱抱你。等老了,皮膚皺了,抱著就沒那麽舒服了。你抱我的身上,是不是光光滑滑的,緊繃繃的,皮膚彈彈的。能多抱一會就多抱一會。以後老了想抱都抱不到了,多可惜。”

雲郁說:“你又在下盅,故意誘惑我了。”

她興致勃發,精力旺盛得很。雲郁被她帶的,精力也跟著旺盛,簡直成了個初嘗人事的少年,荒唐放肆的可以。

他感覺自己成了個傳說中的好色之徒,驚奇,不可思議。

她坐在鏡子前梳頭,雲郁也跟了過來,坐在她面前,像個好奇的小動物似的盯著她梳妝打扮。她頭發黑漆漆的,看著很漂亮,柔軟的像水緞子一般,首飾耳珰亮晶晶的。他大概覺得這一套東西很有意思,說:“這個好梳嗎?我來幫你梳吧。”

阿福把梳子給他:“你來呀。”

雲郁接過梳子,幫她梳頭發。阿福教他怎麽把頭發挽成髻,怎麽把發簪戴上。他倒是靈巧,一說就會,梳的還不賴。阿福對著鏡子一打量,怪美的!

她指著自己的臉:“還有眉毛沒畫呢。”

雲郁說:“這個怎麽畫。”

阿福將畫眉的簽子給他:“你蘸著那個煙灰色的膏子,就像畫畫那樣畫就是了。”

雲郁用畫眉膏子,給她眉上添了幾筆,又替她將耳珰戴上。

“好看不好看?這首飾還是別人送的呢。”

她問他。

他笑:“好看的。”

他像是愛不夠了似的,說一句話便要親她一下。一早上,不知道親了多少下。都不覺得膩歪。

雲郁騎著馬,帶著她,往草原上去散心。

陽光明媚,涼風習習。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原,遠處連接著一碧如洗的藍天。他們下了馬,雲郁將馬放著吃草,拉著她的手,在風和日麗的原野上走著,去尋找遠處的海子。

“那海子的水可清了。裏面還有魚呢。”

雲郁一邊走一邊說:“是部落裏的人說的。不過他們這的人,都不吃魚,也不知道要怎麽捉魚。咱們去瞧一瞧去,要是有魚,就捉來吃。”

阿福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激動的樣子:“真的嗎?真的有魚嗎?可是我們什麽都沒帶。沒漁網,也沒釣魚竿。”

雲郁說:“先看看去。”

阿福也沒見過海子。

她問雲郁:“什麽是海子?”

雲郁說:“就是湖泊。他們當地人叫海子。”

雲郁指著那海子的方向。遠處隱約已經能眺望到粼粼的波光了。

那片湖泊,看著近,其實還有很遠。她走了一會兒,說累了,想讓他背。

雲郁扭頭看向她。

她撅著嘴,一副撒嬌耍賴的表情。其實她根本沒走幾步,連口大氣兒都沒喘,就是裝出來的。雲郁卻沒留意,溫柔地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肩背,說:“自己爬上來?”

他微微彎了點腰。

她興高采烈地一躍而起,想他背上爬。

他太高了,雖然彎了點腰,但她還是爬不上去。她捶他的背:“你蹲下呀!”他笑著又蹲下了。她如願以償地爬到他背上,兩手摟著他的脖頸,腿夾著他腰,夾的穩穩的。

雲郁背著她,慢慢地往海子走去。

她很輕,跟雲郁比起來,是很嬌小玲瓏的一個,背起來不沈,挺輕松的。阿福趴在他背上也輕松。她笑容滿面地湊在他耳邊,啵兒地親了親他的臉頰:“我跟你玩個游戲。我問你答,你只許說有還是沒有,是還是不是。”

雲郁笑說:“好。”

阿福假裝威脅的語氣說:“你老實告訴我,你之前,有沒有背過別人?我是不是你第一個背過的?”

雲郁說:“我只背你。”

“只許說有還是沒有!”她假嗔捶了他一下。

阿福不滿足:“那,你有沒有跟別人一起捉過魚?我是不是第一個跟你一塊去捉魚的?”

雲郁笑:“是。”

阿福又想:“那……你有沒有跟別人一塊玩過撓癢癢?”

雲郁說:“沒有。”

“我是不是第一個撓過你癢癢的?”

他笑:“是。”

阿福說:“你有沒有跟別人一塊洗過澡?”

他說:“沒有。”

阿福小聲說:“那你……有沒有幫別人梳過頭,畫過眉?有沒有幫別人戴過耳珰?”

他說:“沒有。”

阿福聽到他的答案,沒有再繼續追問了,而是繼續抱緊他肩膀,臉蛋依賴地貼在他的背上,安心地閉上眼。

雲郁那時,是真的以為這一刻能永遠的。

他坐在草地上,享受著這一日的快樂。阿福抱著他胳膊,笑的牙不見眼,說:“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雲郁問:“什麽?”

阿福說:“我想給我哥哥寫一封信。”

雲郁聽到這句話,一顆心立刻提吊起來。他終於知道自己這麽多日的不安,到底是因為什麽了。

他強撐著微笑的表情,然而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阿福對這一切恍然未覺,依然興高采烈,眉開眼笑地說著:“我出來這麽久,哥哥一定很擔心我。我想給他寫封信,告訴他我很好。你說好不好?”

她感覺雲郁的表情有些不安,他的手心也有些出汗了。

“你怎麽了?”

她歪著頭,笑看他。

雲郁生怕她察覺,努力陪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沒什麽。”

“你說。”

他笑說:“我聽著呢。”

阿福說:“你是不是不想讓我阿兄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啊?”

雲郁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我覺得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他猶豫了一下。

“咱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他回抱著他,有些戀戀不舍的味道,低聲說:“我不想讓他再把你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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