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落，初春落日的餘暉照耀在江面之上，波光粼粼，掀起層層浪花。已是日落時分，李菁一行人今日算是滿載而歸。回到太守府之時，卻發現張仲景和張略在攀談，不過言語之中似乎有很大的分歧，李菁聽得真真切切，而交談的兩人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談話被別人聽到。

“太守大人，您思忖了半日，是否去襄陽看那蔡瑁將軍女兒的病呢？”

“子謀啊，非是老夫不去，只是這長沙郡的公務繁忙，一時半會抽不開身。”

“可大人，您若不去的話，那蔡瑁豈能罷休？況且那蔡瑁是荊州牧劉景升大人的妻弟，與劉景升大人關系密切，如若得罪他的話，而長沙郡又歸劉景升大人管轄，那蔡瑁向劉景升大人進讒言，給大人小鞋穿，那可就得不償失啊。”張略善意地提醒。

“老夫為官清廉，行的正，站的直，有何懼哉？”張仲景捋著長須淡淡而談。

“孩兒認為義父當去，常言道：’不怕官，就怕管'若義父不去的話，定然給那蔡瑁以口實，從而日後對義父不利。”張翊走進大廳拱手作揖。

聽完張翊的話後，張仲景略做沈思：“只是老夫近日常聽那襄陽逃亡到長沙看病的百姓道那蔡瑁並非良人，常非法侵占百姓的田地和房屋以及耕牛，以致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老夫生平最恨此類之人，如今還要老夫給她女兒看病，實在是癡心妄想！”

“可......可大人？得罪了蔡瑁的話，長沙郡日後恐怕麻煩不斷啊。”一旁的張略兢兢戰戰地言說。

“老夫不懼，身正不怕影子歪！”張仲景的語氣顯得斬釘截鐵。

“師父，請恕徒兒冒昧，徒兒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面對尷尬的局面，李菁突然放下背後籮筐說道。

“哦？菁兒有什麽話請說。”

“諾，師父。徒兒認為師父可先去襄陽看下那蔡瑁為人是否如逃亡到長沙的百姓所說，如若是，師父到時找借口推脫看不了，如果不是，那麽師父醫治他女兒，也算是救助平常的百姓了。”已經經歷江東之事的李菁也變得慢慢成熟起來。

“李姑娘所言不錯！太守大人去襄陽後可相機行事，免得被那蔡瑁抓住了把柄。”張略附和。

“也好！老夫就走一遭襄陽，對了，此行，菁兒，與我同去，為師教汝如何看診病人。還有翊兒，汝亦隨為父同去，好保障安全，子謀，老夫走後，長沙郡的公事就交由汝來辦理。”

“諾！”三人同時應答。

兩日後，張仲景和李菁，張翊三人來到了襄陽城下，李菁放眼望去，墻高壘深，險要異常。整個街道繁華異常，來來往往的客商絡繹不絕，人群湧動，各種各樣的店鋪整齊有序地排列，各種買賣的叫喚聲不絕入耳。比長沙城有過之而無不及。李菁一行人在城內行走了數裏，不知不覺中覺得肚子咕咕叫，找尋了個酒肆坐將下來。

“夥計，來一壺上好的酒，再來一盤牛肉，兩個素菜。”張翊喝道。

“好的，客官，您稍等！”

正當李菁放下行李坐下之時，右上方位置的談話之聲卻吸引住了張仲景。

“老哥，你聽說過沒有，那蔡瑁的女兒得了一種怪病，那蔡瑁幾乎尋遍了襄陽城內的醫生，但是沒有一個能看出是什麽病，你說奇怪不奇怪？”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灰衣男子說道。

“有什麽奇怪的？誰叫那蔡瑁平時那麽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仗著自己是劉景升大人的妻弟，胡作非為，讓多少無辜的百姓流離失所，這下好了，他那寶貝千金得了這麽一場怪病，這就叫報應。”灰衣男子旁邊一位約莫二十七八歲左右的男子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說的是啊，你們不知道吧，我隔壁村的李六就因為不肯低價把自己辛辛苦苦的種植多年的一畝地賣給那蔡瑁，結果被那蔡瑁給活活打殘了，哎，那個慘狀啊，真是太慘了，李六回來那天，我也在場，我親眼看見那李六是拖著自己半條腿半條胳膊爬回來的。“青衣男子身旁的一個約莫三十五左右的青衫男子亦接過話語。

聽完三名男子的說話，張仲景內心憤怒不已，起身準備徑直走向三個男子之時，張翊起身攔住張仲景道：“義父，且莫動怒，待會等那店小二過來，您可仔細詢問。”

“也好！”

“三位客官，您要的上好的酒，牛肉，素菜，來了，您請慢用。”

“夥計，請等等！老夫有話問汝。”

“您請講！”店小二畢恭畢敬回道。

“聽聞這襄陽城的蔡瑁將軍的女兒得了怪病，一連好幾個月了，也請了許多大夫，但是沒有治好，有這回事嗎？”

“客官，您說的對極了，的確是這樣，有人說是因為那蔡瑁將軍平時囂張跋扈的，非法侵占了許多良家百姓的田地和耕牛導致了許多百姓死的死，跑的跑，上蒼發怒了，把懲罰在了他兒女身上呢？”

“哦！原來如此！多謝店小二。”

“不過，客官，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要是讓蔡瑁將軍知道是我說的，那小人怕是無法在襄陽城立足。”

“這個自然，我等是不會亂說的。”

酒過三巡之後，也吃飽喝足了。張仲景一行人徑直往襄陽城蔡瑁府邸走去。又大概行走數十裏左右，終於到了蔡瑁的府邸，只見那府邸豪華異常，富麗堂皇，亭臺樓閣氣勢非凡，好不氣派。而府邸之前早早站立了數十人前來迎接，最中間那人年紀約莫三十五歲左右，身材微胖，形容醜陋。

見到張仲景到來，那男子故作姿態，聲音諂媚地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張大人了，瑁在此恭候多時了，聽聞張大人醫術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小女得此怪病多時，遍訪名醫皆不得治，還望張大人解救小女。”

“蔡將軍言重了，老夫自當盡力而為。”

就在張仲景準備進去蔡瑁府邸之時，突然，一個狀若乞丐模樣，披頭散發，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灰衣男子迎面撲來，緊緊地抱住蔡瑁的大腿道：“蔡將軍，您發發慈悲吧，小人一家四口全指望那頭老牛活計，您如果把它拿走了，那小人一家就全無活路了，請您一定高擡貴手，放過那頭牛吧！”

聽完灰衣男子的話語，蔡瑁怒火中燒，一腳踢開灰衣男子大怒咆哮道：“哪裏來臭叫花子，給老子滾，不然有你好看。”

灰衣男子疼的滿地打滾，但是仍然不懼強烈地痛苦再次抱上蔡瑁的大腿幾乎哀求道：“蔡將軍，求求您了，小人真的不能沒有那頭牛啊，你要是把那頭牛拿走，那等於是要了小人的命啊！”

蔡瑁大怒，呵斥男子：“該死的賤民，既然你要死，老子就成全你。”說罷，蔡瑁拔出長劍，向那灰衣男子徑直砍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當！”就在蔡瑁橫劍下去的時候，張翊飛步上前，橫劍擋住了蔡瑁的長劍。而蔡瑁左右的軍士見狀後，紛紛拔劍，一齊指向了張翊。

“汝何人，敢擋本將軍的劍。”蔡瑁大罵。一時之間，劍拔弩張，氣氛異常幹燥，一場大戰似乎一觸即發。張仲景見狀，趕緊說道：“蔡將軍息怒，此乃老夫的義子張翊。性格剛烈，最喜平生打抱不平，今見將軍欲殺無辜百姓，便挺身而出。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將軍海涵！”

“令郎的劍好快啊，不過快的過我麾下的衛士嗎？。”蔡瑁的語氣裏略帶嘲諷。

“將軍謬讚，草民不敢當，不過草民對於比試比試還是很有興趣的。”張翊有些挑釁地回答。

"哦，這麽說來，張公子很有興趣哦？”蔡瑁看了看周圍的衛士，示意動手。

“且慢！翊兒還不收起汝之劍。”張仲景喝止道。“蔡將軍，您不要忘記了老夫今天是來給令愛看病的，不是來看擂臺比武的。今明兩日乃是看病的黃道吉日，不可妄動兵戈，若動兵戈的話，恐對令愛的病情不利，還望將軍三思！”

“既如此，那本將軍就暫且繞過汝這賤民，若有再犯，定殺無赦。左右，與我將這乞丐扔出去。”蔡瑁說完便收起長劍放回劍梢。張翊見狀後，亦收起長劍。而一旁的李菁則是驚恐不已。差一點自己又親眼目睹了一場慘劇的發生，好在師父及時阻止了它，現在想來，傳言並非空穴來風，這蔡瑁果然是傳聞中之人，不知道這次來襄陽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呢。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恐怕熟難預料，想來想去，李菁有些後怕。

兩名衛士直接將灰衣男子提著扔出府邸門外。張仲景看了一眼灰衣男子無奈地輕聲探口氣，身後的張翊，李菁也無可奈何。

進入府第之內，張仲景遠遠地便聽見一個妙齡女子的痛苦叫聲。那叫聲淒淒慘慘，滲人心脾。

“張大夫，請，這邊是小女的廂房。”未等張仲景做出回覆，蔡瑁又緊接著說道：“本將軍把襄陽城裏面幾乎所有的大夫都請遍了，沒有一個大夫能看出小女是什麽病，這可真是急死我了。適才，聽聞張大夫醫術無雙，本將軍特遣人到長沙郡請張大夫，若張大夫能夠替小女祛除頑疾，本將軍定當籌備重禮感謝。”

“待老夫先看看令愛的情況再說吧，蔡將軍。”

張仲景一行人走入廂房時，但見一約莫十五六歲，身著綾羅綢緞的，面黃肌瘦的妙齡女子正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不停地嘔吐。張仲景正襟危坐在妙齡女子旁邊，號脈了一會，便已知妙齡女子所患何病。正當張仲景想要說出來之時，忽然腦海中出現了蔡瑁毒打灰衣男子的情景。張仲景便道：“令愛的情況有些覆雜，還需觀察一日，明日才能得知具體的情況。”

一旁的蔡瑁聽了有些不樂意了，板著一張青臉道：“原來張大夫也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

身後的張翊正欲反駁，張仲景揮手示意不要。便緊接著開口：“老夫是否徒有虛名，將軍又何須那麽早下定論呢？不過一日的功夫而已，將軍明日便知曉！”

“好！本將軍就再等一日。若治好了小女，本將軍定當籌重禮感謝。如若張大夫治不好小女得頑疾，休怪本將軍親往長沙郡砸了汝之府衙。”

“你......”張翊正欲發火，但被一盤的李菁給拉住了，示意等張仲景的話語。

“悉聽尊便，恕老夫先告辭了！翊兒，菁兒，我們走！”

“不送！”

襄陽城南明月客棧

“豈有此理！那蔡瑁簡直太囂張跋扈了，光天化日之下不光欲殺人行兇，還敢威脅義父，真是欺人太甚！”回到客棧的張翊十分惱怒。

一旁的李菁勸解：“翊，不要發那麽大的火，這種人不值得跟他計較。”

“菁兒說的對，不必計較。”張仲景接過李菁的話語。

“那義父，那女子什麽病，您到底看出來了沒有？”張翊追問張仲景。

“為父當然看出來了，那女子是懷孕了七八個月，故而疼痛。”

“師父既然看出來了，為什麽剛才不說，非要等一日呢？”李菁顯得有些疑惑。

“為師看到那蔡瑁在府邸之前就敢殺害無辜的百姓，在酒肆的時候聽到的傳聞今日看來大部分是真的。所以思忖了一番後，便不想給那蔡瑁的女兒看病了。”張仲景喝口茶之後緩緩而談。

“那師父就不怕日後那蔡瑁到長沙郡找麻煩嗎？”

“菁兒，這個還真不怕，長沙郡有兵有將，況長沙百姓皆愛戴義父。若那蔡瑁真敢來找麻煩，也占不到什麽便宜。”張翊的話語裏充滿了自信。

“翊兒所言不錯，老夫倒不懼這個，只是在想明日該怎麽托詞蔡瑁。”

正當張仲景思考之時，一個大膽地想法從張翊的腦中蹦出來。

“義父，想那蔡瑁囂張跋扈，侵吞百姓田產以致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今日又欲斬殺那討要耕牛的百姓，此人著實可恨，義父明日何不替那些受害的百姓出一口惡氣呢？”

“計將安出？”張仲景詢問。

“義父既然已知那蔡瑁的女兒已經懷孕七八個月了，何不用催產之藥讓其早產。我觀今日其府中議事紳士名流基多，明日恐怕也不少。若那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誕下嬰兒，想必那蔡瑁十分難堪，二來，那蔡瑁就是想要問罪義父，又有什麽理由問罪呢，那女子誕下嬰兒，其病必然消失，如此一來，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張仲景聽後深思了許久才緩緩而道：“翊兒，此法甚好！”

次日清晨，張仲景一行人早早地來到了蔡瑁府邸，府邸之中有不少荊州的名流紳士，其中大部分是來巴結蔡瑁的。

“張大夫，一日已過，不知今日能否替小女看出是什麽病呢？”蔡瑁趾高氣揚地詢問。

“將軍放心！老夫今日定能解決令愛的問題。”

“如此甚好！張大夫請！”

張仲景徑直走向了妙齡女子的廂房，坐在床邊，對著妙齡女子說道：“小姐請張開嘴，伸出舌頭。”那妙齡女子艱難地張開了嘴，伸出了舌頭。

“菁兒，把包裹給老夫拿來。”

“諾！”

李菁趕忙上前把包裹遞給張仲景，此時的蔡瑁不經意間斜視了一眼李菁。隨即又註視著自己的女兒。感覺蔡瑁的斜視，李菁內心感到有點發毛，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

張仲景從包裹裏面取出一粒小藥丸，輕輕地彈進妙齡女子的嘴裏，又吩咐下人端來開水，讓妙齡女子喝了。

“蔡將軍，藥到病除，令愛現在需要休息，吾等先出去，過會就會好的。”張仲景露出一份笑容，只是這笑容有些詭異，讓蔡瑁感覺不是很舒服。

蔡瑁半信半疑地跟隨張仲景一行人出了廂房。不多時，廂房之中傳來了妙齡女子呻|吟痛苦之聲。蔡瑁大驚失色，連忙詢問張仲景：“張大夫，此乃什麽情況？”

“蔡將軍毋須擔心，此乃藥力發作，稍安勿躁，令愛很快便沒事了。”話未落音，一聲“哇哇哇”嬰兒哭聲傳入耳旁。頃刻之間，蔡瑁的臉色鐵青，一想到自己的閨女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便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而在大廳的紳士名流也聽到了嬰兒的哭聲，一個個交頭接耳，暗暗發笑。

“蔡將軍，令愛已經無礙，老夫告辭！”張仲景說完，便徑直走出府邸。而蔡瑁楞是停留在原地面紅耳赤，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