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應遲低頭蹭了蹭宋沅的臉。

這個動作像是想要尋求慰藉的貓。

宋沅勾住他的脖子, 忍不住輕笑了聲。

“笑什麽？”顧應遲啞聲問。

宋沅：“你好像只貓。”

“你更像。”鼻子被捏了一下，顧應遲撫摸著宋沅的腦袋，而後將他抱在桌前椅子上。

“我煮了粥, 嘗嘗。”他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宋沅想到自己冰箱裏沒有煮粥的食材，顧應遲應該是特意去買了材料，伸出手去端粥, “我自己可以。”

他頭發微亂, 貼在臉上, 暖光從外面照進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宋沅說：“你這樣弄得我很像小孩子。”

顧應遲笑了笑, 沒有猶豫，把粥遞給他，又拿了個勺子, 然後坐在一邊盯著宋沅。

一碗粥下肚，身體恢覆了些力氣，大腦疼痛已經緩解許多，雖然還有些還沈, 但比之前的混沌狀態好很多。

宋沅站起身, 準備去洗碗，被顧應遲拿走碗，按著他在椅子上坐下，一邊走去廚房一邊問，“我幫你請假了, 現在想出去轉轉還是在家裏？”

“你吃了嗎？”宋沅不答反問。

“吃過了。”廚房裏傳來洗碗的聲音。

宋沅看了眼窗外：“在家裏。”

“好。”顧應遲應了聲，從廚房走出, 倒了杯熱水，把藥拿出來, 拆好後放在宋沅掌心中。

看著掌心裏的幾粒藥，宋沅沒有說話，半晌後才將藥吃了。

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苦。

宋沅還是一口氣喝完一杯水，把嘴裏的藥味徹底清除後才松了一口氣。

“很怕吃藥嗎？”顧應遲倏然問了句。

“也不是。”宋沅想了想，不知道怎麽形容。

興許是在小說世界裏，他每天要吃很多藥，而那些藥又苦又難咽下去的原因，讓他現在看到藥都會下意識抵觸，不想去吃。

但他知道不吃不行，身體無法熬過去。

顧應遲把準備好的軟糖拆開，塞進他的嘴裏，看著宋沅很快舒展的眉心笑了笑，“甜嗎？”

“還好。”宋沅咬了咬，咽下去。

這糖並沒有甜到發膩，在可接受範圍內。

“我嘗嘗。”顧應遲低聲道。

宋沅起身，準備回房間畫畫，剛站起來便被吻住了。

他一怔，才反應過來顧應遲那句“我嘗嘗”，並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嘗。

宋沅不太會接吻，笨拙地回應後感覺到顧應遲似乎笑了，忍不住狠咬了下顧應遲的唇，推開他。

“挺甜。”男人摟著宋沅，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

兩個字，說得周圍氛圍變得暧昧起來。

宋沅臉色並沒什麽變化，耳朵卻悄悄的紅了。

顧應遲註意到，沒有說出來，只是伸手捏了捏宋沅的耳朵，感受到宋沅輕顫，唇角笑意越發多了。

宋沅拿開顧應遲的手，起身回房間拿出先前買的板子，開始畫上次沒畫完的的一話。

顧應遲沒有打擾他，在一邊靜靜地看書。

房間裏安靜一片，只有書翻動和筆在板子上摩擦的聲音。

窗外吹來微風，窗簾浮動，左邊少年垂眸畫著畫，臉頰白皙精致。右邊男人漠然矜貴，神色卻又夾雜著些許溫潤，畫面靜止的像是一幅畫。

宋沅畫完一話上傳了網站，在微博通知了更新，突然發現李倩兩個字掛在了熱搜第一。

他點進去，是李倩和張三瓦被抓了的各種微博。

李倩打死了人。

宋沅一怔，蹙起眉頭，繼續翻看著其他微博。

因為這件事，李倩的各種事都被爆了出來，包括宋沅不知道的。

網友罵的越來越上頭，刷新一下就是幾十個人罵李倩的微博。

宋沅發了個已更新的微博，而後退出，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顧應遲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擡手揉著他的太陽穴，力道柔的恰到好處，“寒假出去走走嗎？”

“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

宋沅想了想，說出兩個地方，“風涼山鬼村，望月山。”

揉著太陽穴的手微微一頓，宋沅感覺到了，仰頭看著顧應遲，“怎麽了？”

纖細白皙的脖頸上喉結因這個動作露出，旁邊肩上的牙印還十分明顯，顧應遲眼眸黑沈，低頭吻了吻宋沅的唇，“沒事。我們就去這兩個地方。”

宋沅想到之前意識還有些模糊時，顧應遲問的那句，“我是誰你知道嗎？”

他看著顧應遲的下巴，眨眨眼，擡手摸了摸顧應遲的喉結，在對上男人深不可測的眸子時，笑了一聲，“顧應遲，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

宋堯把房門關上。

窗外傳來車子停下的聲音，宋老爺從車上下來，臉色難看至極，進別墅就發了火，開始找宋堯。

宋堯恍若未聞，坐在椅子上拿出作業無聊地寫著。

“你為什麽不出去。”宋堯看向大門，“爸現在很生氣。”

“為什麽出去？”宋堯扭頭回來盯著作業本，詭異一笑，“他生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真是他兒子。還有，別煩我，做作業呢。”

宋堯看向窗外，勃然大怒，“可是你現在用的是我的身體！到時候爸對我印象不好！”

“你以為我想用你的身體嗎。”宋堯嗤笑一聲，“如果有機會選擇，我不會選擇變成你，而是會選擇變成——宋沅。明白嗎？你和宋沅沒有任何可比性。”

宋堯拳頭緊握，狠狠地錘了桌子一下，“那你從我身體裏滾出去！”

“我倒是也想出去，但是出不去呢。”宋堯嘻嘻一笑，“沒辦法，雖然不是我想的，但現在這種局面也沒辦法解決。”

宋堯臉色扭曲猙獰，很快又恢覆笑容，又變得猙獰起來，又恢覆笑容，如此反覆，像是一個精神病人發作了般恐怖。

直到房門被敲響，這不斷地變臉才徹底結束。

“宋堯，你在房間裏嗎？”宋老爺拍拍門，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在不在裏面？我叫你那麽多聲都聽不見嗎？”

宋堯起身，想到什麽，冷笑一聲，“在我擁有身體控制權的時候你給我閉嘴安靜當個透明人，不然我會做出什麽我也不知道了。”

緊接著，他不受控制地磨牙起來，隨後恢覆安靜。

宋堯滿意一笑，走到門口開門，耐著性子問，“爸怎麽了？”

“我剛叫你那麽多句你沒聽見嗎？”宋老爺看著宋堯，一身酒氣，明顯喝醉了，身體搖搖晃晃的，根本站不穩，只能靠扶著墻來支撐。

宋堯退後一步，眼裏閃過一抹並沒有被察覺的厭惡，“沒有，我在背單詞，沒聽到。”

“你媽清醒了，想看看你，你這個星期六去醫院陪陪你媽吧。”宋老爺打了個酒嗝，說完後揮揮手，直接轉身走了，“對了，如果你能叫上宋沅，就叫上宋沅。他那個不孝子，也不知道去看看你媽。”

宋堯沒有說話，看著宋老爺遠去的背景，眼裏閃過一抹厭惡，“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你這個爸爸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公司現在估計也快死了，等公司沒救了，到時候你就是真正可憐的那一個了。”宋堯陰陽怪氣地笑出聲，“宋沅現在背後有大佬罩著，你有什麽？你什麽都沒有。”

沒人回答他的話。

宋堯自顧自地說著，“所以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殺了宋沅，然後取代他。”

“我只想讓他被我踩在腳下，殺人我沒興趣。”宋堯皺眉道說。

臉上的神色很快被瘋狂的笑容代替，“那可不行。光踩腳下有什麽用，他死了，他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這樣不好嗎？你不殺，我幫你殺，孬種。”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宋堯忍無可忍地問。

“我是人啊。”少年轉著筆，模樣悠閑無比，往後一靠，道，“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胡說八道什麽？你是人我也是人，哪裏不一樣了？怎麽就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了？”

“不不不。”宋堯擺動著手指，笑得無比神秘，“我是人，你卻是另一種人，我們不一樣。”

他眼裏滿是不屑，還有一種蔑視。

＊

燒在第二天退了下去，嗓子也好了一些，陳醫生又過來打了一針，到周一感冒徹底好了。

宋沅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清洗完杯子後穿上校服，坐公交車去了學校。

天氣陰沈，黑雲密布，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是下午還是清晨。

宋沅從公交車下來的時候，下起了雨和冰雹。

地面上冰雹胡亂的蹦跳著，宋沅步伐慢了一些。

大部分學生都往學校禮堂走去，宋沅到的時候看到了顧玉河與安心。

“宋沅快過來！位置都給你占好了。”顧玉河揮揮手，想到什麽，連忙道，“你還是慢點來，小心冰雹。”

宋沅加快步伐的同時避開有水的地面。

安心穿著粉色的禮裙，身影高挑，滿臉燦爛的笑，“你身體沒事了吧？恢覆好了嗎？”

“好了。”宋沅點點頭。

“我們進去吧。”顧玉河說，率先往裏面走去。

雨幕中，一個人影快速走來，叫了他們一聲。

宋轉身看去，宋堯剛好走上臺階，停在門口，拍掉身上的雨，收起傘，看到三人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沒有人理會他這句早上好。

“宋沅，快期末考試了。”宋堯微微一笑，“你說這次咱倆誰會是第一？”

“你在做夢吧？”看見他，顧玉河當下給了個白眼，撇撇嘴說：“你這次月考第一都不是。”

宋堯只笑笑，並不在乎他的白眼，看向宋沅，“敢打賭嗎？宋沅。”

他眼底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

“打賭個錘子。你別和我們說話了。”顧玉河暴躁開口，“搞得好像我們關系很好一樣。”

宋堯繼續笑著，“不可以哦。”

陰陽怪氣的語氣讓顧玉河握緊拳頭，打算宋堯如果敢再這麽說膈應他們，一拳揮過去。

“賭什麽？”宋沅面無表情地看著宋堯。

淡然的聲音讓三人都有些詫異，看向宋沅，沒想到他真的應下了。

宋堯收起詫異，笑著從宋沅身邊走過，留下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笑著說，“沒什麽好賭的，就賭各自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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